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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卑微
这一晚,君孤云派人来传话,说是事务繁忙,留在东营。
清洛枕着寒风细雨,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隔着两道厚厚的帘子,翠薇盘在战车上打盹。
军营里时不时传来马嘶声,兵器碰撞声和兵士们的话语声。
因着夜间有雨雪纷落,火光并不算多,许多都灭了下来。
清洛听见夜中有异动,很快战车内闪进来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点了翠薇昏穴。敢如此胆大妄为的,这世上只有玄息一个人。
“你竟亲自来了。玄息,为何你总是喜欢涉险。”
玄息一言未发,走到跟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清洛。
他披着黑色斗篷,上面沾了层毛毛雨雪。几缕被润湿的青丝自额间散下,衬着黑瞳,撩着薄唇,愈发添了几分性感的邪魅。他又长高了,身躯亦长得更结实挺拔,比他哥哥玄华还要倾硕,已然和君孤云不相上下,这样的玄息,已经算得上一个男人。天生带着皇族的高贵气质。
玄息蹲下来,斗篷边沿尚有雨水落在木板上,形成一点一点,染开。
许久未说话,清洛被玄息望得有些面颊发热。
被他如此盯着,就像是烈火在煎熬。
清洛转身,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样东西。
待玄息看清了那是一只凤木雕,清洛递给了玄息:“生辰礼物……虽然迟了点。”
玄息的目光忽然之间,光华必现,好似可以照亮九重宫阙。他的神情中,透着几许令人心疼的疲惫:“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那一年要来到七杀庄?”
清洛有些怔仲。
“如果没有你,我又会是什么样子!”玄息忽地将清洛纳入胸膛,紧紧摁在心口,他那样用力的揉着,像是要把她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为了你,我可以日夜不眠不休,为了你,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因为你一点微弱的关切,我就为此激动不已。他人看见的,是我身为皇子的骄傲。在你面前,清洛,我只剩下卑微,爱你的卑微——”
清洛的瞳仁扩散,浮上意外的震撼:“玄息……”
营中传来骚乱。
“快走。”清洛道。
玄息双臂拥来,捧了清洛整个头迎向自己,霸道而深深的吻住了清洛的唇——玄息就像游走在万仞悬崖边的一只火蝶,炫目的美丽着,追逐危险和血腥是他最爱做的事情。听着骚乱越来越大声,清洛整个被动的随着玄息的火舌缱倦,心却着急得扑扑跳动起来。
“告诉我,说一声你想过我,哪怕一次。”玄息退开了嘴,捧着清洛的脸,像个魔头般诡笑起来。
“……想过。”清洛眼眶润泽。
“傻瓜,真想就这么带着你走!”玄息疲惫的神情里,忽而漾开邪魅万分,柔情绵延的笑意,微微邪勾的嘴角是女人都无法拒绝的性感。
玄息拿走了凤木雕,直到玄息离开了,清洛还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很快的,战车外有婢女急唤:“娘娘,不好了!有刺客袭营——听闻皇上受伤了!”
“娘娘!快,咱们快上东营去瞧瞧吧!”
“慌的什么。”战车内,传来清洛清冷淡漠的声音。
婢女在外头一愣。
清洛将昏迷的翠薇解了穴,翠薇醒来听闻皇帝遇到刺客,亦是急得了不得。清洛徐徐下了战车,寒风夹着雨雪揉在鬓边,人的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既然是受伤的消息,那罗刹门今夜的刺杀还是失败了。
不知为何,婢女瞧着清洛薄凉的神情,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听闻皇上遇刺,娘娘为何如此冷静呢?
听闻皇上受伤,娘娘为何无动于衷呢?
有时候,她们是真的不明白这位娘娘。虽已得帝王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娘娘却好似并不在乎。若是换了后宫任何一位嫔妃美人,恐怕只恨不得整日黏在皇上身边呢。
“是皇上,皇上回来了!”
有人指着前方喊道。
第六十六章:夜袭
清洛远远的见马背上,一人着明黄长袍披紫色大氅,一行人眨眼之间到了跟前,可那人却并非皇帝,而是赵南狂。
赵南狂右臂上献血直流,翻身下马,一拦手将清洛扫向战车,大喝一声:“拔军!”婢女们也纷纷被侍卫带上了车,大军开拔,跟着战车往西的方向走。
直到军队行出了十里地,清洛才开口问:
“大将军不应给清洛一个解释?”
赵南狂才刚进了战车坐下来,他脱下貂毛大氅,又利落的脱下两件外袍,只穿着一件明黄的中衣,衣衫染满血迹,他自顾的为自己包扎伤口:“有大凉刺客出现,为了保护皇上安危,我与皇上互换了身份。接下来的路程,由我和你同乘一车,皇上另走他路。”
“大凉刺客?他们怎么会混入军营来袭击,刚才说受伤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大将军你?”清洛盯着赵南狂往准备的炭火上烤着匕首,接着将烧红的匕首重重摁在血肉上,瞬间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扑过来,而清洛看见,赵南狂眉头亦不曾皱上一皱,面色也如常,并不见多少痛苦。
“皇上很安全,你大可不必操心。”
赵南狂凌乱的目光投放过来,睇了一眼清洛。
清洛的心,掠过一丝狐疑的不安。
她走过来,又坐下,动手将赵南狂上身的衣裳脱下。
“你做什么!?”赵南狂一把握了清洛手腕。
“包扎。”清洛简单道:“我不想鲜血弄脏了这战车。”
赵南狂沉眼望着清洛。
清洛已将他上衣脫下来。
眼前的身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烙印在肌肉健硕的胸膛上,胸腹上是古铜色的八块腹肌,胸口上有一丛性感的汗毛,较一般男子深厚。如此伟岸壮实的身躯,透着无穷的力量。
清洛心思游荡,毫无邪念,她只是撕开衣料,先擦干净赵南狂臂上鲜血,再以长条料子捆扎。
赵南狂微皱眉。
不知是对他不满还是有意而为,清洛下手格外狠重。
他想开口说什么,但忍了下来。
“大将军果真一点都不疼?”清洛的确是有意的。
“刀子都不怕,我赵南狂会怕了你这点小力?”
“是吗?”清洛握着布料两端,交叉,用力绑下来,拉扯出血迹,伤口撕扯般的疼着。赵南狂不免有些恼了:“你——”可当他触见清洛睫毛下,那跑出来的,一丁点顽皮的光泽,瞬间身躯一僵。
那样的光泽不过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赵南狂想起身,被清洛摁下。
清洛握着沾湿的帕子,将他上身血迹也擦干净:“皇上可没有大将军这般不讲究,既然要做就该做得像样一些。”
寒风从帘外漏了一丝进来,掀着秀发飞入赵南狂的鼻端。
秀发上,有着清洛淡淡的体香。
那十根纤柔的十指,似有若无的抚过胸膛。
肌肤相触,像是有电流击过。
妖女!
赵南狂霍地捉住清洛,谁知他一手捉了清洛的手臂,一只手掌却不巧捉住了清洛不盈一握的腰肢儿,那腰肢儿细而柔,柔而软。
霍地把掌抽回,赵南狂面色如铁:“够了。”
他拂开清洛,吩咐下人将脏污清理干净,又自主披上了龙袍,待得战车内安静下来,清洛已歪在了被褥里,赵南狂却只在帘子外靠着壁板休息。
第六十七章:心魔
战车随着军队往前行,轱辘声响了一路。清洛凝着赵南狂侧影,虽隔着帘子,却朦胧看得清他的神情。
“大凉人不是傻子。”清洛道:“没有皇帝会让妃子一个人留在榻上,而自己却坐在帘外吹冷风。”
片刻后,赵南狂走进来,却仍只挨着壁板坐下。
“大将军是在避嫌?大将军大义凛然,正气干云,若是心无旁骛,纵然是抱着清洛在怀中,也可以安置若无。大将军是在怕什么,怕自己的心,左右不了自己?”
赵南狂忽然变得沉静,静得有些可怕。
又片刻后,他起身和衣躺了过来,手里始终握着一把佩刀。
渐渐的,身侧传来清洛简单安宁的呼吸声。
灯油惚恍,在战车行进的骨碌声中摇曳生姿。
赵南狂侧身望着清洛的睡颜。
他的眼睛里,射出一丝寒光,手掌缓缓拔刀——
只要他狠心一刀下去,世上再无清洛。
灯烛幽幽,温柔的笼着清洛的容颜,睫毛安静的搭着,红唇微微阖上,白脂般的肌肤,丝滑凝亮,安睡的模样像个孩子般无邪纯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冷漠,却让她看着如此潋媚撩人。
刀徐徐入了鞘,赵南狂的眸光浓暗无边,只觉退股间灼热挺起,四肢的血液躁动起来,清洛那淡淡清凉的声音,在赵南狂脑海中回荡:
……清洛左右不了任何人,左右你们的,是自己的心。
将军说,是吗?
赵南狂躺下来,强压邪念,很快欲望退潮,恢复了平静。如此两人相处了三天,在第四个夜晚的时候,敌人的埋伏再次扰乱了东离大军前行的步伐。
只听叮叮咚咚一阵利响,是长弩箭射在战车木横上发出的响声。
“皇上,有刺客袭营!”
“‘朕’已等他们多时。传朕令,让他们照计划行事。”
“谨遵圣命!”
见赵南狂坐在战车内稳如泰山,情绪并无起伏,清洛却觉不安。
赵南狂道:“这些大凉人对我军中部署,了若指掌,今次御驾亲征一路遭逢多重袭击和埋伏,这不是偶然的事情。但我东离人也不是吃白饭的,他们敢来,我赵南狂定要教他们有来无回!”
忽然一种阴霾浮上心头,这次御驾亲征的背后,仿佛处处透着一丝异样。
与其说赵南狂假扮皇帝,不如说赵南狂在监守着她。
难道——皇帝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清洛心中猜疑。
而这份猜疑,让清洛脊背发凉。
若是君孤云早已看穿她的真面目,在这些日子里,皇帝是否和她一样在做戏。甚至比她做得更滴水不漏。想到此处,清洛背面已渗出冷汗。万一自己的猜想是真,那自己无疑反成了皇帝用来设谋的一枚棋子。
清洛强压紊乱的心。
在事情未水落石出前,至少不能自乱阵脚。
很快的,军中的骚乱平息下来,大把的火光朝战车围拢,战车外有乱七八糟靴子走动的声响,又像是有许多东西被抛在地上发出撞击声,轱辘几下便不动了。
“启禀皇上,刺客已经伏诛,无一人生逃!”
“有多少刺客。”战车内传来赵南狂的说话声。
“共三十六人!”
赵南狂走过来,一把拉住清洛的手,将清洛带出战车!
第六十八章:掌掴
走出战车的那一刻,地上散乱着血淋淋的人头。
有的人头甚至被刀子削去了半边,露出森森颅骨,有的人头眼珠垂落,还留着死亡那一刻的哀怨。
流出来的鲜血,将周围的枯草也染红。
雨雪飞落,混着血水蜿蜒到了脚边。
在七杀庄什么样的残酷清洛没见过,曾经面对这些,她可以心如止水,可是这一刻,清洛扶着梯木抓着赵南狂的手臂,俯身剧烈的呕吐起来!
赵南狂看着清洛,目光里藏了许多复杂的心思。
清洛呕得翻天覆地,直欲将心也呕吐出来,睫毛上沾了几滴幸苦的泪水,脖子也涨得发红,赵南狂拍着她的背,低声说:“这些大凉刺客冒犯我朝皇帝,该当死罪,他们杀不了皇上,更威胁不到娘娘,娘娘难道不应该高兴?”
啪!所有人震在原地,只因清洛反手狠狠给了赵南狂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