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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取之一观,以期添我水师之威。”
胤禛似笑非笑地望了胤祥一眼,突然撇开了话题:“履郡王的差办得不差。”
胤祥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胤禛的话说开去:“此子确是不差。两国贸易已有盈余,且所得盈余尽数入了国库……”
他硬生生止了话头,微微有些惊愕。
胤禛续道:“他弄来的西洋玩意儿,倒是新奇得紧哪。这‘风帆战舰’的龙骨图,想来也是从他那儿得来的罢?……”
“……朕如何不知,先头不喜洋人洋教的怡王,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胤祥一个愣神,已被胤禛吃了三子去。
“当日履郡王究竟与你说了些什么?朕知晓他来历特殊,总不能是祸国殃民的山精鬼怪罢。”
胤祥定了定神,慢慢放下一子。
“你瞒朕瞒了一年,如何还不能说?”胤禛头一回向胤祥发了牢骚,“你我之间,难道还需回避些什么?”
“臣不知当如何开口。”胤祥老实答道。
若是四哥不问,他便打算一辈子瞒过去了;可四哥这般劈头盖脸地问下来……莫不是要教他撒谎么?
凭他二人数十载情谊,若要撒谎,决计瞒不过胤禛的眼。
倒不如咬死了不松口。
“且不说今日的‘风帆战舰’,纵使先前军中的枪、炮,西北流入的大批器械,哪一件不是经过了你二人的手?若非朕对你知根知底,还真得疑心你是否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
胤禛下意识地说出“未卜先知”四字,隐隐觉得触到了苗头,续道:“总不能……是他?”
“英王、法王凭借水师扬帆海上,俄、奥、普诸国亦凭本事,几可算是一日千里;先头西北引入的诸般器械,大多是俄国裁汰之物……”胤祥挑了个合适的角度慢慢说着。
胤禛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臣……”
“爱新觉罗?胤祥!”胤禛隐隐觉得此事重大,当是非同小可,否则胤祥不会在他这般重话之下小心组织措辞,“将那话原原本本地说与朕听!……好,即便这些是你自行查出来的。可若无旁人指点,你如何会想到去查这些?!”
他略顿了顿,又道:“纵使他有未卜先知之能,可他又卜出了什么、知晓了什么,能让怡王这般瞒着朕?……顶多不过子孙不肖、朕身后背了滚滚骂名而已!”
胤禛觉得,除了这事,再无第二件大事能让胤祥这般待他。
胤祥低垂了眼睑,落了一枚棋子下去,稍稍将局面扳回一分:“皇上圣明。”
果真猜对了?
……不对!
胤禛狐疑地瞥了胤祥一眼。怡王殿下如此模糊地应了,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呢?
他可不认为胤祥苦守了一年的秘密,会因为自己的一句斥责而和盘托出。
除非他要借着自己方才的话,遮掩一件更为惊天动地的事。
“莫不是……江山易主?”
朝代更迭之事无可避免,虽然每一朝、每一代、每位帝王都希望万世传承。
这已经是胤禛能想出的最坏结果了罢?
胤祥抬眼望着胤禛,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分明有着震惊,更多的却是信任。
他攥紧了拳头,强压下心底的不愿:“那人来自后世。”
“来自后世”自等同于“未卜先知”。
胤禛叹了口气。
胤祥既能说出这番话来,必然是经过了证实的。
子孙不肖、滚滚骂名、江山易主……
“皇上已猜得八九不离十。”胤祥有意将那事打了个折扣,“故臣……”
他一甩马蹄袖,跪了下来:“臣知情不报,罪该万死。”
胤祥深深低着头,胤禛瞧不见他的神色,只以为自己尽数说中,忙亲手将他扶了起来,责备道:“你这是做甚?朕也未曾怪过你。”
胤禛确实只猜对了十之八九。
其间的剜心刺骨、惨不忍睹,胤禛丝毫未曾预料到。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这个意识。
想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胤祥心里忽然一松,顺着胤禛的手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又拈起一枚棋子,轻轻落下。
局势登时逆转,黑子势弱三分。
“如此说来,你这般醉心新事物,也是存了更改历史的心思?”胤禛知晓结果后,反倒轻松了些,“履郡王赤子之心,可嘉可奖。”
胤祥有意岔了这个话题去:“臣想着,‘民康物阜’自当是最最紧要的一条,紧接着便是八旗、绿营复归往昔神勇;再有便是取得最最精锐的利器,好教我国永不落他人下风!”
胤禛颔首,道:“怡王此言甚善。”
有王如斯,夫复何求?
胤禛猜到所谓“结局”之时,本已被撩起了滔天怒火,恨不得一把掀了桌子撂了茶碗,效法前世洋洋洒洒地为自己辩驳一回。可胤祥那一跪如泠泠雪水兜头泼下,满腔委屈愤懑只剩下微微刺骨的寒。
胤祥百般遮掩,一人担起万世之责,为的又是那般?
若他再不能体谅胤祥的苦心,他如何配当怡亲王的雍正皇帝!
胤禛气过了恼过了,也慢慢清醒过来,冷静得不似往常:“调庄有恭去浙江。”
胤祥一怔。
“加阿桂为内大臣、高晋为御前大臣、车尔登扎布为喀尔喀副盟长。赐廉亲王‘天下为公’匾,准议朝政;调吴达善为云贵总督,命胡宝瑔补河南巡抚——”
胤禛一口气说完,执了一子放在棋盘上:“你瞧瞧,可还有疏漏的不曾?”
这几人俱是有功的。
前些日子胤禩、胤禟神通广大,为杨廷章手下的绿营兵新配了一批军械,走的是印度、云南的路子,想来这位九财神又与英吉利国做了一笔大买卖。
胤禛一拨调令下来,先是卡了云南的路,再安了浙江的眼睛;“天下为公”的匾额一旦赐下,可就生生给廉亲王敲了一回警钟。
四哥这是把火都撒在了江南?
“朕没别的意思。”胤禛细细琢磨着棋局,微微蹙了眉,“老八南下那日,朕便想明白了。朕是皇帝、他是亲王。阴谋是皇阿哥的勾当,朕要光明正大地与他玩阳谋!”
所以您一拨儿调令下去,即便八王爷恼恨得要吐血,也得强笑着叩谢圣恩?
胤祥自来心思通透,一点即明。
准议朝政……您这是借着八王爷的手,装备绿营水师哪……
“四哥这是在玩火!”胤祥蓦地抬起头来,眼中隐隐有些愤怒。一旦江南果真起了反心,后果不堪设想。
胤禛倒是镇定,顺手在棋盘上堵了胤祥的眼、歼了一条大龙:“怡王兵权在握,朕如何放心不得?”
我是不放心我自己!胤祥几欲狂吼出声。您这是将整个身家、整个天下的安危交付到了我手上!
圆明园亲卫、京畿八旗诸营、西北诸位将军……
“倘臣弟稍有疏忽,定当万死莫辞其咎!”胤祥紧紧扣了一枚棋子,啪地一声安放在棋盘上,“您……”
“一来,怡王冷静谨慎、精明干练,定然不会出差错;二来……”胤禛噙笑放下一子,“若怡王出错,定然是朕先错了。”
胤祥着实拿胤禛没辙。
棋盘上黑白二色纵横交错,白子已是落了下风。
黑子于棋盘之上张牙舞爪,隐隐有了几分狰狞的势头。
胤祥定了定神,拈起一枚白子,小心翼翼的放了下去。
轻微的“啪”声过后,胤禛面色微微一变。
只小小一子,便堵死了他的路。
“四哥承让。”胤祥噙笑,取出一枚黑子。随后是两枚、三枚、四枚……
十余枚棋子哗啦啦地滑落进了棋盒。
“福建台湾水师营……”
胤禛似毫不在意,依旧循着前例布局。
胤祥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接口:“福建台湾水师营不比浙江玉环营,其间水手、舵手多为福建籍;即便是天津水师营……”
胤祥的手突然停在半空,指尖棋子一动不动。
渤海湾!
他轻轻将那枚棋子安放在棋盘上,续道:“既然闽人善水,不妨多调些能人往天津水师营,拱卫京畿。”
“顺带试试你的风帆战舰。”胤禛一眼便瞧出了胤祥的意图。
“也顺势削削福建水师营,总不能放任闽浙总督掌着天下最精锐的水师。”
闽浙总督的可不就是廉亲王的么?
胤祥脑子转的飞快,琢磨完了棋盘布局又琢磨渤海湾、胶东半岛。
过了片刻,胤禛、胤祥几乎同时开口:“东北!”
终究是满人的祖地,防守重些也是值当。
“哪处合适些?盛京?绥远?”胤禛稍稍蹙眉。
胤祥缓缓按下一枚棋子:“旅顺。”
棋盘之上黑白二子不分伯仲,堪堪汇成两条长龙盘踞绞缠。
胤禛的手在半空中足足停了一刻。
“水陆二师均需加重。盛京将军清保年老,调回;着格舍图补盛京将军;绥远城将军舒明前日乞休,准;调蕴著代之——”
一枚黑子轻轻落下。
黑白长龙翻腾绞咬誓不罢休,隐隐窥见尘烟厚重史裁新篇山河引赋——
胤祥见此棋局,大愣,下意识地抬眼望着胤禛。
眼神交汇处是无声无息的比肩天下、共理河山。
胤禛放下酸麻的手臂,轻轻吐出一个字来。
“和。”
作者有话要说:“天下为公”神马的……多谢绫姑娘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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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闲逸谴寂寥 。。。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江南薄雪终究是较北方好过一些。透过暖如阳春的屋子往外看雪,竟疑似三月间纷飞的杨花柳絮。胤禩轻轻转动着玉杯,眸中泛了几丝冷意。
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
一块“天下为公”的匾,几份将军督抚的调令,轻描淡写间将一切生生抹去,老四好大的手笔。
胤禟小小打了个哈欠,往胤禩身边靠了靠,继续拨拉着算盘珠子:“本月进项五千三百七十二两六钱……八哥你说,履郡王究竟打哪儿弄来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般大张旗鼓地送过来,老十三也不拦着。”
“这样不好么?”胤禩微微敛了眸光,“老十三忙着呢。再说了,这些也都只是西边的‘奇技淫巧’,恐怕他们巴不得本王陷进去。”
“好歹都是些吸银子的物事。”胤禟顺手甩了算盘,“他二人如此会算账,怎会漏算了这一笔?爷上辈子便是出了名的财神,凭着银票给他们使了多少绊子,这辈子他们还能纵着?”
胤禩觉得有理,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若说北边那两位想不到这一层,当是万万不能的;可想到了还能纵着……若非他们被天上馅饼砸成了傻子,便是其间多了一层自己不知道的挂碍。
平心而论,胤禩希望是前一种;事实上,情况多半是后一种。
胤禩漏算的那一层,今日唤作“国家机器”。
“云南的道总不能就此堵上罢……还有浙江。八哥,您就不能将那讨人嫌的庄有恭弄走么?”胤禟嘀嘀咕咕,顺手将温好的酒拎了一坛子过来,为他二人满满斟上。
胤禩不置可否,忽然问道:“如何不见十弟?”
云南的道堵上了,他自然能打通广州十三行;再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