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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走到穿衣镜前回顾了一下,邱晨笑着道:“在家里,歪着躺着,看书弄草,自己舒服最重……半旧的东西,素淡的颜色都会比较舒服而已。若是出门应酬,我还是会依着规矩来的。”
陈氏笑着点头:“夫人这一点确实做得最好。勤谨持家,知足守份……若是老夫人在,必定喜欢您这个儿媳妇。”
邱晨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若是秦铮的母亲在,她可不敢那么乐观会喜欢她这个儿媳妇,不说别的,就一个寡妇身份,只怕那纪夫人就会极力阻挠儿子娶她。
廖家还只是个商户呢,廖文清的母亲高氏不就是那般?最后间接地以她的一条命,断绝了她嫁给廖文清的可能!
垂下眼,邱晨扪心自问,若是换了她做母亲,儿子要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只怕她也不会愿意……尽管,她很可能不会那般激烈的反对!
暗暗苦笑一声,邱晨抛开这些不找边际的思绪,转而笑着跟陈氏道:“算着时辰,爷和孩子们也该回来了,让人把昀哥儿抱过来,顺便准备着摆早饭吧!”
陈氏笑着点点头,退了下去。
果然,不多时,秦铮带着阿福阿满就练完功转了回来,阿福阿满一边儿一个跟在秦铮左右,阿满拉着秦铮的手,小脸红扑扑一路叽叽喳喳地说笑个不停,阿福倒是不怎么做声,满脸的欢喜愉悦却是不做假的。
邱晨迎上去,接过秦铮解下来的斗篷挂好,一边给阿福阿满擦汗,一边笑着跟秦铮道:“热水备好了,洗洗换身衣服,也好吃早饭了。”
秦铮点点头,回头看看阿福阿满,笑着拉了阿福的手道:“我们爷俩一块儿洗吧,你让人把福儿的衣裳送进来。”
邱晨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阿满倒是有些不乐意,也满了六岁的小姑娘,已经多多少少知道些事了,自然也不能任性,只是小嘴巴高高撅起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阿福惊讶着欢喜着微微羞涩着,跟着秦铮进了净房,他的嬷嬷赵氏随后捧了换洗衣裳急急忙忙地跟了进去,不过转瞬又退了出来,曲着膝对邱晨道:“侯爷给大少爷洗澡呢,不用奴婢伺候!”
邱晨要了水正在给阿满擦洗,听到这话也没做声,只是看着她笑了笑。
赵氏衬度着,又低声笑道:“侯爷对大少爷真好,刚刚在校场,亲自扶着大少爷练功,这会儿连洗澡也不用我们这些下人了!”
邱晨抬起头笑笑,也不看她,淡淡道:“福儿满儿是侯爷的儿女,做父亲的慈爱些也是常有的事儿。”
赵氏脸色一变,连忙曲膝道:“是,是奴婢眼皮子浅了!”
“嗯,”邱晨重新低下头给阿满擦着身上的汗,过了一会儿方才不疾不徐道,“谨慎着些,以后府里再有议论这些的,我就问你了。”
赵氏脸色白了白,连忙跪倒,磕了个头道:“夫人放心,奴婢是真心替大少爷欢喜……以后必会谨言慎行,也必会护好大少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邱晨摆摆手,有些不耐道:“罢了罢了,什么死不死的,大少爷一个孩子,不是在府里就是上学,哪里用得上你死啊活的。”
赵氏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拢着双手,曲膝应道:“是,奴婢记下了!”
说着话没耽误动作,邱晨三下五除二给阿满擦洗干净,换了干爽的棉衣裤,又抱着她把头发冲洗了一下,冲去练功出的汗水。昀哥儿被抱过来,看到邱晨就张着手臂要抱,被邱晨揽在怀里,带着他一起给阿满绞头发……这活儿小东西新鲜的很,伸着胖手就上去了,差点儿揪住阿满的头发,被邱晨眼疾手快地挡住,耐心地教他一绺一绺地给姐姐擦头发……小东西兴致勃勃地擦了一绺儿就失了耐心,恰好丫头婆子们送了早饭上来,小东西立刻眉花眼笑地就朝着炕桌去了。邱晨趁机把他交给汪氏带着,自己一绺一绺细致地阿满擦干头发,又松松地系在脑后,散去残余的水汽,吃罢早饭再梳发髻。
她这边打仗一般忙完了,秦铮和阿福爷两个也想跟着从净房里走了出来,邱晨抬眼看过去,就见爷两个洗干净了换了衣裳,只有头发还披在脑后,半干着。
邱晨笑着拿了布巾子,秦铮把阿福抱上炕,邱晨上前,先给阿福擦干头发,顺手系住,转过身换了条帕子,又慢慢细致地给秦铮擦着头发,一边笑着招呼阿福阿满:“你们两个赶紧吃,吃完了去上学呢!”
阿福阿满仰着笑脸点点头,阿福率先跟秦铮告罪:“爹爹,福儿先用了!”
秦铮笑着点点头,邱晨吓的连忙松手,却还是没来得及,揪的秦铮嘶地吸了口冷气。
邱晨哭笑不得地伸手揉着他扯痛的头皮,一边嗔怪道:“我擦着头发呢,你也不注意些!”
秦铮满脸的哭笑不得,斜着邱晨道:“还是我的错了?”
邱晨有些心虚地瞪了他一眼,“自然,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点头!”
阿福阿满互相看看,又一起转眼看向秦铮,握着嘴笑着。秦铮也露出一脸的无奈,摇摇头叹息一声。邱晨在他身后听得清楚,哭笑不得着,两个孩子则又是一阵笑。
很快将秦铮的头发绞干了,邱晨换了一条搭在熏笼上的干热巾子,又给他搓了一会儿,彻底把水汽弄干,手脚麻利地把头发梳顺,然后低声询问道:“你今儿还出门吧?叫嬷嬷来给你梳头吧,我梳的发髻见不得人!”
听着妻子如此自然坦陈着自己的不足,秦铮忍不住又勾着唇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皇上知道我一路辛劳,给了我几天假,一直到冬至节,都没什么事务。”
邱晨微微抬着眉,思量一瞬,又落了下来,轻快地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给秦铮将头发挽到头顶,取了一直青玉云头簪子攒住,又上下看了看,点头笑道:“在家里足够了。饭要凉了,赶紧吃饭吧!”
秦铮抬手摸了一下鬓角、发髻,还算光滑齐整……若是忽略梳头发时的揪扯,这梳头技术也不是太差了!
邱晨瞥见他的动作,微微撇了撇嘴,飞快地转开了目光。走过去看着汪氏喂着昀哥儿吃着银鱼蛋羹,小东西吃的很是香甜,她也就不多事了,自己走到秦铮对面,挨着阿福在炕沿上坐了,照应着一大两小,一边自己吃了早饭。
阿福阿满的嬷嬷丫头赶着送了温淡盐水和漱盂、帕子之类的上来伺候着,邱晨在一旁看着,殷殷地叮咛了几句。阿福拉着妹妹乖乖地听了,躬身向秦铮邱晨告了退,脚步轻快地由各自的丫头婆子簇拥着,出二门坐车上学去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溜出门
送走阿福阿满兄妹俩,邱晨转回来,昀哥儿已经又爬到秦铮怀里去了,正搂着秦铮的脖子要着飞飞。
邱晨好笑地看着有些无措的秦铮,也不加理会,自顾自地看着丫头婆子们收拾了早饭的碗碟杯筷,她冲了一壶普洱茶,给秦铮倒了一杯递过去,又自己倒了一杯,在对面坐了,捧着茶慢慢地品起来。
一杯茶没喝完,就听得秦铮惊呼一声:“哎呀,你这小子……”
邱晨连忙看过去,一口茶差点儿喷了出去。
秦铮努力伸直手臂将昀哥儿举远一些,可那一股尿柱儿仍旧准确地冲到他的身上,从胸腹部一直到衣袍下摆,*狼狈成一片……
邱晨跟秦铮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丫头婆子在跟前伺候,这会儿也没其他人,邱晨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茶水咽下去,勉强压抑着自己狂笑的冲动,仍旧满脸笑意地上前接了昀哥儿,将不知所以仍旧咧着嘴巴傻乐的臭小子放在炕上,熟悉地从衣柜中找出一条干净棉裤来,又招呼丫头婆子端一盆热水来,又吩咐人备热水……
用端来的热水给昀哥儿洗了沾了尿渍的地方,擦干净换了干爽的干净棉裤。秦铮则将尿湿的袍子脱了,又进净房洗了一回,换了干净的衣裳出来。
昀哥儿起得早,兴奋了一阵子就困得打起了哈欠。邱晨打横抱在怀里,轻声地哄着,很快就伏在邱晨怀里睡着了。交给汪氏抱下去睡觉,邱晨重新在秦铮对面坐了,将普洱茶递给秦铮,一边问道:“今年冬至节有什么热闹?去年怀着身子也没能出门……”
秦铮抬头看着她道:“今年西北平叛大捷,南有南陈归降纳贡,乃是大贺之年,必定与往年不同。前朝大礼年会有教车象、车驾宿大庆殿、驾行仪卫、驾宿太庙奉神主出室、驾诣青城斋宫、驾诣郊坛行礼等等诸般典仪,自大明开国,历代皆崇俭杜奢,诸般典仪消减大半,一般年份仅有驾宿太庙奉神主出室和驾诣郊坛行礼,随后会有下赦,恩赏嘉奖赦免,又有游幸别宫观或大臣私第。今年也只加了驾行仪卫罢了。”
这一番列举出来诸般典仪,邱晨别说见,听都没听过。去年冬至正逢怀孕临产,她几乎都是在屋子里过的,诸般礼尚往来也都是陈氏操心安排,将礼单子拿进来给她看过,迎来送往也就罢了。家里只有她跟阿福阿满两人,冬至日不过是祭祀了纪夫人,给府中上下发了赏钱也就罢了,对宫中、民间的诸般礼仪庆典真是一概不知的。
这会儿听秦铮说起来,跟听天书也没什么差别了。
看着一脸茫然地妻子,秦铮失笑着道:“教车象,就是训导大象巡游礼拜。……驾行仪卫就是仪卫队列行;太庙乃祭祖;斋宫、郊坛都是祭祀之礼,祈求社稷永固、天下太平……”
仪卫就是礼兵队,驾行仪卫就是礼兵列队游行、检阅……邱晨暗暗地结合自己的认识理解着。至于教车象,估计就跟泰国的大象巡演差不多了。
邱晨听明白了,也就不再多想,转开话题说起秦孝跟旋冰的婚事来。当说到秦孝当众求娶的情节时,秦铮都撑不住笑起来。
半天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来:“……笨!”
邱晨挑着眉笑着点头:“谁说不是!”
秦铮突然看着邱晨问道:“是不是想出去逛逛?”
她冬至节庆典,听说只是些祭祀之类就没了兴趣……原来在安阳还是安平,她可从来都不曾将自己束缚在宅子里的人,一直像男人一样顶门立户,也一直像男人一样,活的洒脱自在。
他离家之后,她除了去仁和堂和庄子,就没怎么出过门……如今,既然他回来了,不若陪她出去逛一逛。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邱晨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抬眼看向秦铮,又略略有些迟疑:“可以么?”
秦铮勾唇一笑,利落地起身下地,拎起衣架上备好的一件黑色外袍穿在身上,一边回头看着邱晨,含笑道:“你也穿男装?”
邱晨抬头迎着秦铮的视线,目光转过他魁伟挺拔的身姿,微微挑了挑眉:“有你这样的英武汉子,自然也有本公子这般俊俏公子!”
说完,转身去衣柜里拿了一套靛蓝色绣着缠枝银丝镶边的斜襟贮丝灰鼠皮袍来,转身进了净房。
秦铮微微含着笑,唤进承影给邱晨挑了一袭竹青色貂皮斗篷出来,然后悠然地重新在炕沿上坐了,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妻子给他带来的变装惊喜。
不等邱晨出来,陈氏从外头走进来,隔着门帘子回禀道:“侯爷,夫人,前头来了好些上门恭贺之人。”
秦铮脸上的笑容肃然一冷,正要说话,已经换好了男装的邱晨已经从里屋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秦铮,直接朝外道:“嬷嬷上前头给平安传个话,侯爷夫人一大早外出未归,将那些人打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