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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台忙着谈自己的恋爱,万事撂手,一副天塌下来与我无关的模样。于曼丽在面粉厂做面粉营销,除了收发报,他简直怀疑于曼丽就是一个单纯的上海白领。
所有的暗杀计划暂时搁浅。
上峰命令蛰伏等待,似有大行动要进行。今天下午,郭骑云在影楼收到新任站长的最新指令,潜入沪中图书馆,取一份重要文件,并将文件安全送达指定地点。
郭骑云在确认自身处于安全的状态下,继续寻找他要找的编号,终于,那本书被他找到了。
他用嘴叼着手电筒,取下厚厚的一本《百科全书》,翻到370页。果然,370页中间开始镂空了一小截,用透明塑料纸包着一个小胶卷盒。他小心翼翼取出胶卷,藏在身上,左右看看,把书放回原位。
凌晨两点十三分。郭骑云按照预定的接头时间,匆忙地赶到接头地点赫德路。他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弄堂,街对面就是一个电车场。
一个黑影沿着一道电轨路走了过来,郭骑云很清楚地看清了来人。
“对不起,长官。我迟到了。”预约的是两点正,郭骑云超过了十几分钟。
“东西呢?”黑影问。
“我拿到了。”郭骑云把藏在身上的胶卷递了上去。
“你没告诉别人吧?”
“没有。”
“好,做得好。”
一声枪响。
郭骑云前胸中弹,他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自己的血从胸口溢出。哗的一片刺目的电灯闪亮。电车场内外通明。76号特务布满了各个方位,严阵以待。
汪曼春穿着一身皮衣,戴着皮质手套,足蹬一双高筒军靴,腰间别着枪,斜倚着一辆电车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幅“出卖与被出卖”的画面。
“为什么……”郭骑云脸色苍白,捂住胸口问。
黑影不回答,又开了一枪。补枪到位。
郭骑云栽了下去,血从他身底下漫出。
汪曼春鼓起掌来。
黑影背对着她,把胶卷递给汪曼春,他说:“这只是一个烟幕弹,真正的第二战区反击计划在‘毒蝎’手上。”
“亦真亦假?”汪曼春的嘴角浮起一丝轻蔑。
“对,真真假假。”黑影答。
“合作愉快。”汪曼春脱下皮手套,伸出手去跟黑影握手。黑影没有转身,也没有捧汪曼春的场,他说:“这只是一个开始,等我把‘毒蝎’和第二战区的反击计划双手奉上的时候,我们再详谈合作。”
“好。”汪曼春点头,“但愿如你所愿。”她转过身去,大声说:“清理现场!准备收队!”
夜风中,郭骑云的尸体被拖走。黑影低头看着一条血路,他心里想着,血路开始铺就了,要成功,就要有牺牲。
一款别致典雅、晶莹剔透的钻石袖扣捏在明台的手上,他正对着穿衣镜佩戴袖扣。阿诚在门口催明台动作快一点,说:“订婚舞会就要开始了
明台穿着白色衬衣,套着黑色的小西服,显得华贵儒雅,他站在穿衣镜前面,镜子里宛如绽放出绚烂的朝霞。
“快点,小少爷。”阿诚说,“客人都到了,您再不下去,大小姐该着急了。”阿诚说。
“知道了。”明台梳了头发就要走。突然他想起什么,神使鬼差地打开了手表匣子,里面放置着十几款金光璀璨的名表,明台偏一眼看见王天风送给自己的那块瑞士表,他眼一热,想也不想,就把那块表从表匣子里给拿出来,戴在手腕上,来回看看。
阿诚索性伸手过来要拎明台的衣领了。明台头一低,掠过阿诚的手,倏地穿过阿诚的手臂,人已经站在了门外。
阿诚摇摇头,明台耸耸肩。
丫鬟在楼下看见明台,张着嘴喊:“小少爷,您好帅。”明台微笑着,娴雅地转过身来望着楼下。大厅里光线充足,花团锦簇。所有的明氏亲族和宾客都纷纷回头看明台,大家微笑致意,有喊七堂哥的,有喊明三少的,有喊小堂弟的,依次不均的声音,高低回旋在明亮的大厅。
明台有礼貌地应着声,极有风范地走下扶梯。阿诚随侍在侧。
明镜仪态华贵地站在大厅中间,向亲戚朋友们致敬,她向明台招手,明台很听话地站在大姐旁边,陪着大姐跟一众太太、小姐们寒暄。他的眼光四处寻觅着他的未婚妻。
有人在喊:“程小姐来了。”
绅士们、太太们都不由自主让出一条路来。
程锦云穿着一件白色晚礼服,搭配着精致的流苏刺绣披肩,高贵典雅地出现在明台眼前。苏太太在一边陪着锦云,程家没有亲戚在上海,苏太太一个人做了女方的全权代表。
明家的亲戚有人在窃窃私语,有说新人漂亮的,有说程家寒酸的,有说明台是庶出的,也有说珠联璧合的。总之,一场充满了明氏家族感情色彩的订婚舞会就此拉开绚丽多彩的序幕。
天近黄昏,晚霞绚烂。
明楼穿着黑色的礼服跟堂兄明堂站在明公馆草坪的喷水池下谈话,
“你跟汪曼春怎样?”明堂问。
“还能怎样?”明楼说,“纵有负荷,横有家规,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一言堂。”
“你家有议会
“议会倒还有得商量,可惜是垂帘听政。”
明堂笑道:“你大姐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个职业革命家。”
“口头革命家。”明楼纠正了一句。
阿诚此时给明楼和明堂送来了葡萄酒。
“听说,你把面粉厂送给明台了?”明堂问。
“这孩子被家姐给宠坏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气高,出手不高。我能怎么办?我给他一家面粉厂,先让他试试水……学着自食其力。”明楼喝了一口酒,不经意地说,“听说最近你经营的铁矿产量剧增,你不打算继续搞证券了?”
“你哪听来的?”明堂一皱眉。
“道听途说。”明楼一挑眉。
一台留声机里放出优美的圆舞曲音乐。明楼的目光掠过碧绿的草坪,金色的夕阳下,一双璧人牵着手,飘然而出。
族人们一片欢欣。整个花园里混合着激情澎湃的诗情画意与热望。明台和锦云翩翩起舞,跳得很优雅,很合拍,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的磁场都很足,舞姿里处处体现出和谐美好、高贵娴雅的仪态,深深地吸引着观众。
他们跳得低回婉转,温馨低语。明台附在锦云耳畔,说:“我想问,你对我的爱是诞生在策反前,还是策反进行中?”
锦云旋转着身姿,转到他的怀抱,说:“我要是你,我就不问那么愚蠢的问题。特别是在这样美好的时刻。”她的眼睛真诚而明亮,照射到明台的心底。
“我知道自己有时候很愚蠢。因为——我想求得爱的永恒。”一曲终了。
明台和锦云有礼仪地互行一礼。
“永恒不是求来的。”锦云在花台前摘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亲自插在明台的西装口袋上,“永恒是彼此的信念。”
“你就是我的信念。”
明台眼波轻柔载着对锦云的深深爱意,把自己的心灵孤掷在万丈霞光底。锦云的一颗心随着明台的眼波起伏飘逸,两颗心衔接在一片幸福的云光中。
明镜非常欢喜,她终于看到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成家立业,内心的酸楚、激动,都含蓄地表现在她的眉间眼底。她原本想低调行事,不过,明楼建议还是要办一场家族内部的订婚舞会,以示隆重,不委屈了程家小姐。还有,明氏家族向来推崇礼仪,讲究即贴近而又保持一定距离的友好相亲。所以,在明楼的坚持下,明镜高调地办了明台的订婚仪式。
不过,明镜冷眼看着明楼跟亲日派的明堂一直在窃窃私语,她就知道自己又被利用了。她想着,明楼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此刻,明楼招呼明台过来跟明堂打招呼。
“大哥。”明台一声喊两个。因为明堂在堂兄弟里排行第一,不过,叫他大堂兄,似乎很拗口,不如大哥来得亲切。
果然,明堂很高兴,他也招呼自己的小妹明轩和妹夫荣少过来。
明轩梳着齐眉的短发,瘦瘦的身子,尖尖的下巴,看上去竟有一点营养不良。
“恭喜七哥。”她也省了一个“堂”字。
“恭喜你。”明轩的丈夫荣升据说是上海最大一家医药公司的总裁,家族也兼做皮货生意,只是年龄偏大,他夫妻站在一处,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
“谢谢小妹,谢谢荣先生。”明台说。
“我送了贤伉俪一幅画。”荣升说。
“是,我看了,画风冷峻,很有现代派的风格。我很喜欢,谢谢。”明台应酬着亲戚。明轩说要去客厅见大堂姐。明台、明楼欠身目送他夫妇离开。
“你妹夫对任何人都很冷淡吗?”明楼问。
“他心里对谁都鄙夷不屑。”明堂讥讽地说,“可惜,他还是要跟我们一样应酬生活。你知道吗?他肯娶我妹妹,无非就是看中她的无知和青涩。”
“这话有点毒。”明楼说。
“毒吗?这种人表面上看起来超脱淡泊,其实,说穿了就是一块真丝手绣的破抹布。除却他高贵的出身,与生俱来的财富,其余的,毫无意义。他分不清艺术和生活,简直就是患有精神分裂症。”明堂想说什么,他看了明台一眼,说,“算了,我不想在令弟的订婚仪式上,开拓性爱和贪婪的主题,不符合我的风格。”
明台笑笑。
“你这话说得偏颇,我要怀疑你动机不纯。”明楼指了指地下,“你家的矿,明轩也有份,她不管事,她男人总归要管。你别贪心——”他暗有所指。
“要说贪心,你明大少最贪心。你家的产业有三分之二在你的名下,我没说错吧?垂帘听政,那也是替你听政。我这两个矿,日本人眼馋,盯得紧,薄利薄利,利益都归了日本兵。我够惨的了,三十节车厢的铁啊,只当白送。我啊,再怎么样,也比你重情义。做大哥的绝不出位,也不寡情。”
三十节车厢的铁。明台大概知道明楼想做什么了。
明楼看着明台,说:“只顾站在这里做什么?你没事可做了?”
明台赶紧往草坪上去了。此刻,草坪上已灯火辉煌,明家的亲戚们都在闲聊和跳舞。明台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王天风,他顿时呆住。
王天风穿着笔挺的西服,明台认得,那是自己离开军校时送给王天风的。王天风面无表情地走近他,说:“恭喜你。”
“您?您怎么来了?”明台疑惑。
“跟我来。”王天风说。
“是。”明台恭谨地紧跟着他的步伐。
师生二人来到花园的僻静之处。
“很抱歉,把你从温柔乡中给唤醒了。”王天风讲话从来都是直入主题。
“老师,您从军校出来了?您代替了宁站长的位置吗?”
“你不关心我为什么来,而关心我坐什么位置?”
“我关心老师。”
“是吗?难怪,还戴了我送你的手表。”王天风说。
“我……尊重老师。”明台给了一个很漂亮的理由,也可讨得王天风的一张笑脸。
果然,王天风笑了。不过,他很快就说出一句让明台堵心的话:
“于曼丽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戴过我送你的表。很符合你的性格,压箱底就是压箱底。为什么现在偏偏拿出来戴?除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没说错吧?”
“我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师的事了?”明台浅笑,其实心虚。早在半个月前,他就正式成为中共地下党外围工作人员,开始为地下党工作,他和锦云保持单线联系,且没有下线,很安全,很隐蔽。明台心里却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对不起王天风,虽然他在心底给自己补充了一万个背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