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国庆发现陈玉莲好像瘦了点。他春节之后就没再出去，打算缓两年，把地里的事情解决了，再出去做工。
小卖部也被他关了。他其实是打算好好种两年地，囤一些粮食之后，再把地租出去，然后带着陈玉莲一起外出打工。
本来这事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但他发现不囤点粮食肯定不行，李四爷不会帮她，而农村人仓里没粮食，可还怎么活？
仔细考虑了下，他就这样决定了。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他实在是想要一个孩子。
老二、老三他们刚结婚，没孩子也算正常。但他跟陈玉莲结婚几年了，不能再不要个孩子。
年后陪着陈玉莲一起去县医院检查后，得知两人的身体都很健康，他就信心满满，觉得今年无论如何也要有个孩子。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春来夏往，到秋天的时候，陈玉莲怀孕了！
被发现的那天她格外烦躁，在帮四奶奶浇菜的时候，还因为踩坏菜苗被四奶奶指着鼻子骂。
“娘，我有点头晕，先回家休息下，再过来行不？”
陈玉莲强压下瞬间涌上来的恶心感，轻声向四奶奶询问道。
“大嫂肯定是累了。来了这会儿，已经浇完半块地了，大嫂那么累也是应该的。”老二媳妇枝儿应声道，“大哥回来了，就不舍得大嫂干活了。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从小干惯了活计。也不会觉得会怎么样。大嫂快去休息吧。”
四奶奶哼了声，“就你娇气。你几个弟妹都在这忙，怎么他们就不累？”
陈玉莲之前就不太敢在四奶奶面前说话，经了年前的事之后，更加不敢说话。平时就算稍微回一下嘴，就能被骂个狗血淋头。
有一次，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回答娘家找陈大娘哭，却被陈大爷给骂了出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娘怎么骂你，那都是为你好。就你的脾气，不管教还不上天。”说着就把她给推出了门。
自此以后，陈玉莲再也不会回娘家哭诉了。
但是这次，她实在是忍不住，头一阵阵的晕，恶心的感觉挥之不去。这种情况已经有月余了，她怀疑自己得了病，却不想治疗。因此谁也没有发现。
听到四奶奶这样说，她看了枝儿一眼，见她眼中是看好戏的神色，就不再吭声了，蹲下去除掉脚边的杂草。
倒是老三媳妇翠儿，向来看不惯枝儿在她婆婆面前香饽饽的样子，也跟着蹲下来，想要撩把火。
“大嫂，你脸色那么差，不会是真的病了吧？要不还是回去吧，别撑着，听那个贱蹄子说风凉话呢。”
陈玉莲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一蹲下，头晕的更厉害。她想说话，却开不了口。眼前一阵阵发晕。
“大嫂？”翠儿看他闭眼不吭声，就用手捅了捅她。
陈玉莲应声而倒。
“娘！”翠儿一下子蹦了一米远，也不去管陈玉莲，扯着嗓子喊，“娘，大嫂晕过去了！”
怀孕
“玉莲，你怎么样了？”
看着陈玉莲睁开眼，李国庆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玉莲怔忪地望着他，动也不动。
李国庆有点着急，慌了神，“怎么样？说话啊。肚子疼不疼？”
陈玉莲摇了摇头。
“那就好。”李国庆松了口气。刚坐直身子，又急忙伏下来，“饿不饿？”他自说自话地站起来，急急忙忙地向厨房走去，“你一定是饿了，我去给你做饭。”
陈玉莲想喊住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想要起床，却觉得手脚发软，猛地倒在了床上，发出了咚的闷响。
李国庆听到动静回头，吓得脸色都变了，“你躺下，别乱动。肚子摔到了没？”
“我怎么了？”陈玉莲费力地问，嗓子干哑，口渴的厉害。
“没事，你什么事也没有。只要小心地护好孩子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用管。”
“孩子？”陈玉莲呆住，手小心翼翼地抚到肚子上，“我有孩子了？”
回答她的是落到嘴角的吻。李国庆再次兴冲冲地起身，“我去做饭，你千万别动。”
陈玉莲躺在床上，盯着屋顶上的横梁发呆，她有孩子了？
耳边似乎还响着婆婆的骂声，“嫁过来四五年了，蛋都没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病。”
她喃喃道，“我没病，我有孩子了。”
口中不住地重复这句话，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沿着眼角滑下，温热的，消失在鬓发中。
我的……孩子。
下午的时候，陈玉莲才知道因为她情绪不稳，身子也有点虚，这个孩子差点流掉。想起来这些，她就觉得后怕。
陈大娘早就来过了，嘱咐了她一遍又一遍需要注意的事情，农村里生孩子，不比城里金贵，有些家里没劳动力的，怀着孕也要下地干活。陈玉莲虽然不用，但平时家务活也需要做一些。陈大娘就是告诉她这些需要注意的。
“别因为怀孕，就娇气起来。该做的活，一定要做。咱不能让人笑话。”
陈玉莲一一答应。手不由自主地捂着小腹。
“这是我攒下的鸡蛋，留给你吃。你妹妹那边，有她婆婆照顾，想着也用不上。”陈大娘说着压低声音道，“谁知道你婆婆给你准备东西不准备。说来这也是她第一个孙子，多少应该在意些。”她望了望了门口，“来看你了吗？”
陈玉莲摇摇头。
陈大娘呸了声，“我可怜的娃，好好一个姑娘，被她糟蹋成这样子。”
陈玉莲怔怔地看着陈大娘一脸愤恨，哑声道，“不是，你说的打骂随她吗？”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婆婆每次指着她鼻子骂的时候，都说是她娘让她管教的，该打的打，该骂的骂。陈家不怨。现在又说这些，算什么呢。
陈大娘有点耳背，没听清，又问，“你说什么？”
陈玉莲不吭声，陈大娘只以为自己耳朵聋，听岔了。也不在意，给她拢了拢被子，就起身出去了。
正是农活多的时候，耽误一会儿，就要多花功夫补回来。
后来陈玉莲去世的时候，李丽正在读初中，对她还有印象，并且很依赖。当初不懂这个母亲为什么对娘家人也不亲热，后来才明白，她早就对他们失望了。
李丽的这点很像她母亲，对亲情及其渴望，却又容易失望。当在最迫切的时候得不到时，就宁为玉碎地硬撑着再也不要。
谁都不知道，陈玉莲早就对家人绝望，并且终身未变。她再也没把她的家人当做依靠，就连弥留的最后一刻，也只是问自己刚出生的孩子，“生下来了吗？为什么没听见他哭一声？”对于站在身边的母亲，她连一眼都没望去。
当医生宣布无救的时候，她母亲哭声那么凄厉。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的陈玉莲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就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她的一生，从未得到过一份纯粹的爱。父母忽略她，丈夫不爱她。就连她的孩子，也在怨恨她。
她在世间痕迹，就如同最后流出的那滴眼泪，凄迷，却转瞬即逝。
陈玉莲被李国庆当成了宝贝。他忙里忙外的转，只想着把陈玉莲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生个大胖小子。
四五个月后，陈玉莲的肚子吹了气般的大起来。
李国庆看了，心里更加喜欢，“看样子，一定是个小子。”他兴奋地直搓手，“我是长子，再有个孩子，就是长孙。咱们也让爹娘高兴高兴。”
陈玉莲扶着腰，也觉得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个儿子。
四奶奶对她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虽然会时不时嘀咕，“怎么就那么娇气，我当年怀孩子的时候，都下地干活，也不见得有什么。”这话她说的不高不低，能让人听见，却不能让大部分人听见。
陈玉莲知道，李国庆却从没听说过。
他对这个孩子极为期待，做饭洗衣下地干活，他一个人全包了。去年回来的时候拿回来的钱，全被他拿来给陈玉莲补身子了。
见他娘并没说什么，而且经常过来看他媳妇，心里就觉得喜欢，他想着，等陈玉莲生了个孙子，一家人就再也没什么矛盾，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到时候，他爹娘就应该不会嫌弃陈玉莲了。
想到这里，他干劲更足，每天鸡蛋汤地供着陈玉莲。
枝儿和翠儿两个妯娌也市场过来，枝儿不无羡慕地说，“大嫂，你算是有好日子了。再为咱们家添一个宝贝孙子，就更成大功臣了。”
翠儿也凑趣道，“二嫂你也不用急，跟二哥多努力下，孩子不就来了。”
枝儿被她打趣的脸通红，骂道，“就你胡说，被人听见了，看不笑话。”
“怕什么。横竖都是自家人。”翠儿满不在乎的说，转了转眼珠子，又说，“不过不知道咱们有没有大嫂的好福气，一举得男。我看啊，我是个没福气的，就不知道二嫂行不行，”她笑道，“前一阵子听说二嫂在吃什么药，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枝儿心中暗骂，她见陈玉莲怀孕，就有点着急，暗自里托娘家人给弄些土方补身子，也想要怀孕。不知道怎么会被翠儿发现。
“胡说什么，有病没病还要你胡诌。”她落下脸，“你还是关心下自己吧，我可是听说老三不爱着家。”
翠儿笑意凝固了一瞬，转眼看见陈玉莲盯着她俩瞧，就挤出个笑脸，“咱们说个笑话，也别吵着大嫂。眼看着该中午了，不如回家做饭吧，让大嫂休息。”
枝儿刚刚一战得了利，看她退缩，也就顺着话头，转身出去了。
翠儿在她身后吐了口，恶狠狠地骂了句，换成笑脸，“大嫂，那天你昏迷可是多亏了我去喊人。以后我侄子就是我的儿子，我肯定疼他。”她指了指门口，“大嫂你可要养好身子，一定要把那个浪蹄子给压下去。”
陈玉莲见他们掐架，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这时听翠儿这么说，她心里也认同，就点了点头。
翠儿见她这样，才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香瓜
“国庆，出来接下我。”四奶奶站在门外喊，拍的门咚咚响，“哎哟，我的腰哎。”
李国庆正在洗衣服，听见声音顾不得擦手，赶紧去开了门。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做什么不能让人看。”奶奶责怪道，农村人都不喜欢关门，除非出远门，平时都是一关门就行了，大家都是乡亲，也不怕会有贼进门。
李国庆讪讪地笑了下。要是被他娘发现他在帮玉莲洗内衣，肯定又会生气。
“娘，你来干啥？腰咋了？”
四奶奶白了他一眼，“还不是给你那个大小姐媳妇送东西，这不，一下闪到腰了。”
李国庆朝门外的大路上看了眼，发现是一篮子草，上面堆了几个玉米。
他赶紧提起来，一手扶着四奶奶，“娘，家里种了玉米，你还拿来干什么。平白的累坏了身子。”
四奶奶嘘了声，指了指篮子底，却没吭声。李国庆知道有玄机，就不说话了，来到院子里先找了个凳子安置四奶奶，才嬉皮笑脸地小声问道，“娘，啥宝贝？”
见他一脸的痞样，四奶奶指了指他，忍不住笑道，“前儿，你爹赶集，买了两个香瓜，说是玉莲怀了咱们的长孙，让给送过来给她尝尝。”
李国庆有点不敢相信，“谁让送的？我爹？”
四奶奶见他这副死样子，哼道，“怎么？你爹不能送了？玉莲再怎么着，肚子里怀的也是我们老李家的长孙。”
“能，能，咋不能。越多越好。”李国庆搓搓手，把玉米拣出来。掀开草，露出两个雪白的大圆香瓜，两个手掌还包不住。拣出来的时候，还能闻到香味。
李国庆知道，这东西金贵。村里人没有瓜种，就算有，也种不好。家家户户都只会种些白菜茄子之类的小蔬菜。像西瓜、香瓜，石榴等，只有少数几家才会种。因此价格贵的很，平常人家几乎没吃过这些东西，就算是卖家，也未必尝过多少。他们种这些，只打算拿去集上卖。谁也不敢吃这样的贵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