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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看这……”一个追随着齐王的勋贵子弟凑上来询问。
“一群没用的东西!”杨璟郁冷哼一声,连看都没看那勋贵子弟一眼,甩手大步冲进厅里去了。
秦铮能用一群军汉对付这些没品没级的勋贵子弟和低品文官,总不能也让一群军汉去对付那些内阁的老家伙……他就不信了,用了心思,还找不到对付你的机会了。
即便,今晚的喝酒脱了身又怎样?
离了那些文官和勋贵子弟,秦铮终于得以双脚落地,连忙笑着拱手道:“兄弟们盛情厚谊……怎么也得容我先进去跟诸位老大人敬个酒,再回来跟兄弟们畅怀痛饮啊!”
一名黑壮军汉高声叫道:“侯爷此话有理,走,咱们兄弟陪侯爷去厅中敬酒,敬完了,也好回来畅饮,今晚定要一醉方休!”
旁边就有人嗤笑道:“赵黑虎,你家伙不地道,你孤家寡人的,醉死就醉死了,今儿晚上可是侯爷洞房花烛之夜,你这是想着让侯爷夫人把你记恨上呐?”
赵黑虎挠着头,嘿嘿一笑:“哈哈,黑虎倒是把正事儿给忘了,待会儿回去,黑虎自饮三杯,以示谢罪!”
另一边又有人吐槽:“黑老虎,你这是打着注意多喝几杯好酒吧?”
赵黑虎嘿嘿笑着,丝毫不以为杵地道:“侯爷新婚,拿出来的可都是好酒,不喝岂不糟蹋了!”
旁边立刻有人嗤笑:“嘁,就你那胡喝海饮的,能尝出什么味道来,什么酒到你手里不是一口吞下去,那才是糟蹋好不好!”
众人哄笑着进了前堂大厅,屋里坐着的可都是三品以上大员和有爵位的勋贵,众人自然收敛了起来,只剩下几个斯文些的簇拥着秦铮一路进去敬酒了。
能至三品以上的都是些老家伙,虽然品级相当,但在秦铮面前都以长辈自居,也没人破的下脸来胡闹,秦铮恭恭敬敬地一桌敬了两杯酒,很快就敬完了两桌,最后一桌就是几位皇子王爷坐的席面,这些人虽然位高,但年纪都不大。看到秦铮过来,自然没有那些老家伙好说话,杨璟庸就第一个站起来,端着一杯酒就上来。
“哈哈,今儿可是靖北候小登科的好日子,来来来,我先贺你一杯!”
秦铮拱拱手笑道:“雍王爷也太心急了……只是这小杯未免太不尽兴,咱们上大杯!”
说着,回身从跟随的人手里拿过两只竹根子深杯,杯口足有碗口大小,而且远比普通的饭碗深的多,这么大杯子盛满了酒,少说也得一斤有余,相比起杨璟庸手里的青瓷小酒盅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至少也得相差十倍!
杨璟庸呆了呆,一句话没说,端着自己的小酒盅转身回到席上坐下,再不打算理这无聊之人了。
秦铮也没追究,拿着两只竹根大杯直奔这一席上端坐首位的诚王而去。
“诚王爷,雍王不肯跟我喝不给我面子,您不会也不给微臣这个面子吧?呵呵,微臣新婚能得诚王爷亲自道贺,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也让微臣倍感荣幸啊,来,为了感谢诚王爷的浓情厚意,来,微臣敬您一杯,微臣,先干为敬了!”
说着,双手端着满满一大杯酒咕嘟咕嘟,仰头一饮而尽!
完了,秦铮抬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酒液,朝着诚王爷亮亮酒杯道:“王爷,微臣干了,您……随意!”
若是一直强硬到底,诚王杨璟馥还能说秦铮不够恭敬,可人家先干为敬不说,还很恭敬地让他随意……这一个随意说出来,可就真没法子随意了。
杨璟馥看着满满一竹根杯的酒,脸色有些发白,杨璟郁从旁边伸手道:“大哥,我替你!”
这种情况下,若是让人替了,那也就太丢脸了!
杨璟馥挥手挡开杨璟郁,双手握紧酒杯,朝一脸恭敬的秦铮略略一举示意,抬手也咕嘟咕嘟喝起来……
“咳咳……”从来没这么豪饮过,杨璟馥喝到一半就被酒呛住了,猛咳了一阵,连手中的酒杯都几乎拿不住了。
秦铮连忙上前,接了杨璟馥手里的半杯酒,抬手递给旁边跟着的赵黑虎。
赵黑虎二话不说,抬手就将剩下的半杯酒喝干了,完了还高声道:“多谢诚王爷赐酒!”
诚王杨璟馥已经止了咳嗽,瞪着秦铮和赵黑虎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铮道:“这位是京畿神风营四品宣武将军赵将军。”
诚王杨璟馥愣怔一下,连忙堆起一脸温厚和煦的笑容来,看着赵黑虎点了点头,赞许道:“哈哈,好,好!酒量如胆量,想必赵将军上阵之际也如饮酒一般勇武无敌!”
赵黑虎拱手一笑道:“多谢诚王爷夸奖!”
有了这个插曲,秦铮再拿着巨大的竹根杯向人敬酒,哪里还有人敢应,纷纷笑着劝说着秦铮留量,今儿还要洞房花烛,喝醉了,倒是新娘子可要着恼了云云,竟是纷纷变身成了一心为兄弟的厚道之人。就连杨璟郁也只是阴鸷地盯着秦铮,在杨璟馥的盯视之下,也没有再出头做什么。
秦铮轻松应付过大厅里的几桌,又去小花厅跟那些文武官员们应酬了一回,转回堂外来,跟那些小官吏和勋贵子弟们打了个花胡哨,就抽机脱身,匆匆进了二门,径直往新房所在的梧桐苑走去。
凤栖梧桐,当初梁国公秦修仪迎娶越国公嫡女入门,推倒三四个小院子建了梧桐苑,取其凤栖梧桐之意。
越国公嫡女嫁入梁国公府,郎俊妻美,才貌两全,夫妻和谐,鹣鲽情深,也确实在当时成了一段佳话,奈何秦修仪生性风流倜傥,纪大小姐有孕之后,秦修仪耐不住寂寞,连续纳了两房妾室,使得纪大小姐伤情至深,差一点儿动了胎气,虽说最后生下了梁国公府嫡长子秦铮,但却终究伤了身体的根本,加之后院莺莺燕燕让她忧伤郁积,身体每况愈下,缠绵病榻几年后,华年早逝,年纪不过二十余。
梧桐苑位于梁国公府东路,并不是正院,却是整个梁国公府景色最美,建筑规格最高的院落。母亲去世之后,秦铮继续住在梧桐苑,就是后来秦修仪续娶,也没有迫他搬离,而是将继室娶进了西路的菡萏园。
秦铮十五岁从军,梧桐苑就空置下来,十几年下来,虽时时有人清洁打扫,每年也会定期修缮,却总是清冷寂寥,渐渐积累了些颓败之气。还是秦铮确定了婚期之后,这才请人赶着修缮了梧桐苑,将各处彩绘油漆一遍,三进院落俱都装饰一新,连带着屋内的装饰帘幔都换了新的。
秦铮一路从前头正院进二门,向东走了一刻钟功夫,就来到了张灯结彩的梧桐苑。
门上的婆子见得他来,连忙俯身请安,秦铮摆摆手,脚步不停,径直往里走去。
一进院悬着十数盏描金红纱宫灯,将院子的边角都照耀的亮堂堂的,纱灯透出的红色光晕,让这座沉寂太久的院子重新焕发出一层喜色和活力来。
二进院里多了好些人气,几名粗实丫头正从正房侧边的耳屋里抬着脏水出来,看到秦铮,连忙原地停住脚步请安问候。
秦铮只略略颌首,脚步不停,趋前几步,止住门口正要往里通报的丫头,自己抬手挑起门帘,一脚跨进屋门。
相对于前院的哄闹喧嚣,相对于院子里的静谧冷清,屋子里明显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安宁,似乎随着主人的入住,屋子里的气息都变得带了那么一丝儿难以描画的清甜气息来。
一踏进屋子里,秦铮就忍不住停住脚步,做了个深呼吸,只觉得满心的郁闷烦躁,都随着这一呼一吸的吐纳抛了开去,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整颗心也变得安宁而祥和起来。
“看时辰,侯爷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去把小喜炖的葛花汤取来,记得调入一匙梨花蜜!”邱晨清亮平和的声音从里屋里传出来。
“是,太太放心!”青杏欢快地声音答应着,轻快地脚步声从里边走出来,一挑帘子,青杏就愣着了,瞪着秦铮看了一眼,这才连忙垂头请安,“给侯爷请安,侯爷回来了!”
前一句是请安,后一句就是通报了。
邱晨刚刚洗漱好,换了一身大红系带睡袍,及了一双大红宫缎绣花拖鞋,正坐在窗前的榻上喝茶,听得青杏突兀的一声,邱晨微微吃惊地转回目光,一双儿臂粗细描金雕花的龙凤花烛映入她的眼帘,‘洞房花烛’这个字眼就突兀地从她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邱晨的手一抖,差点儿把手中的茶杯扔出去。刚刚自在悠然的她,突然就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玉凤在旁边伺候着,也被青杏给惊了一吓,回头恰看到邱晨的茶杯一晃,茶水溅出来沾湿了身上的睡裙。连忙上前接了茶杯,拿帕子给邱晨擦去裙子上的水渍。
“太太,有没有烫到?”玉凤低声地询问着,挑起邱晨身上的睡裙看了看,确定里头的中裤并没有湿太多,这才放下心来。
邱晨紧张地看着屋门口,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回身求助般地看向陈氏:“嬷嬷,你去看看侯爷,是不是喝高了,要不要先沐浴更衣……”
陈氏是过来人,不像玉凤这般懵懂,看着邱晨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为了什么,又是好笑又是诧异……太太并非初嫁,怎么还会这个样子?哦,是了,女人么,毕竟又是一个新婚,面对新丈夫,难免都要羞涩紧张的吧!
在心里给邱晨的紧张找到了缘由,陈氏就更加好笑起来。只不过,这会儿她可不敢笑场,不然岂不是更让太太难堪?
忍着笑,陈氏俯身到邱晨耳旁低声道:“太太,这些可是您该做的……不是奴婢们推托,您初嫁过来,可不能因为羞涩怠慢了侯爷,这以后,您可是要指着侯爷呢!”
顿了顿,陈氏终于直白地又添了一句:“再说,太太也应该明白,夫妻敌体,您不该躲避呀,多多亲近了才好!”
邱晨本就紧张,被陈氏这一说,更是血色上脸,当即面红耳赤起来。即使她努力镇定着自己的表情,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连脖颈子都红起来的样子,却将内心的羞涩窘迫完全表露出来,体现无遗。
她知道陈氏这是肺腑之言,是真心为她好,但,当着这么多丫头婆子,她是真的做不出跟男人亲近的事情来。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她已经举行过婚礼的丈夫。
正犹豫着,秦铮一挑帘子走了进来,目光几乎没看别处,一下子就定在了邱晨身上。
邱晨目光与他一对,努力平静的心绪一下子又乱了,脸上的羞色也又加深了几分。
慌乱地躲开目光,邱晨目光漂移着,不知落到何处,只低声吩咐陈氏等人:“你们下去吧!”
陈氏情知是太太脸皮儿薄,不习惯当着人与侯爷相处,又是洞房花烛这种时候,更难为情也属正常,也就了然地微微一笑,招手带着玉凤承影等丫头向秦铮道了个万福,随即就退了下去。
临出门,陈氏笑着禀报:“侯爷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桌上备了热茶……奴婢们就在厢房里伺候着,有什么事情,太太尽管吩咐!”
邱晨连头都不敢抬,只挥挥手示意,陈氏笑着落下门帘退了出去,还细心地给关上了外边的房门。
听得婆子丫头们的脚步声退出屋去,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邱晨垂着头给自己打气,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自觉做好了心里建设和准备,这才抬起头来。
却不防她抬头,就对上了秦铮含笑盯着她的目光,黑湛湛亮晶晶,一瞬不瞬,仿佛在细细欣赏一副美妙画卷,又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