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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唐纤纤一副无措的样子，沈芜佳笑得更得意了，一张脸粲若朝华，笑得如花在风中荡漾，唐纤纤眸子更是一紧，脸上却浮起一抹笑容来，“姐姐不在自己院子里养胎，到这梨落院来作甚？”
“呵，好些日子没有瞧着妹妹了，姐姐过来瞧瞧罢了。哎哟，”沈芜佳突然抽了一下嘴，双手覆在肚皮之上，她腾出眸子来瞧了瞧脸色，见唐纤纤脸色一僵，她狭长的眸子里沁出一缕得瑟，“这小家伙真是调皮，不过才几个月大点儿，就这么活泼了，看来是个男娃。”她言语之中虽透着一股淡淡的忧愁，但是语气却是无比轻快的，分明快活。
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虽然无比的可恶，但是在她将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面的时候，神情之中流露出来那种温暖的母爱却让她不得不为之动容。如若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她的孩子也不会离她而去。唐纤纤一双手捏作了拳头，藏在衣袖之中，眼里露出森森的光。
沈芜佳见着唐纤纤眼里幽暗不明的光，竟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情难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再去瞧时，唐纤纤面色恢复如常，眼里一派清冷，虽是清冷，却已经没有了那令人胆寒的幽光，令沈芜佳情难自禁地深吸一口气。可能是自己要当母亲了，心里也会变得多疑和敏感吧。进府之时，唐纤纤让曲姨娘出了大丑，还以为她是个难对付的主儿，可是这一连番下来，唐纤纤没有其他小动作，更有甚者，连这次她的孩子都已经掉了，却还是这样浑浑噩噩地待在院子里，整个人平静地出奇。
这样的人，真不是她的对手，沈芜佳不禁嗤笑起来。
唐纤纤敛了所有的心绪，面无表情，“姐姐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就请出去吧。妹妹院子小，容不下姐姐这尊大佛。”
沈芜佳慢慢笑了起来，也是，她这样的人，自己又何必担心世子的心会遗落在她那里呢？况且如今她也有了世子的孩子，这个孩子若是男婴，出生之后，即便是庶子，那也是长子，日后定然是极其富贵的，她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此刻，她似乎忘了，唐纤纤的孩子是因她而掉，她脸上的伤是因她才治好的。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灿若朝霞的笑容，在盛夏的阳光下，有人让人不忍直视的光芒。“这几日有些头昏，本来是想请妹妹瞧瞧的，既然妹妹这边如此忙碌，姐姐也不便多作叨扰，就此告辞。”
莲步轻移，沈芜佳这会儿已经跨过门槛，慢吞吞消失在院门前。她小心翼翼地提了裙摆，走得很仔细、慢慢地、稳稳地，看得出来，她是十分在乎她这个孩子的。
她当然是十分在乎的，现下南宫静轩的嫡妻嫁过来几年，却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如今这沈芜佳好不容易怀了孕，生下来的若是长子，而许氏迟迟不孕，将来继承家族的便是这个庶长子了。
看着沈芜佳开怀的笑容，唐纤纤唇角也勾勒出一丝笑容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沈芜佳的孩子如今算起来，也有五六个月了，再等一段时间，她的报应就要来了。
而她的孩子，便当作是为她的孩子陪葬吧。
“小姐，这个沈姨娘太嚣张了，同样是姨娘，凭什么她耀武扬威，不过是仗着世子的喜欢而已。小姐平日里，人家惹到您，定要好好惩治一番，如今却这般放过她……”不知何时起，唐纤纤身边多了一个人影。
唐纤纤回眸，却是紫嫣。
她愤愤不平地望着院子外一个歪脖子柳树，眼里有着与唐纤纤同仇敌忾的情绪。
唐纤纤多看了她一眼，拿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她的孩子生不下来！”
唐纤纤的声音低沉，唯有紫嫣可以听清，那声音虽是纤弱，但分明掷地有声，那幽幽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又像是一个诅咒一般，令人心头发寒。
紫嫣原以为小姐真的就这样忍气吞声，也不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了，心中还一直疑惑，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小姐么？原来小姐并没有放弃，她可能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可是那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出怀了，如若再不想办法，等孩子生了，可就来不及了。紫嫣眼里有了隐隐的担忧。
唐纤纤转了身，垂下一双眸子，“放心吧。”她这会儿自然知道紫嫣在想什么，出声让她安心。早些日子，她就已经撒了网，而如今，正是要等到收网的时候了。
“姐姐，我怎么瞧见那个沈姨娘从梨落院子里出来，她来做甚，没为难你吧？”远远地，唐纤纤便瞧着一道亮丽的身影从梨落院大门口穿了进来，好似一只花蝴蝶从院子外飞进院子。那女子穿一件粉红色百蝶缀花衫，整个人好似一朵幽幽盛开的海棠花，天真活泼、烂漫纯真。不正是成薇，二世子新纳的姨娘。
这女子天真无邪，又没有主子架子，平日里总能和丫鬟婆子打一通，府里人个个都喜欢这个姨娘，她如今到了梨落院，自然也博得了不少的好感。
唐纤纤见是她来，脸上阴沉不定的冷光早已退去，反而挂上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她走上前去，迎了两步，“哟，妹妹今日心情真好，不该又是合着陈林一块去放风筝了吧？”
成薇，脚步匆匆，步上前来，下巴一抬，嘴已经撅上了，“姐姐真是神通广大，这事情也知道啊。”
紫嫣在一旁掩嘴偷笑，“哪里是咱家小姐神通广大，这只要抬了眼便能瞧到的，小姐也真是的，偏生知晓，却还卖着关子。”
唐纤纤见紫嫣直接给捅破了，瞋她一眼，语气无奈道：“紫嫣，你这都帮着哪边说话呢？”
成薇嘻嘻作笑，摇头晃脑起来，“有道是取理而舍亲者也。”
唐纤纤终于被这小丫头骗子给逗笑了，刚才淤积在心里头的闷气也恍若一扫而空。唐纤纤大笑起来，没差点笑到肚子疼，指了成薇的小脑瓜，打趣道：“那妹妹还不如干脆的说大义灭亲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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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狠
一个月之后，唐纤纤悠然坐在屋子里喝着花茶，正是前些日子晾晒干的宝石花。一口含到嘴里，只觉唇齿之间有一个清甜的香味，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此时，有个小丫鬟跌跌撞撞从外院直接跑进堂屋里来，到了唐纤纤面前跪下，泫然欲泣，“唐姨娘，奴婢知道您人好，是个好人，如今姨娘有难，大夫说腹中孩子难保，唐姨娘自小学习医术，医术高明，自然不凡，求求您大发慈悲，去瞧瞧我们家姨娘吧！”一通话毕，那个女孩已经开始哭哭啼啼起来，那声音尖尖细细的，在这明朗的早晨真是一道比知了还要聒噪的噪音。
唐纤纤自顾自喝了茶水，也不理会那个小丫鬟，眸色清冷，硬生生令那哭哭啼啼的女孩儿倒抽一口凉气。刚才来的时候，自己就十分犹豫，自家姨娘害得唐姨娘丢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去帮她，可是老大夫说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无望获救，她又不得已过来求唐姨娘。见堂上坐着的唐姨娘只顾着自己喝着茶水，一点儿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恼意。“人命关天，唐姨娘怎么可以如此漠然，生为医者，救死扶伤就是自己的本能，怎么可以就这样坐视不理？”那丫鬟一想起自家姨娘脸色惨白若纸的惨状，她只好硬着头皮将唐纤纤批了个狗血淋头。
希望这样的激将法对唐姨娘来说有用。
但是，唐姨娘呢，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唤了身边一个丫头，说道：“屋子里有只聒噪的知了，吵得我的耳朵都快受不了了，紫嫣，扶我出去走走。”
一旁走出一个身量与她一般高矮的丫头，搀了唐姨娘的手，便往外面去了。
跪在地上的丫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自己过来低三下四地求唐姨娘过去给姨娘治病，没想到这个唐姨娘丝毫没将自己放在心上，完全无视自己，竟然还说她是只聒噪的知了。丫鬟嘴都快被气歪了。此时此刻，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是来唐姨娘这里做什么的。
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那丫头自顾自站起了身，提了裙衫飞快地朝唐姨娘那边跑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姨娘腹内的这个孩子对姨娘来说很重要，对她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她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这个机会的。
既然来了，大不了被羞辱一顿被打一顿，但是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是要保住的。打定主意，那丫鬟又趄到唐纤纤面前来，对着她毕恭毕敬磕了一个响头，眼里的泪水早已哗哗坠地，“唐姨娘，奴婢知道您一定恨极了姨娘，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唐姨娘您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啊！”
彼时的唐纤纤仿佛这才听清她的话，但是嘴边却是露出了一个近乎嘲讽的笑容。她早已知晓沈芜佳会变成这个模样，一切只是她咎由自取。不过现在，她还不想她的孩子就这样死去，连续用了那么些日子的药，她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也只是个白痴而已。而这药极其隐蔽，就跟先前下的蛊毒一般，一般的大夫根本察觉不了甚，只会说她是临来突发高烧，殃及孩子。而这一切，她足足等了三个月的时间。
或许留下一个白痴在她面前讨乖，或许来得更加有趣。唐纤纤的嘴角不知何时起，已经露出一抹亮丽的笑容来。
地上的丫头只顾着给唐纤纤磕头，自然错过了唐纤纤脸上的笑容。
“好。”一声轻得近乎小石子滚落的声音，在那丫鬟耳畔响起。
屋子内，站了好些丫鬟婆子，将内屋围得水泄不通。一个脸色发青的**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好看的柳叶眉皱了起来，那张瓜子脸纠结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与先前的媚笑大相径庭。南宫静轩坐在床前，抓了她的手说，“纤纤来了，不要担心，她会救你的。”
唐纤纤冷笑一声，到了如今，她指望她救她，真是痴人说梦。
一大屋子里的人都被她给赶出去了，此时，她只听见沈芜佳声如蚊嗡的呻吟声，她慢吞吞坐到榻上来，轻声说道：“我救了你的孩子。但是你必须还我清白，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沈芜佳这时候疼得都没有力气思考了，声音打着颤，几乎拼了她一条命似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好，只要……你保住我的孩子，什么都答应你！”这样一句简短的话，她却用了很久的时间，几乎是个字个字吐出来的，说完之后，她便恍若力气抽干似的喘着粗气，腹中的绞痛又令她实在难以忍受，额上早已是冷汗淋漓。这样的困境，她也不得不答应唐纤纤的要求。
唐纤纤轻轻点了下头，沈芜佳，纵使你给了我清白，我也不会在乎的，我在乎的是我的孩子，就像你在乎的是你的孩子一样。
“你昨夜受了风寒，发起高烧。本来你肚子里面有一对双胞胎，但是如今只能活一个，不然你体内呼吸不足，两个都会窒息而死。”唐纤纤淡淡的说着，那模样好似再说，“哎，今天变天了，该加衣服了。”
沈芜佳闻言，一双犹如枯井般的眼睛陡然瞠大，露出一抹惊诧的目光，霎时间，那抹惊诧又消失殆尽，只余下一股浓浓的痛意。原来自己竟然怀的是双胞胎。可是现在，她只能要一个孩子，这对一个母亲来说何其残忍。
沈芜佳近乎是哭诉着，“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么，两个孩子都能活的？”
唐纤纤面无表情地告诉她，“没有，还请姐姐早些决定，不然两个都不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