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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这坏丫头,阿姆都被你吓两次了。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杨妈妈走过来,紧紧地把清若用来怀里,忽然感觉她异常的安静,紧张地问。
“不会又忘记了吧?”清如八卦地一句惹来杨妈妈一记白眼。
清若也偷偷吐槽,又不是按到系统重装,“阿姆,我饿。”
“饿就好,饿就对了,炉上早就煨好了粥,就等你醒了。”杨妈妈叨叨着出了门口,一个小炭炉就摆在走廊上,上面放着一个小砂锅。她端了小半碗白粥,上面还有几瓣花生,炭火砂锅把白粥煨得香软细绵,花生也都入口即化。“阿姆,你这粥都煮多久了,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醒来。”清若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饿醒的,如今看见头牛都能吞下去。
“你要不醒来,阿姆又得去请菩萨了。”清如多嘴了一句,无视杨妈妈的警告,趴在清若旁边说,“阿姐,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昨天大清早阿姆就去庙里请菩萨,吃了符水,到昨天夜里你才没再说胡话。菩萨说你今天会醒来,所以阿姆早早就煨了粥等你。”
清若有些吃惊,这是什么菩萨,居然这么灵验,“我都说了什么胡话。”
“都是胡话了,管那么多!”杨妈妈不乐意两姐妹继续这个话题,见清若三两下就把粥给解决掉还要再吃一碗时,起身从桌子上端了另一碗水。上面漂浮着一点纸灰和两片树叶,碗底还有几粒生黍。“乖,把这个喝了,就什么病都好了。”
清若皱了眉,这一碗掺了莫名杂质的水能治好她的病?“阿姆,那个纸灰。。。。。。”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妈妈掐断了,“呸呸呸,小孩子不懂别乱说,这是庙里特意请来的符水,你昨晚就是吃了才能醒来了,把这碗喝了,明天就能下床了,听话。”虽然不太情愿,清若还是小口喝了一点,杨妈妈又强迫要喝够三口,然后把剩下的水沾湿了毛巾给她擦脸擦手。嘴里还振振有词念着祈祷的祝词。做完了一系列动作,杨妈妈才给她盛了一碗粥,自己却端着那碗水出门去。
“阿姆要去哪?”还是砂锅煮的粥最香。
“把祸水倒掉啊,要倒远远的才好。”小孩子说话比较百无禁忌,清如忽然兴奋地凑过去,依偎着清若身边,“阿姐可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清若无声的鄙视,清如继续道:“老二家不知道上哪听说小姨跟卫家的事,然后不知怎么又扯上阿姐和那个什么殷公子,说道阿爹不会教女儿,所以我们刚回来时阿姆可生气了。阿姐病了后,阿姆想起老嬷写的信,去请了菩萨说有人在院门口倒了脏水,结果你猜怎么着,是老二家的胖子吃太多提不住裤子偷偷跑咱门口墙角撒尿,阿公气得抽了他十下手心,还罚他三个月不许出门。”想到那板尺子要打十下,清如光想想都觉得疼。
清若听着一头黑线,没想到事情还这么富有玄幻色彩,虽然她无神论,但她还是懂得敬畏,所以心里默念一句阿弥陀佛,有空得去感谢菩萨老人家,三番两次都不嫌弃她累赘。但对老二家能打听到孔安宁和卫濛,甚至连她跟殷时都能扯下水的事感到十分的好奇,不是狗仔队就是路监器,这么远的事都能打听到,可清如说话的重点不在这里,她形象生动地如实再现大院那边发生的事。
听着清如在耳边细细叨叨,吃完了粥,忽然倦意袭上,不知不觉又睡过去。再次醒来时是被吕氏的抽泣声吵醒的,半阖着眼,杨妈妈坐在床边挡住了她大半的视线,清如不在,只有吕氏坐在床边的红木四合如意纹矮脚凳上,不住地用手巾捂面,嘴里还念叨:“大嫂,你说这气人不气人,你都还没发话,这人就爬到咱们头上来了,我不过替大哥大嫂出口气,她竟然骂我不懂长幼尊卑僭越规矩,我到底也是秀才家有教养的闺女,被她这么说,真真冤死人。”
吕氏的哭声很真,但眼泪却是假的,清若见她手巾里好几次露出小瓷瓶,穿越小说看多了,也知道古代妇女常有种贴身小东西专门催泪用的。
她可不认为方氏会用这么正经的字眼去骂人,所谓长幼尊卑僭越规矩,最先触犯的就是方氏自己。不过先下手为强,把别人骂趴了,自己就是占理的那个了,所以她估计方氏骂的大概是句句踩痛吕氏的话,跟长幼尊卑没什么关系。吕氏跑来哭诉,不外乎就是拉外援,一点五比一也好渔翁看鹤蚌。
杨妈妈矜持着笑容,听吕氏三句不离“我是为了大哥大嫂”都有些烦了,见她哭得有些累,才开声,“你也甭去理她,做人还是修点口德好,别自己损了阴德又害了子孙。”吕氏最不明杨妈妈话里的弯弯绕绕,但总让人觉得很有道理,听她开口,连忙拭泪洗耳恭听,“他们兄弟三个在外忙着理事,本就容易产生因怨,咱们女人家管好自己的孩子就好,让外人知道了要笑话没规矩。”
清若病这一场其中的好处就是杨茂礼的主动求和,让杨妈妈长了些面子,夫妻的隔阂也就消除了。
“这那是我乐意的啊,明明是她起的先,大嫂,你不能这么纵着她,她不就是看你好欺负吗?这些天我也看在眼里,其实大嫂你不是怕事,你是大肚量,顾着大局没跟她吵,可这种不讲理的人你越是忍让她越猖狂。”吕氏抱怨道。
杨妈妈冷笑一下,“怎么,你想我跟她吵,然后弄得家里乌烟瘴气鸡犬不宁?”杨妈妈收起笑容,嫁入杨家这么多年,跟着杨茂礼吃了那么多苦,为的也是想一家和睦相处,也为了让娘家人看得起,谁知越是忍让越让人瞧不起。丈夫又是孝顺护短的人,明知弟妹有错也愿一味包容,才落得为避让而举家离开的下场。
“话不能这么说,长嫂如母,你要是不挺直腰板,别人就会从你头上踩过去。”吕氏尖细的嗓门渐渐显出不屑。
“家里都还有阿爹阿姆,我行得直站得正,她要想踩到我头上去,就看她脚多长站多稳,到那时就是我愿吃亏阿爹也不许这么长幼不分。你没事多看着点誉哥儿念书,如今外头都在传他们兄弟不和,你要是再弄一出家宅不宁,仔细阿爹第一个就不顺你。”杨妈妈蹙了眉头给吕氏使眼色,声音陡得响亮起来,似乎故意要传到外头去。
吕氏听着变了变脸色,张望了下外面,连声应诺。
“到底是住在一个宅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事多忍让些,哪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她要尊我长嫂也好,不尊也好,我名分辈序的事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理事会都是历历入册的,人在做天在看,做亏心事的始终有报应,诚心向善的必然也会有善终。”吕氏听着,脸上有些不屑,但嘴上还是点头答应,然后又和杨妈妈闲扯些其他家常,没坐多久就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第四十七章 因祸得福
清若闭着眼躺在床上,直到吕氏离开,才悄悄睁开眼,正好看见杨妈妈坐在床边兀自发呆。“阿姆。”
连着唤了几声,杨妈妈才回过神,看见清若,关切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若摇头,“我没事了,阿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你要能健康起来,我就没什么不开心的了。”杨妈妈掩饰地笑了笑,摸摸她的脸,眨眼间泪忽然跌落,打湿了清若的脸颊,她连忙别过头去拭泪。
清若看着有些心酸,起身抱着杨妈妈的腰,安慰道:“阿姆,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就好,憋在心里会难受的。”
杨妈妈一个劲摇头,忽然转过身抱着女儿,无声地哭泣。清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杨妈妈的背,感觉像在哄孩子似的。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杨妈妈不过也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带着两个女儿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封建大家族里求生,又是长媳,处处都要小心翼翼,处处都要步步为营。大概也想到自己以后也会步入这个地步,清若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杨妈妈哭了好一会,心情算是开朗不少,忽然觉得自己在女儿面前这么失态,连忙抹了泪,“小若要懂事了,阿姆就放心了。”
“对不住,阿姆,我以后再不会让你担心了。”清若尝试说道,“阿姆,阿爹只是爱面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没办法。”
杨妈妈顿了一下,打量了清若一会儿,叹口气说:“我知道他护短,就是他们千错万错他都没说过一句,可我到底也是为了他,难道我乐意一个女人家强出头不成。”虽然不确定女儿是否能理解,杨妈妈权当清若是一个不会背叛她的树洞,“当初我就是看中他一肚子墨水,相信读书人不会不讲理。可他百般的好,唯一不好就是对他弟妹纵容得上天。我好歹也是家里长媳,可他们什么时候打心眼里尊我一声大嫂了,从我走了第一个孩子后,他们就更加过分,你阿爹光会自己生气,对他们连一句恶话都没有,要不是娘家兄弟还替我撑腰,谁当我是杨家长媳呢!”
清若默默地听着杨妈妈在吐苦水,心里对杨茂礼至高无上的形象开始拖下凡间,果然是个人都不可能完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亲事我自己应的,再苦再难我都挺过去,不能让孔家笑话。可你阿爹光是会做好人,对外粉饰得光鲜亮丽,自己却过得酸苦潦倒,还怨我责怪他兄弟。”
清若越听觉得越熟悉,这完全就是故事翻版,难道她注定又要跟着父母再做一次出力不讨好的老好人。她穿越不带这么没意思,要是再当缩头乌龟,那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杨妈妈说得上瘾,自言自语地不停诉苦,清若也暗暗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就算被当成鬼上身也好。“阿姆,其实三婶说得没错,咱们要再不挺直腰板,他们就要上天了,如今阿公在还好,万一老人家百年后事情更麻烦。”
杨妈妈被女儿的话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她的嘴,又跑去门口张望了一下,掩上门才走回来,“你上哪听的这话,不许胡说,知道没有,仔细你阿爹抽你。”
清若早就做好被骂的准备,无视杨妈妈的威胁,继续说:“阿姆,我说真的。女儿病了一场,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就是梦见阿公阿嬷走后,他们都欺负上了门,不但把事都推到咱们身上自己远走高飞,还反过来说咱们是贪了阿公的好处才照顾他们,把阿爹气得病过去。女儿醒来后原想只是噩梦一场,可如今他们越来越猖狂,若不及时遏制,梦要成了真。。。。。。”
话没说完,但杨妈妈显然已经脑补了,周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惊恐地望着清若,嘴里不知默念了什么。清若见此,又补充了一句:“阿姆,咱都是为了阿爹好,可对阿爹来说两边都是家人,光是靠他是不行的,咱们不能完全由着阿爹的性子来。”
杨妈妈恍然大悟,眼珠子转了好几下,似做了决心,“是,你阿爹就是个老好人,别人要是装可怜,他什么事都会担下来。不过老三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跟老二家不和总想拉我下水。”
杨妈妈果然是一个举一反三的好学生,经清若一提醒,心里已经有了一番打算。
清若见杨妈妈想得入神,也没好再打断她的想法,她觉得其实杨妈妈是个很有城府的人,只是可惜离娘家太远,身边没有人可以商量,又爱面子不肯让别人看扁,所以凡事都跟着杨茂礼一起硬撑着。如今,经清若这么一说,给她设定一个可能出现的悲剧下场,她潜意识里的危机意识立刻苏醒,并启动一系列应对措施。
而清若说的这个可能只不过是她曾经历过的事情,原来的母亲就是个对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