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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儿看着张曼文精神不振的下了楼,在她的记忆中张曼文似乎就是病厌厌的模样,重未精神焕发过。有时她倒觉得张曼文这样子更有韵味,更有魅力,是不是自古的美人都是忧锁双眉,愁病缠身。象西施的胸痛,贵妃的牙痛,林黛玉的心病。
张曼文抬眼一瞥见昭儿看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光景,就问:“昭儿你在想什么事情。”她这一出声倒让昭儿不敢再想下去了,赶紧应了说:“婶娘早饭了,伯伯正等着你呢,我去看看莫桐有没有起床。”张曼文挥挥手让昭儿上了楼。昭儿来到莫桐门前敲了敲说:“懒虫,快起来吃早饭了。”
只听里面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还杂有莫桐的声音:“好了,好了,你等下,我就出来。”昭儿才不想等,她知道通常男孩子早上起来时,总会垃里拉塌的不拘小节。她不想撞见那种场面,想起自己一早起来,一脸朦胧的忙这忙那,也未曾梳好头发,于是就折身返回屋子想好好的整理一下。
她沿着走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张曼文的书房时,她不由自主的向那房间瞄了一眼,在她的心目中这书房是神秘的,神秘得有点诡异。大白天那房间里的窗户都不开,而且自她来胡家后,从未见过窗户打开过。有时她站在庭院里向上一眺望,就可以看见那不打开的窗户,里面拉上一层厚厚的红窗幔。
那书房里有什么?她心里这么的想,眼睛也不由的向那多瞄一眼。这时,她惊讶的发现平时一向紧锁的房门竟然虚开了一条缝来,那门缝不大却可以看见房里有张大书桌,桌上放着几本书籍,但笔筒却滚落到桌脚边,几支笔散在四周。昭儿未及细想就推开门进去,伏身将那几支笔拣好重新放入笔筒里。
突然间屋内的光线变得灰暗起来,从半掩门缝外透进的光象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那门口立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赫然就是张曼文,她那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庞映在房间内的阴影中,变得煞青惨绿的。只听张曼文用着一种冰冷近似命令的口吻说:“谁叫你进来的,你快出去。”昭儿像似被摄了魂似的木纳的放下笔筒,身子从张曼文侧让的空挡中钻了出去。
张曼文随手就把门砰的一声给关上,好似里面藏有很贵重的宝物,不轻易的示之于人。昭儿站在走廊上,走廊中的光是透明的,她望着那一脸罩上严霜的张曼文,跟平时那个温雅婉淑的张曼文判如两人,一时间她突然明白莫桐为什么会在他母亲面前乖巧得似羔羊一样。而她自己也在张曼文的威严下忐忑不安,她紧张的说:“婶娘,我是看见笔筒倒了,才想进去清理一下的,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昭儿你听着,不管这屋内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变得怎么样的杂乱无章,没有我的允许,你半步不得踏入。”这话的口风仍是那么的锋芒逼人。昭儿低下头不敢正视张曼文那双刀子般的眼睛,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恩”张曼文紧抿的嘴里发了一声,迈步就要走,昭儿觉得事情还有些没说明白,刚才她象小偷当场作窃,被主人逮了个正着似的受呵斥,使她心里蒙上一层羞耻感。她极欲澄清这一切,她急声说:“婶娘,我真的只是想拣那几支笔而已,我没有想干别的事情。”
“我知道”张曼文留下冷冷的一句话,人就走开了。昭儿望着张曼文远去的身影,眼中的泪水成串的掉落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莫桐走出自己房间,就望见昭儿一个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上哭,连忙走了过去问:“昭儿你怎么了,为什么在这里哭。”昭儿看是莫桐,那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哽咽的说:“我只不过清理下书房里的东西,你妈就……”昭儿说不下去,她的委屈随着泪水不断涌出。
莫桐心里雪亮,他知道肯定是昭儿没有经母亲的允许,就冒然的走进书房了。他柔声安慰说:“昭儿你别哭了,我妈妈不是个苛刻的人,只是这个书房对她有点特别,莫说是你,就是我也是轻易的踏入不得这书房,连我爸爸进书房时都小心注意,不去随便的翻动我妈妈的东西,你别生气了。”
昭儿知道这里不是她哭泣地方,今天她无意间冒犯的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不是和莫桐斗嘴呕气,她必须止住泪水,然后再换副表情才可以走下楼去。她边用衣角把泪拭去边说:“我那有什么资格生气,我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罢了。”说着她向自己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莫桐说:“莫桐能替我保密吗?”
“保-----密”
“你下去不要说我哭了”昭儿有点哀求,莫桐忙点头说:“我不说,我不说”。昭儿朝他感激的笑了笑,就走进她的房里。莫桐被她一哭,心情也就灰暗了许多。他走下楼,忽然又听到一阵阵哭哭啼啼的声音,莫桐竖耳一听,只觉得那沙哑的哭声似从院子里传来,不一会儿,只见哭红了眼的吕二婶走进大厅哭叫:“自牧你在家吗?”
听到声音的胡自牧夫妇从厨房走了出来,胡自牧一看吕二嫂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吃了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曼文开口说:“二嫂出了什么事了。”吕二嫂一拉住张曼文的手哭述说开来,原来她家的小三子昨日在葫芦巷口跟几个年轻人玩牌,不料给巡查的联防队给抓住,说他们聚众赌博,就将人扭送到派出所,至今未出来。
胡自牧皱眉说:“二嫂,小三子也忒是冒失了,竟在公共场所玩牌,刚好这段时间县里正在整治社会风气,抓赌抓得很严。”吕二嫂忙说:“唉哟!天地良心啊,小三一年到头也没有干过几天活,他那里来的钱赌博,他只是跟几个朋友意思意思,玩一根烟两根烟,两毛钱五毛钱的小游戏,那些天杀穿绿皮的人,没有本事去抓那些成千上万大赌的有钱人,却只会专抓这些没钱的穷后生。”
胡自牧又问:“二嫂,那你去派出所看过小三吗。”吕二嫂说:“当天下午被抓去后,就有人报信给我,我就跑到派出所一问,谁知道那所长眼睛一瞪,把我狠狠的训了训,说我是家教不好,养出这专门惹事生非的儿子,我没办法,只好低声下气的求他,他却说无论赌资大小,只要是赌博性质就要每个人罚一千元。天啊!—千元,出手这么重,叫我怎么拿得出手,那所长说没钱可以,抓的人就要关到拘留所一年半载的,我想想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求求你帮个忙。”
胡自牧为难说:“二嫂这忙我怎么帮呀。”吕二嫂一听胡自牧这话,一下子停了哭声,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说:“自牧,你好歹也是个官啊!”接着她就说:“由你这个当官的去和那个所长说合说合奇Qīsūu。сom书,总比我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强罢。”胡自牧踌躇半天说:“这样子吧!二嫂,我明天去派出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吕二嫂见胡自牧松口了,心里落了块大石头。
但她又怕明天胡自牧是否真的会去就说:“自牧别等到明天,今天就不行吗?”胡自牧苦笑说:“二嫂,今天是假日,人家不值班。”吕二嫂慌忙的从衣袋里掏出张纸条递给胡自牧说:“自牧那所长家的地址我都打听来了,我们可以直接到他家去谈,不是更好。”胡自牧被吕二嫂挤兑得没有退路了,只好硬着头皮跟她一起出门。
到了响午时分胡自牧方才回来,张曼文就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胡自牧苦恼的将手中外衣扔到沙发上,跑了一上午,他也跑累了。他坐了下来说:“那个所长还算是通情达理,让二嫂把她的小三子带了回去,只是那二嫂也太不会管教了,一个大小伙子不肯撵他去干活,整天游手好闲的那能不惹事情。”
张曼文说:“你不是说现在找工作不好找吗?”胡自牧说:“那也要看是找什么工作,找买力气的活有的是,她家小三那样子的人,不读书没文化没技术,就是个做苦力的料。”张曼文说:“人家好歹跟你也是亲戚,犯得着这么说人吗。”胡自牧鼻子哼了一声:“亲戚,这种亲戚我是惟恐避之不及,一有事情就爱找上门来。”张曼文揶揄他说:“谁叫你是当官的。”胡自牧听了头摇得跟货郎鼓般。
昭儿出来招呼他们俩说可以吃午饭了,胡自牧站起身对张曼文说:“不提这吃饭的事情,我倒忘了,刚才二嫂千叮嘱万叮嘱要我去她家吃晚饭,我是死活不去了,等一下饭后我就去自经家里,二嫂来了的话,就说我去出差了;若不这样她必定是拉拉扯扯的,我是最怕这样子。”张曼文说:“我知道了,她要是来了,我就照你的法子打发她走。”
胡自牧饭后夹着公文包就走,到了胡自经那里,胡自牧对着自己的兄弟大吐苦水,将吕家的事情全盘的说了出来。胡自经听了大笑说:“大哥既然如此,你就不要走了,在我这里玩罢,刚好我也有自己的新计划要告诉你。”胡自牧问:“你又有什么新计划了?”
胡自经就告诉他,自己想在古城再开家皮装店,原来上次他从东北带来的皮货经胡自牧的报纸和电视台一宣扬,很快的就脱销了,因此他想开间固定的店面好长期的经营。胡自牧说:“自经隔行如隔山,你对皮货又不精通,不如不做这行,再说我们这个地方是偏南,四季中夏秋较长春冬都很短,你做这个行当会有风险,干脆就做你的书商算了。”
胡自经不以为然的说:“大哥这几年钱好赚就赶紧的赚点,等到钱不好赚的时节就可以周转了,再说生意之道要反常理而行,才会有厚利,正因为古城没有一家皮装店,我才想要开,等到天热时还可以改换下门面销售书籍,这样就决不会亏本了。”胡自牧见兄弟一付信心十足,就不再异议了。
却说,吕二嫂果真的在黄昏的时候,跑到胡家来,张曼文就对她说胡自牧出差了。吕二嫂失望的说:“自牧怎么这样的忙呀,我的桌酒菜都准备好了,不如弟妹你去我家做回客。”张曼文连忙推辞说:“哎!我不能去,我怕闻酒桌上的油腻味,再说我也是个常吃素的人,到了你那里左也吃右也不吃的只会败了你的兴。”吕二嫂知道她是不会去,只是碍着脸皮客套几句而已,就走了。
清早,莫桐到报社的途中巧遇去学校的祝牟慈,祝牟慈便告诉他昨日伊震风修车不慎把自己的手给弄伤;莫桐得知后一直挂在心里,等下班钟声一响,就第一个冲出报社。骑上单车穿街走巷,他想看一下伊震风到底伤得严不严重,不一会儿就到伊家。
莫桐停好车,却见他家的大门紧闭着,用手一推才发现大门没有关死,就走了进去顺手把门给带上。他走至前院时迎头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从半空向他扑面而来,莫桐本能的用手一挡,那物扑倒在地接着就传来两声尖锐高亢的鸡叫。莫桐一看却是伊震风家的那只芦花母鸡,它的嘴喙上流着一道血丝。
“喂-----莫桐你来得好,快把那该死的鸡给摁住了。”只见伊震风满头大汗手里拎根绳朝着他大喊大叫,莫桐就顺势伏身一抓就把那受伤欲窜的母鸡给擒住。伊震风跑上前来将手里的绳系了个活套缚在鸡脚上,用一个缠了纱布的手指头指着母鸡恶狠狠的说:“看你还逃,还怎么逃!”
莫桐拍拍手里的尘土说:“阿风你的手指是怎么伤的,很严重是不是。”伊震风笑了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