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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那如今这个心计深沉的葛云樱你还敢爱吗?你又能爱多久呢?”
如果我已不再是那个完美的躯壳,你还会爱吗?哪怕习惯和依赖根深蒂固的根植在彼此的生活里,可漫长的时间终有一天会将一切抹灭。如果你连最真实的我都不敢面对,我又要怎么自欺欺人的相信你所给予的爱。而这份爱在我放弃那个完美的躯壳后又能走多久呢?
“既然是这样,两年前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我没逼你留下啊!”我没让你那样忍气吞声的付出啊,为什么在我无法放手的时候又要让我死心绝念“两年了,这两年我们怎么算。”
“两年了啊…”云樱亦是叹息,两年前的孤注一掷是她唯一的一次冲动,付出的代价已沉重的让她难以背负“沈竹,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吗?像我这样对自己妹妹的人是会遭报应的,我那时就想,这报应或许会是你给的,果然…”已冻得微僵的手抚上自己的眼角,那朵樱花在这样冰冷的雪夜里也仿佛失去了色彩,格外苍白“如果两年前的弥天大谎是我犯下的错,那么这两年我所遭受的一切也算自做自受,足够补偿了吧。”
他已没什么可责备的,沈竹坐正了身子,衣上的雪花簌簌落下,声音倒也平和“那他呢,他会爱面前这个不完美的葛云樱吗?”云樱一直坚决的目光终于再一次恍惚起来,在他面前,她何曾完美过呢?
“沈竹,我不傻,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我只是一时起了贪念,贪恋他所给的一切,却从不敢奢想什么“沈竹,你说灵儿要没遇上完颜烈,我要早遇上张旭尧也许就不会有今日这样为难的局面。”
可是我却很庆幸,幸好灵儿遇上了完颜烈,幸好你没早遇上张旭尧…
“云樱…”沈竹回过头的时候看见偎在墙角的女子已安然合上了眼睛,也许是真的累了吧…如今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静静的看着她,才能靠近她。迟疑着…他终于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一点一点加重手臂的力道想要将她融入骨血。他想告诉她,他还是不能像她说的那样分清楚爱的是谁,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还在他身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光破晓时,沈竹挪动挪动几乎冻僵了的身子,抱着睡得正香的云樱站起身来,咧开嘴傻笑了下,才一步步向屋子走去。抬头时正看到那一片湛蓝的衣角,是…张旭尧。
他不知站了多久,饶是看到这样恼火的场面,脸上仍嚅着一丝温文尔雅的笑。
“一大早你怎么会在这?”巷子深处,沈竹毫不客气的问道。
“你一夜未回,沈家的下人都找到我那里去了,我猜你该是来了这,所以就来看看。”张旭尧好气度的没和他计较,淡淡道“何况本来就是我的地方,我怎么不能来?”
他鲜少用这样尖锐的话语,沈竹也是一愣,随后也不客气的接口道“没错,是你的地方,所以我的人我会带走的。”
“呵”张旭尧挑眉一笑“沈竹,这话跟我说是没用的,她不愿你再怎么样也带不走的。”
“你不是她,凭什么和我说这样的话!”纵使在风雪中待了一夜冻得嘴唇发青,沈竹的眼睛里却如同燃起了火焰般灼人,“她是我的妻,就算我不讲理不择手段又怎样?她葛云樱这辈子都只能是我沈竹的女人!”
“是么?”第一次那个总是笑着的张公子脸上没有了丝毫笑意,甚至隐隐含了怒意“沈竹,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打算不择手段,那么现在就可以滚了!”
对此,沈竹却嗤之以鼻“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只怕会输得更惨!你以为你就是为她好吗?张旭尧,你要真为她好就离她远一点!”
离她远一点么?现在才知道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迟了吗?梅花冷香淡淡却沁人心脾,他在院中一个负手而立的姿态似乎会站成永恒。周身的冷漠第一次让人不敢近身,丝罗犹豫了好久才走上前,小声的问道“张公子,我做好早点了,你也吃一点吧。”
饭摆在梧桐树下的小桌上,白粥咸菜他倒也吃得津津有味。树上枝桠在风中轻摆摇下些许碎雪,他抬头时那盏宫灯就映入了眼帘,墨色都淡了去。
“那个灯笼也不知是谁挂上去的。”见他注意,丝罗也就开口道“原本见它样式好看我就想借来梯子取下的。可大小姐说它就该在那只可远观,我也就没问了。”
只可远观么?她还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和他划清界线啊!葛云樱…他不禁苦笑的摇摇头。
静谧的小院里,屋上的瓦被覆上一层雪白,不时有几只麻雀飞到窗台上叨食,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小米粥的香气翻涌弥漫。而那个朝堂上的贵公子却足踏枯枝上了树梢,压得枝桠颤动,积雪纷飞。解下自己亲手系上的宫灯,张旭尧凌风而下。
丝罗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张公子…张公子竟然会武功吗?
“张公子…哎!张公子,大小姐还在睡…”丝罗忙不叠的说道,却原是张旭尧拂去灯笼上的碎雪,轻理掉内里的灰尘,便竟往屋子里走去。见他不理,丝罗原想止步,可一想起大小姐的警告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算了还是先跟进去吧,昨儿沈竹才来闹了一场,总不至于今天张公子也跟着疯吧!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原本有些暗的屋子,在她的床前那灯笼上的兰花素净的绽放着,张旭尧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睡得很熟的她,有些无奈有些愠怒却终究只是一声叹息。他想让她知道,她所认定的只可远观的一场幻梦其实也可以是她身侧随手可掬的一束暖光“云樱,我恐怕,已经很难再放手了。”
他想,她应该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沈家,庭前雪早被扫净,沈竹大步流星的穿过庭院,棱角分明的脸上锋芒必露。
“你个臭小子总算知道回来了!一整晚给我跑哪去了!”刚到大堂前,就听到沈家老爷子中气十足的骂声,一个热气腾腾的茶盅就砸了过来。
“哐啷”意外的传来的声音可把沈老爷给吓着了,以他们家那臭小子的身手能连个茶杯都避不开?沈竹却是一脸冷俊的进了大堂,丝毫不在意额角砸开的伤。
“不错啊,你小子长志气了啊!”沈老爷这会儿倒是一改刚才的火爆脾气,沉住气笑眯眯的坐了下来,看样子这小子是吃瘪了吧。“我娘呢?”沈竹冷冷的瞪他一眼,坐下喝了口热茶。
“在厨房给你做早饭呢,你有事?”沈老爷兴致勃勃的问道。“爹,帮我准备东西吧”沈竹的口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挑个好日子让我娘去葛家提亲。”
“提亲?”沈老夫人端着菜进门直接让这话给吓到了“儿子啊,提什么亲啊,向谁提?”
“葛家,葛云樱!”他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她进门。这一次和他拜天地的是她葛云樱,和他约百年的也她葛云樱,他要那个名字和他牢牢的拴在一起,再不允她有一丝远离。
“大小姐,你好歹吃点吧。”丝罗轻声规劝道,靠在窗边的人却还是只盯着那摇曳的烛火,一言不发。
旭尧来时她就已经惊醒了,沈竹那样大的情绪波动,手臂紧的连她都觉得疼。可笑的是一直要沈竹直面一切不停说教的她,在那一刻却懦弱的选择逃避。她做不到的…她还没有办法彻底割舍那份贪恋,真的有够自私了,她当然能懂他执灯床前的意思,却也更愧疚于他那一声叹息里的深意。
恍惚的下了床,深一步浅一步,脚步竟是她想像不到的艰难与踉跄,执笔案前,是该当机立断的时候了。
弓、长为张,竟是一笔比一笔艰难,手指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握不紧湘妃竹的笔管。
她这辈子还能否再遇到这样的人,肯护她如斯,终其一生她能否再遇到这样的人,哪怕错过花开也愿共度寒冬。再不会有人用那么坚定的声音跟她“世间纵无双全法,宁负如来不负亲。”
那最后一笔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顿在那里再提不起来。真的要撇干净一切吗?从此再不相干!
“大小姐,放不下就算了,你别哭了好不好!”哭了?她怎么竟哭了呢?但泪水却晕开了纸上的墨迹。一个沈竹还不够吗?她怎么会让这种割舍不掉的牵绊越来越多了呢!
如果沈将军能早一点回头,如果张公子能早些出现,也许大小姐就不会处在这样两难的境地。只是她还是局外人,低估了张公子在大小姐心里的位置。已经到了割舍不得的地步了吗?明明是不可以的,难道大小姐已经在心里为他空出了位置,难道…
她终究还是一个字都写不下去,甚至于那笔杆都段裂在她指间,锋利的划伤了手指,点点血迹染上了湘妃泪。人…真的不能软弱妥协啊…一点都不能。
“丝罗,留心点房子,找到合适的我们就搬走吧。记住不要漏了口风尤其是,张旭尧。”
“公子回来了!”双鲤眯着弯弯的眼睛笑嘻嘻的迎了上来,隔了老远就把手上的小竹篓提得老高“瞧我弄到了什么?”
“什么?”这小丫头一向古灵精怪,他可懒得费心思猜。见状双鲤也开心的咧开嘴将篓子一掀“是鱼啊,还是活的,我从沈家庄园那边弄来的,这大冬天的知道有多不容易吗?”
“怎么突然想到弄这个?”张旭尧褪去身上的大裘,在火炉旁暖暖手,散去一身的寒意,随口问道。
“当然是因为我听说沈家的少爷回来了,还缠着云樱小姐不放,这不都是为了公子你抱得美人归啊。”双鲤讨好的笑道“要知道可不是谁都像我家公子这样出得朝堂,入得厨房。公子,现在怎么样啊?”
“危险,但也不是毫无机会。”喝了口热茶,张旭尧方才淡淡答道“多谢你了。”
“谢就不用了,只要公子你啊,到时候给双鲤留口汤就好了!”双鲤摆摆手,蹦蹦跳跳的出门去“哦,对了,公子,老爷来信说圣上急召,不久就入京了。”
云樱没想到的是她和丝罗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沈竹就再次找上门,算起来离上次相见也不过五日而已,她以为他至少会躲个十天半个月。
玉冠束发,墨色长衫,玄色大裘,这样的打扮在这寒酸的小巷里实在太过显眼,有小孩子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眼里流露出羡慕与畏惧。沈竹安然自若的牵着马站在门外,毫不在乎过往人群的指指点点却大有她不出来他就不肯离去的架势。耳听得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云樱心头忽地起了一阵烦躁,丢开手里的书,两个时辰了,看来他耐心见涨啊“丝罗你再去看看!”
“没用的,沈将军说大小姐想怎么样都行,不用管他。”“现在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他怎么样吧!”云樱终于有些恼了,懒得再多说什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拉开门云樱便毫不客气的问道,她以为他至少能多给她几天清静日子。
沈竹却一把拽住她的手,在外面待了两个时辰,他的手竟比自己还要暖“我想清楚了,你现在跟我走。”
云樱几乎是被拽上马背的,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再次冲入脑海,她的手抖得厉害。只是这一次却在瞬间被人握入掌心不再孤立无援,沈竹连同她整个人都裹入自己的大裘里,驱动马匹,那样的速度几乎让她脸上发白可是却稳稳当当的被他护在怀里,感觉不到一丝颠簸。
奔跑的速度好像风都被甩在身后了,好像所有的担心顾虑都可以被遗忘,云樱有种想要欢呼呐喊的冲动!就这样把什么都忘了,好像没什么可以在意一样。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沈竹带她来的竟是沈家的庄园,而且是他住的地方,藏拙堂。她曾在这里遭受到无声的羞辱,她曾难以忍受的决定不踏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