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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离若淡淡应了,慢慢垂下了那与蝶翼般的长长睫毛,眼底不知是怎样的表情。
她没有接下去说话,穆穆儿一时也呐呐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气氛不禁有点凝滞起来。
也许是在朝雨楼呆久了的缘故,也许是习惯了统领众人的气势,离若的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出一种威仪,一种轻易支配别人的高高在上。穆穆儿有点痴愣的看着离若,这还是那个自己所熟悉的孩子吗?还是从前喜欢笑,喜欢闹的阿离吗?明明眉眼间依旧有着儿时的模样,可长大后的离若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可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无法迎视。然后在那样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臣服下自己的头颅。
也许看出离若的心不在焉,一直在他们身边的帝休慢慢上前,一身白衣胜雪,即使跋涉千里的劳碌,可他的脸上竟找不出丝毫风尘的痕迹,一样的清冷俊美,翩翩如仙。“……好了,我们一路兼程,想来离若连日奔波已经累了,有什么话回去再慢慢的说吧。”
离若不动声色的看着人群散开,就像接到了圣旨一般,从族人们恭敬肃穆的表情上就知道帝休在天一族的地位,虽然他接任大神官的位置还不久,但已经明显在族里建立了足够的威信。
“这么说来……我还真有点累了。”离若淡淡的附和着帝休的话,可眼神间的闪烁却有几分隐约冷淡的微笑。帝休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再说。
感觉出离若与帝休间小小的异样,穆穆儿看看离若又看看帝休,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低头跟了上去,她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离若在外面的世界发生过什么都已成为过去,回来就代表着与外头一切的结束。
她,是这么觉得,可却无法说服自己……
天一族,那个传说中神的美丽后裔。在他们供奉的神殿里,世代相传的历史中有这样的描叙——曾有位天上的大神因爱上了凡间的美丽女子,甘愿放弃神的身份而留在地上不再返回天庭,他们结成了夫妇,然后有了后代,为了不引起人神间的混乱,大神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与人或是神有太大的纠葛,于是没有赋予他的后代神力,甚至必须和一般凡人经历生老病死和人间疾苦。可那些孩子毕竟是神的子嗣,他们虽然没有神的力量,却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智慧与才华,可骄傲的种族不愿入那喧嚣的人世,却又没有能力更接近他们所崇敬的神,他们的日子反而过得格外艰辛困苦。出于对自己孩子的怜爱,大神便在雪山无人的绝顶上辟下了一块圣域给他们居住,并下了法力让那块地方温暖充足,天一族就在这里慢慢繁衍生息,与世隔绝的隐居了下来,一代又一代。
后来,这样生活在挑花源处的天一族经历了数次的天灾与劫数,几乎遇到灭族的危险,他们终于发觉,即使他们手握着大神赐予的聪明智慧,可没有足以领导他们度过灾难的英明指挥者,因为缺少危机不懂得应对突发的一切,安逸的生活让大家在灾难面前显得太过脆弱。于是,终于就这样立下了一条规矩,每三十年挑选出的族长侯选人就会被送到外面的世界历练一番,领略人生百态,世事变迁。这样虽然他们与世隔绝,却也不会完全不知道世界的变数,能成为他们领导着的族长在凡间的阅历,足够率领族人应对突发的一切。
天一族的族人是最优秀的,他们有着极强的领悟力与天生就让普通人望尘莫及的潜质,无论是学习还适应能力都非常强,即使只是孩子,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所以他们的人数虽然不众,可却几乎个个都是精英。在这样优秀的族群中挑选有潜力或是能力出众的孩子成为下一代族长的继承人选,可想而知他们的将来会有多伟大,而更有些孩子继承到了大神遗留的某些神力,虽因世事变更和血统的改变而不足以翻江倒海,斗转星移,但那力量却也能占卜算术,预知祸福,这样的孩子中最优秀的就被选进能守护天一族安危的神殿,成为神官。帝休就是其中之一。
那座美丽得如同圣殿的地方就是历代天一族族长居住的地方,每一代族长在继任领导地位的同时也会继承那座宫殿,并以他们名字中的一个字来命名那座宫殿。
那样散发出淡淡柔和光芒的纯白色的宫殿,那样用无数上乘白玉铺就建成的宫殿,无时无刻不弥散着典雅而高贵的气息,虽有奢华的感觉,却比那‘光摇朱户金铺地,月照琼窗玉做床’的俗丽多了无数圣洁。想是一代又一代的族长在漫长而空虚的岁月中除了不停的修缮这座美丽的宫殿,一定无法打发那悠长而无聊的时光。这座美伦美焕的宫殿凝聚着历代天一族最高统治者留下的印记,即使如此华丽而庄严,即使完美到几乎无可挑剔,可依旧让住在这里的人感觉很寂寞……
二十三章
离若坐在水晶镜前,任穆穆儿精心的梳妆打扮,她的手指轻轻穿过发间,象牙的小梳在自己暗亮的黑发里闪着幽幽的冷光。
“已经十年不曾为阿离梳过头了,你的长发还是一样的美丽,而再见到你的穆穆儿却已经老了。”忽然有些感慨,有些伤怀,当年同样静坐于前让自己梳头的小女童如今已经长成了婷婷少女。穆穆儿的动作忍不住一顿。
离若转过头,拉着她的手腕,脸上温柔一片。“……你和记忆中的模样一点都不曾变过,在我心中穆穆儿永远都是一样的娇艳动人。”不算说谎,因为她对着眼前这个也算养育过的女人有种特殊的情感,介乎半个母亲的感情。她的眼睛晶晶发亮,带着认真和诚恳,带着几分娇憨的模样赖入穆穆儿的怀中,完全一派小女儿家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点朝雨楼主人叱诧风云的凌厉。不管怎么样,那个温暖的熟悉怀抱让她真的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儿提时的过去。
虽然有些迟疑,可穆穆儿还是慢慢回抱着她,声音了带着唔咽。“我已经等了十年,等着你像这样投入我的怀抱,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奢望,是今生都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以为你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不过……还好,你终究是回来了。”
那双正圈住了穆穆儿腰身的手臂似乎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离若的声音很轻。“是啊,我还是回来了,因为怎么都无法反抗上天注定的命运,无论怎么挣扎都始终逃不出神的掌心。”
有些心痛,有些惶惶然。
“阿离,你……还是恨我的对不对?”头顶传来花影微微颤抖的询问,那刹时变得冰冷的双手轻易泄露了穆穆儿此刻紧张的心情。离若顿了顿,却只是把头更加深深的埋进了她的怀中,“……过去的已经过去,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那么恨不恨已经不重要了。”也许从前不明白,也许从前不谅解,但阅历了整整十年,独自面对了无数风风雨雨,她已经了解什么叫无奈,什么叫身不由己,所以当她可以站在这样的位置看待一切时,她就已经不怪穆穆儿了,即使心中还有芥蒂,可那也不叫仇恨了。
“对不起!”穆穆儿自觉愧对离若死去的母亲,她曾那么郑重的嘱托自己照顾好这个唯一的女儿,而自己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离若保持着抱住穆穆儿的姿势,听着头顶那声低低的道歉,然后感觉到有灼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头上,脸上。那样的泪水代表着穆穆长久以来的愧疚与悲伤,此刻她不想抬头,也不想追问什么,只是从穆穆儿身上不停的汲取着那久违的气息,就那样的放松下来后。就那样仿佛让记忆融开了一个缺口,有什么东西就这样慢慢倾泻而下,一幕一幕闪过眼前,无论是想记住的还是希望忘记掉的……
……
十年前。
按照天一族挑选下届适合的族长和神官继承人的规矩,由族中有威望的长者和族长从族中选出了若干名被公认继承到了神力或是能力潜质出众的孩子送入族长居住的宫殿学习,对这些被挑选的孩子而言,没有身份地位的区别,有的只是能力高下的优劣。而离若和帝休就是其中的两个侯选的孩子。那一年离若九岁,帝休十三岁。
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孩子之中将有一个继承族长的位置,而另一个则会成为辅佐他统治族人,能预言祸福吉凶的大神官。
帝休在同辈中出类拔萃,很小就展现出了他那非凡的灵力,几乎算得上是天一族百年来继承到力量最强的孩子,所以他基本是无可争议的下届神官的不二人选。
九岁,对于一个没有继承到大神力量的天一族孩子来说还是个无法看透将来能力高低的年纪,一个还是应该只懂得玩耍依恋着母亲撒娇的年纪。所以离若总是无忧无虑,即使成为候选者,可心中对那个天一族里几乎等同神明的位置却始终不以为然。因为从来都不奢望当什么族长,自然也就没有多尽力去争取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在每天结束了例行的功课和训练后,她总是不遵循规矩的偷跑出宫殿,回到母亲和穆穆儿的身边,不然就是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帝休在圣域里寻找着希奇古怪的奇花异草,指点美妙的各处景色,挥霍着童年里那简单快乐的时光。
其实小时候的她要求并不高,这样的日子曾经是她所觉得幸福的全部。她没有野心和欲望,只是希望能永远陪伴着最爱自己的母亲,跟着照顾她长大的穆穆儿,还有那个如同雪玉般的大男孩帝休一起慢慢长大,然后这样的平静而温馨的生活一直一直会延续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从没想过会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幸福也会被残忍的扼杀在自己的手中,没想过会和自己所有最爱的人永远分开。
终于结束了枯燥而乏味的训练和教导,离若还来不及庆幸的喘上一口气,不知族长和长老们到底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什么潜质,最后竟决定了让她与另外两个孩子,谨和南歌成为了最后的候选人,入世阅历十年。
震惊之余,九岁的离若如何肯接受这样的决定,于是反抗了族长的意思,她不愿离开天一族,不愿意离开母亲和穆穆儿,也不愿意离开帝休,离开自己的家园。
这是几百年来第一个敢当众违背他们至高无上领导者意思的女孩,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改变。所以并不明白这样的违背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也不会知道这个举动却更加坚定了族长挑选自己的意思,她的固执和坚持会给身边至亲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记得那个雪花纷飞的日子,她在天一族的宫殿前再一次抗拒了族长的意思后,就在她的眼前,闪电般出鞘的冰冷刀刃无情的挥向了母亲,竟连丝毫停顿也没有,让她连后悔的时间也没有。鲜艳的血液就那样从母亲纤细如白玉般的脖子中泼洒而出,微温的猩红血液溅到了身上和脸上,震惊和无措之下,除了感觉手脚一片冰凉,她的整个世界都几乎变成了红色。
近十年在天一族里安然无忧的生活,早已经习惯了处在全无心机,没有危险的族人身边。这是在她生命里第一次真实感受到死亡这么接近,见识到什么叫残忍,什么叫冷酷。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怎么能在自己亲生的女儿面前结束妻子的生命,让她在瞬间失去的不只是母亲,还有父亲!
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几乎以为是在做梦,她什么也做不了,身体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族长手起刀落,带着淡淡微笑的母亲甚至来不及说上任何一句话,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