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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废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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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卫回就继续说:“我们今天的意义不同一般,是书社成立后的第一次聚会,我们是不是要把这个聚会搞个主题以示纪念,在坐的每个人无论他用什么方式,都要诠释下新生的涵义,谁最出色谁就是我们的社长”。

他的话声刚落地,莫桐就拍手叫好说:“好-好,卫回这个建议提得好,我赞成!”

伊祝两人也叫好说:“既然如此我们全票通过”。

宣慧嘀咕:“怎么解这个新生的意思,可要让我头疼了”。

伊震风听见了就笑呵呵的说:“宣慧参与重于夺魁,你到我身边来我教你画画”。宣慧扭头对纯雯说:“呐—纯雯呢?”

纯雯转了下明亮的眼珠子说:“你放心好了,咱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莫桐看到伊祝崔都凝神的坐在自己的画架前,提笔,调料构思。他也就随身坐下从纸堆里抽出一张白纸摊在桌前,此时大家都陷入一片沉思中,整个阁楼宛无一人,顿显得寂静一片,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呜呜作响。莫桐冥思良久却不知如何下笔,新生,新生,何谓新生,是从生到死还是从死到生。人生广义似海但浓缩起来就是出生—成长—死亡,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人生归宿,莫桐皱着眉头轻咬着笔头,脑海中的思维不住的上下飘飞,捕抓着每瞬间的灵感,希望能理出个头绪来。噢!新生,到那里去寻找可以逃避最后归宿的新生,他垂下眼神目光停留在桌框间一只镂花木刻的凤凰上,那只凤凰正御云升腾,但桌框边的花格却残了一块,正好位于它展翅欲飞的翅膀上,仿佛被折了翅似的。莫桐看着看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凤凰涅磐的典故涌上心头。想到这,他舒展双眉,笔尖轻触纸面一行几笔疏疏而下。

是的,凤凰涅磐永生是经历痛苦和磨难,它在烈火中焚烧去一切的束缚和不堪的肉体,获得了精神上超越一切的新生,那么人又何尝不能取义凤凰的超越自我的精神,在这漫漫人世中不断的探索,寻觅,wωw奇Qìsuu書còm网追求精神上的大丰收,这种丰收对照于那些庸庸俗徒,墨守陈规的人,岂不是意味着新生。他不断的收集理顺随时浮现的灵感,聚化成飘逸的文字,洋洋洒洒的落满纸面。在他看来人生的深邃有如大海,而废墟里的书社就是他心灵的港湾,白白的纸张,小小的钢笔就是他远航的生命之帆。他将从这里出发追寻他生命中的至理。

良久,他长长的吁口气,将写好的诗文用书本轻轻的压在下面。接着他站起身来环视下众人,见他们个个神情专注对着画架,或支头深思或伏身疾笔或细细的匀彩,就连好动不好静的宣慧此时也乖乖的坐在伊震风旁边一声不响,奇怪的是纯雯并不在楼上,莫桐便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纯雯一向是对自己挺有信心的,可是今天崔卫回提出的这个主题,确实是让她大费脑筋,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就抽身来到楼外。外面修竹节节直刺长空,,石阶宛如蛇状没入草丛里,山林中吹来的风夹带几片半黄半青的叶子落到她的脚边,她俯身拾起一片心形的叶子,上面的脉络分明。她不禁微有怅意,又是一种生命的消逝,徒留下形神俱枯的躯干,难道秋之将至一切有灵气的东西都将魂归天国!她又一次的联想起那个新生的主题来,望着前处一波波被秋气渲染得半青半黄的草浪,她深深的感到大自然的无情。

莫桐看到纯雯在前方就缓缓的向她走去,立在风中的纯雯手拈着一张黄叶,衣袖不时被风拂动宛如画中人般的姿仪卓人,莫桐不由得看呆了。纯雯无意间往后一瞥,只见莫桐就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象只呆鹅一样的站着,她回身向他抱以一笑。莫桐回过神腆着脸说:“纯雯就站在这里干嘛?”

纯雯说:“在思考一些问题”。

莫桐跨向前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光停留一处地方是很难想出什么的,我们不如走动走动”。

纯雯不置可否的笑笑说:“去那?”

莫桐遥指着透过林隙露出一角黄墙的废墟说:“我们去那儿看看”。

纯雯一看是去废墟深处,犹豫了下。莫桐就说:“怎么你相信阿风的那个说法吗?”

纯雯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呢---?”

莫桐说:“我是不相信这个说法,我甚至认为杜撰这个说法的人毫无文学细胞,编得子乌虚有,其实只要他看看这里房子的布局和风格,就应该猜出官宦人家都是耐不住寂寞的,只有读书人才会在林泉之间筑屋攻读,你若不相信的话,就不妨跟随我到里面感受感受一下,就知道我所坚持的缘由”。

纯雯被他说动了,两人相偕踏过草浪向前走去。废墟口有两尊残破的石狮子,一只石狮子的底座基石已经裂开,裂纹弯弯曲曲的布满石面,却仍然不曾倒塌下。暴突的双目圆圆的瞪向远方,它的脖子前浮雕着一个铜铃状的物体,以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凿去了,凹进去一大块极象似被偷去了心般。它的左边同伴却已经彻底的断为两截,整个上半身淹没在草丛中只露出狰狞的面目,龇牙咧嘴的通天大口徒然的朝向天空。

莫桐两人绕过它们身边直接进了废墟,废墟空无一人,只有声声鸟叫虫鸣或长或短的隐在一人高的茅草里,一堵堵的黄墙散立在废墟中,犹如守岁的老人长眠在那里。莫桐走到一堵墙根下用双手轻轻的触摸着,那驳驳落落凹凸不平的墙面,显然这些都是砾石,黄土和茅草根混合搅拌在一起垒筑的。所以一经风吹雨打黄土便一块一块的抖落,露出或尖或圆的石片和长长的草根,纯雯见莫桐侧着头把耳朵贴在黄墙上,就好奇的问:“莫桐你在干什么?”

莫桐兴奋的说:“纯雯你知道吗!在这静旷的空间中我可以听到这墙的脉搏,年轮的呼唤和岁月的追忆”。

纯雯见莫桐的脸充满血色,红红的吓人,就拉住他的衣角说:“莫桐我们走离开这里,这里太幽深了,我有点怕”。

莫桐安慰说:“纯雯光天化日的有什么好怕,你看这些墙都不知道立了多少年了”。

纯雯抬头望望那墙头上的太阳,心里安稳些,可一头一低她就感到自己被罩在墙的阴影里,一颗心却又莫名其妙的悬了起来。莫桐看见她这付不安状就说:“那我们到有阳光的地方去好不好”。

纯雯顺这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废墟的末处有一地方突兀高起,有一棵老槐树和不知名的野花,她点点头说:“好,我们到那边去”。

两人沿着没在草丛里青石小路走向老槐树,脚下踩着的杂草莎莎有声,两人边走边谈不经意间,路边一堵开有一扇旧门的黄墙引起纯雯的注意,那旧门是用厚实的樟木做成,门上镶有一只铜兽口里衔着圆形的扣环,她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起来。莫桐便指着那铜兽介绍说;“纯雯这个铜兽是镇邪的,以前大户人家都把它镶在门上求个吉祥,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纯雯摇摇头,莫桐继续说:“它叫獍锲古书上说它是一种象虎又象豹的的怪兽,一生下来就要吃掉自己的母亲”。

“啊,这太残忍了”纯雯心里不由的生出嫌恶硬生生的退后两步。

莫桐笑了说:“这是古书上记载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这种事也没有人去考证,恐怕连这兽也是人们虚构出来的。”

纯雯听了不作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问:“莫桐如果是虚构的那人们为什么要造出,这个会掉父母的怪兽呢”。

莫桐说:“这是古人的事,也许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们也不能从我们的角度去理解”。

“是吗,可是人的天性总是一样的呀”

纯雯的疑问让莫桐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他有心和她辨证一二就说:“不错天性是一样的因为是先天注定,可是人性却是可以随时扭曲改变”。

纯雯诧异了问:“为什么这么说”。莫桐沉吟了下说:“如果要解释的话,且让我作个大胆的假设,这可能是远古的社会法制不健全,就用礼法去补助。可是这种崎形的制度中却产生了许多暴戾的昏君和愚钝的父母,做臣子的,做子女的只能依着礼法无条件去服从他们,因而他们的命运也就无法自主,任人摆布。所以他们悲愤,他们无奈,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谁也都无力抵抗。可是奇怪的人际关系却又让每个人随时有成为子女,父母,君臣关系的可能,当他们处在这种关系的转换时,他们便借助意想出来的一只凶猛得会吃掉父母的怪兽,因为只有吃了他们,自己才能生存。”

纯雯难以接受的摇摇头直说:“你的观点太怪异了,实在难让我信服,你自己也用可能这个词藻来修饰你的说法,可见你自己也并无多大把握来支持你的观点。摇知道就算是真的有你所说的那类人,那也是极少数的,大多数的人是不会那样。”

她极为莫桐的这个解释感到惊异,没有想到一向给人温文印象的他,竟然会有如此叛逆的见解。莫桐见纯雯不接受自己的解释就继续说:“问题并不在于多数还是少数,你看暴君不要多一个就足已让天下人家破人亡,忠臣不要多一个就可以让人树碑立传留示后人,父母只要一个错误的念头就可以毁了子女一生的幸福。你看过古希腊的神话吗-----宙斯和他的父亲之间的关系,就是獍锲吃掉它父母的翻版,可见古今中外莫不是如此。”

纯雯嫣然一笑说:“莫桐我们关于人性的讨论到此为止,我虽然找不出更好的词汇来反驳你。但是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留待日后,我会告诉你----你错了”。莫桐也笑了说:“好,只是别等到我胡子变白的时候再告诉我错了。”

两人说笑着继续向前走,不一会就到了老槐树下。老槐树长在高地的正中,黑如虬甲的树皮一道道仿佛用刀刻出来般,歪曲老朽的树干,有一人合用的那么的粗大,树根部一侧已经枯空露出阴森的洞口,似蟒蛇状的树根时而突出地面时而又没入地下。老槐树向南一侧生长满浓密的叶片,向北的一侧的叶子却稀稀落落的,因此让人看了就觉得这树是半枯半荣的样子,南北枝干交叉处有一个鸟巢临临危危的垒在当中,仿佛一阵风也能将它吹落。

老槐树旁横卧着两三块平坦的大青石,长的可以卧人,短的可以供人坐。高地四周长满植被,莫桐指向高地一侧说:“纯雯你看那边长着那么多的蒲公英,还开着小花。”纯雯飞快的奔了过去,莫桐紧跟在后。纯雯俯下身折了几朵小花在手,稍一摆动便会落下几丝花絮,她将这些蒲公英花移到嘴边轻轻的一吹,顿时眼前白茫茫一片,漫空的花絮上下飞舞。纯雯对莫桐说:“我最喜欢的花就是蒲公英,它有风的飘逸,雾的浪漫,云的洁白。”莫桐说:“我只喜欢梧桐但却讲不出它有什么可爱之处,只是心中有种的感觉,永远的依恋它在萧瑟秋风中的朽意。”纯雯就问:“所以你的名字就带有一个桐字”。莫桐说:“那是我妈取的,因为我出生那一年,家里刚好载了一株小梧桐,我妈说寓名于树是希望我能象梧桐一样不避风雨茁壮成长。”

“哦,原来是这样,你妈倒是蛮有诗意的”。

两人一边聊一边采集着各种好看的花叶,突然纯雯轻噫了声,她好象踩着了什么新鲜的物体,脸上露出欣许的笑容,莫桐在背后却以为她被什么虫子蛰了,忙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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