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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大像是拉斐特府的完美作风。
我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情,转身的时候裙子被一块金属条勾住了,我一时没有发现,向前走了两步。顿时,裙子被撕开了一条口子,放在裙子口袋里的留影粉掉在了地上。冲击力使得瓶塞噗一声跳开,留影粉的粉末倒出了一些。
“哎呀,糟糕。”看到珍贵的高级魔药倒在地上,我心疼地惊呼了一声。
我捡起了瓶子,瓶子里只剩下半瓶粉末了,那些遗落的留影粉飘进了黑炭的罅隙中,根本别想把它们聚拢起来。
我哀叹着,也只得认命。
那可恶的瓶塞滚到了床底下去,我趴在地上往那一团焦炭的深处探取。
幸好瓶塞滚得不算很深,手轻轻一探就摸到了。
等等,除了瓶塞以外,好像还摸到了其他东西。
我疑惑地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着手中的那样东西。
掌心中,一粒滚圆在月色下散发着微弱的光泽。
那是……一颗牙齿。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是人类的臼齿。
这个房间里一定发生过非常可怕的事情。
突然间,我想起方才飘落的留影粉……
不好!
我惊慌失措地丢掉那粒牙齿,奔到门边,死命地拽着门把手。“外面有人吗?开门,快开门!”
可是,已经太晚了,留影粉开始发挥它的魔力了。
热,好热,房间里的温度骤然升高,然后呼喇一声,火焰在我的眼前窜了起来,整个房间被橙黄色的焦热火光所笼罩,黑色的浓烟像是死神的衣裾一样席卷而来。
我趴在地上被浓烟呛得爬不起身。
怎么回事?!明明是幻影而已,怎么那些烟像真的一样呛进咽喉。
难道真的像巫典上写的那样,越是制作精良的留影粉越可以将过去的事件模拟得跟真实的一样,甚至可以让使用者的身体都做出自然反应。
也就是说,这些烟虽然不是真的,但因为太过逼真可以让我的身体产生被呛到的反应。
换而言之,如果我被火烧到了,即使火并不是真实的,但那种疼痛感一分也不会减少。最后,我甚至会因为这不真实的火而产生死亡的错觉,全身的神经会条件反射地做出反应……我真的会因此而死亡。
太可怕了。
我掩住口鼻,用力地撼动着身后的那扇门,但它的岿然不动让我绝望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被浓烟呛得神智迷糊的时候,突然一记凄惨的尖叫唤醒了我。
“救我,救我!”
我迷迷糊糊地朝火焰的深处看去,一张盖满华丽丝绸寝具的高床上,一个穿着睡衣的金发少女向我伸出手,她表情凄厉,被床边的火焰围住,连金发上都腾起了火苗。
她拥有一张肖似玛格丽特小姐的脸。
这是房间过去的记忆,少女早就死亡,现在我看到的只是一点残影。
但是明知这是不真实的幻想,亲身面对着一个即将被火焰吞没的人,我心中的悲凉和震撼远远不是几句话可以形容的。
“阿尔伯特,救我,救我啊!”少女眼泪纵横,明知死亡在前,声音哀厉尖细地如同一根针。
“为什么会这样!你明明说过的……明明说过爱我的,即使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阿尔伯特!”高床四角的帷幔经受不住火焰的炙烤,燃烧着坍塌了下来,掩埋了少女娇小的身影。
“啊!”从濒临死亡的人嘴里发出的最后一声尖叫,那是地狱的叩门声。
我捂住耳朵蜷缩在地上。
眼泪流了下来,却不是为了身在浓烟中不知还能存活多久的自己。
“可怜的孩子,她还不知道自己只是那个怪癖的牺牲者,伯爵现在有多宠爱她,将来就有多憎恶她,这是有先例的啊。”
舞会上,那位壁花小姐的话在耳际翻滚。
这就是得到你的爱的代价吗,阿尔伯特少爷?
爱得越深,憎恶就越深,所以最后必须以生命作为抵偿。
门巨震了一下,突然被谁撞开了,木屑横飞。
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浓烟中,他朝我弯下腰。
我看到了那张英俊得有如神祇的脸,被黑色的浓烟卷挟着,沾染上邪恶的诱惑。
“不!”我尖叫着打开他试图搀扶我的手。
但那双手完全不允许我的拒绝,牢牢钳制着我的胳膊。
我跄踉地被他半拖起身,绝望中猛地扭头咬住他的手,趁着一时间松开的机会,我决绝地跳入了火焰中。
那是恶魔啊,必须离开他,哪怕以死亡来逃离。迷糊中,仿佛有个声音这样对我说。
Chapter 16
“她怎么样,医生?”
“身体很健康,但是精神上受了很大刺激。我不明白,那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她?”
“幻觉。”冷静淡澈的声音。
不,那并不是幻觉,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一个年轻生命的消失,就上演在我的面前。愤怒和悲凉这两种情感交杂冲进心肺,昏迷的身躯在呻吟之后逐渐清醒了过来。
张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那个双手优雅搭桥的男子。
“醒了吗?”他微笑着俯下身,撸去我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指尖冰冷,与肌肤相触的刹那,我惊惶地往反方向缩了缩,拒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的指尖停在空中,半晌后才缩回。
“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好转了,告诉我,黛西,是我自以为是了吗?”微笑彻底隐去,面前的那个人微微抬起下巴,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严厉的口气迫使我不得不转过脸面对他,视线下降落到他手上的齿痕上,那是我留下的,就在他企图救我的时候。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我一定是被浓烟呛昏了头,竟然会做出咬了他以后往火里跳的愚蠢举动。
那场幻象之火并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任何伤痕,但总觉得胸口的哪个地方隐隐作痛,痛得几乎又要流下眼泪。
“对不起,阿尔伯特少爷。”我支起身子,轻声说。这一声道歉针对的是那个齿痕而不是我方才的态度。
收到我道歉的人并没有露出原宥的表情,他冷淡地站起身。“休息一会儿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看着他的离去,印在地板上的脚步一个又一个再明晰不过,带着鲜血的颜色印进我的眼睛中。
我摇了摇头,蜷起膝盖捂住了眼睛。
你在踏着鲜血前行吗,阿尔伯特少爷?那些爱上你的人争相恐后为你奉献生命和鲜血,可是,你可曾回头望一眼,还是仅仅将之当成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黛西。”
我抬起头,看到他正站在门口,接过女仆递过来的雪白手套,低垂眼睑专心致志地带着手套。
“忘了那些事情吧。”淡淡的口吻。说完,那个颀长优雅的身影便走出了房间。
原来,他也看到了那场大火,不,也许他看到的比我更多。
那燃烧的帷幔下少女烧焦的尸体,僵死的手臂以一个绝望姿态从废墟下探出来,仿佛在拷问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一切的一切,借着留影粉的功效重现在眼前,他的心中是否会涌起一些怜悯与忏悔?
“给。”爱德华医生的手掌上托着半片白色的药片,另一只手拿着牛奶。“安眠药,它会帮助你好好睡一觉,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谢谢你,医生。”我顺从地接过药片,咽了下去。
视野逐渐朦胧,我恍惚看到医生嘴唇翕动,似乎说了什么。他的样子摇曳在困顿的视线里,竟然有种诡异的意态。
我张了张嘴,刚想发问就被倦意拖进了深梦中。
托安眠药的福,我睡得很沉,但是并不安稳,许久不做的那个噩梦在心防薄弱的间隙卷土重来。
我站在浓重的迷雾中,脚踝被冻得发青,身体也在微微哆嗦,却不是为了寒冷。
有一双恶意的眼睛穿过浓雾窥视着我,我听得到那兴奋的喘息声,那是嗜血的前兆。
逃,快点逃,绝对不能被捉住。
脚步声在浓雾中空旷地回荡,夹杂着心脏怦怦的跳动声,身后却寂寥无声,捕猎前的宁静分外令人胆寒。
逃,快逃,可是逃到哪里去?我茫然停住脚步,环视着包围住自己的雾气。
突然间,一道刻骨的寒意从身体中传来,我低头,看到一只血淋淋的手插在我的腹部。
我死死地扼住那双手,将凶手拖离迷雾的掩饰。
啊,看到了。
那狞笑着的……正是我自己的脸啊。
尖叫窜出胸膛,被睡意遏制住了,到达喉咙的时候弱化成了一声低喘。
我在冷汗涔涔中惊醒。
被窝中没有一丝暖意,四肢冰凉一片。我挣扎着下了床,倒了一杯冷掉的柠檬水飞快吞咽下肚。冰冷的液体让原本就很冷的身体更雪上加霜,但是神智却被这杯水灌醒了。
那么可怕的梦到底是什么寓意?是今天经历太多的不良反应吗?我赤脚坐在扶手椅上颓然垂首。
那张脸……那张狞笑的脸实在太恐怖了,光回想一下自己的脸上做出的残忍笑容,就有一阵战栗爬过脊背。
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我披上外衣,点上一支蜡烛,开始给加西亚写信,笔端在信纸上絮絮倾述,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克制住深海一样无底的恐惧。
我告诉了他关于留影粉的事情,以及追踪蕾丝少女结果被关进了房间,引发了幻影之火。写到那个死在我面前的金发少女,我一时之间有些不忍下笔,停顿了很久才继续写下去。
“知道吗?加西亚,当看到那张几乎和玛格丽特小姐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上流社会中关于阿尔伯特少爷的谣言很有可能不是空穴来风,这座府邸中迎来过多少个这样的少女呢?她们的结局又是什么?我完全不敢去想象。
“你听过蓝胡子这个童话吗?长着蓝色胡子的贵族男子迎娶了好几位妻子,但都莫名失踪了。最后他又娶了一位少女,成婚后他将家中的钥匙交给了新的妻子,但是他告诫妻子其中一扇门绝对不能打开。之后,他出了远门,好奇的妻子打开了那扇禁忌之门,发现房间里藏着被蓝胡子杀死的前妻们的尸体。
“这就是蓝胡子的故事,我现在越来越害怕在拉斐特伯爵府中也有一个不能被打开的房间,房间中藏着不能被人看到的可怕秘密。加西亚,人们都在传说阿尔伯特少爷亲手将他的妻子推下了楼梯导致了她的死亡,我本来是完全不相信的,但是现在,我不敢再那么绝对。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已经改变了,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高傲冷酷但是双手清白的少年……又或者,我从来没有真正看清楚过他。”
那封信写到这里为止,我实在没有勇气将那个梦境复述一遍。
梦只是梦而已,不值得兴师动众地占据宝贵的篇幅。
我这样想着将信纸折起来,然后用一只手支起脑袋发呆,直到黎明来临。
清晨,我借故在厨房里晃了一圈,塔维很快跟在我身后出来了。
“又要麻烦你了,塔维。”我轻声说。
“我的荣幸,小姐。”他咧嘴笑了笑,“您昨晚睡的不好吗?有黑眼圈哦。”
我用指腹按了按眼睛下方,掩饰地低下头。“稍稍有点。”
“有心事吗?这样可不行,塞西莉亚小姐会担心的,雇主心情不好的话,我也会吃不下睡不香的,所以请您快点精神起来哦。”
少年的话语让我笑了起来,停了停,我问他:“加……塞西莉亚小姐真的会担心吗?”
少年用力点头的表情可爱极了,像某种大型犬。“那是当然啊,上次塞西莉亚小姐还问了我好多关于您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那封简短的“知道了”的信的背后并不是冷漠,我还是被人关心着的。
春天的熏风垂吹过发梢,阴郁了许久的心情突然明亮了起来。
将信件交给塔维,和他道别后,我沿着走廊慢慢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