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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还在进行,李四爷被人说了两句,自觉丢脸丢到家,就又揍起了李国庆。
王莹插不上话,只得护着李国庆,两人狼狈不堪。
李艳被王莹留在家里照顾李丽。
她只听见外边喧哗声,知道是她爸爸出事了,想要出去找人。但又不能扔下李丽。
急的在院子里直转圈,贴在墙边听人议论。
正在着急的时候,马永贞推门进来了。
他一大早收拾好家里,跟奶奶说了一声,就过来看李丽。
李国庆出了事儿,他也听到了些,并没多嘴询问,直接就往她家里来了。
怕家里出了事,没人看管李丽。
刚进门,就看到李艳着急的样子。
“马永贞,你来的正好。”李艳高兴地跟他打招呼。
带着平时绝没有的热络劲儿。
马永贞不自在地退了两步,跟凑过来的李艳拉开距离。
“李丽呢?她在哪儿?”
李艳一指卧室,“在里面。发了高烧。药还没吃呢……”
马永贞听了,立刻急眼,一把推开她就往屋子里冲,“发烧还不给吃药,你还不是她姐啊。”
李艳有些委屈,递出手里的药,“怎么不给吃了?这不是吗?爸爸还去请了医生,开了药。”
马永贞一把夺过,也不看她。到处找水,想要给李丽喂药。
刚刚他摸了李丽的额头,实在是被那温度给吓坏了。
当下脸就沉下来了。
他平时见谁都笑着说话,小小年纪,村里人都喜欢他。
也是因为这个,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时候,平时里遇见个困难,能帮忙的就都会帮下忙。
仅有的几次沉下脸生气,都在李艳家里了。
面色黑黑的,一副谁也别惹我,惹我我揍你的样子。
李艳就怕见人这个样子,当心看他这样,就有些害怕。把之前倒好的水端过来,小声地上说了一句,“你喂她吃吧。”
随后也不等他回答,就一溜烟儿地跑出门了。
大门处“咣当”一下,传来好大一声关门声。
马永贞摸了摸手边的冷水,一抖手给倒了,学着大人样,对着大门的方向,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呸!”
气话
李丽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身子冷一阵热一阵的,难受的很。
口干的不行。肚子似乎也有些饿,昨晚没吃饭,现在饿的她觉得有些发晕。
想要叫人,动了动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试了几次,反而把力气都用完了,有种跑了好多路,筋疲力尽的感觉,只想倒在地上,好好的睡一觉。
就这样,到了最后,她有点放弃了。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子,月光朦胧,还是在夜晚。浓重的困倦袭来,她顺从内心,不管不顾地睡了下去,打算醒了再说。
睡的时候还不知道,她这一睡,人事不知的,可吓坏了马永贞。
其实马永贞昨天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到家后又跟奶奶提了下,直接就挨了顿骂。他奶奶担心,李丽这次受伤没好好休息,又被马永贞拉出去吹大风,怕晚上会发烧。
又想到她在她们家被忽略的程度,就气得又捶了那不听话的孙子一把。
还总说李丽脾气倔,容易挨打吃亏,结果这小子不还一样,犟起来要人命。
两人担心了一夜,马永贞都没睡安稳。第二天一大早,李奶奶就把他给赶出来了。
连声催着他过来看看李丽,怕真出了什么问题。
因此,尽管后来马永贞听到了村里的传闻,也没起去看热闹的心思。
他才不管外边的疯传的话,只一心想知道李丽怎么样,果不然,冲进来才发现,李丽已经烧得起不来了。
这可真是要人命的事。
他着急地用冷水冰李丽的额头,急切地跟她讲话,想要立刻找回那个活蹦乱跳,能跟他一起在河里摸鱼,树上掏鸟窝的李丽、。
但一直过了很久,李丽彩才有一点反应。
她哼了声,身子也动了动,似乎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这个时候,距离喂完她吃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李丽,你醒啦?”
耳边传来这样一声小心又欣喜的声音。
李丽有些费力地掀起眼皮子,眼前一片朦胧,但是能听出来说声音,“马永贞,你还没回家啊,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马永贞忧心地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你看你发烧都快烧糊涂了。这是在你家,你不记得了吗?”
李丽迷瞪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点印象。
“都怪你,我都发烧了。好难受。”
马永贞有些内疚,小鸡啄米粒似的点头,“是,是,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李丽软软地抬起一只胳膊,搭住眼睛,嗤笑,“你这么快认错,怪不习惯的。”
马永贞黑黢黢的脸上,有些发红。一向皮厚的男小子,在伙伴面前,也挡不住名为害羞的招手。
“那……你感觉好点了吗?”他不自在地问。
手还是放在她额头上试试温度。
李丽的胳膊一抬,把马永贞的手打了下去,不耐烦地动了动。
她还在发烧,身上很难受。
马永贞一直在试温度,让她更加烦躁。
“怎么了?想不想喝水?”马永贞低声询问,随后就递过来一杯水。
高烧中的李丽,面色通红,嘴唇干裂。他看着就觉得难受。
想起来以前听说的,有人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又是一阵后怕。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李丽真的是那样了,他会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家。生病发烧那么重,都没人来照顾你。就你姐,刚把药拿给我,让我喂你吃。你知道吗,他们大清早的才知道你发烧了,要是烧坏了,可怎么办。昨天就没一个人过来看看你吗?好歹你还受伤了,流了那么多血。他们光是看着你姐了,都没一个人管你。要是早有人夜里起来瞧瞧你,你也不至于烧得那么厉害。”马永贞忍不住,开始不住地抱怨。
这话在他心里埋藏了很久了,见到李丽被打、骂,被忽视的时候,他就想对着李丽吼出来。他觉得李丽这个家根本不值得留恋,既然没人疼她,她还不如走。最好能跟他一起生活,他肯定不会欺负她。
但李丽从来没在他面前抱怨过家里的不好,也没讲过要离开的话。这其实是让他觉得很失望的。
这次看见李丽躺在床上,那么虚弱,全没了平日的机灵劲,就觉得这些积压的话再也憋不住。
如果他再年长几岁,可能就学会沉默,然后找到更好的方法。
但在还是青涩的十三岁。他还没学会完全控制情绪。
“你看看你爷爷、你爸爸,他们哪一个关心你了。平常就会使唤你干活,打你、骂你,哪个有关心你的了。还有你那个后妈,简直是,就会围着你姐转,都不跟你说话。你爸眼看着,也不知道管管…… ”马永贞滔滔不绝地说着,想着是为了开导她,却把平日里自己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全没看到李丽渐渐颤抖的身体,和从胳膊下渗出的泪水。
“这要是在我们家,我肯定能照顾好你。我奶奶也喜欢你,她肯定不会打你。还有,你不是喜欢我们家养的鸡仔吗?如果你去我们家了,就可以天天玩了。”马永贞越说越兴奋,最后直接站起来,扎个架势,似乎下一刻就冲出门去,“哎,你说这样好不好?我去跟奶奶说,你去我们家吧。别认你爸妈了,反正他们也不管你,去我们家,跟我们一起过。这样咱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你滚!”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说话。
同时到来的还有一个枕头,正好打中马永贞兴奋的脸。
那枕头重重地砸了下,掉在了地上。
露出的是马永贞完全惊呆的脸。他的手还保持着之前挥舞的姿势,一副搞不清楚状况,还没回神的样子。
很久,屋子里只有李丽的啜泣声。
马永贞慢慢地回神,坐回床边,有些手足无措。
只干巴巴地盯着床上趴着的,哭的直打嗝的李丽。
她现在发丝凌乱,鼻子通红,露出的眼皮似乎有些肿。仍然干裂的嘴唇,死皮都被她咬掉,有些地方都出了血。
比刚才更惨了。
“你别哭了。”马永贞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
指尖上湿润、温热的液体,似乎流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感觉自己胸腔里每天跳动的那一块,也变得软趴趴的,像这颗眼泪一样,柔软,却又像是有着腐蚀的味道。
简直让他无力抵挡,就已经酸软难受。
“别哭了。你不想去我家,就……不去么。”马永贞喏喏地说。
不敢再用手碰触,只好用袖子裹住手,一点一点地去擦那不断滑下来的眼泪。
李丽这下简直要恨死马永贞了。
她本来就已经很难过了。他却偏偏还要提她的伤心事。难道她不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她,爸爸不理她,后妈嫌弃她吗?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经常挨打,这个不理那个不理吗?
可是,难道是她想要这样的吗
明明之前,妈妈在的时候,大家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她还是妈妈最疼爱的小女儿,每次拿着优秀的成绩单,都会得到妈妈的奖励,爸爸的夸奖。姥姥 、姥爷也是疼她,有点好东西,就算是放的发霉了,也要等她回来后拿给她吃。
明明那个时候,她才是最幸福快乐的人。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妈妈走了,姥姥走了,姥爷也走了。
再也没人哄她,没人逗她。
考了好成绩之后,再也没人夸奖她。
说了俏皮话后,再也没人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就你鬼机灵。”
这些,再也没有了。
而更让李丽觉得难过的要死的是,每次她想他们的时候,却连拥抱他们,都做不到。
能去哪里拥抱呢?
一抔黄土,并不比一个冰冷的眼神更温暖。
打你、骂你的人,你还能每天都看得到。
那些疼你、爱你的人,却连一眼都看不到。
这简直是她最痛苦的事了。李丽嚎啕大哭。
可马永贞那个烂人,却还在挖她的伤疤。就像是以前,她已经笨拙地包扎好了伤口,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
马永贞手一伸,就抓出来个血肉模糊。
“你滚,快滚蛋!”李丽毫不客气地一把打开马永贞伸过来的手。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讨厌过他。
“我就呆在这,哪儿也不去,死也不去找你。咱俩……”说到这,李丽有一瞬间的停顿。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说的词,让她觉得有撕裂般的痛感。
似乎说出口,就会很痛很痛,比现在还要痛。
但刚刚的恼怒和伤心,还没下去。甚至像是潮水一样,汹涌而至。特别是她想到这个冰凉的、空无一人的房间的时候,这愤怒就更加强烈。
既然没人关心她,那干脆所有人都走好了。
她再也不要有人陪。
“——咱俩绝交!”
李丽说完,转身趴在床上呜呜大哭。
马永贞这会儿简直是震惊了。头脑里一片空白。
刚刚他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好,那些话不能当着李丽的面说。
但正在他想着要怎么弥补,怎样把李丽劝好的时候,李丽却扔过来这样一句话、
就在听到那个词的瞬间,马永贞觉得一阵耳鸣。
就像是电视里,那些人扔出来一个手榴弹,然后嘣的一声,一堆人惨叫着飞起来的样子。
马永贞心里,也是炮火连天,哀鸿遍野。
“你乱说什么啊。我都已经说对不起了。”
他勉强说道,脸色都可以用苍白形容了。
在学校里,也有人说绝交。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小小年纪的马永贞当然知道,这个正是流行语,在仇人或者即将断交的同学们中间,非常流行。
说过这样的话的两个人,无论在什么场合遇见,都是彼此瞪一眼,哼一声,扭过头不看,不讲话。
如果刚好是坐在一起的同桌,那就在桌子中间划一道三八线,平时谁也不能超过那条线,甚至连课本都不行。
马永贞还从来没有跟人讲过这句话。
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