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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太君脸上露出古怪笑容,站起身道:“走,我们去外面看看雪,可惜京城没有梅花,不然踏雪寻梅,那是何等风雅。”月太君站的颤颤巍巍,秦氏和楚夫人婆媳心里一阵害怕,双双伸手去扶,楚夫人劝道:“婆婆,您醉了,回去歇着吧。”
月太君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醉,我醉了五十多年了,今儿才醒过来。”楚夫人大惊:“婆婆。”剩下的人都站了起来,劝着月太君,月太君怎么肯听劝,一意孤行地要往外走,天上的雪下的那么大,她年纪又已老迈,没人敢让她出去。
里面的动静传到外面,老侯爷走了进来,眉头紧锁:“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这么大的雪,你还要出去,你年轻时的贤德呢,柔顺呢,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月太君睁着一双醉眼,不知是酒喝的多了,还是心里憋的太久,指着老侯爷就骂道:“我的贤德,我的宽容,我现在极悔年轻时候太贤德,太柔顺,让你左一房右一房纳个不停,生下许多的庶出子女,惹出那样的泼天大祸,到现在你还怪东怪西,我当年怎么就嫁了你?”
老侯爷被人捧了一辈子,只有老妻年老时候给他吃过几次苦头,听了这话大怒:“男子家三妻四妾本是应当,你嫌嫁了我受气,我当年娶你难道不是低就,一个乡下教书先生的女儿,能嫁进侯府那是祖上烧了高香,我哪点不敬重你,你还嫌东嫌西,忒是不贤,若不是你一味主张要为了赵家的脸面,也不会闹出老三的事情来,爵位被夺,错的就是你。”
乡下教书先生的女儿?婉潞听的大为吃惊,月太君不是荣安郡主的侄女吗?怎么又变成乡下教书先生的女儿?月太君也大怒,用拐杖捶着地:“好啊,快六十年了,你总算说实话了,就嫌我的出身低,配不上你,才这样对我,不然你怎么会要我把那两个贱|人的牌位迎进宗祠,去讨那逆子的好,就是嫌弃我了。”
这事情演变的太快,在座的人都愣住,楚夫人隐隐知道点月太君的身世,她本是荣安郡主嫁的月翰林弟弟的女儿,父母双亡后来投奔已功成名就的大伯父,被荣安郡主抚养长大,本要随荣安郡主长女月嫣然进宫的,因月嫣然的突然去世而做罢。
月嫣然去世后不到一年,陛下就降旨将她许配给老侯爷,这五十多年也算相安无事,谁知道到的老来会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见他们老夫妻要互相揭短,楚夫人顾不得这是新年大节要讨吉利,上前跪下时眼里的泪已经流了许多:“公公婆婆,求你们给媳妇个体面,外面传的还不够难听吗?难道要陛下真的降旨夺爵,公公婆婆才心满意足吗?”
楚夫人跪下,她的儿媳们也跟着跪下,四太太不愿意跪也撇撇嘴跪了,婉潞肚子沉重,跪在那里已经汗湿了衣衫,也不敢伸手去擦,自己肚子虽要紧,侯府的和睦在别人看来又比自己的肚子要紧的多。
老侯爷已经掀着胡子准备咆哮,看着跪了一地的儿媳孙媳,特别是挺着大肚子的婉潞,话里含有无限挫败:“你这又是何苦,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夫妻,我不过就为的侯府好罢了,你这一怒,她们也是又跪又求,别人不算,小六媳妇都要生产你还忍心吗?”
月太君只觉得灰心丧气,自己这一世拼命维护的东西,在别人看来只是轻轻一戳就破,月太君上前扶起婉潞:“六奶奶,原本我总觉得你不让小六房里有人是不贤,今儿我才明白了,没有嫡庶之争,这家也要太平些。”
婉潞刚要谦虚几句,就看见月太君的笑容变的古怪,接着就摇摇晃晃往后倒,婉潞顾不得自己肚子大,忙拉住她,大声叫:“老太君,老太君。”杂沓的脚步声响起,秦氏已经抢先扶住月太君,楚夫人让人去寻太医。
老侯爷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面,自己似乎又被遗忘了,这一生究竟为的是什么?自己从没做错,为何到老要有这样报应?外面的人也全都进来了,侯爷带着弟兄子侄劝走老侯爷,厅上一霎时全都走完,只留的依旧通明的烛火照着残席,说不尽的凄凉。
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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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号,吹的人都能凉到心底,丝儿缩了缩脖子,匆匆走进屋里,对里面躺着的婉潞笑着说:“奶奶,我听老太君屋里的姐姐们说,老太君不但能喝得下汤,还能吃的下饭了。都在说这是我们福姐儿带来的福气呢。”
那日老太君当场晕倒,七手八脚把她扶回床上,太医来看过说老太君年纪已老迈,再加上思虑太过,才引起的中风。开了几剂药,又交代千万不能再惹她生气。
消息传进宫里,若不是皇帝皇后苦苦拦住,罗太后当晚就要亲自出宫来探月太君。虽没有亲自出宫,也让侯总管带了药材出来。太后如此,皇帝也不敢怠慢,从太医院又选了两个太医,日夜在赵府守候。
名医良药的作用下,月太君在第三日醒了过来,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是在枕头上微微磕头谢恩罢了。
老年人多有中风的,侯爷心里也打点过,只是让下人们日夜伺候。虽说侯爷被弹劾,可宫里赐下药材,以后如此还很难说。各家交好的还是派人送医送方,而对侯爷的弹劾也以皇帝召见侯爷,严加申斥一番解释。
于是冷落了有些日子的侯府门前又重新热闹起来,不过这种热闹看在侯爷心里,并没有原来的欣喜,此次虽有惊无险,但下次呢?还有那久拖不决的侯府继承人事情,又该怎么结束?
侯爷只有照了皇帝的意思,在月太君面前尽孝,至于婉潞虽然不需去月太君床前侍疾,但比不得前些日子那么清闲,还没到元宵时候,早产下一个女儿。虽是早产,听哭声也很响亮,侯府有的是好药材,太医说只要慢慢养着就好。
也怪的很,这孩子刚一落草,时睡时醒的月太君就能慢慢坐起来。原本喂汤很费力,她也能自己咽下去。老侯爷听说了,说这孩子命里带福,索性就叫她阿福。
婉潞听到自己女儿得了这么个名字,眉头只皱,但老人家的好意又不少驳,只得依了这个名字。暗地里打算这只能做小名,等以后还要和赵思贤商量个好听的大名。
听了丝儿这话,婉潞笑里带有几分苦涩,这样的多事之秋,孩子的出生带来的不是原来的那种快乐。阿福就阿福吧,有福气也是好事。
月太君在病中,福姐儿的洗三满月一概都没办,婉潞出了月子,带着福姐儿过去给月太君磕头。时令已是二月,春风又开始吹拂大江南北,路两边的花草又开始绿了,偌大的宅子少见下人们走动,只有婉潞这行人。
宅子里的人现在的确没以前多,二老爷全家在任上,二爷搬了出去,姑娘们都嫁了,八爷九爷没娶亲,只有出的没有进的人,难怪有人丁稀少的感觉。
婉潞紧一紧斗篷,吩咐奶妈把福姐儿再裹严一点,前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像是丫鬟在议论:“听说了吗?八姑娘的婚事定下了,就是戚王府,老侯爷亲自定下的,四月里就要过门。”
和她说话的丫鬟明显带着惊讶:“老太君不是不让和戚王对亲吗?再说八姑娘才十五,那个戚王听说都四十了,府里的姬妾丫鬟一大群,八姑娘嫁过去,那叫怎么一回事。”
先头说话的丫鬟咳了一声:“这是什么时候,那是什么时候?侯府正要有势力的人家结亲呢,再说嫁过去也是王妃,只要瞒住老太君一个人就成了。”
又传来笑声,婉潞停在那里,看着拐角处转出两个丫鬟往另一边去了。只要瞒住老太君就好,婉潞不由叹气,跟随的人都站在那里,等着婉潞说话。婉潞示意她们继续跟着自己往前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侯爷打的这个算盘,只怕没那么轻易能实现。
月太君的上房有些冷清,门口有婆子在那里打瞌睡,一股药味萦绕不去,和原来每次来时热闹的场面不一样,婉潞轻轻踏上台阶,一个丫鬟掀开帘子出来,手里拿着尿湿的裤子:“快点拿下去洗,这一天,光裤子就要洗多少条?”
抬头看见婉潞,丫鬟笑着上前:“六奶奶来了,是带姐儿来瞧老太君的吧,都听说您生了个又能福气的姐儿,老太君这几日好了些都是她带来的福气。”婉潞只是笑笑,跟在丫鬟身后进屋,屋里的药味就更重了。
老太君房里的摆设依旧,但看在婉潞眼里,那些东西有些暗淡无光。转过屏风,月太君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个小丫鬟坐在她床边用美人拳给她轻轻敲着腿,太医说要多敲腿,才能让她舒服些。
本来该是儿媳孙媳在这里伺候的,都各有各的事,都是各房派来丫鬟婆子在伺候。听到脚步声,月太君睁开眼,眼里有些昏花,看了许久才看清婉潞,张开嘴艰难地发声。
丫鬟忙解释:“六奶奶,老太君是说你来了。”婉潞接过小丫鬟手里的美人拳轻轻敲起来:“老太君,孙媳妇带着您重孙女来给您磕头。”
重孙女?月太君眼里露出期盼,奶妈已经抱着孩子上前,嘴里说道:“咱们姐儿给祖婆婆磕头,祖婆婆万福万寿。”月太君用手撑了□子,丫鬟急忙上前去扶,月太君借了她的力半坐起来,对着奶妈张开双手。
奶妈有些迟疑,婉潞起身接过孩子把她轻轻放到月太君手里,自己在旁边护着,月太君的双手没有原来那么有力,只能勉强伸出手去摸孩子的脸,嘴里又含糊不清地说话。丫鬟笑的就像脸上开了花:“老太君说,好,六奶奶,福姐儿可真是能带来福气的,老太君这些日子,数今儿精神最好,坐起来不说,话也能说的更清楚些。”
婉潞只是含笑瞧着,月太君的手已经皮包骨头,福姐儿的小脸娇嫩,两边对比强烈。月太君瞧过重孙女,用手指着丫鬟:“拿,拿来。”这声听的清楚,丫鬟笑的更开心:“六奶奶,老太君这是头一回说那么清楚呢。”
说着话已经取来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拿出一块玉佩:“这是老太君给姐儿预备的。”月太君连连摇头:“还,还有。”还有?丫鬟不由愣住,月太君往匣子里指:“那个。”匣子里还有一对玉簪,虽比不上给思敏的那只好,但也是光滑圆润,不是凡品。
丫鬟不由愣住:“老太君,这不是给八姑娘添妆的吗?”月太君似乎耗尽力气,靠在丫鬟身上摇头:“给。”丫鬟忙带笑把那对玉簪送过去。
婉潞见月太君说话含糊,手里没有力气,心里有些酸楚,又见给了自己女儿这么重的东西,忙要推辞,月太君只是摇头,看向孩子的眼里满是慈爱。
楚夫人的声音响起:“六奶奶,这是老太君给重孙女的,你就接下吧。”婉潞行礼谢过,这才接过匣子。月太君想要笑一笑,只是身子都是瘫的,哪里能有笑容呢?
婉潞见月太君前后判若两人,虽知道这是中风造成,也叹气不止,当了月太君的面不好说出,只是和楚夫人一起又伺候了她一会。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有人来寻楚夫人回事。楚夫人见月太君已经睡着,这才带了婉潞出来。
来回事的管家娘子回的,就是思聪的嫁妆要支多少银子,看来思聪是嫁定了戚王,婉潞叹气,十五的女儿去陪一个四十的男子,这婚姻要怎么说呢?
楚夫人打发走了管家娘子,回头见婉潞脸上怅然若失,脸上的笑容也带有苦涩:“我虽不是你八妹妹的亲娘,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这门婚事确实有些委屈,但此时侯府,比不得原先,况且又是公公做主,我们又有什么话说?”
婉潞心里的话终于可以说出来:“婆婆,儿媳斗胆说一句,此时还可把八妹嫁出,换来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