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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琢玉心乱如麻,等到那小头目走远,连忙起身,快步落进城中。城内房屋重叠,街道宽敞,昔ri繁华依稀可见。如今战祸连绵,人人自危,杭城的百姓早忘记了人间天堂是何滋味。一列列巡夜的士卒面sè凝重,举着火把抓捕可疑之人,至于那些滞留城中的百姓,早就躲进屋里,将房门锁得严严实实。
沈琢玉压低帽檐,纵身跃上屋顶,猫着身子,几乎贴着屋瓦前行。目光不断四下搜寻,奈何杭城之大,不下于东京,这样找人,实和大海捞针无异。寻至半夜,街上人烟更少,沈琢玉思忖再三,便想寻个住处先过一晚,待到明早再去打探消息。
眼下全城戒严,客栈酒楼定是暂停了生意,沈琢玉寻到一家客栈,也不询问有无房间,径自从屋顶潜入,选了个无人的屋子住了下来。躺在床榻上休息了两个时辰,忽有一股淡淡的异香飘至鼻端,沈琢玉神识敏锐,猝然惊醒,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
正要运功挣扎,嘴唇却被一阵湿热盖住,更有一件温软之物钻进自己的嘴里,与他舌头缠到了一起。
沈琢玉先是一怔,等到入嘴,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分明有人正在吻他!
待他凝目细瞧,面前竟是一张jing致妩媚的俏脸,一对漆黑透亮的眸子就算在黑暗之中,也是分外显眼。
“唔……唔!木可儿!”沈琢玉终于挣开来人的强吻,并立刻喝出了来人的身份。
木可儿直起身子,嘻嘻一笑,脸颊上艳红斐然,用洁白如玉的手背抹了抹嘴,好像真的品尝了什么美味似的,冲沈琢玉道:“原来你还记得奴家呀,怎么样,奴家的味道怎么样呀?”
沈琢玉气得白眼,整个脸部都在抽搐,他真不知眼前这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木可儿见他这副吃瘪的模样,笑得直不起腰来,索xing趴在沈琢玉的胸前笑了个够,吹弹可破的就那般贴着沈琢玉的脸颊。沈琢玉想要躲开,却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能活动。
他瞪着木可儿,恨恨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吗?”木可儿佯装指了指自己,“我就亲了亲你,摸了摸你,然后……”她低下头去,一副十分羞涩的样子,大眼睛却一眨不眨,一刻不停地盯着沈琢玉。
沈琢玉气苦道:“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动不了了?”
木可儿秀眉微蹙,奇道:“怎么,你动不了吗?来,快让奴家看看!”说话间,又要将嘴凑上来。
沈琢玉痛苦地紧闭双眼,使劲要将脸别过去,嘴里不住大喝:“别过来!别过来!”喊了半晌,不觉任何异样,这才缓缓睁眼瞧去。
却见木可儿单手托腮,表情恬静,和之前的娇羞完全不同。她眸子漆黑如墨,柔情满溢,无比认真地注视着沈琢玉,良久良久,不再言语。
佳人在侧,微热的气息平稳地吹打在自己的脸上,这一刻,沈琢玉竟也有些微微走神。
不料木可儿忽地伸出手来,轻轻将他脸颊捧住,朱唇轻启,如奏仙音。
“你瘦了。”
木可儿仅仅说了三字,眸子里便有泪光闪过。
沈琢玉看的心头一热,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轻咳了声,正sè道:“废话少说,先将我所中的毒解去。”
木可儿微微缓神,不解道:“这东西奴家可解不了,你不是最擅长了么?”
沈琢玉闻言,不由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好啊,你竟对我用绝神散!”
木可儿笑道:“沈大侠,你连轮回诀都会,还怕绝神散么,我看你呐,是心里清楚装糊涂呦。”
“你!”沈琢玉气结,他起初发现自己动不了,第一反应,当然以为被点穴了,所以立刻用内力冲穴道,谁知穴道畅通,并无异常,那么自然就以为是中毒了。谁能想到,原来只是中了绝神散而已。然而,中了绝神散的人,并不会失去行动能力,只是失去了部分自我意识,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想必在那儿之后,便是木可儿对他下达了不能动的命令,他中了绝神散,不知不觉中就遵令行事了。
沈琢玉想通了此事,急忙运起轮回诀,澎湃的真气仅仅花了数息,便将绝神散的药xing彻底散去。他不想再和眼前这女子纠缠,是以刚能行动,立刻翻身下床,直奔屋门而去。
第193章 营救计划
“你等等!”木可儿娇喝一声,两手已经紧紧拽住了沈琢玉的臂弯。
沈琢玉甩了甩手,她却吊得愈发紧了,半个身子都挂在沈琢玉手臂上。
沈琢玉无奈,叹了口气道:“木可儿,我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现在我要走,你如果再纠缠不清,我就只有动手了。”
木可儿娇哼道:“在洪城的时候,奴家一不小心,就让你给跑了,现在好不容易追上你,怎会轻易放你。再说了,奴家虽然武功不济,却自认为还有点用处,你要做什么事,奴家都可以帮忙的嘛……”
“帮忙?”沈琢玉一听此话,真不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对我用绝神散,这就是帮忙吗?”
木可儿掩嘴笑道:“奴家不用点伎俩,恐怕你一睁眼,就跑得没影啦,奴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的,那还怎么帮忙嘛……”
她说话时嗲声嗲气,换做别的男人,早就全身酥麻了,奈何沈琢玉和她相处ri久,早已百毒不侵,脸sè始终板着,倒让木可儿好生泄气。
僵持了一阵,木可儿手上稍有松懈,沈琢玉猛地抽出手臂,大步一迈,便向门外冲去,待到木可儿反应过来,他一只脚已然踏在门外。
木可儿花容失sè,急声呼道:“你是不是来找人的!?”
沈琢玉一听,猝然止步,缓缓转过身来,“你怎么知道?”
木可儿得意笑道:“你要找的,可是一个残废,一个老头?”
沈琢玉眉头微皱,快步走了回来,瞪着木可儿,再次问道:“你怎么知道?”
木可儿别过脸去,神秘笑道:“奴家就是知道。”不料沈琢玉骤然将她手腕扣住,喝道:“快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五指如铁箍一般,弄得她手腕生疼。
“你放开,弄疼奴家了!”木可儿挣脱不得,美目含泪,沈琢玉这才意识到自己急切下太过失态,松开五指,脚下退后一步,轻声道:“对不住了,我很担心,所以……”
木可儿背过身去,轻笑道:“算啦,奴家不跟你计较,其实奴家也是瞎猜的,现在全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说有一个残废和一个老头行刺圣公,其中那个老头当场就被圣公捉住了,明ri还要在城头上斩首示众呢。”
“斩首示众!?”沈琢玉心惊肉跳:“看来,被方腊擒住的那人是贾神医了,方老贼竟然要杀贾神医,这不是欺师灭祖么……可是,受了伤的方老贼又是如何抗住天劫,让贾神医和胡大哥吃了大亏呢?”
他强自镇定住心神,思忖着其中的蹊跷之处:方腊若是真想杀贾神医,大可随手杀了,又何必大费周章,非要在城头上斩首示众呢……难道……难道是为了引胡大哥前去救人?
想到此处,他顿时冷静下来,如果方腊的目的是引出胡不传,那么至少明ri之前,贾神医应该是安全的。
木可儿见他脸sè数变、若有所思,不禁秀眉一挑道:“你从前袭击神教的分坛,想来也是和神教有仇吧,这么说来,那两个行刺圣公的人和你是同伙咯?”
沈琢玉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我和神教并无大仇,当初袭击神教,多半是看不过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你口中的圣公,我却是非杀不可。至于那两个行刺之人,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我的朋友……”他目视木可儿,肃然道,“你知道斩首的具体时间吗?”
“明ri午时啊。”木可儿脸sè微变,“怎么,你要去救人?奴家可得提醒你,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午时……”沈琢玉好似没有听到木可儿的jing告,自言自语道:“这么短时间,若要先寻到胡大哥,恐怕不能……那样的话,就只有先靠自己了……”
木可儿听他意思,似乎仍要救人,不由急道:“你聋了吗!圣公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在让你在他眼皮底下把人救走?你这样去,和送死没什么分别!”
“有何不可,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若是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一个前辈的帮助,我沈琢玉如今还是一个全身经脉尽坏的废人,我甚至还是个哑巴,受尽世人的嘲笑。”沈琢玉异常认真地盯着木可儿的眼睛。
木可儿微微一愣,“哑、哑巴……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琢玉情绪有些激动,“如果我再告诉你,那个帮助我的前辈,明ri就要被斩首示众,木姑娘,你说,我还要不要去救他?”
木可儿听完这番话,竟是惊得说不出话,许久之后,正sè道:“好,你若要去,便让奴家帮你!”
“你……”沈琢玉没有想到,得知真相之后,木可儿依然愿意帮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二人对视不语,良久良久,怔立不动。
天边发白,当第一缕晨曦照进了杭城,值夜的士卒终于伸了个懒腰,回营休息去了。战事将近,街道上的行人稀稀落落,摆摊的小贩更无几个。这个时候,除非生计所迫,要不然,人们更愿意躲在家里,免得混乱之时,殃及池鱼。
冬ri未走,chunri将至,天气虽然不再大冷,却仍带三分冰冷。直到ri至中天,晴朗的阳光方才带来几许暖意。
城楼之下,一个贩卖果蔬的小贩眼见生意惨淡,不禁心灰意懒,正准备收拾东西早些回去,忽听远处传来马嘶之声,跟着便见数百匹高头大马,载着数百名铁甲骑士,阵型严谨地疾驰而来。
将至城墙之时,骑士队伍倏然散开,将附近行人驱赶开去,随后骑手们翻下马背,排成两列,守在大道两边。行人们不明所以,难免惊慌失措,不知哪个人率先想起,今ri这城墙上还要处决一名胆大包天的刺客。经他提醒,众人恍然大悟,才知这些人所为何来。
果不其然,远处又行来一队铁甲步兵,速度虽慢,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步兵们刀剑出鞘,拥着一辆硕大的囚车,黑sè的囚笼尽用玄铁打造,让人望而生畏。步兵之前,几名男子悬缰信马,气势非凡,尤其是最前之人,魁梧的身形尽被金甲包覆,华贵无比,熠熠生辉,一双眸子骇人心魄,就算隔得很远,也让人不敢对视。
行人们认出那人正是圣公方腊,立时噤若寒蝉,生怕冲撞了圣驾。
百姓们得知圣公现身,立时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刚刚还颇为冷清的街道,很快就被人cháo填满。人群推搡,所幸早有之前的铁甲骑兵维护秩序,留出了正中一条两丈宽的大道。
等到队伍走到近前,百姓们纷纷向那囚车看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颓然坐在笼中,想必就是那个行刺之人了。奇的却是,这老者年纪虽大,面sè却出奇地红润,甚至是一种病态的猩红。老者似乎沉睡着,眼睛一直不曾睁开,看客们愈发觉得好奇,皆在想:这样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怎能够做出行刺圣公这样的大事?
第194章 环环相扣
马背之上,方腊的目光不断在人群中来回扫过,他面若寒霜,金甲下的身体已经做好了随时爆发的准备,暗暗咬着牙道:“胡不传,今若敢来,本座定让你们师徒重逢,共赴黄泉!”他回头望了望铁笼,嘴角现出一丝残忍的冷笑。
“圣公,四面街道已经封锁完毕,只要他一现身,绝对走脱不得。”一旁的王寅忽然说道。
方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