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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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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血淋淋的婴孩被他亲手拿了出来,脐带甫一剪断,崔嫣连那婴孩都看不得一眼,便松软了四肢,昏眠过去。梁俊钦将那婴儿拍得哭出声来,又小身子骨上一团团的血污擦洗得干净。那哭声一响,便引得崔员外同崔妙、杨氏疾奔进来。
虽室内烧着火炉,那小婴儿犹是冻得发筛,杨氏急急将那孩儿接过来,套上棉袄,细致裹好,抱了手中,又蹲身于自家姑娘边,见无大碍才是放心。
崔妙本对只会吃喝拉萨,张着没牙的嘴巴嚎哭的小人儿并无多大喜爱,但见这婴儿长得天庭饱满,莹润雪粉,胎毛浓密,并不似一般甫诞生的孩子皱皱巴巴如小老头子,添了母性,围着杨氏的边上,去逗弄那孩儿,再见这小外甥一出生便能睁眼扬嘴,像是在笑一般,更是爱不释手。
崔员外不好近女儿床前,偏又心痒,只得在隔断外急得挠手,喊了一声:“是男,是女啊?”
崔妙正是玩那婴儿玩得高兴,头都不回便扬声道:“爹爹,是个小鸡/鸡!看,现在就长得虎虎生风的,长大了不得了哇!”说着犹勾了指头去拨弄了两下,那婴儿受了这骚扰,眉头一皱,眯着眼睛,甚是不耐烦,小嘴儿一张吐个泡泡,打了呵欠,便同床上睡得毁天灭地的亲娘一样,昏睡了过去。
崔员外被这女儿粗俗言语弄得一呛,正欲责斥,却见梁俊钦竟是忍俊不禁,暗暗笑了两下,反倒意味深长望了那二女儿一眼,也并不厌恶,想毕竟外人在场,也就憋忍了下去。
待得料妥后,崔家才晓得,原这婴儿在肚内竟不知怎的,手绊住了胞宫,故迟迟生不下来,幸得梁俊钦于银针寻准方位,将那胎儿小手扎了一下,那胎儿一疼,自然手一缩,才是顺产下来,现下这婴儿的虎口处尚有个圆圆的红色印记,便是那根银针所扎的痕迹。
梁俊钦道:“毕竟是胎里带出的小伤口,孩子尚幼时看不大出,身子愈长大,手上那红印便越来越明显。”崔妙好容易
抢来小外甥,抱了手里笑道:“那怕甚么,倒是个奇事,说明这孩子生来便与众不同!”
崔员外见这古灵精怪的二闺女事事都顺了那梁俊钦的话,猜得一两分,倒也是高兴,随她去胡闹,却是使了眼色,叫管家张福把那甫出生的外孙儿抱离了屋子。
梁俊钦并不好过问崔家的家事,崔妙见这胖乎乎的外甥不见了,却是不依,那崔员外只道:“我自有安排,既然都叫这不孝女生了,难不成我还会加害这外孙?”二人这才不多心。
这般前后一闹,已近天明。
崔员外晓得这梁大夫牢靠,绝不得将自个儿这家丑传出去,倒也万般放心,又瞧崔妙贴了他不放,也由这次女将他送出门去。
两人甫一出了偏门,破晓前夕的晨梆响了起来,远远一眺,已有些起早的门户亮了灯烛。
到底辛劳了一整夜,二人都有些疲惫,道了别,崔妙却又将梁俊钦喊住,一犹豫,走上前去,盯了他脸问:“俊钦哥哥脸上可还疼么?刚刚下手重了些。”
梁俊钦抚了一抚腮帮,淡淡道:“你下手倒狠,本叫你弄个印子出来就行了,你一耳光下来,弄得我差点没聋掉半只耳朵。”
崔妙脸一红:“不然怎能骗得过姐姐。”说着便鼓了勇气,举手欲去蹭他半边脸上红肿起来的巴掌印。
梁俊钦将她腕子一捉,缓缓放下,片刻开口:“那人,该是还不晓得躲在哪儿,等着你的信儿罢。”
崔妙见瞒不过他,倒是爽快,苦笑道:“从亥时便在后头暗巷候着,如今只怕已结成了冰棍儿,姐姐生个孩子咒了他一百遍,可若是真把他冻死了,只怕姐姐晓得后还得跟我扯皮,我还是先去知会一下罢,总归是那孩儿的生父。”
梁俊钦顿了顿,唇际略一扬:“好,我倒也想跟他再会一会面。”
作者有话要说:医生这样算得逞了吗?
咩哈哈。


、晋江

二人一前一后,借了未落的寥寥月光;行至背街;直走到尾,正见三道黢黑投影地上,拉得长长;还没来得及待崔妙上前;中间那人便是一个箭步;上了前,左右两人亦是迅速跟上;将那人贴得牢实,又左右张望;眼神极是警醒;手一沉,滑至鼓囊腰际。
崔妙先前在家中,扒在门板儿后头见过一回这尚无名分的姐夫,彼时这男子带着老仆,着宽袍博带的绀青便服,态度悠然得很,因是索要姐姐,对着爹爹说话态度也是从容客气,倒是像个不愠不火,温善闲适的博学儒士,今日却是一身帛黑的窄袖骑装,蛛纹腰带,脚踏络鞮,头戴貉帽,外披一件御寒的万字纹皮裘鹤氅,修得人极是挺拔魁梧,因着由城外驰马赶回,经了风霜雨露,下颌腮帮冒出茬茬胡渣,一双眸与那日截然不一般,也不晓得是不是天气缘故,竟是掺了些肃杀之气,虽是在巷尾灌了一夜冷风,反倒是满额大汗,一脸赤涨,半边颊上的巴掌红痕还不曾褪得干净。
那两名随从一眼望见崔妙后头跟了个年青人,脸色一变,其中一名立时将腰缠之物一握,迅猛两步上前,抽出家伙抵于梁俊钦腰后。
崔妙急道:“莫伤他!今夜是俊钦哥哥给姐姐接的生!”
甄世万暗中挥手,那人犹是不放心,虽是收了武器,却将梁俊钦逼得紧紧,余下一人则快步行了巷口去望风,只怕两人误了行踪,不慎引来人。
梁俊钦瞟这两名随从皆是宽膀熊腰,粗手大脚,长革靴,绑绡头,乍看似是跟着主家出来经商的普通长随,却个个孔武有力,眼如鹰隼,步若豹虎,十分明察精明,分明是有武艺在身的虞侯相貌,不觉又是明了两分,讽道:“原甄大人尚存几分孝道。”
甄世万没功夫跟他废话,见他由部下制住不能动作,直问崔妙:“现下如何?”
崔妙老实道:“好不容易生完了,血流了不少,嗓子都要嚎破,已是累得睡死过去。”
甄世万眉间一躬:“不会留甚么遗症罢?”
梁俊钦在边上懒洋洋道:“大人且放心,妹妹年青,再大损耗也恢复得快,不比那些空心无力的枯杨之人。”
甄世万只听得崔嫣无碍已是了了心愿,见那毛头小子尚在一旁喋喋不休,冷嘲热讽,几个时辰前那一桩又是记上心头,二话不说,面无表情便上了前去,一记拳头挥向梁俊钦。
梁俊钦不料他连声招呼也不打就突然发难,正中这一倒钩
,且下手不轻,顿觉鼻子一阵火辣,崔妙忙是护了他朝甄世万道:“大人,这可是我姐姐同你自己孩儿的恩人,你可下得去手?”
甄世万眼眸敛沉极深,将崔妙胳膊一抓,扯到一边,使了眼色叫那随从将梁俊钦两臂梏住,厉道:“甚么狗屁恩人!这不要脸的小杂碎趴在我的女人身上,在家嫂灵堂做那下流胚子的事,这笔账我也不跟你记了,现下就给你结算清楚!”说着便将几步跨过去,将那随从腰间的匕首由鞘内抽出,贴了在梁俊钦脖颈上。
崔妙见甄世万一脸凶煞,并不似吓唬人而已,那刀儿一转,已是划破了皮肉,渗出血痕,一下子跃过去拉了甄世万氅角,阻道:“你若是杀了这个人,姐姐定是一辈子不会原谅你!况刚刚在洛郡夫人府上,俊钦哥哥也算是帮了你一回,你怎么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呐!”
甄世万听得前半句,已是平息了大半杀气,却是余恨不消,将那匕首重重一把反插回去,又朝梁俊钦腿肚子上泄恨猛踢几脚,那梁俊钦再是能忍耐,也是痛得弯下腰去,却又被他将滚边袄领子一拽,反臂一箍,揪到脸庞下,沉声道:“晓不晓得上一个沾过她的狗贼是怎么死的?你若不想当男人了,我便成全你。”
梁俊钦胳膊一紧一酸,几要脱臼,却是吸口气儿,挺直了身子,撇去鼻下残血,面色月般皎凉,笑开声:
“我就是为故意气死你,如何?我就是见不得你这貌似忠良,腹内奸险之辈拖累了纯良女子,又如何?你女人?你不过是用她的肚子生了个你的孩儿,她却是尚与你甄家无半分关系,你如今娶不得他,放宽了心罢侍郎大人,还有我在。”还不等他回应,又是甩开那武将,倾身附耳,低道:“唔,若是那老王爷如愿以偿,若是他不忘你这条忠心好狗,届时,恐怕不止是个侍郎大人了罢,怪道连十三皇子谏上嘉升你为尚书都是瞧不起,原你宏图伟业远不止此啊大人。”
甄世万见他竟有威胁之意,恁不怕死,非但不怒,反倒双目一眯,觉得甚是有意思:“怎么,你这口气,还想举发我不成?”
梁俊钦嗤笑一声:“我刚将嫣儿骨肉送到这世上,难不成不到半会儿,便要害她骨肉成了个无亲爹的孩子?若是你,这种下九流的芜杂手段,使得再多也不觉甚么,可你记住了,我永远不是你。”
崔妙虽听不大明白二人对话,见梁俊钦句句带刺含沙,唯恐又将对方激怒,只偷偷瞄向甄世万,却见他听了这话,敛了声,哈哈一笑,上
前将他脸颊啪啪拍了两下:“对,说得对极!你永远不是我,所以她一辈子也不得喜欢你。”
梁俊钦脸上一变,咬住腮,直勾盯了面前人。两名脸上印着巴掌印的男人对立良久,崔妙只怕又要生了火药,灵光一闪,挡到中间,朝了甄世万,有些嗔责怨道:“说了这半天的话儿,大人光顾了问姐姐,怎的也不问问姐姐生的男孩儿还是女孩?”
甄世万眉毛一耸:“男的女的?”
崔妙挤了笑靥:“喜得麟儿,那娃娃的五官像甄家人一般标挺精致,皮肤和头发又是像我姐姐,足有七斤八两,圆乎乎,粉嘟嘟的,长得爱人极了。”
甄世万心忖还不曾成婚的闺中女儿生下个私生子,有什么喜,想她这大半年也不晓得如何被匿在家中见不得光,非但无半点高兴,反倒眼底沉了又黯,心头万分不爽,朝崔妙低道:“叫你爹,好生招呼着她们娘儿两个。”正是说话,那巷口随从见天色‖欲明,已过来催促起身。崔妙见得他有离开的意思,心一动,试探:“再急的事,既来都来了一趟,离了之前,就不能先去看一看我姐姐么?”
边上副将只当甄世万还要逗留,已是生了些慌张:“快到衙差巡城时辰了。”
甄世万仅暗下挥手,并不应答。
自那日与甄夫人痛诉心声,料不到却是一语成谶 ,再聚无期。
这一场火,怎会无端端借了北风漏夜烧起,分明便是朝中要人诱自己回来的手段。
任他欲意将独生子送到蛮荒靠北,法治松散的边城,予崔嫣撇了主仆干系送返家中从此不见,又散去了大半奴仆,犹是免不了多条性命为这场变天祸事陪葬。
虽早有这预料,见得远在乡间的至害遇害,犹是如坐火链,磕烧得慌,于帐营外校场,恸哭遥祭。如今匆匆一两日潜回暗祭母嫂,虽是隔了多时,避开吃紧风头,携了营将,也还是冒了天大风险,却不料竟在宅内撞见三人夜至。
那一身缟素的小娇人儿大半年不见,已是挺了一张高挺的肚子,跪在灵堂奠拜嫂嫂,他心头一震,是刀割斧砍一般的痛,见那臭小子离了去,又见她哭得昏死,哪里还藏得住,抱了这一对母子便恨不得再不放手。无奈痛毕,仍是不得不忍。
嫂嫂已是受了这牵累,儿子不遵自己意思,沿途改道,不北上,反南下,至今宛如凭空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仿佛这世间再无甄廷晖这么一号人
物,倒也是好,总比如母嫂一样由人利用枉死。
如今仅余下她与这个不及出世的小骨肉,哪能再禁得起一分半毫的差池?由她在怀内闹得再凶哭得再狠,又是厥过去一遭,既已忍了至此,哪能半路言弃,至多只好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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