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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林娴娘一行,邱晨总算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自从三皇子杨璟郁来到安阳,又知道林娴娘怀着高嫁的心思,邱晨就时时担心着,只怕一个不注意,林娴娘为了进入高门做出什么事来。也怕林娴娘没做什么,却被三皇子杨璟郁看上……这回,人打包送回刘家岙去了,交到林老太太手里,她也终于能够放下心了。
这次回到安阳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邱晨又尽量避免引人注意,就没有四处走动。是以,当秦礼传了消息回来,说三皇子杨璟郁已经离开安阳,返回正定县的时候,邱晨就放轻松,准备帖子,派人送去郭府和唐府,准备过去拜会。
同时,邱晨也让人打听了廖文清母亲的病情,说是因为抢救及时,好药可着用,高氏的病情再次稳定了下来,只是明显比上一次发病后的情形又遭了一些,几乎不太敢动,稍稍活动一下,或者说话多一些,就会感到憋闷……
邱晨得了这个消息,沉默半晌,终于还是让钰良跑去廖府,想办法给廖文清的小厮递了个信儿,让廖文清抽个机会过来一趟,她有话对他说。
钰良年纪虽小,这一年来跟着林旭也算长了不少见识,这小子本身也很机灵,这一次的差事办的很不错,不到中午就来向邱晨回话:“太太,小的见到了*,*进去跟廖三少爷回了话,出来说,刚好廖家太太今儿病情有所好转,廖三少爷能出来一趟,只不过,过来咱们家可能来不及,就请太太去南湖边的掬月轩见一面……”
掬月轩是南湖边的一动酒楼,临水而建,月色大好之时,明月悬空高不可攀,湖面映月却仿佛伸手就能掬在手中,是以得了‘掬月轩’之名。
邱晨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挥手笑着赏了一个银豆子给钰良,打发他们都下去,自己转身从炕柜抽屉里摸出装治疗心脏病药物的匣子,手指抚在几只细瓷小瓶上摩挲了一会儿,然后合上交给玉凤:“你收拾收拾,待会儿跟我出去。”
不管高氏对她态度如何,邱晨本质上是理解高氏作为母亲的一片心的。当然了,理解归理解,她并没有受虐倾向,让她完全不顾高氏的态度,甚至引申到廖家其他成员的态度,硬着头皮嫁给廖文清,指望隐忍和讨好去换取些许好脸色过日子……她还是受不了,也做不来。当然,她看的清楚之下,也绝对不会去做。
廖文清是不错,若是没有这些阻碍,她或许也会考虑嫁给他,安分平静地过日子。但是,廖文清再不错,也不能让她放弃自己的尊严,更不会忽略孩子们可能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她尽力善待每一个人,当然是在善待自己和亲人、身边人的基础之上的。
或许,有人会说她自私,没有牺牲精神,但她就是她,她有权力,也有能力自己选择想要的生活。
若真的要询问原因,或许还有一个,那就是,她对廖文清的感觉只是欣赏,还有合作伙伴的默契,但真的不够爱。也或许,太过理智的她,永远都不会做出那种为了爱把自己低到尘埃里的事情。因为,她坚信也坚持,爱是互动,前提就是互相尊重和平等。
高氏,廖文清的母亲病重,在得知没有太好的治疗办法后,邱晨经过考虑,还是决定把之前做好的治疗心脏病的药物拿给廖文清。她做不到漠视不管,这与她打不打算嫁给廖文清无关,只是,作为廖文清的生意合作伙伴,知道伙伴的母亲重病,而她恰好有可用之药,她也应该把药送过去,以尽心意。
当然,若是普通的合作伙伴,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登门送上,正因为高氏的病关联着她,所以,为了避免高氏的病情变化,也避免招惹什么口舌是非,所以,她才让钰良去给廖文清传信,约廖文清出来相见,再把药给他。
药交给廖文清,尽了这份心意,她也该做个决断了。她跟廖文清不合适。
虽然考虑清楚了,也做了决断,邱晨还是做不到轻松着毫不在乎……
她沉默着梳洗了,换了一身烟紫色素缎绣了丁香的窄袖褙子,下边配了一条素白绫绣了紫色缠枝花纹的宽幅裙,任由玉香取了那件靛青色狐皮斗篷披上,接过春香递上来的手炉捧在手中,邱晨抿了抿唇角,走到一进院,登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在秦礼的护卫下,缓缓驶出家门,驶出官帽儿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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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鞠躬抱歉……没有理由!
☆、第二百七十二章 潇潇掬月轩
第二百七十二章 潇潇掬月轩
掬月轩景色美在春、在夏、在秋,如今已是隆冬时节,湖水冰封,杨柳落叶,湖面上因为没人光顾,大大小小几场雪累积下来,却是白茫茫一片,形成了一种冬季掬月轩的别样风景,萧条中带着凝重和肃杀。
林家的马车在掬月轩前停下,玉凤先踩着脚凳下了车,又返身扶着邱晨走下车来。
靛蓝色的狐皮斗篷罩在头上,只露出一张白皙清丽的脸庞,目光一转,扫见寥落萧条的南湖景色,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就收回目光,带着玉凤往掬月轩里走进去。
刚刚踏进掬月轩,*就飞奔着从楼上跑下来,迎着邱晨行礼道:“见过杨淑人,我们三爷……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虽然比没药心眼儿多,眼头灵活,可跟邱晨和林家人混的烂熟,平日里见到都是笑嘻嘻地一副亲热劲儿,今儿的*却没有多少笑意,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甚至带了些凝重和忐忑……应该是廖家太太高氏的病情严重,捎带着让这个小厮都情绪低落了吧!邱晨如是想。
朝*点了点头,邱晨没有多说,提步上了楼梯,径直跟着*往二楼的一个雅间走去。
前头,*已经在一个雅间门前停住步子,转回头侧着身,向邱晨做出邀请的姿势来。邱晨顿了顿步子,吸了口气,正要进门,经过*身边,却听*极小声地叫道:“淑人……”
“嗯?”邱晨顿住身形回头看过来。
*看着邱晨,满眼的担忧和忐忑,嘴巴动了动正要说什么,雅间的房门却从里边打开了。
邱晨之前正要进门,因此离着房门极近,房门这一开,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凝神往里看去,这一看,邱晨不由愣住了。
房门内站着一个人,身形、容貌都跟廖文清很是相似,只是,年岁上差的太远。廖文清是俊逸倜傥的青年公子,门里这位花白的头发、胡须,还有脸上掩盖不住的皱纹、眼带都明晃晃地宣示着岁月流逝的痕迹。
微微一怔,邱晨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位老者,应该就是廖文清的父亲。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廖家家主廖家丞。
也在同时,邱晨已经明白了如今自己的处境,同样也明白了*脸色异常的缘由。
约她来掬月轩的不是廖文清,而是这位廖家家主。至于原因嚒,无非就是她跟廖文清的关系……
邱晨微微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轻讽,心道,如此,也好!
廖家丞目光如鹰,在邱晨看过来的同时,也在打量眼前这个妇人,这个让他廖家家产不到两年时间翻了一番还要多的女子。之前,他也曾遥遥地看过,却从未如此时离得这般近过,自然也没有这么看得这么清楚过,清楚地,让他很确定地捕捉到了妇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瞬而的了然,以及继后嘴角的那一抹轻讽……
顶着自己儿子的名义,邀约儿子中意的女子见面,廖家丞心里不是不惭愧,不是不羞窘的,也因为他心里抱着羞窘和惭愧,在看到邱晨拿一抹轻讽之后,就不由地由羞生出一股恼怒来。
难怪老妻在云家归来后,那般生气,气得一病不起,看今儿这妇人的样子,那日还不知怎么给老妻难堪呐!
这种打量,还有廖家丞的表情变换,邱晨都没有过多地理会,只是又退了一步,退到了弓着头希望做隐身人的*身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问道:“*,这位是……”
这会儿,*再想装隐形人也不能够了,心里往外泛着浓浓的苦涩,*也得强撑着抬起头来,强挤出一丝苦笑来,给邱晨介绍:“淑人,这位是我们……”
廖家丞倒也是商场上打混了几十年的,这点儿担当还是有的。自然不会跟高氏那样当场落了下乘,笑着截了*的话头,拱手道:“这位就是杨淑人吧?久闻大名,一直未能得见……呵呵,以杨淑人的聪慧,想必也猜到了我的身份……我姓廖,廖文清是我的不成器的小儿子,之前,得蒙杨淑人多多照应小儿,廖某一直心怀感激,今儿才得机会跟杨淑人道声谢!”
这一篇话说出来,廖家丞姿态放得很低,把邱晨抬得很高,几乎是平辈论交的姿态了,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也把廖文清跟邱晨二人隔开了一道鸿沟。
邱晨从*身上收回目光,也面带微笑,略略福了福身算是还礼,道:“廖老爷这么说,实在让我汗颜了,说起来,当初还是多承贵公子和廖家多有照应才是。”
邱晨不称伯父、叔父,反而称呼廖家丞为‘廖老爷’,言下之意,不言自明了。
“哈哈,杨淑人果然不俗,请!”廖家丞侧身闪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廖老爷,请!”邱晨含笑点头,带着有些惶惶然茫茫然的玉凤进了门。
房间四角生着四个旺旺的炭盆子,临湖的窗户大开着,却并不觉得冷。
邱晨进了门,跟廖家丞想让着入了座,*跟进来给两人送上了新茶,又逼着手退了出去。廖家丞目光扫过邱晨身后的玉凤,玉凤垂着头站在邱晨身后,邱晨却对他的目光恍如未见,只是端了茶,慢慢地用杯盖打着水面上的浮茶,一下又一下,不疾不徐,淡定从容。
廖家丞也端着茶,慢慢地呷了一口,终于首先开口道:“前几日,老妻患病,承蒙杨淑人遣人探望问候,说起来,也未曾道谢,实在是失礼了。”
邱晨端着茶杯,缓缓转过目光,望着廖家丞含笑道:“廖老爷实在是客气了。廖林两家合作生意已近两年,彼此也算是伙伴了,廖太太患病,本礼应我亲自前往探视,只是想着家有病人,我去了反而有所搅扰,这才遣了家人前去探望问候……看廖老爷今日精神气色皆好,想必是廖太太的病已痊愈了吧?”
“呃……呵呵,呵呵……”廖家丞被噎了一口气,干笑着掩饰了自己的尴尬,片刻方道,“承蒙杨淑人动问,老妻病情虽然尚未痊愈,却也稳定了……呵呵,我廖家毕竟是医药传世,勉力尽心医治,老妻的病情应该会很快好转,痊愈,也不过是功夫未到……呵呵,杨淑人也是深谙医术方药之人,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么!”
邱晨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言。垂头喝起茶来。
廖家丞觑着沉着淡定,丝毫看不出窘迫慌张的女子,心下暗暗闷气。
自家的小儿子为了她连跟在身边十余年的大丫头也给打发了,更是扬言为她不再纳妾,老妻也因她病到如今,几入膏肓之地,她作为始作俑者,居然如此淡定从容,没有丝毫慌乱……这是根本没把廖家放在眼里,还是根本没把文清放在心上?
闷气的同时,廖家丞又对眼前的女子难免敬佩、赞赏。这样沉着、冷静、睿智的应对举止……别说是妇道人家,就是男人又有几个能做到?别说相比只知局限在后宅内院的大儿媳二儿媳,就是自家三个儿子……也多有不及!
也难怪自己那个傻儿子对她一往情深,眷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