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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是十几年前的式样,低叉、也没有插腰,无印花,倒是厚重的提花织物面料,外配一字襟的坎肩,华丽而端庄。
这是她处心积虑留下的东西——属于,当年已经去世的大太太。
小心翼翼捧着这件旗袍,李眉恍然而又抬头看,见着了镜子里映出自己的端庄五官。她不曾见过锦芳不错,而这家里,竟然连锦芳的照片都不曾有。
适才,姜楠只是警告她,莫要搞小动作。自己懂得察言观色费尽了心思、知道他不喜欢人做作所以有时候她想什么也就说什么了,这的确是一个原因不错,但自己能相安无事在他身边这么久,莫非……
想到了一个微薄的可能,李眉深深吸口气紧紧攫住了这件旗袍。
镜子里,她的鹅蛋脸美得近乎妖异。
楼里安静,楼外的气氛,却仍是剑拔弩张。
连知自是在言语上胜不了自己的母亲,所幸也不说话。
有人说,直面过恐惧之后,心里就再没有任何害怕了。此刻的连知就是这般心境。佛、魔,都由心生。她已渡过那一劫,已经说服了自己,便只有直面所有的一切。
她跪在敏茹面前,只说了很多人都说过的那四个字。——“女儿不孝!”
敏茹气得想扇她巴掌,扬手,却终没舍得打下去。
“我早已说过,哪怕他不是你舅舅,这种人也跟不得。他现在对你好,能好一世么?你还这样年轻!以后可——”已交谈许久未果,敏茹摇头叹气。
“妈。你从前说过,人要为自己的所做负责。我做出这个决定,心中的挣扎远非你所料。你所说的,我都考虑过。我只是想……信他一次。人人都说,这个时代,感情已是奢侈。我能在他身边陪上片刻,也是不易。”连知抬眸看着敏茹。语气淡淡,确实肯定。
“可还记得幼时,你做错了事,被祖母罚站?”敏茹终是长叹口气,低下身子扶起连知,“都告诉你,祖母只是一时之气,并未真正叫你在太阳底下站那么久,你走个过场便是。谁料你,不说一句话,却也真的在那里站了两个时辰,最后竟然还中暑晕倒。我当时便知,你外边看似温顺,骨子里却是太过执拗,认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罢……你白叔叔过阵子要过来。我到时候,且看他怎么说。他也是你名义上的父亲。”
“嗯——”知母亲如此也是不易,连知皱眉,只揽住她,“我知道。是孽是福,我自己承受。妈,你不也是,经历太多苦,才换得如今——”
“是啊,谁也不知道,要是当初软下几分跟了董觉胜,事情会是什么一个样子。我现在是好的,可是你以后要是——说是自己承受,可你到底是我的女儿,我忍心看你们——”敏茹连着摇头,但谈也谈不出结果,只有又拉着连知往屋内去了。
问过佣人,两人方知姜楠适才已出门了。连知估摸着,他也是觉得因为敏茹的关系、在屋里待着会别扭才外出。何况这些日子耽误太多,他生意也着实忙,耽误了很多事务。
敏茹皱着眉往楼梯口瞥了一眼,却又问连知:“那李眉呢?连知,你跟姜景谙到底怎么谈的,他有没有说如何安置你?你住在姜府,却还是以他侄女的名义?”说到这,敏茹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知这种事怎么发生在自己身上,心里着实烦闷。但来来去去她知道连知性格、也知道有人自己选择这一道理,这一切便也如她对连知说的话那般反复不定。她遂更加觉得这事太伤神。
说李眉李眉到。这回她下来的时候却提了个箱子在手上,还穿了简便的洋装,一身轻巧的样子。
看着敏茹和连知讶异的神情,她倒是笑得开心。“我可不是被撵走了,只是去苏州一趟,看看吕二姐。”
连知也知自己对不住她,有些理亏不愿说话,倒是敏茹开了口。心里不支持连知和姜楠是一回事,担心连知被李眉欺负则是另一回事。“你什么打算?”
“我?没打算啊?”李眉微微偏头,笑得慵懒,看了一眼连知,笑得却更加迷人,“我自然是吃醋的,跟他跟了那么久,他心也不再我身上。我吃醋我烦闷,再不出去散散心,不是更加对不起自己了?”
李眉边说边下楼。“我的那些个打麻将的女伴啊,都不是真心,借我勾搭爷的多的是。我也就和二姐谈得来。所以啊,这便想她了,去看看她——”
“你可要当心。管牢这个姜爷。”李眉冲连知眨个眼睛,便哼着沪剧小调出门去,一边还吆喝着:“张妈,嗯,来,帮我拎一拎!”
眼见着李眉走出门,饶是敏茹也琢磨不透她的意图。“这女人怎么回事?她搞鬼也不至于跑苏州和吕芳合谋。吕芳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人了。”
“由着她吧。随便她怎样……我也做不了什么。横竖,也算是我对不起她。”连知心里也是一凛,却也只有见了招再拆招。
“你啊——”敏茹只觉得自己一番火气无处发,旋即上楼去,“这两天,你们两个别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就行!”
“妈,你回屋?”连知问。
“嗯。”敏茹摇摇头,只是想到处走走,心里实在乱。
连知只得去茶室泡会儿茶。借着那茶香,些微去除点心里的繁杂。
天色阴沉,像是又要下大雨了。大下午的天,却是端的已如傍晚。
云影滑动,又是一天的时光。
这下,确是已到傍晚了。
敏茹回屋躺了一会儿此刻也下楼来,看着连知发呆的样子,只直摇头。
这会子阿华也进屋了,手提一个袋子。见着连知很敏茹问过,便说是袋子里姜楠吩咐送给连知的礼物。
敏茹瞥了袋子一眼,只冷笑着看连知。“他倒是会讨女人欢心。”
“妈!”本来阿华在此,连知已不知如何面对觉得够尴尬,只得飞快接过,道过谢便上楼回屋。
脸颊上的晕红一直扩散到耳根。她羞涩于以这种方式接到他的礼物,心里很是欢喜。
敏茹见她样子,知说再多都无用,就站在一旁,看她拆开袋子来。
里面竟是一件老实旗袍,湖蓝色,提花织物面料。
“看看,他老爷的作风,这就让你穿这么老套的衣服了。”敏茹直摇头,现在是怎么看姜楠怎么不顺眼。
“我觉得这个好看。”连知吐个舌头,“看,还有个漂亮坎肩呢。”
连知笑,只琢磨着什么时候,把这件旗袍穿给他看。
眉间心上香 66 雾重芳菲情(2)
微薄的阳光透过深色的天鹅绒窗帘隙缝,在地上投出一道白线。天色刚刚露出鱼肚白。新的一天,至此开始。
把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的连知睡得还算安好,迷迷蒙蒙间听到窗子一直在响,叮叮咚咚的,吵得人不安宁。
在床上又翻了几次身,她才总算是起床,走过去拉开窗帘去看怎么一回事。这下子,她的所有瞌睡便是都醒了。——那阳台上端端站着的,可不正是她的姜景谙。
她立即打开门走上阳台,立刻被他搂入怀,紧接着就是一阵亲吻。
“天呐,姜景谙,你这是——”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连知窝在他的怀里抬头看他,一脸讶异。——这种事,姜景谙竟然会做?做这种事的人,竟然是姜景谙?
她眨眼,要不是眼前人的怀抱和亲吻的温度太灼人,她几乎还以为自己犹在梦里。
“我的知知,就许你一个人翻墙什么的?”姜楠笑着,又按耐不住吻她的脸。
“你妈在家里不愿走,要守着我们,咱就干脆出去!”他笑着看她小脸微红的样子。
连知咬唇,抬眸,张口,又咬唇。再张口的话终是:“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漱换衣服!”
“快些。”他揽着她却就不想放手。丝绸睡衣因为她的动作滑落了些,香肩露,美人眉目间都是风情。他不愿撒手,便又狠狠俯身啃了一口她的肩。
“别闹!”连知嗔怒地看他一眼,一时只觉得自己这两个字眼说的太过亲密和矫情,脸红若滴血。真是再不能多看他一样,她跺脚推开他就跑回卧室,这才拿着衣服磨磨蹭蹭去了洗浴室。
姜楠看得大笑,耐下性子等着他的连知焕然一新地走出来。兰阴士丹林旗袍。窄身修腰。借着淡淡的暖日光。在他眼里,她还是最美的模样。
“这款口红的颜色好不好看?”连知找话说,见他不说话,又不安问,“太浓了?”
姜楠自笑着揽过她,贴着她的耳说:“口红什么的,不用多管。反正一会儿就吻掉了。”
“姜景谙你——”连知气加羞,只瞪他说不出话。
他则顺势吻上。像是上了瘾。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馥郁香气,他通通爱不释手。得佳人如斯,就算是中了蛊,又如何?
她自决心和他在一起了,便也不推拒。于他,她何尝也不是上了瘾。
这次的长吻很难收拾了,纠缠了许久,姜楠才放开,犹是没有满足的模样。
“走吧……一会儿,所有人都该起来了。”连知红着脸催促他。
“成。反正有的人关于这种翻墙爬梯的,技术好得很。”姜楠揶揄她,不管她佯装要怒的样子,便从来时的梯子顺着爬下去。
连知自然知道他指的哪档子事,故意铁张脸,但看到他爬梯子的样子,越想越好笑,后也不做淑女了,捂着肚子就笑出声。这回,是姜楠在二楼阳台上瞪她了。
连知扬眉做无辜状,后来脱掉高跟鞋,朝二楼阳台扔去,提起旗袍下摆,也便顺顺利利地爬下去。
姜楠狠敲了她的脑袋一下,等她穿上鞋子,才拥着她往外,而后自二楼楼梯口下去。
出门的时候,连知回望一眼,神色又暗下来。“妈一会儿发现了……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我的确是太离经叛道……”
“还在意?”姜楠问她。
“我总归怕妈伤心。”连知叹口气,也只靠近他,“嗯……我也知道。景谙,你会陪我面对这一切……”
“信我便好。”姜楠轻轻吻了她的颊,带她上了雪佛兰。这还是那辆雪佛兰,自那日枪案一事后已被修理完好。
连知见状不禁想,原来姜楠到底是个念旧的人。
一路上,连知侧眼看着他,突然想起那件湖蓝色老式旗袍,不过看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想他怕是有意装蒜,也便不说,想着到时候穿上那件旗袍,再出现他面前。
“老看我做什么?”姜楠侧眼带笑戏谑她。他就是喜欢戏谑她。
连知挑眉,立刻转过头直视前方。
街两边的梧桐投下阴凉的气息。此刻是绝对的清早。富人区的宽敞街巷,行人车辆都少。静谧,祥和。
连知不觉就微笑出来。“我们……要去哪里啊?”
“先去吃早饭。至于地方,你有想去的地方没?”姜楠问。
“大上海你再清楚不过。你说?”连知侧头看他。
“知知是不是,只要和我一起就好?”姜楠大笑说着情话,说完还特意转过头看她的红脸。
早餐是去一家大饭店吃的。亦属姜楠手下的产业。大理石的墙与地,灯光无遗漏地洒向每一处,金碧辉煌。饭厅是乔治式的,连知进去走至桌旁坐下,便又是正襟危坐的模样。
姜楠捏住她的手:“放松些。之前报纸照片什么的,莫要去管。横竖都是宫玉羡那个女人搞出来的。”
“唔。”连知点头,环视周围,此刻,这里并没有什么客人,是以也还算自在。
上午他带她去看了一场电影。讲的都是神佛鬼怪,通俗得紧,两人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是笑了整整一个小时。其实也无要紧事,姜楠便开车载着连知四处逛了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