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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爷爷就会编故事,你怎么肯定你见着的那个姑娘和少奶奶是一个人?你老眼昏花的,晚上还能看得清楚么?如今少奶奶长什么样子,你未必能看得清楚吧。再者说了少奶奶虽然老家在这边,可是人家是在北京城长大的洋学生怎么会来这里?“阿炳最喜欢的是和老金拌嘴。
“你是亲眼看见了,即便长得不像,她们的性格都是一样的,少奶奶和我说话的语气神态分明是和那个姑娘一样的。可惜后来,我的灯笼被风吹灭了,等着灯笼重新点起来生,那个姑娘也找不着了。不过从那以后,花园里面的草木特别好,池子边上的芙蓉花以前总是病歪歪的,多少侍弄花草的匠人都弄不好,我还想着实在不成了就拔了重新种。只是有人说那几株芙蓉已经上百年了,拔了可惜才算了,可是自从那个姑娘出现之后,这几年开的茂盛的很。”老金很坚定地认为那个姑娘就是他们家的少奶奶。
扬州的日子很惬意,白绍仪带着清秋遍访扬州美景,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了,白绍仪提和清秋带着孩子一家三口去坐船游瘦西湖,元元对着船上精致点心的兴趣比外面的景色感兴趣多了。清秋嘱咐桂花:“你就带着小贪吃鬼在里面好好地吃东西吧,外面全是水,别叫她疯跑的。”桂花忙着答应下来,元元是个性格可爱的小姑娘,虽然人小心眼多口齿伶俐还有自己的主意,正是所谓的小人精,可是她倒是不会随便发脾气,只要和她说道理,只要你说的动她一切都好办。桂花乐的哄着孩子吃东西,她拿过来清秋披肩:“少奶奶外面的景色好可是湖上风大,你站站就回来吧。”
清秋披着披肩默默地说:“我自然省的。”就一肚子心事出去了,刚出船舱,湖面的清风送来晚桂的香气,清秋忽然想起以前林如海和贾敏夫妇最喜欢的便是在中秋之后带着女儿出来游湖赏景,一家人和乐融融,林如海和贾敏吟诗应和,黛玉身边围着一群丫头仆妇,看着父母唱和,她的童言童语逗得夫妻两个笑声不断,贾敏会抱着黛玉指着各处景色说她们的来历典故。林如海会拿着名家诗集选出来浅显易懂的教女儿作诗。
她也是被父母爱若掌上明珠的女儿,谁知命运多舛,却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本想着能在外祖母的庇护下长大,却遇见了宝玉。自己误以为找到了可以依靠终身的良人谁知却陷入了风刀霜剑严相逼的险恶境地。没想到她还能换个身份再回这里,住到以前的房子里。只是物是人非,一转眼已经是沧海桑田,她到底是无法再回到林探花家小姐的日子了。
“你这几天总是有点闷闷不乐的,父亲总算是回来了,亲戚们来的不少,还有老家的事情不少,他们有事情要忙。我们才能出来逍遥啊,你想要是和父母出来,现在我们肯定不能这么随意。今天晚上家里请客吃螃蟹,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白绍仪从身后搂着清秋,赖皮的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
清秋却无法和白绍仪倾述心事 ,因为她的经历太匪夷所思,荒谬不堪了。“我知道了,肯定是老金那个人竟敢拿着你编故事,你别和他生气我已经悄悄地和他说了,你老人家要是再四处说我的媳妇是神仙什么的,她一生气跑回天上,你去找她回来啊。老金再也不会说了。他是听评书听多了,以为自己是灌园叟晚逢仙女呢。其实你该想这是说明你长得好啊,不仅人好看,气质也好,和仙女似得。”对于老金的固执,白夫人和儿子也不能太不给老金情面,直接狠狠地训斥他。到底是老家人,白家老太爷生前就说过要给老金养老不能苛待他的。白绍仪亲自和颜悦色到门房和老金嘀咕一会,确保他以后再也不会和人说自己的奇遇了。
“我没生气这个,只是真的有种终于回家的感觉。”清秋靠在白绍仪的身上,她虽然不能再重回以前,可是眼前的日子更值得珍惜。上一世她没有得到的,不是已经补偿了么?冷太太对她自然是疼爱有加,最难得是公婆对她也好,更有白绍仪真心相待,她要是还无端伤感真是太小气了。想到这里清秋心里的惆怅也就释然了。
“确实,我怎么觉得你对着扬州的历史掌故比我还清楚,好像你真的来过扬州似得,我记得你是生在北京,长在北京的,压根就没来过扬州的吧。不过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因为是我媳妇自然会对着扬州感觉熟悉了。”白绍仪用很认真的口气表达自己的观点。
清秋转过身含情脉脉的和丈夫对视,她一扫心中的伤感,嘴角含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情,白绍仪心神摇荡,忍不住要附身亲她的脸颊,正在眼看着要得手的时候,忽然孩子的声音传来:“羞羞脸,爸爸要亲妈妈了!”白绍仪和清秋尴尬的转过身,正看见桂花很无奈的抱着元元,元元吃饱了点心要去找爹娘,谁也拦不住啊。小丫头用胖爪子捂着脸,一双眼睛在指缝后面专注的看着父母。
白绍仪哭笑不得,他上前拎着女儿狠狠地转个圈,还装着凶神恶煞的要把她扔到水里,惹得小丫头兴奋地咯咯笑起来。清秋担心湖面上风大,干脆靠岸上去游玩。
一家人走了欣赏着江南秋色,元元对着天上掠过的一群群大雁很感兴趣,白绍仪抱着女儿向山上走去,他们在山上欣赏了一会碧云天黄叶地的景色,从山上下慢慢下来。狭窄的山路上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个农妇打扮的人神色慌张的跑过来差点和清秋迎面撞上。
“对不起太太,我家里有人生了急病 ,我急着去请医生。”那个村妇一边道歉一边急着赶路。白绍仪扶着妻子确认她确实没事,清秋则是摇摇头:“没什么,路上狭窄你小心些。”
那个村妇没想到清秋虽然穿戴像是个富人家的太太,却这么好说话竟然没斥责自己,她嘟囔着:“太太真是好人,我真是个倒霉的,本想着那个女人就在我家住几天。谁知竟然生病了! 她孤身一人万一真的有点什么,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个城里面的女学生,怎么会逃到乡下啊。”说着她嘀咕着走了。
清秋听着那个村妇的话,忽然心里一动叫住那个人问道:“住在你家的是个什么人,可是个城里面的女学生?”
躺在简陋的房子里面的真的是赵一萍,她本来身体单薄,从小没吃过苦,那里能受得了在甲板上吹风,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强撑着下船,没多久就病了。欧阳于坚对着照顾人一窍不通,好在她住的地方房东是个寡妇,照顾了她几天。赵一萍才勉强的好起来,可惜上海也不安全,北京已经发出来通缉令在抓她,房东的老家就在这里,于是赵一萍只好到乡下避难了。
这个村妇便是上海房东的远房亲戚,本想着能赚几个房钱。谁知赵一萍一路上颠簸,刚到了乡下就生病了。白绍仪看着躺在简陋竹床上的赵一萍烧的已经神志不清,担心的说:“这个样子病的不轻 ,还是送到城里去看看吧。”
☆、第一百章
白文信带着全家上下回了乡下的老家,祭拜祖茔,扫祠堂,家乡的同族也都见面了,清秋这几天忙的和陀螺似得,根本没喘息的机会。乡下地方和城市里面不一样,大家还是按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而且一家来了客人便是全村的客人,白文信虽然在外面很多年,可是他很会做人,每年家里的地租什么的拨出来一部分修桥补路,做村子上小学的花费。白文信一家在老家声望极好,如今听着他来了,自然是全村人都要来看望的。
早上一起来就有客人拜访,白夫人和清秋都要应酬女客,村子里面的人,除了几家的女眷是识字上学的,剩下的多半是乡下的村妇,有些朴实 ,憨厚,有些粗俗罢了。白夫人担心清秋不习惯和那些乡下村妇相处,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清秋虽然本性是不喜欢虚热闹的,可是接人待物叫人找不出来一点毛病。她嘴上爽利,又十分聪慧,几天下来,大家都知道白文信家的少奶奶是个爽利的人,那些存了坏心眼,喜欢生是非的女人也知道清秋是个性格刚硬的人,不敢欺负她面嫩是个初来乍到的新媳妇了。
“没想到你平常看着腼腆,可是一点懦弱,我还担心你那里见过这些人,没的被人欺负去。虽然都是姓白的,可是有些已经是出了五服,算不得是一家人罢了。那个地方都有没眼色的人,你也不用计较。倒是五奶奶几个老一辈的,很喜欢你,她们一个劲的在我跟前夸奖你呢。说你能干,性格好,长得标致,我看大家是喜欢你的多,至于那些小家子气,心胸狭窄的人不理会就是了。”送走了客人白夫人赞许的对着清秋点点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她们见清秋长得好,又是个大学生,有丈夫公婆疼爱,就难免心里嫉恨 ,在清秋跟前故意给她难看。清秋虽然是个冷淡的人,可是人家已经欺负上来,她也不会忍气吞声,不动声色的顶回去,几次下来,那些碎嘴的婆娘们就说清秋清高了。
“我不在乎这些人,到底我们是刚回来,担心人家说我们是在外面混了几年,就拿着架子不理睬人了。”清秋对白夫人的关心赶到心里一暖。
“我做媳妇的年头比你长得多,我遇见的古怪事情可多着呢。白家算是本地的望族了,人口多自然是什么样性情的都有。况且他们整天在乡下三分大的地方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说话做事偷和咱们不一样,你也不要计较了,反正有我给你撑腰呢。等着我们过几天也就回去了。”白夫人想清秋一直在北京城长大生,冷家人口稀少,清秋自小只跟着母亲和舅舅长大,哪里知道大家族里面的事情。她也是在外面见了世面,忽然回到乡下就觉得憋闷,因此白夫人更能体会清秋的感受。
“我跟着母亲还能受委屈?我年轻没见过什么,可要跟着母亲身边好好地学习,只要母亲别嫌弃我笨就是了。其实乡下也有好处,这里空气好,吃的东西一概是新鲜的,说起来家里还是淳朴忠厚的人多,相处起来也好,元元特别喜欢乡下,每天玩的都疯了。最近几天长高了不少。”清秋对着乡下不排斥,按着清秋的性子她更喜欢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
“说起来元元,我想起来了那个赵家二姑娘怎么样了?广州那边有消息了么?是把她送回赵家还是送到广州去?”因为赵一萍病的厉害,白绍仪和清秋只好带着她回了扬州,特别留下个几个仆人照顾她。今天扬州城里面传来消息说赵一萍的病已经见起色,医生说病人没生命危险,只要休养几天就能好了。白绍仪想想还是给赵忠恕发了电报,白家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世交的女儿病死啊。
“今天早上绍仪接了电报,上面只说是先请咱们照看几天,不出一个月他必有回音。眼前的情势也不安定,上海那边已经有人逃难出来了,革命军的势头很猛眼看要进攻到上海了。我和绍仪商量下,按着赵一萍的性子是肯定要回去找欧阳于坚的,但是上海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孩子肯定不安全。不如先把安置在家里,都是我们做小辈的不省事,反而是叫父母跟着担心。”清秋和白绍仪夫妻两个拿着赵忠恕的地电报商量半天,决定先把赵一萍困在家里,省的她闹着要去参加革命,上海现在的情势可不是两派在报纸上骂战,也不是上街游行,那是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租界里面也不敢说是绝对安全,何况是外面呢?
“这和你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