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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住疫马的脖子,尝试着驱使它后退一步,再一步,一直退到草地的边缘。
玛格丽特小姐丢开横杆,奔到阿尔伯特少爷身边,她跪在地上,将他沾满血迹的头扶到自己的膝盖上。
他……死了吗?我心中百味杂陈,不知道在期待哪一种结局。
垂死的男人张开眼睛,喘息微弱。“原谅我……请原谅我,玛格丽特。”
他褐色的头发上血迹斑斑,弄污了女人的裙子,她抱住他的头,将亲吻印在他的额头上,这是一个宽恕的吻。
“不管你是不是还相信……”剧烈的咳嗽带出了血沫,他在死神的手心中挣扎,用尽最后的气力握住了女人的手腕,像是要将最后的话直接传进她的心中。“……我爱你,一直爱着你。”
眼泪从她青春不再的眼睛中滑落。“我相信。”
得到回答的男人满足地吁出一口气,握住她的那只手无力的垂落。女人闭上眼睛,手臂更用力的抱紧了他,眼泪凝定在她的下巴上,闪烁着恒久的哀戚之光。
那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早已过了年少时的纯白时光,当年的绝色少女变得憔悴苍老,而那高傲英俊的少年则成为了冷峻阴鸷的男人。这原本应该是极其不和谐的组合,却在鲜血和眼泪的洗刷下,意外地渲染出一种神圣的悔罪气息。
我溜下马背,想去安慰玛格丽特小姐,双脚刚踩上地面,从刚才起一直很顺从的疫马突然发出不满的嘶声,它咬住我的衣襟,将我甩上了马背。
夜风送来了远方的气味,疫马耸了耸鼻子,像是闻到了些什么,眼中鬼火大盛。它摇了摇马鬃,腾身飞上了树梢,撒开四蹄在树海之上奔跑。
我甚至来不及道一声别,身边的景色急速后退,模糊成了幻影,那相互依偎的两人被远远抛到了身后,再也看不到了。
Chapter 39
疫马追寻着魂晶的气味奔驰,我俯低身体紧贴在它的脖子上,瘟疫之火在我的耳边炽烧,却没有给我带来任何伤害,火苗的舔舐像是猫科动物撒娇的舌头一样温热的流连在肌肤上。
追了一段时间,树海到了尽头,一条小河横亘面前,魂晶的味道迤逦进河水里,然后消失不见。狡猾的骷髅小姐利用河水将自己的气味冲刷干净,疫马失去了目标,它在河边来回驰骋,愤怒又彷徨。
“嘘,安静。”我抚摸着它的鬃毛,让它镇定下来。
坐在疫马背上,我垂首沉吟。
我想我有点明白了为什么疫马要召唤我,作为一头魔兽,它拥有不可小觑的能力。但无论拥有怎样可怕的能力,它到底还是一头畜生,失去了主人之后它对人类的狡猾伎俩一筹莫展。过去几个月中,魂晶就藏在雾都城中,等于就悬在它的鼻子底下,可是它却连魂晶的影子都摸不到。所以,它迫切地需要一个引导的人,代替它的主人帮助它破解人类的诡计找寻魂晶的下落。
这个最佳人选自然是被称为黑暗君王最忠实臣仆的禁咒女巫。
以现在这个处境看来,疫马势必不会放我离开,那么不如帮助它寻找魂晶,将之摧毁。这样一来,雾都的瘟疫就得以结束,而完成任务的疫马也将离开迷雾岛,也许到那个时候我能寻找到逃脱的机会。
下定了决心之后,我开始思忖骷髅小姐可能去的地方。
“雾都!”我牵起疫马的缰绳,斩钉截铁地下了论断。“她一定去了雾都。”
我记得很清楚,在圣马丁大教堂的钟楼上,骷髅小姐用陶醉的口气告诉我雾都正在死亡,以及她是多么享受这种死亡和苦难的气氛。
的确,那座旧日繁华奢靡的城市现在被混乱和无序所掌控,非常适合她藏身。
我拍了拍疫马的脖子。“走吧,一起去雾都。”
疫马扬起脖子长嘶,毫不犹豫的踏进河水,四蹄踩碎波浪,向着雾都的方向飞驰而去。
天亮之前,我们就赶到了雾都,马蹄声咔哒咔哒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兜了一圈结果还是回到了这里,我觉得有些好笑,摩挲着疫马的鬃毛,低声问:“二月份的那个晚上,在东区追赶我的是不是你?”
疫马得意地眯起眼睛,晃了晃脑袋作了个肯定的表示。
我尝试着猜测了一下,那个晚上,它就跟着阿尔伯特少爷来到了雾都,它在东区嗅到了我的味道,一路追赶而来。但是我误以为那是歹徒,本能地抗拒回应它的召唤,流着禁咒女巫血统之人的拒绝令它无法靠近我,直到这次我主动回应了它。
如果我那个时候回应了它,帮助它毁灭了魂晶,是不是雾都就不会遭遇这场劫难了?
我环视着黎明之前的微暗下,满目苍凉的城市,到处都是半开半闭的门扉,红色的十字布满半条大街,空气中漂浮着死尸的腐臭,夜空中悬挂着的月亮像是一张瘟疫病人惨白的脸。
不,我摇头。
如果是那个时候的我,首先做的一定是胆怯的逃避,连自救都做不到的懦弱之人怎么可能想到去拯救这座城市。但是,亲身经历了这场劫难,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痛苦的死去,我已经做不到独善其身,做不到置身事外,我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将腰杆挺得笔直,我坐在马鞍上,遥望着被迷雾笼罩的雾霭河。
黎明即将到来,疫马无法直面炽烈的阳光,必须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我纵马转回东区纵横错乱的小巷中。
马蹄踩在清晨潮湿的青苔上,我的手指突然之间痉挛,收紧了缰绳。疫马疑虑地回过头,幽绿的眼睛中倒映出我苍白的脸孔。我按住腹部,全身僵了僵,然后一头栽下了马背。
阿芙蓉……它恶毒的魔力再次卷土重来。
疫马将满头大汗的我背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屋子中,在门窗封闭的黑暗之中,我倒在尘土之中翻腾呻吟。
一波一波的剧痛中,我痛昏了数次,又在下一波的疼痛中醒来,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濡湿,又被高热的体温熨干,十根手指在无意识中被咬烂了,齿痕狰狞。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有谁在舔舐着我额头的汗水,有人对我说:“主人,为什么不使用禁咒能力抵御这种痛苦呢?”
我在疼痛的间歇睁开眼,环视四周,并没有其他人,我身边只有疫马。
是它在对我说话?
仿佛要印证我的疑问,它将脑袋凑过来,舔了舔我的鼻子,嘴巴没有动,但分明有个声音直接灌入了我的大脑中。
“太阳落山了,主人,我们出发吧。”
它前膝弯曲,跪了下来,我蹒跚着爬上马背。阿芙蓉的魔力暂时褪去,但是我的身体虚弱到连缰绳都握不住。
疫马背着我,后蹄踹开封闭的窗户,从三楼一跃而下,在一片低矮的屋檐上如履平地地奔驰。
月光如同水银覆盖在皮肤上,冰冷沉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起来。我勉力直起身,扶了扶额,却听到金属相碰撞的声响。楞了楞,伸出手,看到的是一副黑色的金属护掌。
“这是怎么回事?”我喃喃,环视自己周身,一具黑色的铠甲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腰间还悬挂着一把巨大的剑。
我尝试着抽出那把剑,雪亮的剑光划过夜色,我听到幽冥中被劈中的魂灵的哀鸣。
“这是您的铠甲,主人,您不记得了吗”疫马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的……铠甲?我翻起了沉重的金属面罩,让微凉的空气涌进口鼻。
是的,我想起来了,这的确是我的铠甲,而我是黑暗骑士,奉黑暗君王的命令跨海而来,追捕禁咒女巫玛莎亚当斯,并且摧毁她制造的魂晶。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我竟然会遗忘?大脑还在隐隐绞痛,我决心不去在意这个问题。
“疫马,我的老伙计。”戴着护掌的手拍了拍疫马的脖子,我在月光下大笑。“我们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了,现在,该送那枚魂晶去见君王了。”
驰骋在夜半的雾都,偶尔有路人经过,看到我骑着疫马经过,他们或者瞠目结舌,或者尖叫逃命。
我不悦地皱眉,不过才沉睡了数百年,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就已经不认识黑暗骑士了吗?看来,遗忘是人类的天性。不过,让我很意外的是,这样记性差又脆弱无比的种群竟然繁衍到了现在都没有灭亡。
“主人,有人追来了。”疫马提醒我。
一群穿着黑色巫师斗篷的人在屋檐上飞奔,如同一只只大鸟般降落在地上。
“玫瑰神秘会的人,他们还没有死光?”疫马的心情看来很不好。
“玫瑰神秘会?那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
“那是一帮叛徒,主人,他们是巫师的后裔,但是完全背叛了黑暗君王,只听从迷雾岛国王的命令。为了几个被我吃掉的人类,他们一直企图逮住我,作为回报,我传播了瘟疫,可惜这帮家伙的生命力比我想象的顽强,竟然还活下来了这么多。”
“巫师的后裔?真是可惜,实力竟然蜕变的这么弱。”我抽出腰间的剑,轻描淡写地说,“既然是敌人,那么全部杀掉吧。”
巫师们结队口诵咒语,那是一个攻击咒。
我冷笑,到底是人类,在使用魔力之前必须花费长时间来念诵咒语,威力越大使用的时间越是长,这段时间里足够他们死亡几百次了。
我举起剑,将剑锋抵在眉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剑尖。
“去君王那里忏悔吧,背叛者们。”我沉声说,剑身爆发黑光,左手握剑轻轻一挥,剑气撕裂了空气,向着巫师们咆哮扑去。
黑色的剑气狠狠的撞上了巫师们面前的防御结界,透明的结界裂开了缝隙,几名巫师手忙脚乱的修补缝隙。
我嘴角噙着冷笑,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再次挥剑,这一次凝聚的剑气远比方才更凌厉,在地面上挟卷去三英寸深的深痕,然后直直刺入缝隙的中央。结界瞬间破碎成齑粉,剑气势头不减,扑向没有抵抗能力的巫师们。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那个未完成的攻击咒提前发动了,虚空中凝聚起一个银色的巨人,一拳打碎了我的剑气,反击力汹涌地向我扑来,我双手拄剑全神贯注的防御,还是被迫倒退了两三步。
胸镜呯地一声碎裂,我摸了摸裂开的铠甲,战火与怒意在胸膛中熊熊燃烧。
陪伴在君王身边沉睡了几百年,太久没有使用魔力,我的技艺有些生疏了,再加上过于轻视这些巫师,以至于吃了这个亏。对于黑暗骑士而言,这是一个莫大的耻辱,一定要用鲜血和胜利才能清洗的耻辱。
银色的巨人在巫师们的驱使下向我扑来,我左手持剑,将它横亘在身前。
“人类,我不会原谅你们的冒犯。”
剑气化为黑色的齿轮飞速旋转,我手腕一翻,齿轮向银色的巨人飞去。
如果之前巫师们完成了他们的咒语,那么齿轮只能伤到他的一点皮肉,但是很可惜,眼前的银色巨人只是一个残缺的咒语,它看似强大,实质上虚弱不堪。齿轮轻轻一切,就将巨人一分为二,巨人凝定了半秒钟,然后爆裂成刺目的银光。
巫师群中有人吐血而亡,剩下的也摇摇欲坠,这是反噬的力量。
这就是他们的极限了吗?
眉梢挂着鄙视,我连魔力都不屑于使用,骑着疫马飞到巫师们的上空,持剑一跃而下。
“死吧。”我轻柔地说,一剑砍下。
谁知道那群看似孱弱到极点的巫师们竟然还有反抗的能力,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模样的巫师快速念诵了一个防御咒语,以单手接住了我的剑。
我吃了一惊,发现那双手在咒语的作用下包裹上了一层金刚石,牢牢地将我的剑掌控住。
一个攻击咒语在近距离念诵,那名巫师举起另一只手,腐蚀的雾气弥漫在四周,才几秒钟就腐蚀了我的铠甲。
糟糕,这个时刻暂时抛剑是最好的对策,但是,作为黑暗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