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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爱只能擦肩而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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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万籁俱静,听见那两个音律相同的字眼,苏忆北捧着水杯的手又有些抖了。水面上荡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她知道大概是自己哭了。
    陆远扬望着她没有说话,将床头柜上的纸巾递给她。她抱着纸巾盒,将头搁在膝盖上,像婴儿在母体里的姿势一样蜷缩着自己。许久,她轻声对他说:“今天是我妈妈五十岁生日,我没回去看她。”
    她将脸埋得更深些,说:“以前我爸在的时候,每年我妈过生日,他都会亲手做一大桌子菜,再在桌子中间摆个生日蛋糕。我妈每次点蜡烛许愿的时候都喜欢把愿望讲出来,我爸就跟她说,愿望不能讲,讲出来就不灵了。我妈不听,说一年才一次的愿望得让神仙听见才行,我爸就笑她傻。每年我妈的愿望都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多简单的愿望,一点都不贪心。可是就像我爸说的,愿望大概真的是不能讲出来的,讲出来不光神仙能听见,魔鬼大概也能听见。”
    “我爸出事那天,天气特别好,从我记事起江北就没有过那么蓝的天。那天早上出门前,我爸还跟我说,下午早点下完工回来要带着我和我妈去郊区转转。那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说话不算数。”
    “我没有见他最后一面。他被从矿底下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认得出来了,在医院连手术室都没进就被送去火化了。我最后见到的,只有一盒骨灰。这七年了,我妈每次过生日都是一个人,在老家的镇上守着一院空空荡荡的房子,我爸要是看的到,他得多心疼啊。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苏忆北的眼睛沉沉的垂下去,长长地睫毛上还坠着泪珠。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许多小时候的事,自言自语般零零碎碎,仿佛不知道他坐在身边。
    到最后,她像是累了,声音渐渐接近呢喃:“林江,什么时候带我回去给爸爸扫趟墓吧,坟头的草大概又长高了。”
    陆远扬望着她,不确定自己最后听到的那个名字是什么。窗外的月光隔着玻璃窗透进来,皎洁的银辉下,她的脸庞仿佛是冰做的,呵一口气便会化掉。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到了她的脸旁,定住了,手又放了下来。
    他扶她躺回床上,将被子掖好,轻声关了房门走到阳台上。他从前便发觉,揣着心事的晚上,月亮总会特别亮,光都透着森森的寒气,直直的射进人的心里。那晚的月亮更是明亮异常,云层都遮不住。他给自己点了根烟,袅袅的青烟顺着指间氤氲在凉薄的空气中,很快便飘散开来。
    那是上亿年的月亮,照着人世间千年如一日的离恨与情愁,因而有着那样冷眼旁观的平静。他蓦地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异国他乡,在这个季节大约还覆盖着冰雪的温哥华,他在那里度过了漫长的童年时光。直到九岁那年母亲病逝后,他被父亲派人接回了国。
    临走的前一天,母亲才刚刚下葬,葬在东33街路口的山景墓园中。也是这个季节,墓园中还覆着皑皑的白雪,寒风凛冽,草木凋零。牧师在墓前念诵着《圣经》,母亲生前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默默的站在一旁,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只有墓碑上母亲的照片是他熟悉的脸,熟悉到他似乎还能触摸到一丝温度。
    所有人都走后,他一个人在母亲的墓旁坐下,父亲派来接他的雷叔叔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等他。他就那样一个人坐着,直到周遭渐渐黑了下来,天空中升起一轮弦月。
    最后一眼看见母亲,便是在那样森森的月光下,他从母亲的墓旁离开前借着月光回头望了她最后一眼。碑上用的是母亲少女时代的照片,照片中的她带着由衷的微笑,因而有着夺目的美丽。那是母亲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尚且没有被病痛折磨,亦没有被爱情摧毁。
    那一眼他一直记得。直到现在,欢场靡醉归来的夜晚,或是失眠独坐的深夜,那样的月亮,都会夹裹着记忆,瞬间破开他自以为早已坚不可摧的心脏,令他无所遁形。
    抽完最后一根烟,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三点。临睡前他悄无声息的推开苏忆北卧室的门,看见她已沉沉睡去,只是眉头依旧紧紧地皱着,身体蜷缩成一团,脸颊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静静地望了几秒,慢慢合上房门。

  ☆、第九章 定风波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朦朦胧胧中苏忆北便听见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她起身趿着拖鞋走出去,陆远扬正拿着把菜刀奋力和一条在盆里蹦跳的鱼战斗。那条鱼身负重伤,依然顽强抵抗,血淋淋的身体突然蹦到了地上,染得满地血迹。
    苏忆北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拎起橱柜上的一个实木案板猛的朝鱼头上砸下去,鱼一下便被砸晕过去。她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转身发现陆远扬正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光看着她:“苏忆北,你到底是不是个女的。”
    苏忆北瞥他一眼:“你猜。”
    经过前一晚,她和陆远扬之间似乎有了一种独一无二的默契,一夜之间便拆毁了柏林墙,变得友好互助起来。
    苏忆北在浴室洗漱完毕走出来时,陆远扬已将早饭放在了桌子上,正在厨房里盛炖好的鱼汤。抛去偏见之后,苏忆北第一次正眼打量陆远扬。他身上穿一件纯白色的棉质t恤,腿上是一条烟灰色的布裤子,慵懒居家。由于睡了一晚,t恤和裤子看起来都有些皱巴巴的,可穿在他身上竟有股放荡不羁的潇洒,真真配得上玉树临风四个字。
    坐在餐桌上,苏忆北又打量了番陆远扬,才发现他的五官是真的好看。乌黑浓密的发际线,英气的剑眉,挺直的鼻梁,皮肤虽然比一般男人白一些,但因着轮廓的俊朗,便全然没有了文弱的气息。尤其是他的眼睛,典型的桃花眼,眼尾很长,眼角略弯,随随便便一眼便是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流姿态。
    正自顾看着,陆远扬抬起头,噙着笑意对她说:“从刚才就开始盯着我看,怎么着,这么快就爱上我啦。”
    苏忆北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依旧看着他说:“陆远扬,你知不知道你长了双桃花眼。这种眼型我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今天才知道原来现实版的就长你这样。”
    “什么桃花眼,怎么听起来这么娘,”陆远扬皱着眉头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没文化啊没文化,苏忆北叹了口气。不过鱼汤不错,她喝了一大口,又心满意足起来。
    陆远扬在她那儿住了一周便被他父亲找到了。他回去那天的壮观场景苏忆北没有亲眼看到,只在下班回家后被隔壁的大婶拦住问她:“您家住了位什么人啊,今天早上这楼下一溜奥迪a8来接他,还站着一排戴墨镜的保镖。我和我们家那位躲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都想着您这庙里是哪位国家元首还是黑社会头头来着。”
    苏忆北打着呵呵应付着大婶,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不在家。
    过了几天,乔伊从上海回来了,约着苏忆北去吃饭。餐桌上,苏忆北随口问她:“陆远扬回英国了?”
    乔伊说:“没有啊,去他家公司上班了,”又问苏忆北:“怎么,你和陆远扬建立邦交了?”苏忆北想了想道:“可以互通有无。”
    陆远扬亦开始常常约她。她工作忙,约十次大概去个一两次,陆远扬也不恼,越挫越勇的样子。
    有一次去吃饭的路上,苏忆北问他:“你不是工作了吗,怎么每天还是这么悠闲。”
    陆远扬开着车对她说:“公司有我哥和我爸呢,轮不到我,我是公司董事。你知道什么是董事吗,就是光拿钱不干事的那种。”
    苏忆北笑着说:“那你就打算这么玩一辈子啊,每天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也会无聊吧。”陆远扬说:“那哪能啊,我还得好好工作挣钱娶媳妇呢。”
    苏忆北只当他是开玩笑,便接着他的话茬说道:“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如今这结婚,车子房子票子一样都不能少,你虽然条件差点,但是努努力找个四肢健全的姑娘应该还是勉强可以的。”
    陆远扬被逗得哈哈大笑,转头瞟了她一眼说:“实在不行咱俩凑活凑活得了。”
    “别,”苏忆北敬谢不敏:“你也知道,我对乔伊比较感兴趣,”陆远扬又笑了起来。
    同陆远扬熟识起来后,许多事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些改变。
    那段时间他们律所负责法务的一家能源公司同业内一家知名的建筑公司起了纠纷。起因是能源公司为那家建筑公司新建的cbd办公楼订制了一套低碳节能系统,建筑公司已经将管道设施之类的都装好了,能源公司却突然发现那套系统上有不能克服的技术漏洞,便要求停止履行并支付违约金。
    建筑公司主张因能源公司的系统,他们更改了整栋大楼的设计,多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因而要求能源公司除违约金外另行支付一个亿的赔偿金,否则便要告上法院。
    能源公司的确有过错,但一个亿的赔偿金确实是狮子大开口了。覃律师带着律所的人找建筑公司多次谈判无果,反而让建筑公司一口咬定要上法庭,还要把媒体拉进来。那家能源公司本来便是新兴企业,如果闹上法庭,被媒体一通渲染,面临的后果便只有破产这一条路了。
    苏忆北那段时间天天跟着覃律师满城跑。一边跟建筑公司谈判,一边跑法院的关系先把案子压住别进入程序,各种求爷爷告奶奶的。
    有一晚他们在香山附近的一家饭店宴请建筑公司的刘总吃饭,席间的氛围并不愉快。对方得理不饶人,抓住他们不愿意闹上法庭这一点,赔偿金额上丝毫不松口。眼看气氛越来越僵,覃律师的脸色也一路沉下去,苏忆北实在呆不下去了,便找个借口从包间里溜了出来。
    没走几步,不远处另一间包间的门打开来,陆远扬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陪同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
    陆远扬那天也穿着正装,深灰色的西装搭在胳膊上,衬衣上的领带随意的松开。他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低声同他说话。他仿佛有些心不在焉,抬起头往前扫了一眼,便看见了杵在走廊一侧的苏忆北。他停住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扭头打断了中年男子的话,又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先走,然后朝苏忆北走过去。
    “站这儿干嘛呢,”陆远扬走到她跟前问道。苏忆北抬起下巴朝斜对面的包间努了努:“养家糊口装孙子呗,”又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呢。”
    陆远扬答:“跟你差不多。”怎么能差不多,他刚刚分明就是大爷。
    见苏忆北脸色不太好,陆远扬又问道:“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忙什么呢,我发短信打电话你都没回。”
    苏忆北叹了口气,大致跟陆远扬讲了一下手头的那桩案子,陆远扬边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正巧包厢门开了,先是建筑公司的刘总大踏步走了出来,接着是其他人,覃律师走在最后,站在门口铁青着脸说了句“欺人太甚”,也气呼呼的离开了。
    苏忆北忙对陆远扬说:“我得走了,一会儿估计还得回所里加班。”
    陆远扬拉住她问道:“刚刚第一个走的貌似不是甲方老总吧。”
    苏忆北摇摇头说:“那是副总,他们老总我们没请到,”说罢急急的朝陆远扬摆了摆手说:“我该走了,有空找你。”
    陆远扬跟在她身后说:“我送你吧,”苏忆北转过头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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