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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方十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见胡老大忽的上前一步,长袍飞舞,放声大笑,众人早就领教过他的笑声,双手不由捂向耳朵,可是很快发现,这回真是他们多虑了。
胡老大并未在笑声中灌入内力,相反,全身的jing气俱是内敛起来,整个人浑然一体,让人瞧不出深浅。灰袍人在他越众而出的一刻,便已猜测,此人莫非就是他所唤的胡不传?眼中的不信之sè越来越浓。
胡老大笑了许久,这才答道:“恶虎帮方帮主……哦不,应该是摩尼教方教主!别来无恙啊!”
灰袍人浑身徒张,厉喝道:“你果然是胡不传!你为何……为何……”
胡老大继续向前,笑道:“方腊,你是想问,为何我还没死,对吗?”
那灰袍人一愣,旋即自嘲而笑,道:“如今这江湖之中,知道我方十三便是方腊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胡老大一听,顿时止步,朗声道:“那是自然,还记得胡不传这名字的,恐怕也只有你方腊了!”
方腊点了点头,颤声道:“我亦是从未想过,凶名冠绝关东的‘遗臭万年’胡老大,竟然就是胡不传……刚刚你使出伏魔吼,不就是告诉我,你回来了吗……”他说到此处,忽的停下,顿了一顿,哑声道:“师兄,这么些年,你过的可好?”
胡老大闻之冷冷一笑,yin声道:“方师弟,你过的越好,我就过的越不好。你说,我过的好不好……”
方腊身子一震,目光数变,再不说话。因为胡老大已然说的清清楚楚,如今,在江湖中,他是隐世第一大帮帮主方十三,实际上,却是摩尼教教主方腊,无论是哪个身份,都是一顿脚,便能让江湖震三震的人物,他自然是过的极好的。那么,胡不传胡老大,定是过得很不好!
第三十八章 玉面魔君
沈琢玉听到胡老大这一句,心中已甚了然,忖道:“这胡老大像是这方十三的故人,定是当年结下了什么梁子,胡老大从此待在关东,名字也从胡不传改为胡老大,如今带着关东五煞跑回中原,说是来投靠,其实是来寻仇的,却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再向其他四煞看去,只见几人俱是满脸疑惑,定定地瞧着胡老大。沈琢玉暗自揣测:莫非他们几人,也未听过胡老大的真名?
胡老大嘿嘿一笑,目光在方腊身后三人身上扫过,冷声道:“方教主好大的排场,看来,摩尼教真的在你手中发扬光大了,想必师父他泉下有知,也会笑出声来!”他虽在笑,可每字每句,都是从牙缝中挤出。
方腊沉吟道:“师父当年也是一时糊涂,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他目光中的黯然一闪即逝,滔天的霸气瞬间便将那一丝感伤盖过,“如今我正是用人之际,师兄既已回来,不如重回摩尼,‘玉面魔君’与‘嗜血修罗’若能再度联手,定能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胡老大听罢,放声大笑,笑声之中,尽是嘲讽之意。忽的伸手扯去黑sè面罩,露出一张千疮百孔的脸来,霎时间,寄云阁前众人,无一不是心中一颤,甚至胃中翻腾,呕吐不止。方腊怔怔而望,无法想象眼前之人,便是当年的“玉面魔君”胡不传!
“‘玉面魔君’早在二十年前,便已死在了关外!如今站在此处的,只是胡老大的躯壳和一缕胡不传的鬼魂!哈哈哈!”胡老大笑得惨烈,脸上肌肉挤到一起,面目愈发狰狞可怖。
沈琢玉心头大惊,暗道胡老大这样的武功,谁有本事将他伤成这样?
忽听身旁的钱三刀愣愣地说道:“胡老大的脸竟是比俺的还丑,难怪他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沈琢玉心中奇怪,不由问道:“三哥,莫非你们没见过胡老大的模样?”钱三刀木然摇头,目光之中尽是愁意,道:“俺也从来没见过胡老大这样激动,他一直都是拳头上讲道理,也不知今ri到底怎么了,变成话痨了不说,说的话还尽让俺听不懂……”
胡老大笑罢,又将那面罩戴上,沉声道:“今ri我重回摩尼,只想弄清一事!我胡不传从未怪过师父,因为我知道,若不是有人陷害我在先,师父又怎会无端追杀于我?”
方腊皱眉道:“此事已过去那么久了,当年师父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方腊一并补偿你便是,人死则已,何必再提?”
“人死则已?不必再提?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推脱,没关系……”说罢胡老大伸手怀中,取出一块黑sè令牌,正是恶虎帮的黑虎令,得意道:“我不懂你为何将摩尼教改成恶虎帮,又将这光明圣令改叫黑虎令,不过无论如何,规矩总该没变吧?!”
方腊略一迟疑,道:“自然没变,‘因果相报,不是不报,只是圣令未到’,这是我教圣令向来的要旨……”
“没变就好,如今我光明圣令在手,便可让摩尼教为我完成一事!是也不是?”胡老大手中内劲一送,光明圣令便如离弦之箭,shè向方腊。方腊右手随意伸出,轻描淡写便将令牌接住,稍一鉴定,确认是黑虎令,冷笑道:“令牌不假,你说的也没错,不过前提是,你须先完成圣令的任务!不过,我已十数年没有发过圣令,你这圣令也不知从何而来,完成的又是哪项任务,你诸事不说,便要我摩尼教为你做事,岂不是可笑之极?”
胡老大哑然失笑,道:“这些问题,自去问你的宝贝儿子吧!”
方腊心头顿时一窒,向那晕死过去的方天定瞧了一眼,心中已猜到了七分八分,暗叹养儿如此,还不如养条畜生,只是如今众目睽睽,他若是不将此事弄清,将来又如何号令摩尼,当下轻叹一声,冷冷道:“王寅,将这逆子弄醒!”
那白衣儒生躬身领命,俯下身去,术术两指点在方天定的胸口,只见方天定身子一颤,旋即醒转过来,儒生将他搀起,送到方腊跟前。
方天定迷迷糊糊,还没弄清发生了何事,便被方腊一把提起。
方天定只觉眼前之人有些眼熟,揉了揉眼睛,总算缓过神来,竟是惨呼一声:“爹爹!”
方腊双目灼人,冷哼道:“逆子!我且问你,黑虎令可是你发的?!”
方天定眼珠骨碌直转,支支吾吾道:“孩儿……孩儿……”三魂六魄吓得不知飞到了何处。方腊心中气极,长叹一声,将方天定重重扔到地上。方天定惨叫连连,摔得浑身散架,屁股不知裂成了几块。
方腊扫视众人,忽向方杰喝道:“方长老!你说,本尊闭关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方杰不敢隐瞒,只得如实相告:“圣公,少帮主在你闭关之时,曾经出谷一趟,路上与这对男女交恶,没想被这男子戏弄了一番,少帮主一时生气,便私发了黑虎令……”他避重就轻,只说男子得罪了方天定,女子的事情直接略去,对于黑虎令的数量,更是压根没提。
方腊听罢,冲那男女望了一眼,目光平淡至极,丝毫没被那美貌女子吸引,旋即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这些人夺了黑虎令,完成了任务,这些都是真的?”
“是!”方杰果断应道,却见方天定躺在地上,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心中不由苦笑,摊上这样的堂兄,的确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沈琢玉心中暗道:原来这对男女得罪了方天定,才被抓来此处,哎!这么看来,此事和这方十三毫无关系,理应不会为难他们才是。他想到此处,不由又向少女看去,只见这少女的侧脸肌肤赛雪,吹弹可破,蛾眉杏眼,jing致无暇,一道淡淡的泪痕更添几分楚楚,沈琢玉多看了几眼,便又难以移开视线,而且看得越久,越觉得少女的侧脸似曾见过,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在何时何地。
第三十九章 只求清白
胡老大扬声笑道:“方教主,可问清楚了?”
方腊沉吟许久,忽的喝道:“本座教子无方……有什么事需要摩尼教为你做的,你说便是!”
“好!”胡老大道,“我别无他求,只想要个答案,那‘摩尼灭世经’是否是你偷的?”方腊不知如何作答,怔了半晌,终究点了点头。
胡老大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住,不由退后一步,口中喃喃了半晌,忽的放声哀嚎:“师父!你看到了吗?他承认啦!你错啦!你错啦!你错怪不传啦!!”虽然不见表情,声音却凄惨无比,他越哭越伤心,最后竟是扑倒在地,十指劲道骇人,生生将那大理石地砖扣出了十道裂缝,黑sè面罩上,渐渐现出两道湿痕。
这变化太过突兀,众人纷纷愕然,其余四煞何曾见过胡老大这么伤心,此时围将上来,却不知如何劝慰,沈琢玉亦是心头巨震,暗道:即便强悍如胡老大,亦是有伤心之事,他跪地痛哭的样子,和当初关桥酒肆门前的我,又有什么区别?
钱老三最憋不住,叹了口闷气,喝道:“老大!俺钱老三的本事,都是你教的,虽然你从不让俺叫你师父,可在俺心里,你比俺爹还亲!哎……俺虽然本事不济,可若是老大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只管说,上刀山下火海,俺钱老三一定陪着你!”其余三煞互瞧一眼,豪声喝道:“对!陪着你!”
沈琢玉听在耳中,忽然觉得,这些人也许做起事来十恶不赦,可在这个“义”字上,未必不如那些正道人士,如今我和这几人,怕是已被绑到了一起,若是今ri他们不得善终,自己也是难逃一死……他望了望周围,此间少说也有数百人,仅凭关东五煞和他,结果早就没了悬念。想到此处,他不由叹了口气,天意弄人,将他带到这里,却让他陷入死局。
胡老大亦被几人的真诚打动,哭声渐渐平息,蓦地抬起头来,黑sè面罩已然全湿,大声道:“好!今ri我们关东五煞,便干一票大的!你们可还记得,当初我收养你们之时,曾要你们立下什么誓言?”四人愕然,互望一眼,继而齐声道:“天可尽弃,地可尽抛,兄弟之情,同生共死,生死相随,永世不忘!”四人将胡老大搀扶起来,胡老大点头道:“好!记得便好!不过,今ri,我却要你们忘掉这个誓言!”
众人大惊,不明其意,却听胡老大厉声道:“今ri我来到此处,本是为了一己之私,如今心愿已了,我就算死,也再不怕见我师父!可我用那圣令,逼着方腊说出了实情,他就定然不会放过我等!今ri之局,已是不死不休!若是你们有机会逃走……”
吴老二急忙抢道:“不死不休又如何,只要跟着老大你,咱们便抬着棺材上战场——和他们拼了!”
“对!”钱老三应道,“咱们索xing展开拳脚,将这鸟帮翻个底朝天!”
胡老大一听,“啪”的一声,竟是甩了钱老三一记耳光,骂道:“我是摩尼教众,尔等是我徒儿,自然也属摩尼教众!生的时候是,死的时候也是!我养你教你,便是要你欺师灭祖,做个叛教之徒?!”
钱老三捂脸发呆,听得云里雾里,傻傻问道:“那该怎样,莫非亮出脖子,让他们来砍不成?”
“啪!”这回抽他耳光的却是吴老二,“你怎么这般不开窍,一会儿咱们且战且退,能跑则跑,你若想死,自己去了便是,可别拉我们垫背!”
钱老三对这耳光浑不在意,却对吴老二说的话十分在意,他指着吴老二的鼻子喝道:“好你个吴老二,你这破嘴能不能有个准啊?说要拼了的人是你,说要跑路的人还是你!”
这俩人即便在如此危急时刻,还能不忘斗嘴,倒让沈琢玉不由莞尔,却见胡老大忽的转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