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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婚嫁告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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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有年寒冬,骆生追求未遂的女子要成婚了,新郎官不知趣的叫人送了喜帖来,骆生很是愤怒,躲在房间里乱砍了半日,桌椅板凳全部只剩下两只脚,却还能奇迹的立着。
小豆子人小鬼大,看不下去废柴舅舅这便抹了我的胭脂水粉,走到骆生面前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舅,你看我也十一岁了,也算是眉清目秀一表的小子,我要是换成女装,被你牵着去看你的老情人,你看那些人还不得羡慕的说你老牛吃嫩草?抛弃你的那人一定后悔啊,心道,哎呦,没看出他有这么个魅力啊,是不是我看走眼了,你就赢了。”
在小豆子喊了骆生两年舅舅之后,骆生头一次给他买了一件小夹袄,自这爷俩耀武扬威满身酒气的从旁人的婚宴回来,骆生便开始带着小豆子耍剑习武。
小豆子也拉着我一起学武,其实我是个懒人,即使头几年吃了苦头也不愿吸取教训,好了伤疤忘记疼,但有日我思量,我为何让自己没日没夜躲在山庄,大致是怕人笑话我,我脸皮薄,真的薄,而后不久说服自我练一些简单的剑术,心里想着是强身健体,脑子里却不断浮现把嘲笑我的人俱砍成三段的画面,穆怀春那把剑,我也会偷偷拿出来比划,分量太沉,我支不住。
小豆子说这把四锋剑叫惊香,因为造剑匠在铸剑时用了一种叫惊香的美酒来冷却剑身,我觉得兵器有这样好的名字大致与它的铸造无关,与本质功能有关,也许是在杀人的那一刻,持剑者可嗅到从剑锋溅起的血香,不过这样说是破灭了这个浪漫美名。
现在依旧不懂,穆怀春把剑丢下是为何?从良?
后来我放弃了练剑,因为总叫我想起狼心狗肺的夫君,于是对骆生解释,说是自己没什么潜质了,随后他丢给我一截一丈狼牙鞭,“用它吧,打架了可以防身,害人可做上吊绳,坠崖了还能卷住树木自救。”
于是我每日对着院里槐树抽打,怪我死心眼,永远打一棵树。还永远打在一处,有日夜里槐树轰然倒了,劈掉骆生半个屋顶,他从碎瓦下钻出来,红着眼眶看我:“小福,你终于出师了。”
翌日,狼牙鞭消失了,听说被丢进了山庄最脏的茅坑。习武生涯就这样愕然而止,我依旧是个除了揍人之外手无缚鸡的好姑娘。
无忧的日子总是只在家中,山庄外的事却没一分让人省心,红莲舍利的事虽随着穆家人员的消失逐渐平静下来,但听说江湖上出现一个伏羲教,专门用苗疆的邪术蛊术,害起人来很不客气,多是残害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士,于是不时有人找上骆生,希望大门主能带人一起歼灭此教派。
我觉得这些事像是故事、传说,有些意思,于是常乔装后去山下茶馆喝茶,茶馆是口舌是非之地,什么人什么话都敢说,反正没人追究,全当笑话。听听江湖的悲剧历史,常让我觉得我面热手暖的活着挺幸福。
我并不爱乔装为男子,想来自己毕竟是女人所以常扮成老妇人,以至于画褶皱已出神入化,更把如此乔装作为我前半辈子的追求,常这样出现在山庄下,我这婆婆也就出了名。
店小二常笑,“没见过牙口这样好的婆婆,一口气吃了二十个铜板的桂花茶饼。”
我心道你没见过我儿子,那才叫吃货。
我偶尔能听到关于三年前穆府灭门的事,也会提到我的名字,但说事人大多摇头,以示可惜。
“苍崖门的骆福如,长的是真真一张好脸,体态婀娜,走路如有春风拂面,虽然浔阳城出美人,但如此灵气的到底还是少见,只可惜毁了,她洞房花烛当夜,穆府四少爷就杀了自家人,那骆福如也不知去了何处,八成也是凶多吉少。”
我总想从流言蜚语里知道一些线索,比如穆怀春死还是活,在南疆还是江南,但故事大多停在灭门那夜就没了,也有些胡编乱造的,但即使知道是假,也希望有半分真,值得我去期盼。
不过,说穆四少妻妾成群,得花柳病呜呼了……这种事鬼才信。
人爱从坏事里抽点好话听,虽然夸赞难免夸张,但我能听的心花怒放,大多时候一壶茶,一桌点心,就这样耗着时间听下去,出神时望到红色余阳侵入街口便知,一日又过去了。
这三年,我在浔阳城,但这三年,我也不在这里。大多数人都说,骆福如死了。
我十八岁生辰的那日,骆生大关山庄,决定为我庆贺三日,酒过三巡后,他醉醺醺的背着小豆子满屋转,门生吵吵闹闹,一个个敬酒,我只得以茶带酒,逼着自己一次次往茅厕跑。
那夜正是夏季最好时候,想起从前嫁给星魂阁大门主未遂,又嫁给穆怀春守活寡,着实觉得自己没有男人缘,于是那日我从大厨那偷来烧鸡酒,准备独自醉酒消愁。
夏夜星空成片,挂于树梢如莺莺燕燕,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安宁中有人说了一句:“草里有蛇,别躺在那。”
“姑奶奶心情不好,你别吵。”
我并未听到下人惊慌的自责,这便回头去看,这一望竟望了对方良久,那人站在檐下灯笼中,眉眼深凝,鼻骨窄直,灯笼光在他眼睑下留下一条红,那件道袍不知是不是从前的,颜色旧了些。
已经三年了,我变没变不能自辨,邵爵却一点没变,只是少年郎的稚气早已不见了。
他眼光凝结,冷凄凄的点头,“那你就自己躺着吧。”话毕却也不走。
我不自在的躺下又回头,“我在草丛里看星星看月亮,你在这看什么?”
“我想看看你,”他顿了顿,目光停在我脸上,“何时会被蛇咬。”
夏季的夜里不怎样安宁,此起彼伏的虫鸣很吵耳,酒也完了,我没精打采的枕在酒坛子上,回头再看,却见他还是站在那个地方,一个时辰里,一步没挪,甚至那丝沾在睫毛上的发丝还在。
“小哥,你出去可不要说,不要说我在苍崖门。”
“你在外面杀了人吗?”
我沉默的再次躺下,却听他又道:“我这三年不在江南,去了北方疗伤,这里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什么,如果你觉得不能启齿就不要讲了。”
养伤,难道是三年前为救我而被穆怀春刺中的那两剑?我自知穆怀春下手果断且又狠又快,但不知道会把人伤的那么重。
“养的伤都好了吗?”
“早就不能练剑了。”
我一愣,把脸埋下去,却听他说:“没事,我早已转练暗器,飞镖小刀也有几分意思。”这句没事,大概是安慰我,看来伤势真的是因为我。
院门外正走过几个丫头,我连忙喊道:“快拿好酒来敬英雄。”
他摆手拒绝,只道:“我在等我师父,片刻就走。”
片刻就走,重逢就是片刻罢了,连一点闲言闲语都不可能有,桂树下一个道士跑来,“师弟,师父叫咱们下山。”
我连忙撑起身子,拍膝上的泥,“我送送你。”待抬头,他不知何时已停在我面前,眉目比夜空还要清晰,我微微一退后他的手却已滑过我耳廓,捏起一缕发丝,然后张开手心,里面是一只萤火虫。
他把它放在我食指上,低声说:“我走了。”
我望着他背影,突然想跑上前去问:邵爵,我害你不能提剑,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是不是看到我就想把我往死里揍?
一起离开的道士回头看我一眼,“眼熟啊,骆小姐?”
“是孪生姐姐。”
邵爵也变了,撒起谎来很像那么回事。
事后我听门生说,近来伏羲教越来越嚣张,暗杀不少中原名人士,名人士大多与各大帮派有头有脸的人有些七大爷八大姑的粘连,有头有脸的前辈难以忍受自己人被害的屈辱,常会团作一团,商议后便请眉君道人此次前来与骆生商议,看可否借苍崖门的名气倡引多派联盟,一起抗击邪教。
“这些人无非是想抨击别人,又舍不得损自己的兵,就以道义之理来说服别人,希望到时候旁人做了枪头鸟,自己就能躲在暗处,败了,责任非自己独担,还损不了什么兵,胜了,自然是占了便宜还不要脸的卖乖。”
小豆子含着肉包不住点头,“娘,你是个论理大家。”
大家不敢,杂家我勉强算的上一个,愤慨全因我知道依照骆生的个性一定会答应,面子啊面子,男人的面子天下无敌,果真,翌日我便得知,骆生遣人快马加鞭去回复了眉君道人。
自那以后,反对并歼灭魔教,成了苍崖门头等大事。但我唯得苦笑之嘲笑之,这着实是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盖还自我催眠说味道香郁的事啊。
听闻八大门派如此计划,一处派出一个弟子,八人一同先行寻伏羲教主坛,再率众人直捣黄龙,我这小女子却觉得不妥,世上难与易的存在相对平,同理得出,越是简单的计划,过程越是艰难,结局越是难定。
“观此魔教,自远疆起,在三年内延至江南左岸,所到之处民不聊生,哎哎哎哎哎小福,你听见我说话没,起来起来。”
夜半三更,我隔着门对骆生道:“我拯救不了苍生。”
我自是高估了骆生对我的期望,他肯在外恳求我,不过是因为代替苍崖门出行的孟老三没有带盘缠出去,所谓一粒老鼠屎会坏一锅粥,万一叫其它门派弟子以为苍崖门穷酸,那才叫人脸上难看。另外明日山庄内门生比剑切磋,庄中唯一不是男子的是我,唯一不会使剑的也是我,我是闲人一个,在骆生看来,这是挽回面子的送钱行动当让我拿下,重点是我扛不住当时困意,只得应下来。
翌日清天朦胧,我刚跨上白马,小豆子便举着惊香剑前来,死活要陪我同行,说是出行再短都有危险,要掏心掏肺陪我生死与共,我心道也并非大事,小胖墩义正言辞一定有问题,果不其然,他刚与骆生挥手再见,便昂头眨着眼,“路上能买零嘴吗?”
一路北行,远离了浔阳主城便到了偏远郊外,直到日落西斜才穿过没完没了的树丛,到了江水南畔,江滩茫茫一片白,霞光从对岸延伸到眼前,渔舟往来,沙鸥点水,正是画中颜色。这几年去小孤山上香,发船之地都在此处,年复一年对此更加有回忆,我也不住由景所动。
望尽四周,正在对岸看见一队人驱马同行,身姿挺拔,衣摆飞扬,全是有为青年,原来我们晚了一步,先行队已渡江去了对岸。
小豆子喊道:“娘,怎么办。”
人生总要受景色的魅惑,糊涂几次,我策马狂奔,“追。”
作者有话要说:


、一

隔江这一追竟追出十里远,一路沿江北上江面愈来愈宽,眼见八匹马快消失在岸边碧草后,才有渔家肯连马带人将我们送到对岸去。
上岸后我讶异,原来只是一湖之隔,却已离开浔阳,入了他乡。湖岸渔家翠烟不减,田园上燃起去年谷草,一股子浓郁的白烟。终于最后一点夕阳也沉在地平线下,四境的轮廓都朦起灰蓝的光。
穿过乡村后是一条极窄的土路,落过雨的湿泥上有马蹄印,我心头大喜,连忙抽打马臀,突然之间一阵奔马声迎面而来,弯道树丛后露出一匹玄黑的马,路途极窄,两匹马在一寸之间陡然刹步,黑白两马同时立起前蹄,我一把将小豆子按在马背上,却支不住自己,跌了下去。
我在十岁之前,骆生是绝不让我靠近马的,他说马的烈性比的过世上任何一物,碰巧我出生那年是马年,所以马碰马,必然损失惨重。在摔下去的一刻我终于觉得以往对他的怀疑都是错的,但他忘了,爹娘给我起一个福字做名,就是为了让我遇贵人。
在我飞出去时,一片白蓝相间的衣袂抚过眼前,背后被人一接,竟睡在一人怀里,我全程瞪着眼,望着那人染上一点天光的睫毛。
这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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