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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寒竹与长孙无忌早有考量,圣人他日正辽东,势必要用上靺鞨和室韦这两个属国的兵马,遂让李治偷偷将试题泄露给这两国的使节,这两国念了李治的情,还愁圣人不对李治另眼相看?
这边是胸有成竹,禄东赞却是心急火燎,他信任徐真,自然将原先的题目都解答了出来,然而临时变了题目,连魏王李泰都下了台,他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再者,慕容寒竹就在长孙无忌的身边,他禄东赞可是对慕容寒竹恨之入骨了!
眼看着诸人一筹莫展之时,却有靺鞨的使节上前来展示,只见这昂昂九尺的野汉子,居然懂得捉了一只大黑蚂蚁,将一根丝线绑在蚂蚁的腰上,丝线的另一头则连接绫线,又在九曲孔眼的端头抹上蜂蜜,将蚂蚁放在另一边。
这蚂蚁嗅闻到蜂蜜的香气,又得那使节缓缓吹气来引导,竟然带着丝线,顺着明珠中间弯弯曲曲的小孔,缓缓从另一边爬了出来,绫线自然也就跟着那根丝线,从九曲明珠之中成功穿了过去!
诸多使节也是没想到,这靺鞨人看起来粗犷无脑,捉惯了马刀的粗大手指满是老茧,连丝线都捏不起来,又怎会想得出如此奇妙的办法来!
然而事实就摆在面前,那靺鞨使节嘿嘿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实在让人又羡慕又气愤!
禄东赞恶狠狠地扫了慕容寒竹一眼,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悄悄派人找来徐真,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徐真也是爱莫能助,这种动脑子的活计,还有谁比张久年更合适?既然决定要协助吐蕃,不能坐视长孙无忌和慕容寒竹奸计得逞,徐真也是狠了心。
张素灵得了徐真的嘱托,与张久年退入诸多弟兄的背后,一番巧手改扮之后,张久年居然成了活脱脱的吐蕃人模样,留着翘起的“几”字胡,眼线明显,两颊留着高原红,就这么混入到了吐蕃的使节团之中。
禄东赞知晓徐真手下能人异士众多,也不敢怠慢,将张久年视为智囊,这第一题既然已经失掉,剩下的题目可就要奋力必争了!
李世民这段时间正忧心,没想到这些试题动起手会竟是如此别出心裁和有趣,对李治满眼的赞赏,再看看垂头丧气的李泰,难免有所比较,暗自摇头。
第一题让靺鞨使节团的人领先,诸国使节难免不服气,翘首以待之中,第二道题目也就跟着上来了。
偌大的赛场之上,居然有契苾、和党项的族人,将一百匹骒马和一百匹马驹赶到场上来,让诸多使节团的人,来辨认这些骒马和马驹的母子关系!
比赛再次开始,诸国婚使各显手段,这些西域国人自问对马匹并不陌生,有使者按毛色来配对,又有使者看口齿老幼来区分,也有使者丈量高矮与体型,然而马匹数量众多,混杂在一起,实在难以分辨。
禄东赞心急,连忙催促张久年,免得让人抢了先机,张久年也是个急智之人,连忙命人取了一物,却是一筐筐的盐巴!
在张久年的指挥之下,吐蕃婚使团的人手都发动起来,将盐巴都投给那些马驹来舔舐,这些马驹吃了盐巴之后,口渴难耐,纷纷跑回马群之中,寻找各自的母马来吃奶,由是便轻而易举辨认出它们的母子关系来!
那靺鞨和室韦的婚使接受过慕容寒竹的提点,本想着只给投料,不给马驹喝水,待得马驹口渴,自然寻找母马喝奶,没想到吐蕃这边更加的快速,直接喂了盐巴,于是败了这场。
禄东赞心头大喜,忙命人赏赐张久年。
长孙无忌心头对靺鞨和室韦的婚使多有不满,知晓徐真在暗中帮助吐蕃,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朝李世民建议道:“圣人明鉴,所谓独乐不如众乐,不若由圣人出一题,让文武百官也参与进去,无关结果,纯属娱乐,可好?”
李世民也觉得有趣得紧,遂答应了下来,这李世民也是个才智通天的人,沉思了片刻之后,题目也就出来了,却是让人指认一百只雏鸡与百只母鸡的母子关系!
这些个文武不乏头脑活络之辈,然而仓促之下,哪里能想到好的诀窍,这李世民也是临时出题,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解答,见百官无应答,心里也是失望,正当此时,长孙无忌又出列道。
“忠武将军向来不乏奇思妙想,想必已然有了解决之法,如今笑而不语,难不成连圣人面前,都要藏拙不成?”
李世民听得此言,连忙将徐真给召了出来,兴致勃勃地问道:“徐爱卿可果真有妙策以对?”
徐真微微一愕,算是恨透了长孙无忌这个老匹夫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阁老刁难礼炮解题
古语有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徐真本不愿参与二王夺嫡,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的快速晋升,引发朝臣诸多忌惮,又不能为人所用,也难怪长孙无忌会刻意打压,再加上慕容寒竹这等宿敌投了长孙无忌麾下,又岂能安生苟且?
虽明知长孙无忌刻意刁难,使得徐真在文武百官和诸国使节面前出丑,但徐真又不得不被动接招,上前行礼道:“徐某虽不才,愿意一试。”
李世民欣慰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兀自冷笑,他又岂不知长孙无忌的心思,如今文武朝臣俨然分成了三块,或支持魏王李泰,或力挺晋王李治,或洁身自好明哲保身作了墙头草。
而以李世民所见,徐真既不支持魏王李泰,又不帮助晋王李治,一句但求为国守边拓疆,已然深得李世民的欣赏。
所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李世民固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论调,向来以民为本,徐真不参与权谋争斗,一心为国为民,又怎能不让李世民心动?
早在吐谷浑之战过后,徐真将殷开山的长刀和天策红甲带回,李世民就觉得此乃上天的安排,将徐真这等人才引至自己的身侧,由是决意重用。
而后徐真揭破汉王李元昌的行刺计划,从李世民遣其前往齐州平叛之时开始,就对徐真有了重用之心,而后的松洲之战也之不必说。
像李勣这等老臣,若非深明圣意,知晓圣人想要培养徐真,就算再爱惜徐真之才,也不好将毕生所学私下相授。
李世民也有自己的考量,眼看着年纪越大,诸多事情力不从心,若立吴王李恪为储,凭借其文治武功和心智城府,或许还能够镇压得住这群朝臣,可由于出身隋室,立吴王为储已经不太现实了。
剩下的无论是李泰还是李治,与军事一途并不精通,也无涉猎,既无武功,何以镇得住这些个顽固老臣?
李世民是故欲立军中栋梁,如李勣这等功勋卓越的老将,确实能够独撑一面,然而李世民又担心这些人会拥兵自重,用人者,该当知晓左右权衡之术,这徐真一片赤诚丹心,正是最佳人选。
徐真也并未深究此中意义,既是圣人嘱托,自当发挥聪慧才智,不能让长孙无忌和慕容寒竹将自己给踩了下去。
且说这分辨百只雏鸡和母鸡的母子关系,却比分辨骒马和马驹要困难得多,起码这母鸡是没奶给雏鸡喝,老办法决不能用。
诸多婚使也是冷汗淋淋,好在这等题目没有落在自家头上,否则又要绞尽脑汁煞费苦心了。
这些都经过了慕容寒竹严谨的推算,眼看徐真愁眉不展,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长孙无忌心中也是颇为得意,对慕容寒竹又高看了一截。
李明达本就对李治失望透顶,如今见得长孙老匹夫为难徐真,好教徐真在诸人面前出丑,心里越发不喜李治和长孙无忌。
曾几何时,她将长孙无忌视为慈祥的老国舅爷,对诸多兄弟姐妹也是亲爱有加,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一个道理,或许真的是帝皇之家无亲情罢。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徐真的身上,她与徐真曾患难与共,虽血脉不同,但情谊却真挚如亲生兄妹,只是她心有不满,倒是不愿与徐真做兄妹,或许
她并未再多想下去,因为徐真沉默许久,仍旧没有良策,等待继续比赛的婚使们已经多有腹诽,百官之中又多有心之人挑唆,俨然已经开始嗤笑徐真。
见得李明达如此紧张的模样,李世民也是无奈苦笑,他并不担心徐真会想不出法子,因为他关心的并非徐真的表现,而是文武百官对徐真的态度!
自己如此青睐于徐真,文武百官仍旧不将徐真当个人物,只顾一味打压,这也让李世民感到极为不安。
他看着徐真那孤高的背影,看着他那不为所动的姿态,似乎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徐真没时间去考虑皇帝陛下的心思,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难题之上,他没有七步成诗的急智,却有着唐人无法拥有的知识!
张素灵也在为自家主公担忧,但她很坚信,这位主公越是在艰难的时刻,就越是能够表现出常人无法想象的镇定与智慧!
果不其然,正当她忧心之时,徐真朝她招了招手,她连忙疾行而来,徐真附耳细细嘱托了一番,张素灵双眸大亮,脸上顿时浮现惊喜之色!
姜行本随军往松州,与徐真一番合作,也是使得他声名更隆,圣人更是私下里召见他,问及松州之战,他将与徐真制造惊蛰雷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圣人都为之惊叹。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阎立德和李淳风等人如此推崇徐真,得了重赏之后,他越发对徐真感兴趣,见得徐真受困于这等难题,也是暗自替徐真捏了一把汗。
正担忧之时,却见徐真驱使了张素灵过来,姜行本听了张素灵的转达之后,脸色顿时变了,但咬了咬牙,很快就退出人群,匆匆赶回府邸。
长孙无忌等人见得徐真久久没动静,也不急躁,却给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其时有中书舍人高季辅,乃李治派系的人物,得了长孙无忌的授意,遂嘲讽道:“徐将军若无良策,但可直言,我大唐朝中能人智士辈出,相信早有人心有答复,将军不若让贤与人,切莫耽误了婚试比赛!”
这高季辅出身渤海高氏,也算郡望之后,年少时勤奋好学,精通武艺,以仁孝而闻达,武德年间加入了叛军,后降大唐,被授陟州总管府户曹参军,当今圣上继位后,被擢为监察御史,每有弹劾,不畏权贵,这才升了中书舍人。
贞观八年,圣上命近臣评论时政得失,高季辅上表五疏,重正直官吏,轻赋税徭役,抑公侯奢靡,种种见解颇得赏识,圣人深以为然,由是入了长孙无忌的眼,得以加入李治这边的阵营。
高季辅看似为了比赛着想,实则却在嘲讽徐真无能,诸多朝臣早已烦躁,附和者甚多,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出言驱赶徐真,会场上一片非议讥笑。
徐真冷笑一声,直视着高季辅道:“阁老如此说法,想来是有了妙计,徐真无用,不如就将此重任交托于阁老?”(注)大唐虽尚武,但武将不得妄议政事,文官的地位很高,向来看不起耍刀弄剑的武夫,这也正是长孙无忌看不起徐真的原因,皆因徐真让他们看到了一个有勇有谋的武夫形象,为朝中武将长了脸。
高季辅也没想出甚么解决方法,这题目乃圣人根据前面一题所改,难度提升起来,莫说高季辅,其他人也未必就有结果,听得徐真反唇相讥,高季辅顿时不悦。
“此乃圣人所制之谜,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