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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明丽的女子迎了出来。看她年纪大概不足二十,穿着一件无袖窄腰桃红褙子,内里穿的是一件淡青色窄袖袄子,下边系着一条青蓝色长裙,头上仍旧梳着丫鬟们的垂挂髻,两鬓上分别攒着一个不大的赤金虫草发簪……这样的装扮,应该是大丫头;再加上她的年纪,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看到邱晨一行,这丫头加快脚步迎了上来,在邱晨面前三四步处停了下来,含笑曲膝道:“奴婢凤琴见过大奶奶。我们奶奶照应着小小姐,没有出来迎接,有失礼处,还望大奶奶多多包涵。”
对于这些妾室、通房之类的女子,邱晨从本心里抱着一种警戒之意,这些人既然能够做到这一步,虽说也有些是被迫不得已,但大部分还是因为本身贪恋富贵荣华,从而不惜以身交换。这样的人对自己都能如此,为了荣华富贵再做出什么事情来,也就不以为奇了。
略略点了点头,邱晨含笑道:“你太客气了。我也是母亲,自然知道孩子在母亲心中之重,怎么会怪罪你们奶奶……好了,还请劳烦凤琴姑娘带路吧!”
这话虽说平和客气,但却没有半点儿亲切之意,甚至还隐隐含着一丝不客气。凤琴身处这个地位,自然比平常人更敏感,也自然听出了邱晨的冷落疏离,却似乎并不在意,仍旧恭敬地曲曲膝,侧身恭敬道:“大奶奶请跟奴婢来!”
这两进的院子面积不大,建筑格局也就相对来说局促一些,虽然也有抄手游廊,前后院之间却没有角廊连接,从一进院进入二进院,就是直接从正房穿过去,在正房后边有一扇大屏风,绕过去出了后门,就是二进院落了。
跟着凤琴进了二进院,邱晨抬头,就看到二进正房的门帘一挑,田氏从屋里迎了出来。
“二弟妹!”邱晨含笑颌首招呼。
“大嫂!”田氏也挤出一抹笑容来招呼道。
顺着抄手游廊一直来到正房门外,两厢里见了礼,田氏邀请邱晨进门,邱晨也随即开口询问道:“玉儿怎样了?”
一提起女儿来,田氏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叹了口气方才道:“不好呢,刚刚回来的时候还哭了几声,这会儿就昏睡了,而且也开始发热了!”
邱晨微微皱了皱眉,又道:“刚刚遇上的老者就是弟妹请来的郎中吧?他怎么说?”
田氏觑了邱晨一眼,暗暗咬了咬牙,努力平静道:“说玉儿年纪小,身体弱,这落水加上受惊吓,很可能引起高热神昏……呜呜……”
说着说着,田氏自己也真害怕起来,忍不住捂着嘴哭泣起来。
邱晨见她如此,虽说能够理解一个母亲见孩子病了之后的焦急忧虑之情,但她之前只顾着理论,后又如此不镇定,对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前边的事耽误了孩子最佳的驱寒救治时间,后边再如此不镇定,只会加重孩子病情的延误,起不到一点儿作用。
只不过,她今儿不是事外之人,面对的也不是的明理冷静的人,自然不能说这些。而因为玉儿落水,自家孩子和下人有难以推卸的责任,她还得伏低做小地好言劝慰,以消除田氏心中的芥蒂,至少,努力将此事化解一些,以最大程度地减低田氏对福儿满儿的怨愤之心。
抬手拍了拍田氏,邱晨开口道:“弟妹先别哭,这会儿给孩子治病要紧……郎中刚刚离开,想必汤药还没备好,不知弟妹可曾用什么办法给孩子退烧?”
“啊,能有什么办法?汤药还没捡回来呢!”田氏茫然中带着一丝不虞,脱口而出。
邱晨不以为意,微微摇头道:“弟妹别急,我倒是有一种法子,用来给发烧病人退热……而且,这种法子有个好处,不会有任何不良作用,若是弟妹信得过我,不如交给我来给孩子试试?”
田氏抬头,隔着蒙蒙的水汽看着邱晨,见她面色坦然平静,没有半点儿作伪之色,不由也有些心动。
孩子发烧她却是着急不已,若是真如她说的,在汤药抓来之前能有方子替孩子退热,总比看着孩子体温逐渐升高束手无策来得好。
略一犹疑的功夫,邱晨又道:“弟妹应该知道,我略通一些医药之术,家里就是做的制药生意,也多少知道些验方秘方什么的,这个给孩子退烧的法子,我也用过不止一次,效果都很不错。”
听她如此说法,田氏犹疑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邱晨立刻就回身从承影手中拿过一只小瓶子来,这瓶子中盛放的不是什么药物,不过是她医药箱了备用的一些酒精。她这次过来,因为摸不准田氏会是什么反应,也就没大喇喇地带医药箱过来,只是带了一小瓶酒精和一小瓶灵犀散过来,前者是用来物理降温的,后者则是用于高烧急救的,经过邱晨的精炼提纯,并加了一点促进吸收的辅料,是以不许口服,只需取小管儿沾上一点点药物细粉吹入孩子口腔,通过舌下和口腔黏膜的吸收,就能快速达到退烧降温的功效。
当然了,这些只是用来急救退热的办法,要想驱除引发玉儿高烧的寒湿之气,则必须服药或者针灸方能奏效了。
不过,对于危急病人来说,往往一个缓和的时间,就能挽救一条性命。
拿了酒精在手,邱晨直接对田氏颌首道:“请弟妹带路吧!”
田氏看了看她,终究一言未发,前行一步,带着邱晨进了西里间。这里是平时玉儿起居之所。
进的屋来,邱晨就觉得眼前光线更暗了,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待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这才转眼看过去,就见这个本就不算宽敞的房间里,门上有厚厚的门帘不算,唯一的窗户上也挂着厚厚的布帘子,将唯二的两处光源遮蔽了,房间里不但光线暗淡,就连空气也格外凝滞浑浊,闷闷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个时代,病人讲究怕风,都是尽量避免空气流通,这种情况邱晨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若是相熟之人,她就要求人家把这些遮蔽物撤去,保持空气流通了,可这会儿,在田氏仍旧戒备和怨愤未平的情形下,她的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昏暗的光线下,邱晨看到房中的一张拔步床,放着半拉床幔,上边玉儿的小身子几乎看不到,只能从床侧慌忙起身恭迎的奶妈和丫头身上推测,玉儿应该就在床上……只不过,这会儿小丫头发烧昏睡,安静的几乎没有声息。
换个角度,玉儿丫头这会儿睡得没有太多声息,也是一个好现象,说明孩子高热还不太严重,没有出现烦躁、谵语等现象,救治起来容易不说,病好了之后,也不虞孩子有什么高热后遗症。
邱晨走到床前,探头看了看玉儿的模样,见小丫头安稳地睡着,只有脸颊烧得发红,呼吸略有些急促,却还算平稳。
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邱晨略略放了点儿心,转回身来,让含光替她挽了衣袖,绑缚在肘部,这才用温水洗干净手。一边跟田氏道:“弟妹也可以洗洗手跟着我一起做,以后家里不论谁病了发热,都可以用来驱寒降温,急用颇为有效。”
田氏微微皱了皱眉头,略有些不虞道:“大嫂,这些事情,自然有丫头婆子们……”
邱晨没等她说完,抬眼看向她道:“我与弟妹不一样,我更愿意亲手照料心中看重之人。”
田氏被她这一句堵得有些憋气,可终究抓不住人家什么不对,略略迟疑了片刻,终究让丫头重新打了水进来,洗干净手,也没绑缚衣袖,跟着邱晨来到了玉儿的床侧。
陈氏曾经跟着邱晨进过疫区,对于她一些急救措施手法还有习惯知道的不少,这会儿早就将床侧的两个鼓凳打发人搬开去,直接将放着半拉的床帐也撩了起来高高挂起。
邱晨扎着两手直接走过来,承影已经取了一只白瓷饭碗过来,邱晨拿了酒精倒进去小半碗,含光递了吹出明火的火绒子过来,邱晨接过来放进碗中,忽地一声,白瓷碗中顿时燃起一层蓝色的火焰来,跳动燃烧起来。
田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邱晨抬眼看了看她,伸手往碗中沾了一下,蓝色的火焰立刻沾在了她的手指上,飘忽燃烧着,吓得田氏和她屋里的几个丫头婆子都变了脸色。
邱晨将手上的火焰拍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蓝色的火焰晃动了几下,终于熄灭了。邱晨抬手给她看:“弟妹不必害怕,这火看着吓人,但只要手法对了,就不会伤人!”
说着,伸手过来,牵过田氏的一只手,另一只手飞快地又沾了一团蓝色火焰出来,在田氏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拍在田氏的手背之上,揉了几下,火焰再次熄灭。
“怎样?不觉得烫吧?”邱晨抬眼询问。
田氏怔怔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道:“确实不烫!只是,稍稍有点儿热乎之感。”
邱晨点点头,不再多说,回身将玉儿身上盖着的被子揭开半边,露出孩子的上半身来,然后继续解开孩子的袄子,并脱了下来,让孩子的上半身完全袒露出来。
然后邱晨就沾了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酒精,逐一在孩子的手心、肘窝、腋窝、胸口、背心等处,一一揉搓,一轮之后,又给孩子的额头、两颊、耳后、脖颈颈动脉处一一揉搓……
刚刚孩子脸上的红晕渐渐加深,但瑟缩的样子渐渐停歇下来,待邱晨给孩子遮盖了上半身,又转而一处处揉搓下肢双脚,并用力搓揉孩子的脚心后,孩子鼻尖儿和额头上渐渐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来。
邱晨看了看,略略松了口气。
她在简单的酒精物理降温的基础上,又加入了一些按摩穴位促使退热的手法,经过两相协同作用,孩子体内的寒湿之气被驱逐出来,自然汗出。出了汗,再吃一点点去除寒湿、散表固本的汤药,孩子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慢,但统共也就五分钟时间。
碗中的酒精眼看着少了许多,火焰也渐渐暗淡下去。邱晨沾着最后的一点点酒精火焰,又给孩子的手心、脚心、胸口逐一揉搓了一遍,孩子脸上身上都出了一层微汗,她这才作罢。要了一条干布巾过来,给孩子擦了擦脸上身上的汗水,又将小被子给孩子盖好,这才从床上起身。
来到外间,要了水洗了手,邱晨回头看着田氏道:“弟妹,孩子的发热暂时退了,接下来还要用汤药去除寒湿……若是方便,弟妹将老郎中开的方子给我看看可好?”
她虽然不精通医术,但对组方配药可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医者更精透。对于药理的相互作用,还有作用强度、是否有后遗症等等,大都能够了解的很精确,远比这个时代仅仅凭靠药性功效来判断更为准确。
邱晨刚刚露了一小手,田氏对她已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变成了基本相信。虽说还不曾放下对福儿满儿推玉儿下水一事的芥蒂和怨愤,但对邱晨的医术已经算是比较信服了,也基本信了她这次之所以如此卖力,是来替自己儿女补偿的,应该不用防备她使什么黑手。
于是,田氏几乎没有犹疑,立刻就从旁边婆子手里要了药方子备份过来,递给邱晨。
邱晨接过来,一扫之下难免惊讶:“防风、桂枝、麻黄……”
这个方子配伍得当,散表和固本兼顾,而且药性也多选用疗效确切不会太过猛烈的药物,想来是顾及到了玉儿幼弱的身体承受力较差……可以说,这个老郎中的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