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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为难。”
南平王爷早已料到他出此言,哈哈一笑,道:“俞大人客气了,就算大人不说,本王也万万不会伤了令公子的性命,只是……”他停了停,又道:“本王有些事情还需向令公子请教,他若不肯说,本王恐怕要代俞大人略施管教了。”
俞剑平忙道:“王爷只管盘问,都怪臣管教无方,教出这等逆子,一切全凭王爷处置。”
南平王爷满意地点点头,道:“俞大人,有一事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令公子无影剑客此时在江湖中是武林公认的叛徒,在朝廷内是扰乱大宋江山的草寇,倘若有人知道无影剑客便是你俞大人的儿子,恐怕于你不利。况且我们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知俞大人有何打算?”
俞剑平顿时惊得一身冷汗,说不出话来,半晌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双手递交给南平王爷,汗珠顺着额头淌下来。
南平王爷接过药粉,叹了口气,道:“大人不必惊慌,我南平向来说一不二,今日我接了你这包药,就绝对不会伤害令公子的性命,你可莫要枉费了本王的一番苦心啊。若非看在大人面上,便是十个无影剑客也成了刀下亡魂。”
俞剑平擦了擦额上汗水,心中稍定。
南平王爷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俞大人你放心,本王不会忘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他日大事成后,共享富贵。”
鬼狱灯昏映碧血
昏灯暗牢之中,俞经云渐渐醒来,胸口如万箭穿心般疼痛着,略略一动,腰间伤口更是流血不止,恍然中记起自己武功已失。心中默念:皓天,羽裳,只怕今生永无再见之日了。他手边长剑已被傅世鸣等人收去,所幸他们并未搜身,于是摸出随身匕首,明亮如昼的刀刃将幽暗的牢房印得耀眼生辉,仿佛要散发尽它最后的一丝光芒。俞经云握紧刀柄,倒转刀尖,没有丝毫犹豫,便向自己颈中刺去。
忽然“当”的一声,一支银镖飞来,将他手中匕首打落,牢房拐角之处走来一人,臂上缠着药布,那只未受伤的手中举着火把,正是傅世鸣。“想死?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死了,王爷拿什么去和俞大人交待?你这不是成心和师兄为难吗?”傅世鸣笑着,打开牢门走进。
俞经云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他。
傅世鸣道:“好师弟,你莫要睡,你既醒了,师兄便有些话要代王爷请教于你,等你答完了话,你要睡多久便睡多久,师兄决不吵你。”
俞经云愤然睁开双眼,却依旧不语。
傅世鸣道:“这几日王爷抓了不少扰乱朝廷的乱党,本来对于他们的消息,能帮忙的师兄我已经尽力了,只是尚有首恶凌皓天等人在逃,还有雁荡派也与王爷作对多时,师弟你知道他们的消息吗?”
俞经云心里清楚,凌皓天绝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不管,因而此时必在京城,可他口中却道:“他们在哪里和我没什么关系。”
傅世鸣一笑,道:“无影剑客,凌云神侠,还有雁荡派的霓裳羽剑,并肩行走江湖了这么久,如此绝情的话恐怕不该出自师弟你的口中吧。”
俞经云心中气愤,“我偏不说,你待怎样?”
傅世鸣叹了口气,道:“师兄本是为了你好,你却不领情,你既不说,就莫怪师兄不讲情面了。”说着叫了声来人,即有狱卒走进牢房,未等傅世鸣开口,狱卒已道:“傅大侠,王爷吩咐可以用刑,只是切记拿捏火候。”傅世鸣缓缓笑了,王爷终于开了这道令,他也终于可以一泄多年的怨气了,一挥手,施刑之人上得前来,将俞经云绑在木架之上,俞经云早抱必死之心,因此反而无所畏惧,冷冷地道:“你敢动我?有朝一日师傅得知真相,定然不会放过你。”提到师傅,他心中又是一阵难过,如今自己武功已失,枉费了他老人家十几年的苦心栽培。傅世鸣哈哈一笑道:“师弟,我连你武功也废了,还有什么动你不得?在师傅那里,你早已是为害武林的叛徒逆党。”说罢一使眼色,施刑之人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寒芒如霜,利刃若风,执一把刀,他就可以让俞经云受尽折磨,刀光映着每一寸流淌的鲜血,成了这牢房之中最惨烈的颜色,俞经云咬紧牙关,非但一声不哼,反而笑道:“师兄,你记不记得那一年少室山大会,你曾说过,你被林长霄抓住关押了近一个月,那时他就劝你归顺他了吧?”
傅世鸣目光一闪,微微诧异,随即一使眼色,施刑人刀如雨落,俞经云早已遍体鳞伤,鲜血如瀑,剧痛如惊涛骇浪般幕天席地而来,他只想大叫,却终于忍住,道:“当初洛中元惊扰华山,师傅为了我和他起了争执,从那以后,你是不是就投靠他们了?”
傅世鸣双手握拳,不发一言,只是转首瞪着施刑人,施刑人心领神会,刀刀深入筋骨,俞经云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却依然挣扎着道:“千湖塔一战,我们虽然得手,却中了林长霄的圈套,险些丧命,是你的安排吧?”
“够了!”傅世鸣大吼一声,“你说得都不错,那又怎样?你此时在我的手里,这些年来的恩怨,我傅世鸣要你以血来偿!”他实在难以料到,俞经云心思如此缜密,短短时间,竟将这一切前因后果想得清楚。此时他心中怒不可遏,叫了声来人,另一名施刑人手持短鞭走进牢房,这鞭不是平常习武演练之用,而是专为施刑特制而成的,鞭上嵌着数十根钢钉倒刺。傅世鸣劈手夺过钢鞭,鞭鞭如雨,鲜血顿时溅红了牢房正面墙壁。俞经云此时神志已不大清楚,双手紧紧抓着木架,却无力说话。傅世鸣一连击了二三百鞭,见俞经云早已体无完肤,连抓着木架的力气也消失殆尽,才终于停手,却令第三名施刑人走上前来,这次施刑人手上并无兵器,却端着一小盆白花花的盐,俞经云本已接近昏迷,此时大片盐粉撒在伤口上,立时痛得清醒过来,却早已没有一点力气,只是眼中的目光依然冰冷倔强。
梦已逝,心成灰,所剩的只是那一丝残存的桀骜与卑微的尊严。
“凌皓天和雁荡派一党在哪?他们还有什么计划?”见他神志清醒,傅世鸣问道。
“不知道。”俞经云声音虽弱,却没有一丝犹豫。
忽然,墙角之处人影一闪,傅世鸣立刻警觉,低喝一声:“来人!”重兵守卫之中,但见一个黑衣蒙面之人一跃而下,掌如石裂,剑若长虹,有万夫不挡之勇。他一身夜行装扮,脸上也覆着黑巾,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凛然有威。目光在牢房中一扫,落在一身是血的俞经云身上。蒙面人猛然怒喝一声,挥剑砍翻十几名守卫,几步冲到牢门之前,眼中痛心疾首。傅世鸣长剑一斗,亲自迎战,牢外大批官兵又至,眼看蒙面人退路已被封住。俞经云此时也睁开双眼,虽然看不见蒙面人脸孔,可他心中了如指掌,惨然一笑,拼尽最后力气,道:“高山常有音,流水恨无弦,奈何江山远,永诀了残缘。”
听了他这四句话,蒙面人眼中悲愤交加,坚定炽烈的目光仿佛要将整个牢房燃烧,剑影血雨交织,杀向牢外,大声道:“高山音如故,流水岂无弦?山河永难绝,峰回路必还!”言罢他人已冲出门去,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余音却回响不绝。
龙潭路险识高人
原来,凌皓天探得俞经云被关押之所,这一晚便夜行劫狱。他深知道,南平王府戒备森严,布下重兵天罗地网,要想进去绝非易事。因此,乘着月黑风高,他万分谨慎悄悄潜入南平王府,所幸未被发觉。千回百转避开守卫,独自一人在幽深昏暗的地牢中小心前行。突然,转角的火把照映之下,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凌皓天一惊,立刻摒住呼吸,贴着墙壁暗暗观察。不料那个黑影速度好快,一眨眼便转过墙角不见了。凌皓天心念一动,紧追上去,此时距离牢房深处已越来越近,凌皓天心中愈加谨慎,不晓得那黑衣人是否发现了自己的行踪。正思索间,见那个黑衣人忽然停下,隐身地牢一角,向内观望,不知是在查看敌情,还是有意等候自己。凌皓天几步赶上,闪身到对面的墙边,望到牢房深处火光闪耀,远远传来说话之声,似乎有人,又回过头去看那黑衣蒙面之人,那人此时也正望着他。凌皓天心中陡然一惊。
经云?他险些叫出声来,这黑衣蒙面之人竟是……凌皓天定了定神,再次望去,终于发现他并不是俞经云,和俞经云相比,他的气质要深沉一些,身材也略高大一些,只是露在黑巾外面的双眼有着几分相似的神韵,一样的深邃冷峻,一样的凌厉傲然,望向那双眼睛,凌皓天心中便不由自主升起一种温暖亲近之感。蒙面人向牢房深处掠去,凌皓天紧随而上,于是火光通明的尽头,他们看到了遍体鳞伤的俞经云以及那整面墙上的鲜血。凌皓天怒火狂烧,大喝一声,一跃上前,蒙面人眼中惊异之光一闪,却返身面向牢外。果然,外面大批的守卫如洪水般涌入,蒙面人腰间双剑骤出,阻住冲进的守卫,凌皓天杀至牢门,招招拼命,剑剑杀手,却依然冲不破重重包围。
高山流水,从此断绝,他知道俞经云之意是要他走,并且永远也不要再来了,此生缘分已尽,相知无悔。可他就算死也绝不会舍弃他不管。然而他知道此番惊动了大量官兵,救人已难上加难,唯有暂时退走,再行卷土重来才是万全之策。可他不忍也不愿离去,这番离开,不知俞经云又会受多少折磨,然而转念一想,此时守卫众多,倘若自己也失手被擒,那岂非是害了他?于是留下那四句话后,杀开一条血路,冲向地牢之外。蒙面人御剑阻开守卫,二人且战且退,逃出南平王府。凌皓天奇怪的是,这蒙面人虽然不是俞经云,可每每出手,却有着似曾相识的默契。然而官兵一路追至临安城外,他甚至没有机会向那蒙面人说一句话。城外茂林,蒙面人一边阻截追来官兵,一面回望一眼凌皓天。凌皓天明白,他眼中之意是让自己先走,他来断后阻挡官兵,可自己又如何能让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为己身临险境?凌皓天略一犹豫,那蒙面人眼中已射出一阵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与气魄,仿佛此时就是面前有百万雄兵,单凭他这一目光,也足以威震三军。凌皓天不由自主地向后掠去,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糊里糊涂地听从这个陌生人的调遣,只是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身影便消失在林子尽头。
又过了一日,俞经云依然昏睡在牢房之中,偶尔清醒时睁开双眼也只有无边的黑暗,若不是还有这绵延全身的剧痛,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隔了多少时候,牢中微微透出一丝光线,牢门已被打开。俞经云没有力气睁眼去看进来的是何人,恍惚之中只听得有人叫了声“王爷”,一个低沉的声音应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上身被人扶起,一个声音在耳边道:“师弟,你将这药喝了。”他知道那是傅世鸣。药碗碰到嘴边,俞经云一下子清醒了,他知道傅世鸣给他的决不是寻常疗伤的药,挣扎着躲开药碗,看到身前站着南平王爷和郑天河。“俞公子,还请你将这药喝了。莫要为难本王,这可是令尊大人的吩咐,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啊。”南平王爷似笑非笑地道。俞经云动弹不得,傅世鸣一手按住他鄂边,另一手硬是将小半碗药给他灌了下去。俞经云但觉喉咙之中一阵火烧般灼热的疼痛,好似要将整个喉咙撕裂一般,想要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昏昏沉沉眼中景象又变得不清晰了。“师弟,你好好休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