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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庭正喜滋滋等着徐真的队伍入彀,却见得人马停于谷口,将后面的马队调到了阵前,刷拉拉扯开幕布,却是一辆辆小型的抛车!
“哈哈哈!人皆言说徐真骁勇善战,有武有谋,今日观之,不过尔尔,就算有了抛车,些许飞石,只当雨点打身,有个甚用!哈哈哈!”杨庭如同见着世间最为可笑之事一般,全然忘记了徐真如何能够得知其伏兵于此。
诸多将士见此一幕,也是与杨庭一道放声大笑,既然徐真已然识破,隘口上的檑木滚石也就失去了作用,杨庭不甘于此,连忙下令道:“让左右两翼伏兵倾尽而出,将徐真逼入这峡谷来!”
副将领命而去,正要传递下去,耳中却嗡一声,扭头看时,十数颗黑乎乎的铁弹从谷口飞射了过来!
“哼!准备了铁弹又如何,徒劳无功则已!”杨庭心中暗道,正想命令诸多军士隐蔽防御,心头却陡然一紧,双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之光!
“这这不是那晚的!!!快!快隐蔽!!!”
杨庭陡然醒悟过来,正是这种诡异的铁弹,将自己的脸皮都炸烂了!
诸多军士不明所以,行动也就迟了一步,十数颗惊蛰雷带着尖锐啸声,破空而来,落到了山坡之上!
“轰轰轰轰!!!”
山坡之上顿时闪烁一团团刺目光芒,烟雾腾空而起,碎石和铁弹片四处横飞,周围伏兵被爆炸冲击波震开大片,衰落到山下,不知死活。
而处于爆炸近处的伏兵,连呼喊之机都不曾得到,顿时被炸得四分五裂,残肢断足四处横飞,碎石所过之处,伏兵要么被砸塌胸膛,要么被击碎脑袋,抑或手脚断裂,真真是惨不忍睹!
这些个幽州兵何时见过此等神威之物,只一轮惊蛰雷下来,二百伏兵就死伤了大半!
“快跑啊!老天爷发怒了!不跑只有死路一条!快跑!”
“这徐真原来真是上天派下来的!快跑吧!”
前一刻还自信满满,欲将徐真本部全部歼灭的伏兵,此刻魂不附体,早已被这炼狱一般的场景吓破了胆子,一时间丢盔弃甲,仓皇逃散,不多时就只剩下满地的死伤!
苟仁武和青霞子目瞪口呆,如同看到了最为荒诞之事,虽然他们也见识过惊蛰雷的威力,然而上了数量规模的惊蛰雷一齐发射所造成的惊人杀伤效果,还是将他们震慑得心惊肉跳!
左黯张大着嘴巴,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对杨庭那些手下并无太多感情,张素灵又将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交待清楚,左黯早已对这些人憎恶不已。
他惊骇地是,自家师父果真有惊天动地排山倒海之能,庆幸的是,自己阴差阳错脱离了杨庭的阵营,否则此时的他也就是个死了!
宝珠丫头掩嘴痴笑,捅了捅左黯的后腰,狡黠一笑道:“喂,现在知道怕了吧?若非本姑娘收了你,今时今日你还能保得住小命?你要如何感谢本姑娘的救命之恩?嘻嘻”
左黯撇了撇嘴,虽然他跟宝珠心意相投,然则斗嘴嬉闹习惯了,也不需刻意逢迎,徐真等人对自己又多有优待,连青霞子都对他青眼有加,更是因为宝珠丫头的极力恳求,将一些近乎道法的诡异之术,都传授给了左黯。
左黯自小孤苦,又耐得住苦楚,天赋异禀,一点就透,悟性十足,往往能够举一二反三,为人又机灵讨喜,与宝珠丫头,还有张素灵,也不知为枯燥的行军旅途带来多少乐子,诸人自是对他们爱护有加。
见得宝珠丫头讨谢,左黯也是顽皮起来,见得所有人都关注着战场,就偷偷摸了宝珠丫头一把,邪笑着道:“嘿嘿,哥哥晚上再好好感谢你!”
宝珠丫头脸色顿时通红,前方敌军生生死死,这边倒是卿卿我我,实在让人不忍直视,杨庭还想着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徐真人马歼灭,结果到头却掉转过来,徐真人马未动,杨庭这厢已经死伤大半!
待得他从地上爬起,强忍着耳中刺痛与脑子的眩晕,手下军兵已经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丧失了所有的战力!
“天欲亡我耶!”杨庭仰天长叹,却听到对面山坡传来同样的爆炸声,这次惊蛰雷比较集中,居然将山崖崩了一大片,数十人从山上摔落下来,哀嚎尖叫冲上云霄,令得鬼哭神嚎,好不凄惨!
“不!我杨庭又岂会败!”杨庭面色一冷,手中长槊一扫,一名逃兵的头颅当空飞起,无头尸体鲜血喷射如水柱,于空中绽放一朵朵血色牡丹!
“但有退者,杀无赦!都随我杀下山去!杀!”
杨庭高声疾呼,然而从者寥寥,他不得不再杀逃兵,终于将场面镇压了下来,收拢之后只得三十余人,真真是惨淡无比!
这些个残兵见杨庭还要杀下山去,一个个都哀求劝阻,切莫让弟兄们以卵击石,然而杨庭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又要杀人以震军心,诸人噤若寒蝉,皆不敢再多言。
而对面山坡之伏兵因着没有主将坐镇,其时早已逃逸一空,徐真用千里眼一望,知晓山上敌军已经毫无威胁,又将抛车掉转过来,防御左右两翼。
且说这左右两翼的伏兵听闻雷霆之声,一个个抬头望天,却不见半点乌云阴霾,又何来此等震撼天地之声?
思来想去,只能归咎于山上檑木滚石之功,是故果断出兵,左右齐发,四百骑兵往谷口包抄而来!
蹄声隆隆,虽然身穿前朝明光甲,然这些个骑兵到底是精兵老卒,一个个悍不畏死,拖起滚滚尘头就冲杀过来,却见得徐真这边人马齐整,蓄势以待!
为首一将白衣白马,倒拖着双枪,背后角旗猎猎作响,真真好俊!
薛仁贵冷眼以对,并未将这些骑兵放在眼中,见得骑队进入了抛车的范围,当即紧握拳头,高声下令道:“放!”
“嘭嘭嘭!”
抛车发出沉闷却又急促的震动声,惊蛰雷带着嗡嗡破空之声飞出,落入到了敌人骑队之中!
“轰轰轰轰!”
左右两侧的骑兵很快就品尝到了山坡上那些死去同袍的痛苦,胯下战马吃惊暴乱,又将诸多残兵甩落在地,被后面的乱蹄瞬间践踏成齑粉!
眼看四百骑兵呼吸之间溃不成军,薛仁贵才从战马的耳朵之中扣出两团棉絮来,身后二百骑兵同样将堵塞战马耳朵的棉絮取出,纷纷抽出自己的兵刃来。
“儿郎们!杀!”
薛仁贵一马当先,如天将下凡一般,似一团银光,疾若迅雷,朝敌军残兵冲杀了过去!身后亲兵个个似虎,人人如龙,将敌军杀了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徐真坐镇中军,淡定从容,苟仁武与青霞子相视一眼,似乎从对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周沧等人自从松州归来之后,许久未得见过此等场面,带了人手冲杀出去,又是将逃亡的敌军好一番掩杀!
杨庭见大势已去,悲愤欲绝,却不愿逃命,长叹一声,遣散了山头的军士,又命亲兵回幽州复命,自己却倒提了长槊,从山坡上纵马杀了下来!
周沧等人尽皆上阵,连苟仁武都随之而去,一张犀角弓嘣嘣之声不绝于耳,羽箭咻咻不断,真真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徐真本以为宝珠丫头会心惊胆怯,岂知这丫头与左黯拍马就上前厮杀,竟是毫无畏惧!
无奈摇头苦笑一番,徐真拔出长刀来,正欲上前助阵,却见得山上尘头滚动,一将那受伤的狼虎一般冲杀下来,口中兀自咆哮道。
“徐真!还吾弟性命来!”
见得杨庭冲锋而至,徐真丝毫不怯,眉头一皱,拍马迎了上去,杨庭居高临下,势如龙象,一杆长槊似那破云之天光,倏然而至,二马交错,徐真挥刀来挡,震得虎口崩裂,鲜血横流!
“好一员猛将!”
徐真心中暗自赞叹,杨庭却已经掉转了马头,长槊抹向徐真咽喉,偏头一躲,徐真长刀黏住槊干,靴子一磕马腹,陡然冲出,长刀沿槊杆削去,杨庭果断撒手,这才保全了五指!
徐真顺势将长槊抄起,二人再次擦肩而过,徐真勒转马头,将长槊猛然掷了过去,杨庭如背后长眼,堪堪躲过了长槊,却抽出横刀,再次攻向徐真!
短兵相接,徐真长刀锋锐难当,增演易经洗髓内功陡然爆发,一口内力凝聚提升,灌注于右手之中,当啷一声就将杨庭手中横刀斩断!
杨庭将手中半截刀投掷过来,趁着徐真躲避之时,却从马背跃起,将徐真扑落马下,一口就咬向徐真脖颈,真真如疯狗一般,让人畏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残兵归心幽州新策
或有云曰:宁为义死,不苟幸生,而视死如归也,道尽了铁血儿郎之骨气,但有断头将军,岂有降将军也!
这杨庭虽择主不慎,却也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为报胞弟杨魁之仇,纵使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与徐真玉石俱焚!
然则杨魁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必自毙,乃死有余辜,杨庭又护短,不见了大义,眼中只剩私仇,此时也是奋不顾身,欲将徐真置之死地。
长槊横刀俱丢失,杨庭手无寸铁,却将徐真扑落马下,觑准了徐真脖颈就要一口撕开徐真血脉,面目狰狞如那原野上的斗兽!
眼看着一口白牙就要贴上徐真皮肉,杨庭却听到一阵刺耳的摩擦生,徐真的长刀如挣扎于泥沼之中的游鱼,不过最终还是嵌入了杨庭的胸铠之中!
杨庭只觉着胸膛一麻,心头顿时一滞,一口气再也无法提上来,挣扎着想要咬下去,可白牙距离徐真脖颈只有寸许,却始终无法再前进半分。
徐真趁势将杨庭踢飞出去,长刀唰一声顺势拔出,血迹如荷叶上的露珠一般从长刀锋刃滑落,真真是刀不血刃!
“咳咳咳”杨庭不断咳出血沫来,一双血红眸子却仍旧死死盯着徐真,五指成爪,固执地想要抓向徐真,然而身体却已经无法再移动。
平心而论,这杨庭果真是豪杰样的人物,由不得人不佩服,徐真缓缓蹲下来,想给对方一个痛快,免得杨庭再受苦,而杨庭却抓住了徐真的靴子!
他的眼睛不再盯着徐真,而是艰难地望着前方,那里是周沧等人俘获的二百多名骑兵,这些兵可都是他一个个带出来的!
徐真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心里知晓,这杨庭如何都不肯咽气,是放不下这些被俘的军中弟兄
“安心去吧,我不会伤了他们的”
听到徐真这句话,杨庭双眸之中的血色似乎黯淡了下来,又恢复了些许生机,嘴唇翕动了许久,憋出了两个字来:“谢谢”
徐真看着杨庭断气,这才缓缓站了起来,朝杨庭郑重地行了一礼。
战场终究得以平歇,二百多骑兵俘虏低垂着头,心里仍旧充斥着无尽的恐惧,惊蛰雷对他们的震撼实在太过巨大,让人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徐真并不恨这些军士,因为他们只是听命行事,他恨的是幽州刺史高履行!他恨的是高履行背后的太子李治!
若非这两个人想要打压自己,这些大唐的儿郎们又怎会同室操戈,白白牺牲了性命!
他走到这些骑兵的面前来,来来回回打量着这些人,他们之中有身经百战的府兵老卒,又血气方刚的年轻儿郎,也不乏有家有室的沉稳中年,每个人都抬起头来,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