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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微微皱眉,显然,这是提醒自己不要干涉与蓟京晚报之间的纠葛了。
废话,自己当然知道,但王文君的事情都不敢管,还当什么男人。
“是,我跟你说实话,这事我也不想碰。”林强也无奈一笑,声明自己的态度,“不过还好,我女朋友跟这件事撇清关系了,我也就轻松了。”
也许秦政是在试自己,甚至是帮陈行远试自己,林强心中亦无疑多碰这事,此时便表达态度——只要不伤害王文君,闹多大都跟我没关系。
“都是麻烦事。”秦政抿了抿嘴,再次沉吟过后,低声道,“还有,林主任……夏馨的事情,最好也别碰。”
“……”
自击溃罗莎的班子会过后,林强与夏馨的私交已经毕露无遗,办公室间有很多种猜测,甚至有些猜测直接指向凌晨。但好在林强从未对这段交情吐露过半个字,因此猜测也就永远停留在猜测阶段。
而现在,面对这么敏感的事情,秦政如此郑重地提醒自己,想必是由于招聘的事情自己帮了大忙,想适当表露些善意吧。
“秦主任,我明白。”林强谢过好意,也只得敷衍一下,总不能一翻脸骂什么“忘恩负义”之类的。
“容我多说两句。”秦政却依然纠结于这个话题,“夏馨能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丈夫,现在她丈夫倒台,后面的日子会很难过,最体面的结果也就是停职很多年,然后提前退休……至于她丈夫那一边,既然被双规了,那么罪名就肯定难逃了,剩下的问题就是罪过大小而已。现在的消息是,已经有不少人被监控问讯了,有企业的也有银行的,审计署内也是人心惶惶。”
秦政顿了顿,像是痛下了一番决心,最终直言道:“我虚长你几岁,对这些事还是有些理解的。上面的战争,可不是咱们能参与的。现在这种时候,鸡毛蒜皮的事都可以变成滔天的大罪,所有跟凌晨有交集的人都惶恐不安,怕哪天因为‘送了一张购物卡’这种事被带走问话。林行长,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必逞一时之气,很多事在尘埃落定之后再做也为时不晚。”
秦政说这么多,已经无意中透露了一些事情——
至少他心中确定,自己与凌晨是有私交的,且私交不浅。至于是猜测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可恐怕就永远不得而知了。
“秦主任说的是,多谢提点。”虽然这一切林强早已想到了,但秦政如此多此一举地提醒自己,倒也是更进一步,说了些比较实在的话。林强也无意因为这件事争辩,便顺承了美意。
“嗯,林行长,高处不胜寒,咱们越往上,越要小心啊。”
双方又简单客套了几句后,这才挂上了电话。
有一点所料不错,训过袁冠奎后,秦政果然没有记恨自己,反而打电话感谢自己,并稍微透露了一些事情作为回报。当然,也有可能他心中已暗暗记恨,只是因为外甥在自己手下,表面恭敬而已。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凌晨的事情。
林强反复思索着,自己与凌晨之间最关键的几件事。
一,仗着凌晨的关系,端掉歌厅。
二,利用凌晨的权力,查询郝伟及其亲属的资产。
三,将找回贷款的计划告知凌晨,予以实施。
这三件事,都有小小违规的嫌疑,但决计算不上罪,况且自己与凌晨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利益往来,除了凌乐乐送了自己一块生日蛋糕。再退一步,只要凌晨和刘铭自己不提这事,没人知道。
总之,扯到自己的可能性不大,自己99%是安全的。
不过经秦政这么一说,林强还是犹豫起来,恐怕以后去找夏馨的话最好还是要低调一些,也许有人在暗中监控也说不定。
林强不住思索,不觉间已是傍晚。
郑帅敲门进来问道:“客户都送走了,柜内结账呢,放这几个实习生走么?”
林强这才抬头看表:“都五点半了……”
“嗨!”郑帅自然知道林强在烦什么事,“别发愁啦!愁也没用,一会儿去喝酒就啥都好了。”
“呵呵,就这么迫不及待?往后经营对公的时候喝死你。”林强摆了摆手,“让他们走吧,剩下的事情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嘞。”
林强也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出办公室时见萧潇依然勤勤恳恳地清帐,心生怜爱,便来到柜内跟她闲聊几句,慰劳慰劳。
然而萧潇这主儿却总不按常理出牌,神仙老子来了也不一定给面子。
她满是风凉话的样子,有一搭无一搭地笑骂道:“强哥,你真是说到做到啊,一下子来了四个!可问题是,都不是来我们柜内的啊!外面几个家伙添乱,我们更累了好么!”
“我去。”林强反骂,“咱有必要说这么直么?支行已经同意抽两个柜员过来了,现在正在跟其他营业厅沟通,很快就会搞定。你想啊,咱们营业厅上个月奖金那么高,不都抢着来了。”
“但愿吧。”萧潇当真是没心没肺,想到那些钱又高兴起来,“哈哈,我赶紧就把信用卡给还了,这个月可以买那双鞋了!”
“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林强靠在椅背上伸了把懒腰,“钱这东西,干嘛不留着做有用的事,非要变成成吨的鞋包,不就是一堆本来值十几块钱的皮制品,最后贴个标签就成千上万了么!”
“靠,不懂的是你好不好?”萧潇反驳道,“我一天累死累活的,图个什么?只有买东西能让我爽,越好的东西就越爽,别人眼红的东西我有就是爽!就跟你们男的出去喝酒乱搞一样,买东西臭美就是我们的娱乐,我们的发泄。”
“整一屋子包就爽了?”
“当然!”萧潇反问道,“我倒也不明白了,强哥你成天拼命工作累死累活是为了什么,你一不爱玩,二不爱女人,你爱什么啊?”
“扯。”林强挥臂笑骂,“我爱玩也爱女人啊,最近没时间玩罢了。”
“我看不。”萧潇板着脸摇了摇头,“是因为你找到了更好玩的东西。”
“啊?”
“权力。”萧潇声音微微降低,面露诡笑,“对你们男人来说,权力的游戏是最上瘾的,一旦在这个游戏中取胜,钱和女人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附送品。”
林强不得不感叹萧潇的心直口快,这说话真是太不见外了,完全忽略了双方的上下级关系啊!
她不见外说得这么赤裸,也激起了林强的好胜心。
他凑到萧潇身旁小声道:“好,假设你的说法成立。你爱钱来我爱权,你是女人我是男,现在我是你上司,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调你到舒服的岗位,随手便可买个包啊鞋啊的送给你。那么,你愿意用自己的什么交换么?”
只见萧潇想也不想,转头道:“好啊,我将来想去干对公会计,你能调我过去,让我干啥都行。”
“……”林强本想吓唬萧潇一下,自己反倒被吓着了。
0145 钱途
“我跟你说。”萧潇摇头叹道,“咱们行啊,哪些岗位舒服谁都知道,刚进行的时候大家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走足了关系调动到舒服的岗位。我就是当时傻了,稀里糊涂地干了柜员,这辈子就被拴在营业厅了。跟我同期的女孩子,有多少个睡到分行支行的你知道么?”
“您贵庚啊?”
“28。”
“比我还大?”林强这才发现,萧潇可是联合银行的老江湖了。
“所以啊,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上司想潜规则,而是下面的女孩子求着上面的人来睡。”萧潇洒脱一笑,“你想,睡上两觉,调到舒服的岗位,活儿少钱多,一辈子舒坦,这买卖划算不划算?所以我说,你们男人喜欢权力的游戏不是因为别的,只怨这些权力真的太管用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最后,萧潇冲林强笑道:“要睡就睡啊,谁怕谁?”
“我操。”林强忍不住爆出粗口,“你丫的三观沦丧,这玩笑开的,别带坏我了。”
“我呸,都是大实话罢了。”萧潇吐了吐舌头,“没人敢说,就我憋不住,所以总被踢来踢去喽。”
“你这嘴啊,是得管管。”林强摆了摆手,“很多事点到为止就可以了,不用说这么明白,伤人伤己。”
“嗨!我不是看强哥你就要当上行长了么!”萧潇大笑道,“再说是你先来跟我逗贫的,说什么交换,我龙源一姐怕这个?”
“得嘞!我甘拜下风!”林强赶紧起身,拍了下萧潇的脑袋正色道,“你想干对公会计,当然有机会,首先你管好你的嘴,然后等龙源正式升为支行,内部招聘,你资格符合的话我可以帮你说话。”
“啊?说真的呢?”萧潇惊道。
“当然真的,你跟我混这么久了,尤其当年要调走我的时候你挺身而出,这些事我都记着呢。虽然你总出言不逊,但我也是性情中人啊。”林强锤了锤胸口笑道,“当然我也不敢打包票你能调到会计岗。最近我怕了,没准儿到时候哪个领导再安排个人来。”
只见萧潇双手抱头惊呼道:“我的柜员人生终于有转折了!”
“……”
“用陪睡么?”萧潇瞪大眼睛望向林强。
“……”林强狞目道,“你丫就不能可爱一点么!你这样子谁敢睡你?”
“哈哈!”萧潇情绪转变极快,用肩膀撞了下林强,“承蒙强哥照顾!”
“别贫,成事儿了再谢我。”林强挥了挥手,逃离出柜台。
暮色中,他站在营业厅前,回身仰望夜光灯下的银行标致,仰望这个自己准备奋斗一生的地方。
萧潇说话不过脑子,但说出的确实都是实话。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已经从一个普通的、追求业绩以谋生路的职员,成为了权力游戏的玩家。
这个棋盘上,不断地有人离开,有人加入,你可以选择投靠、背叛,抑或是中庸无为。
唯一不变的规则,就是权力的有限性,人的无穷性。
无穷的人去争夺那有限的权力,这就是现状,是民族血液里的永恒基因。我们不会像欧美民众一样安然乐于现状,而是会不断地攀比、羡慕、嫉妒、前进,最终不择手段的前进,最终让这个棋盘布满献血与疮痍。
这是最好的基因,这是最坏的基因。
林强一直专注于眼前的事情,此时被萧潇的无心之语刺激,回想种种,顿感迷茫。
钱途,到底通向何方。
自己乐于与棋盘上的对手争斗,但现在,当自己终于踏入更高层棋局的时候,却感觉不到半点乐趣,唯有窒息与残酷,麻木与头疼。
与他人的交往中,自己必须小心地藏匿着锐气与热血,用虚伪与圆滑将自己包裹,而那种将不公踩在脚下的追求已荡然无存。
只因为。
在踏上棋盘的那一刻。
自己已成为了创造不公的一份子。
林强开始质疑自己,当时救凌乐乐的时候,思想真的是那么单纯么,到底是为了良知还是为了拉拢领导。
而现在,自己离晋升准支行级只差一步,手握大权呼风唤雨的时候,看见凌晨落难,真的没有能力帮忙么?
钱眼辨忠奸,只要想的话,像对付郝伟与罗莎一样,一步步找出幕后的对手,将其置于死地,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么做对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好处,被双规的凌晨永远回不到那个级别,而自己则面临失去现在地位与权力的危险。
恩、情、权、钱。
也许,自己有能力去做一些事情,只是不敢做而已。
说到底,自己去高调探望夏馨,也许只是为了让内心好受一点,不那么自责。
林强感觉那钱途,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金光大道,而是一路寒冷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