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易总算从他惊恐愤怒中慢慢镇定下来:“那可有解毒之法?”
医官不点头也不摇头,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在我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橙官急得满头大汗,怒声道:“就算暂且没有办法解毒,也总得想办法止痛,否则人被活活痛死,你照旧逃不开干系。哪怕梁国远在天边,我们殿下又如何饶得了你性命。”
小易也在一旁催促。
医官这才记起替我行针止痛,片刻之后将小易请至屏风后,继续啰嗦,内容大致是自愧医术不精,须得尽快着人前往武成君府报信,否则一旦发生意外,难以交代。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怕我死在质子府。
我虽痛的死去活来,我虽知道身中砒霜之毒,但绝未想到情形如此严重,待听那医官说完,但觉阵阵寒意透骨如髓。
橙官不断地在我耳边喊我,担心我再次晕过去,紫色的闪电映在洁白的窗纸上,霹雳惊雷,炸响在与我一窗之隔的庭院里,我稍事缓解的疼痛,复又卷土重来。
到底支撑不住,再次虾米似的佝偻起身体,银色的针因为我突入起来的蜷缩绞在肌肉里,扭曲变形,但穴位上的丁点儿疼痛早就被腹痛比照的忽略不计。
“公主……公主……”
橙官喊我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哭泣的面容也逐渐模糊破碎,我竭力地笑一下,努力向她伸出手,妄图安慰她,哭什么呢,我一定不会死。我除了破坏过少游兄的婚姻,再没有做过任何坏事,这样就要我死,老天也太不公道。
我不知道我安慰的话语到底有没有说出口,只感觉手掌倏然坠落,好似一脚踏空,顷刻间陷入一片刺目的白光之中,无比幸福地不再有任何感知。我知道有人在呼唤我、使力地摇撼我,但那都不与我相关了。
可惜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我仿佛仅在安逸中藏匿片刻,便被人七手八脚地拉出,重新被卷入没有尽头的疼痛漩涡。睡梦中天旋地转的晕眩,身体如同炭火上的鱼,翻来覆去地受着炙烤。
是真的要死了吗?我都还没有再去雁山望一眼我的故乡。
梦中的光明尽数被黑暗笼罩吞噬,我听到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在喊“阿妍”,一下一下,钉子似的往我心里钻。那声音明明极为熟悉,无奈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喊我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的主人按住我胡乱挣扎的身体,我又听到他在冲人大发脾气。四周喧闹不堪,又是惊雷滚滚、暴雨如注,又是有人不断地进进出出,我难过的皱起眉,重新躲回那片黑暗的睡梦里,至少那里是安静的。
正当我在空旷寂寥的黑夜里失落无助时,我突然感觉到身体软软地陷入一个有力的怀抱之中,久违的温暖与平静袭上心田,我紧紧地攥住那人的衣服,应该是母亲吧,记忆里也唯有年幼时母亲的怀抱令我如此安稳过,尽管母亲对我时冷时热,但我总归自动忘却那些不好的。
房间内总算安静下来,我轻轻地喊了一声“妈妈”,接着有一粒丸药塞入我嘴巴里,苦涩的滋味一丝一丝渗入喉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痛苦焦躁中重获安宁。
户外怎样的横雨狂风都与我无关了,我缩在温暖的怀抱之中,寻个舒适的位置,惬意的睡过去。
香甜一觉,再醒来时,窗外的天气早已放晴。
我撑着身子坐起,大病一场,全身骨头仿佛散架一般。我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里并不是我午睡时的屋子,而我身旁更是多出一只枕头,床榻上明显看得出有人与我共眠过的痕迹。
是谁与我共眠?
橙官吗?
橙官现在在哪里?
“橙官……橙官……”
我喊了两声无人应我,就打算自己去寻。起身时目光越过窗口望出去,窗外郁郁葱葱的华盖遮挡住高空烈日,室内一片阴凉——我这才发现不对劲儿,我住的地方原来是上下三层的一栋楼阁。
用于看守关押的质子府何曾有过楼阁,这里明显不是质子府。
这里不是质子府,不是武成君府,不是芙蓉巷,这里不是我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也就是说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人同榻而眠。
苍天,这下子少游兄可以彻底休掉我了,我还不如被砒霜毒死呢。
对了,我不是中毒了么,我还记得我在质子府痛的死去活来,现在怎会安然无恙?
真是越想越糊涂,我大声地喊橙官,自己也找出口下楼去,突然侧门大开,一个黑衣人闪身而入,手中的剑迅疾向我刺来。
我手中既无武器,又是大病初愈,惊惶之下,唯有一面大喊救命,一面竭力躲避。打斗之时,倏然余光里出现少游兄的身影,他正从花园远处向楼阁这边行来,我心中大喜,冲楼下呼喊救命,几乎想也不想,从窗口一跃而下。
毕竟他与我相去甚远,又是突如其来的状况,因而并不能接住我。我在炙热的石子路上滚了数圈,身体猛地撞在一块假山石上,适才停住。正当我头晕目眩时,追杀我的刺客又手持利器从天而降,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闭上眼睛正待就死,少游兄硬生生地用手接下刺客的剑。
作者有话要说:
☆、斩草除根3
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我身上,若非刺客略有迟疑,少游兄一只手恐怕难保。少游兄趁势反击,看得出那刺客亦非泛泛之辈,约莫三十招后适才落败,被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侍卫擒拿。
少游兄上前扶我,侍卫扯下刺客的面罩,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这张面孔连我都认得,更不必说少游兄,刺客居然是长兄身边的亲信武士。
我与武成君无冤无仇,我嫁予少游兄后,他待我又向来和善,甚至我与少游兄不和,他也从未对我有过严词,而他今日居然派人来刺杀我。
一开始我还难以置信,略微细想,登时惊恐,难道他已知我尽悉他与少游兄的秘密?
我猛然看向少游兄,少游兄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适才上前审问刺客。
哪知不待少游兄开口,那刺客便抢先喊道:“殿下,此妖女一日不除,您便一日不得安宁,主上一片苦心为殿下筹谋,还望殿下三思,莫再被妖人迷惑心窍。”
少游兄斥道:“混账东西,你投敌叛国,行刺夫人,如今竟还敢栽赃于长兄!”
刺客大呼冤枉:“殿下明察,属下千真万确奉主上之命,否则主上为何偏巧今日召殿下回府?”
“今日回府自是商谈你投敌叛国一事,谁知胆大包天,居然还妄图挑起两国战端,委实辜负长兄对你厚恩。”
刺客大急:“留此妖女对殿下百害而无……”
一句话不曾说完,刺客骤然被一旁的侍卫击晕在地。
我默默地随少游兄回房,默默地坐在一侧软席,看医官替他处理手上的伤口,直到他问我要不要替我检查身上的伤处,我才开口说话。
“我不过受点惊吓,并不曾伤到。”
医官收拾了医箱,行礼退下。包扎过后,他露出棉布外的手指发白,没什么血色,我握了握他的手指,冰凉:“很疼吧?”
手没长在我身上,可我都觉着疼了。
他笑着摇头:“我也受了惊吓,感觉不到疼。”
我听了一怔,我的印象里少游兄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会被区区刺客惊吓到。又见他在笑,估计和我说玩笑话呢。
我可没心思玩笑:“不知到底是谁三番两次害我性命。”
他反来问我:“你猜是何人?”
我有点猜不透,若是长兄,那必是怕我泄露机密;若是元旬,他若果真要害人性命,目标当是小易才是。
我摇头表示不知,少游兄道:“若真是长兄那也无可厚非。”
我皱眉:“什么无可厚非?你当着刺客的面分明说不是长兄。”
少游兄伸手揪着我的耳朵道:“你日日淘气,还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莫说是长兄,我都忍不住想要了你的小命,你说你还敢不敢再离家出走?你若乖乖待在家中,又何至于险象环生,又被投毒,又被刺杀。”
“诶,你快松手,别揪我耳朵,我知错就是,你再不松手,再不松手我咬你。”
如此一胡闹,再念及采夫人往日待我之情,我又觉得委实不该怀疑长兄,毕竟我这两年不曾露出任何马脚,他如何会得知我知悉他们的秘密?如若从前得知,时至今日才来取我性命,岂不太说不过去。
我揉着耳朵问少游兄:“元旬为何害我性命?我与他无冤无仇。”
少游兄道:“谁又与他有冤有仇,王室之中的争斗,从来不是为着王位权势就是为着保全身家性命。”
少游兄的提点之下,我豁然开朗。当年父王潜逃回国之后,未免多生事端,我假公主的身份时至今日也无几人知晓。如今梁国日渐强盛,我若一死,两国之间开战遂出师有名。一旦开战,祈国自然最先处死入质祈国的太子易,元旬如是使一招借刀杀人,既不必背负夺位的骂名,亦可顺理成章成为太子,一石二鸟。
他见我想通,也不再多待,起身道:“我有事情,你好好休息。”
我拉住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淇园。”
淇园就是往日所住的别院。
我也起身,脸色早冷下来:“我要离开这里。”
他有些无奈:“你又不听话?”
我不听话吃了两次大亏,如今最好先暂且收敛几日。小易的确没说错,他早给我点颜色瞧瞧,我早就规矩了。
“那……那就先留两天,橙官呢?”
“她见你没什么大碍,回去照顾太子易,太子易也受了惊吓。”
我惊讶:“她自己要去的吗?”
“嗯。”
我还真没想到她会主动去照顾小易,看来她的确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我微微叹息,然而嫁给小易,这一生也不免似我一般,难得太平了。
他拍拍我抓住他衣袖的一只手:“叹什么气,还不放开。”
我非但不放,反而进一步抱住他的手臂。
“你今晚来陪我,陌生的地方,我害怕。”
少游兄自然是不信:“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
“你来不来?”
“你想做什么?”
“我要审你。”
“审我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少再装模作样。”
他被我逼的有点丧气:“我不来,我有公事,你不必等我。”
橙官不在,我也无聊,就在淇园四处逛过。不知不觉临近中午,天气闷热,竹林里蝉鸣阵阵,跟着我的人也难过,就先打道回府。整个下午就随便找一本书来读,因为又吃过丸药的缘故,书读了不过一半,人就昏昏睡过去。
室内燃着熏香,他到底来了,我面向墙壁而躺,他可能以为我犹在熟睡,于是吹灭室内的灯火,蹑手蹑脚在我身边躺下,片刻之后又将手臂轻轻圈在我身上。
我睡了许久,清明无比,突然翻身将他抓住。
“抓住你的把柄了,昨夜是不是你与我宿在一处?你可千万别说橙官。”
他打个呵欠,逃避我。
“夫人,能不无理取闹么?”
我一笑:“必定是你了,否则你早就追着我问与昨晚与何人同榻共眠,如何毁坏名节等等。”
他也唯有认了。
“担心你一命呜呼而已。”
我伏在他胸口,心间满满洋溢着甜蜜,大有与砒霜君相逢恨晚之感。
“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