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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就选择第五次见面，也就是现在向我表白？”
不可置否，江洋点头。
堇昔不禁一笑，问，“那你怎么不先问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呢？”
“对哦，那你是有男朋友才拒绝我的？”
堇昔这下摇头，简直是被江洋逗乐了，正笑个不停。然后听她说，“你很真诚，真的。”
“不论相貌，家世，去爱上一个人不容易，深爱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不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小心、轻而易举地爱上了一个人，那就真的是爱了的。”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动听。
良久，其实也不是很久，堇昔自然而然地接过话来说，“爱了就是爱了，那是多么不易的一个几率。尚且没算两个相爱的人在茫茫人海中的相逢一笑，尚且没算再在之前的相识相知与相钦慕，还有，那不知何时何地就丢了真情，付诸彼此的心。”
江洋递给堇昔一张纸巾，堇昔接过，转头看出窗外，午后阳光很明媚。又是一个雪后晴天。他们结账离开的时候，堇昔问老板卖给她两个大柠檬。因为柜台上那个手工编织的镂花小箩筐真的很抢眼，而且里面装着的柠檬也很好看。
午后微凉的阳光有些撒进车里，照在她的脸上，有种吸引人的恬谧感觉。自然的眉梢，巧致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
“刚才你睡着了。”江洋对堇昔轻轻地说。
堇昔一向浅眠，刚才一听到江洋宏宇接电话就惊醒了。这会儿她只是笑笑，揉了一下眼睛，没吭声。
她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没法让江洋放弃心里那个念头。如果他真的这么轻易放弃，他就不是真的爱上她了。他以自己最真诚的样子与她相识，她却始终与他保持距离，甚至连好朋友也算不上。她对他的敷衍他不是看不出，毕竟他年长她那么多岁，经历的世事不比她经历过的少到哪里去。然而，就是她貌似对一切都无所关己的模样吸引了他。如果人对了，轻而易举地走进一场爱恋，那又有什么可稀奇的？他这次真的是轻而易举地爱上了一个孤独的女孩。
在江洋宏宇眼里的堇昔，坚定又任性，可感又迷离。从见她独自端坐在沙发上却又感性地掬起郁金香杯慢品香槟，到惊觉于她自花园里散落长发走回到大厅边缘，她浑身所飘溢的率真气息，就在那一刻开始深深地扰动了他那颗沉寂多年的孤凉的心。
她可以不华丽，但她有着所有人都难以拥得的率真；她也可以不妖娆，但她的一颦一笑都隐露着淡淡的摄人眼球的光亮……
“我睡了很久？”堇昔转头看着江洋，问道。
“不是很久。看上去你很累，现在先别急着下车，缓一下，外面空气还是很冷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刚才听到你接电话。如果你有事，我自己一个人上去就可以了。”
“没事，你的江奶奶说，医生给贺小姨做多两个身体检查就让她先出院，定期回医院复诊就好了。她们等会儿就下来，让我们不用上去了。”
“是这样。”
“如果你还是很累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现在就想下车醒醒神。哎，不见江叔叔的车，他走了？”
“听说他挺忙的，来看贺小姨一趟也不容易，早走了不奇怪。”江洋随堇昔看到那一片空地，似是风轻云淡地说。
不是时候，堇昔接到寒亦宇的急电。
“到聚诚三楼的咖啡厅，马上。”一接通手机，寒亦宇便简洁有力地交代。
“现在？”她很不知实务地傻问多一句。别怪她，她现在脑子不是很清醒，即使正站在一团冰冷冷的空气里。
“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半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
堇昔应承挂断之后，转身看见江洋也从车上下来了，正站在她身后望着她。他于她有些距离。她站的位置有还挂着雪的树枝挡着，留下一片细碎的暗影，她就是站在那暗影里，而在她和他之间的那段距离却洒满了柔和的阳光，不刺眼，有些悦目，他就站在几米开外带着点成熟男人的微笑望着她。
高俊颀长的身躯，身上焕发的光泽胜过一切背景，黑亮而深邃的眼睛流露着温情。
绝世风华。她想。
“我想麻烦你，送我到聚诚大厦。”她只能走过去硬着头皮请求，因为贺舒言入住的这家私立医院有些偏僻，不好打车，而寒亦宇又让她半个小时之内赶到，实在有些难度。最让她有些气的是，他明明承诺她说只他一个去赴约，放她半天假的，可现在，现在……
“那你要不要去和贺小姨说一下？”江洋也不问原因，只是指了指正站在一楼大厅过道上的贺舒言和江家老太。堇昔点点头就走过去了。
其实在她早上要离开公司前，席向阳就给她去过电话说江家老太元宵夜办宴，邀请她一同出席。而在之前江洋也说江老太要和贺舒言一块过十五。如此说来，晚宴上奶奶和母亲会同时出现在饭桌上——这让她感觉很纠结，她首先想到了——逃！
她厌倦自问为什么要逃，反正她不要去。
可惜她还没想到什么很好的借口，就先借着寒亦宇临时的吩咐敷衍说有急事要回公司。贺舒言听后态度有些冷淡，而江老太太则再次热情地邀请她到时候一定要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从医院到聚城的那一路，江洋琐琐碎碎地挑些生活趣事讲给堇昔听，她也爱听，很少有些时候能让她身心真正放松。
堇昔正要下车准备做最后的冲刺时，江洋礼貌地问她，“改天我去你开的那家酒廊坐坐，你欢不欢迎？”
额……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这不是件开玩笑的事，他对她恐怕是来真的了。堇昔轻咬着内唇，不幸暗想，同时也思忖着，必须跟他保持距离。虽然她稍有些和他相处甚欢的感觉，但不想被更多的不明确因素摒弃得荡然无存，若他真的想要进一步发展和她的关系，很遗憾，她只能和他做陌生朋友。
陌生朋友，怎么做？堇昔嘴角微微上扬。
“好啊，到时候再说！”
可当她真的要迈步下车时，下身无力，迅疾之间用手撑住了车门整个人才没有向前扑去。而且，江洋在同一时间也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急切。
“没什么，脚麻了。”堇昔忍着转身坐好，这下江洋倒是先伸手过来固定她的膝关节。
“别动。右脚吗？”
“嗯……”
他的手很有重量。
第36章 chapter 36
堇昔一快步走进咖啡厅就看到靠窗悠闲坐着的寒亦宇，很奇怪，早上见他时还一身直挺的西装，此时他却穿得休闲。A市的冬天里很少有男人能把休闲装穿得如此随意而有味道，不得不说，他那种由内而发的气质一向那么出众。
堇昔稳稳站在寒亦宇面前时，他竟能在她身上闻到那股熟悉的清冽香气。不可否认，他不止有那么点欲罢不能。
“迟了五分钟。”依旧冷然的口气，貌似这次还有些不高兴。
堇昔不好拿捏寒亦宇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也不找什么烂借口了，直接问，“很抱歉，现在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照着上面所列的东西找全。上面有地址，这是钥匙。”
寒亦宇朝玻璃台面上的纸和钥匙抬了抬下巴。“七点多的航班，你收拾好后就直接送去机场给我。我出差的这几天，你也得准时上班，总经理会安排一些简单的工作给你，直到我回来。”
原来，他是要出差。
“你不会自己回家收拾？”堇昔看着纸张上面列出来的什么牌子剃须刀，牌子西装衬衫，牌子必须品……甚至是贴身衣物……很郁闷地问。刚问完她就后悔了，暗骂自己修养不够，没休息过的脑子真是迟钝了，连忙又说，“很赶时间？”
“不赶时间找你来干什么？”
“那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车费报销，进入小区的时候也不用登记了，直接报上我的名字，保安会让你进去。还得提醒你一句，我时间很赶，你认为找楼麻烦，就叫保安带你到楼下。”
寒亦宇一直坐着，堇昔一直站着——真的是老板吩咐，员工领命啊。
难道我很傻帽吗？担心我完成不了任务直接手机联系，你说啥我就干啥，这样不是更省事了？非要显摆自己的字写得比我大气？堇昔暗道。
寒亦宇看着堇昔走出咖啡厅才收回视线。台面上的咖啡是早冷了的，也是没喝过的。真是喝惯她给他冲的咖啡和泡的茶了。
这趟公务本来就不是他的，偏偏玖哥交代让他务必飞一趟上海。玖哥的嘴也真欠，说什么不好，说江洋是为了去医院看望贺舒言才推的差务，而他自己也是重色轻友，这些日子老黏着刚从欧洲回来的苏册不愿走开，只好让他这个说得上话的亲自跑一趟。一起工作的还有另一位客户经理。
工作不是主要，主要的是他还真听不得也受不了江洋跟堇昔在一起，哪怕是意外遇见，也不行！所以他只好借口让她赶来帮他收拾行装，就是为了让她远离江洋，为了在他不在A市的时候他们有过多的交集，他还是让堇昔每天上班，他知道，近些时间段江洋几乎不会到公司去的。可当他坐在落地窗边亲眼看到堇昔从江洋的路虎里走下来，他真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之所以说时间很赶，并不是真的。
半个小时后，堇昔站在寒亦宇公寓的客厅里。她什么也没看见，就看见了门口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放得特大的相片，她在寒亦宇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张。曾经是她的，貌似在很久以前。
当初申请伦敦E大时，就算她拿到了全额的奖学金，也勉强能够解决学费、住宿费和其余的课本杂费，生活费的来源还是得她自己想办法。不得已，她一玩纪实摄影的，走上了商业摄影的路子。经纪公司的单子有就接上好几单，没有就在小影楼里跑跑腿，在街边公园做零时摄影的滋味她也体验过。大二那年的冬天，在室友的鼓励下参加了一次全欧美的平民纪实摄影比赛，她目的不为别的，就冲着那高额的奖金去。投入大量时间采风几千张，经过几十次筛选，从几千到几百，从几百到几十，从几十到几，最后选出那唯一一张在每次的自我淘汰过程中都无需审视并通过的相片。
结果，荣获第二名。却没有奖金。
没什么特别，为了生活，世情冷暖她都得承受，加上学校里的课业也时而繁重，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生活拮据，学习紧迫到最严重的时候，由于打工赚钱，熬夜自习课业，甚至苦撑出过胃出血。流汗出血都好，就是不能让自己流泪，流泪——太奢侈，太懦弱。谁若说她过得体面和惬意，那都是没见过她活得最落魄的时候。大概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懂得她为什么会活得那么苦。那个人曾很心疼地对她说，“积极地生活，真的很苦，但你不要真的苦了自己。”
那个人，就是苏册。很久没有再联系过的朋友，很好的朋友。
她不想再看那张照片，得抓紧时间给寒亦宇收拾行装。
寒亦宇的公寓里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