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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时,徐真曾下了断言,东宫必定会趁着李勣和徐真外出平叛,开始筹谋自作自受的忤逆之事,起初张素灵和摩崖等人自然不相信,可每日侦查之下,果真见着了蛛丝马迹,越发验证了徐真的箴言。
谁能想到,汉王李元昌刚刚刺杀,齐王李佑又是趁机杀了朝臣以举兵谋反,如此节骨眼上,新获赏识和大功的东宫,居然会蓄意图谋不轨?
此出其不意的动机,必出自于侯君集,只是此人精明奸诈,从来不上得台前来,只在幕后作那摇扇的运筹,却是捉不到他的任何把柄。
张素灵和摩崖也是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正踟蹰之间,陆续又来了几位大人物,其中不乏驸马都尉杜荷等熟悉面孔,连那鄅国公张亮,都带着养子张慎之前来,看来这次是倾巢而出了!
见得张亮前来,张素灵顿时眼前一亮,因则徐真临行之前,曾嘱托与她,想要缓解这东宫之变,关键势必在于张亮身上,她初时还不敢相信,如今亲眼所见,却由不得不信了。
二人寻不到窃听的空当,只能守在外围,见得诸人深夜离去,这才悄悄跟在了张亮与张慎之的后头,一路到了张府。
且说这张亮当初受了徐真的警告,对此事本就心中惴惴,眼看着约定之日即将来临,心里也有些担忧,驱散了迎接的奴仆,只身留在了书房之中,那张慎之也是个胆大妄为的人,久不得与张妻李氏苟且,看准了这空隙,就钻入了李氏的内房之中,不多时就传出那等羞人的腌臜声响来。
张亮秉烛夜思,心头兀自不安,总觉得冥冥之中有双眼睛在窥视自己,遂焚了香火,叨叨絮絮地崇拜着无名邪神,正紧张之时,烛火一阵阵摇曳,阴风从窗外而来,书房的门户居然被吹将开来!
张亮自以为神灵有验,扭头看时,却是头皮发麻,惊吓出一身冷汗来!
这门口站着的,并非天上的神灵,而是此时该在遥遥千里之外的徐真!
张素灵得了徐真的指点,易容之后与徐真相似万分,几可乱真,加上光辉黯淡,这张亮与徐真也只不过数面之缘,又岂能辨认得清楚!
他早已将徐真视为祆教神师,如今徐真本该在千里之外的齐州平叛,却硬生生随着阴风入了自己的书房,揉搓了双眼之后,门口的徐真并未消失,张亮才知晓来者果真是徐真也,当即强颜镇静问:“神师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张素灵也是有模有样,摩崖又在门外放了些许烟雾,真个儿将张素灵衬托得如那超凡脱俗的得道地仙一般!
张素灵见张亮慌乱,又想借了他的口,套取东宫的消息,故而照着徐真的嘱托,指着张亮怒叱道:“汝深受浩荡皇恩,如何敢做出这等触犯上天的事情来,就不怕因果报应么!”
张亮听了张素灵的叱责,以为老天长了眼,将他们的秘密都给窃听了去,直以为徐真受了天意才降临到此,心头不免叫苦连天道:“此番苦矣!”
事到如今,张亮也无法再坚持,在张素灵的连番震慑和追问之下,果真将东宫谋反的详情都倾倒了出来,张素灵又按着徐真的吩咐,假模假样地指点迷津道:“张亮,阿胡拉既使得我前来,自是要放你一条生路,如今悬崖勒马,却足以扭转了局势,对你而言,是福非祸也,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这张亮本就是个蛇鼠两端的田舍奴,听了假徐真的指点之后,当即明悟开来,颤声道:“神师是想让我告发以求自保?”
张素灵冷哼一声,故作神秘,却是一言不发,借着摩崖制造的烟雾,翩然而去,只留下错愕的张亮,呆立于原地。
摩崖将张素灵接应了下来,二人连忙回府商议对策,而张亮沉思良久,又有风来,一下子就将那蒙蔽了他双眼的阴霾给吹开去了!
他省思过往,又想着徐真的话语,终于咬了咬牙,提笔写起表章,将诸人所谋之事,一五一十全部都描述下来,不日将告发到圣人那处去也!
这一写就是大半夜,将表章好生收了起来之后,他才回房休息,未曾想路过李氏卧房,却听得里面传来窃窃私语,侧耳一听,竟是李氏和张慎之卿卿我我,间中还商议着如何鸩毒了自己,妄图取而代之云云!
张亮正是心又不轨,这才蓄养了诸多义子,如今事情已经被徐真神师知晓,他又下定了决心要告发到圣人那处,想着多年来的筹谋,未免心灰意冷。
想起为了这等目的,不惜让李氏败坏了自己名声如此之久,容忍这苟且男女不断恶心自己,心中顿时愤怒起来,回到练功房,将自己的宝刀取了下来,夺入李氏房中,将还在李氏肚皮上欢乐的张慎之一刀枭了首!
那李氏正在享受人间欢愉,没想到房门突然被撞开,这还未反应过来,张慎之的头颅已经滚落到她的胸怀,热血喷了她一身!
毕竟是妇道人家,如何见识过此等血腥,李氏当即吓出了失心病来,终究落了个报应恶果。
花开另一枝,且说摩崖和张素灵回府之后,也是紧张筹谋起来,因则张亮透露,诸人已经将行动路线时辰和排布都写就了密信,交到了东宫太子手中,这逼宫谋反的时日却是迫在眉睫矣!
第一百零一章 承乾谋反帝君决断
且说张素灵和摩崖商议良久,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少了徐真这样的主心骨,许多事情也不好下定论,迟疑些许,终究是由张素灵到淑仪殿去找上了李明达。
此乃无奈之举,那些个宫人见得假扮之后的张素灵,皆以为徐真从齐州赶了回来,连忙开了殿门,让徐真进了淑仪殿。
李明达有凯萨贴身护卫,倒也周全,只是整日忧虑挂念几个哥哥之间的事情,小丫头成熟了不少。
听说徐真来访,李明达既惊喜又错愕,连忙穿戴整齐,出来相见,见得这位徐真的手指上并无扳指,心头怪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不忍问道:“你真的是是我徐家哥哥么?”
张素灵见左右只得凯萨一人,又想起徐真嘱托,必要之时可对李明达坦陈实情,又不忍直视李明达的幽怨之态,故而从容揭开了面皮,露出本来的秀美可人面目来,愧而解释道:“奴乃主公替身尔”
李明达小嘴微张,错愕在原地,想着徐真哥哥该在齐州平叛,又怎能回来见面?一想到徐真居然连她都骗,眼眶不由湿润起来,愤愤地骂道:“该死的挨刀大骗子!”
此话一出,又想起徐真说不得已经上了战场,话儿未免不吉利,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自顾自的委屈起来。
张素灵也不想看到李明达的女儿态,将徐真先前所遗留的嘱托都告知李明达,并将自己和摩崖窃听所得,一概倾诉。
李明达也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孩子,知晓事情轻重缓急,先抛开了男女私情,又开始担忧自家哥哥作那杀头的勾当,顿时手足无措来。
听张素灵说起徐真临行之前,曾经造访过晋王府,就带着张素灵和凯萨,连同一般内侍,连夜赶到了晋王府。
李治听了详情之后,也是心头惊骇,如此这般说法,却是验证了太子即将逼供谋反的内幕,可一切都只是口说无凭,若由他告到圣人那边去,太子矢口否认,两厢又要争吵,圣人难免会觉得自己有夺嫡的嫌疑。
这李治只是个中庸之才,无太子李承乾这般决断,当下犹豫不知所措,反倒是张素灵及时提醒了一番,说诸多逆臣贼子写就了密信,交到了东宫那边去。
这些个贼子都在密信之上留下来血印为证,又有各人的表态画押投名状,只要寻个合适的人儿,到东宫去,将那密信给偷窃出来,献到圣人上头,就算太子全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楚这等事实了!
李治恍然大悟,然自己与兄长的关系日渐冷淡,实在找不到合适窃取的人选,李明达虽与自己亲善,但同样依赖太子哥哥,两边不好做人,只求平平安安,劝说了太子放弃谋反。
李治却担心李明达若果真去劝说,李承乾必定知晓事情败露,以太子的心性果决,说不定会对李明达不利,故而也不敢放李明达到东宫去。
思来想去,却是急中生智,到书房的秘阁之中,翻出了一封书信来!
那是当初徐真交予他的密信,乃老臣李纲与魏王府长史杜楚客暗中沟通之时,被徐真和张久年夺来的密信!
这李纲不喜太子为人,却看好多才多艺的魏王李泰,对中庸无能的李治也没甚来往,此番李治手中有密信,也不信这李纲不来,连忙遣了亲信去请。
李纲听了晋王府心腹的转达,知晓李治得了那封密信,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慌乱乱就赶到了晋王府。
李治也不与之废话,却是要送他一场大富贵,李纲虽然不讨喜,但也是东宫之人,作为太子李承乾的老师,能够随意出入东宫,想要窃取那谋反的密信,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但李治也是低估了李承乾和李纲之间的矛盾,如今正值关键时刻,李承乾提防着任何不相干的人,特别是李纲这等时常监督检举他的人,这李纲却是无法入得东宫了!
不过他李纲也不是无谋之人,其素来与于志宁交好,遂应允了李治,招来于志宁,让于志宁进入东宫去窃取密信。
这于志宁跟诸多东宫辅佐一样,对李承乾不满意久矣,动辄检举太子行为不端诸多事情,听闻这等大事,也是惊骇到无以复加,不待五通鼓响,就入了东宫来,潜入到太子的书房之中搜寻。
太子也不是那种不警醒的人,听闻于志宁入了东宫,急命人监察起来,听说于志宁偷入自家书房,想着密信还在暗阁之中,慌忙赶将过来,却发现密信早已被于志宁给偷了去,大怒如雷霆,命人追杀者于志宁去也!
且说李纲在东宫之外接应于志宁,过得这许久才见于志宁奔命而出,二人携手逃难,诸多东宫卫士追赶出来,却赶上天大亮,李承乾担忧吸引了注意,连忙收回卫兵。
这密信一旦丢失,距离密谋败露也就不远了,李承乾心如死灰,却又妄图拼命一搏,将侯君集等人都召集起来,诸多兵马聚拢在东宫,又引了数百突厥刺客,就要冲击宫禁去!
再说张素灵将窃取密信的事情交托给了晋王李治,自己却按照徐真事先的嘱托,来到北门屯营,见了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见得易容之后的张素灵,以为徐真又施展了分身之术,从那遥远的齐州显现了仙术,吓出一身汗来。
张素灵也不戏耍这死忠的猛将,将东宫之作为都说清道明,契苾何力知晓圣主之苦心,每日见得圣人为这些个谋反的人伤心伤身,早已恨透了这帮乱臣贼子,当即点齐了北衙禁军,暗自将宫禁重重守护起来,就等着东宫事发矣!
时有外臣阿史那社尔,同样是死忠于陛下的臣子,与契苾何力有些交情,遂到东宫去打探情况,果见东宫封闭了起来,正想回去禀告,却遇到了应招前来的纥干承基!
阿史那社尔对纥干承基有恩,遂游说了一番,这纥干承基知晓大势不可图,也就临阵倒戈,将谋反的事情都倾吐了出来,以求将功赎过。
得了实情之后,阿史那社尔仍旧让纥干承基入东宫,免得太子生疑,自己去将了情报,到契苾何力处去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