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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宏伟虽有怀疑,还有点不相信,专程拔了派出所的电话问了问,回头拔老古的手机已经是关机了,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天,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赵宏伟卸了眼镜,揉揉发酸的鼻梁,不仅鼻梁,连着眼睛、连着人全身都有点发酸!桌子上就摆着刚刚收到的传真,荆楚化工通知函,以到货的十万吨原煤灰份、硫份超标拒付货款;而且向当地法院提起了诉讼,要求前锦公司赔偿因屯货场地占用、煤质不合格造成的催化炉损坏,合计损失六千二百三十二万整!
国企的口气就是大,赔偿一张口都是以千万为单位计算的!
简直是一场闹剧!法律,有时候就是懂法者手纸,唯一的用途就是擦干净屁股!
赵宏伟不禁想着,要按这个算法,荆楚化工先付的六百万资金,反过来煤款可以一分钱不付,公司还得倒贴人家一百万!打采购的电话,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但赵宏伟可以肯定是有人捣了鬼。
难道,这也是杨伟对付前锦公司的一个环节?可这个环节是怎么操纵的!?
赵宏伟百思不得其解,客商是陈明凯介绍的,这层关系直接通到了市里,对方又是一个市值二十亿的国企,杨伟的本事再大,也操纵不了这么大的骗局呀?难道是陈大拿?又不像,以陈大拿现在洗得半黑不白的水平,应该已经没有势力和自己的老板抗衡,否则逼急了会引来杀身之祸!这些事,当然不可能荆楚化工本身,这些国企的采购员,只要拿够的回扣,矸石也敢当好货套现。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有一种解释,有人在捣鬼!
而捣鬼的人,好像只剩下一个人了,杨伟!
联系着刚刚发生的事,赵宏伟心下有点发凉,这个人不但手眼通天,而且胆子简直是包得下天了,直接扮着警察就来长平抓人,而且大大方方不动声色地就把人抓走了!这一点,自己比不上,朱老板手下所有的搞黑事的人绑到一起,都比不上他一个人!他出手的方向,根本无从判断!
赵宏伟心下犯愁,苦思冥想得眉锁得更深了、脸色更煞白了……这个人,又浮出水面了。
有道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这些事赵宏伟尚一个人都考虑应对之策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傻女人的电话,自己的老婆!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这个时候来电话,或者是通知去丈母娘家,或者是让他接孩子,赵宏伟努力平复了平复心境,尽量平静地接着电话,不过从老婆温润的声音里,又说了一句让赵宏伟如遭雷击的话。
家里来了一个朋友,警察朋友,叫杨伟!正等着他回来!
这一次容不得他细想了,披着衣服就往家里赶!
……
……
一个弱者在遇到比自己强大一倍甚至几倍的对手面前,会怎么选择呢?
死战!?那是找死!还得搭上家人。
妥协!?那么得有妥协的本钱!
逃跑!?能全身而退吗?
一路上赵宏伟的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文雅而白净的脸有点变形,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气得!从一开始就估计错了对手;他在路上,耍得花样百出的时候,赵宏伟甚至会认为他已经黔驴技穷了;他和赵三刀刚刚接火,陆超被杀,出现短暂的妥协的时候,赵宏伟甚至认为,他被赵三刀手里的势力吓住了;甚至在凤城一干黑枪手被警察包围的时候,他都认为,这个人不过了惯于在暗地动手脚而已;直到今天才猛然省悟,那些在外人看出了不起的事,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小动作而已,他的目标根本不在于一人一事,而在于整个前锦公司!
赵宏伟心里有点发凉!把自己认识的黑道人物加到了一起,恐怕都没有这个人的野心大,手里无权无势不名一文,要干得却是天大的事,而且,现在看来,他已经接近成功了……
长阳路长阳公寓区,赵宏伟的住所,这里的公寓都是一家一户的小别墅,地段稍偏,可环境优雅,冬天里还看得着万年青的绿色,赵宏伟刚到家门口,前、后十几米、车道,都有不认识的人,左近就停着一辆凤城牌照的警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四下看看,咬咬牙,迈着步子进了门……
屋子里,一切如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妻子赵安欣,正陪着穿着不伦不类警服的杨伟说话,两人看来谈得还不错。看着赵宏伟开门进来,赵安欣像往常一样,上前接过了丈夫手里的公文包,风衣,微笑着很温和地说着:“我去接宁宁,你陪客人,晚上留客人吃饭吧!你们想吃点什么?”
“你去吧,一会再说。”赵宏伟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深遂的眼镜片后,看不出忧喜。
不过,两人之间还是有着默契,妻子点头微笑着出门了!
杨伟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一对璧人,相互间那种默契让人多多少少羡慕。
两个敌对的人,第二次相见了,默默对视了几十秒,赵宏伟打破了沉默!
“你还是找对我的软肋了!好吧,你准备干什么,杨老大!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闭上门,赵研究会站在当地僵着,不卑不亢,好像也不怒不喜!就像对着一位不太受欢迎的陌生人说话。
“随便!我来了,称呼可以不要,不过不能让我白来吧,应该有什么话告诉我吧!”
杨伟,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看着赵宏伟的反应。
“没错,王起柱的死,我了解详情,我也参与了,不过杨老大,我希望祸不及家人,趁着我老婆孩子不在,麻利点解决吧!”赵宏伟很淡然,仿佛在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这,好像也是一块豪赌,赌得是命!赌得是杨伟目标不在自己!
这么坦诚,倒把杨伟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了,坐在沙发瞪了赵宏伟半晌,实在是搞不清,这个人这然坦白到底所为何事,顿了顿说道:“好,既然你知道,那告诉我详情!对于你这种文化人,我实在不愿意动粗,你们根本吃不住三下两下,没意思,揍你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就像你不愿意跟我讲道理一样,我根本不懂道理!我只知道,有个救过我命的兄弟,被你们害了!欠的钱,欠的命,到还的时候了吧?”
杨伟斜着眼觑着赵宏伟,目光里威胁的成份很浓。
赵宏伟的脸色仿佛多在歉疚,讪讪说了句:“我知道这一天终究要来的,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好吧!您找个地方解决吧!”
“这不挺好的吗?一会,没准还能尝尝嫂子的手艺、看看大侄女长什么样?”杨伟一脸无赖相。这里,是对赵宏伟最大的威胁!
“悉听尊便,请!”赵宏伟伸着手。
这次,杨伟倒没介意,跟着赵宏伟上楼了,推开中间的门,窗明几净,书柜占了整整一面墙!不用说是书房了,杨伟大咧咧拉着椅子坐下,赵宏伟像招待客人一般,放上了一杯饮料,杨伟哑然失笑了,笑着看着赵宏伟说了句:“别客气,我受不了这个,说吧,我耐心可不太好。”
这个人的胆色和淡然,让杨伟有点吃惊,可比古建军那草包强得不止一点半点!
“很简单,朱委员要收了这条路上的黑煤生意,王起柱是个钉,非拔不可,明斗了几次赵三刀都落了下风,他只能另想其他主意了。无奈之下从省城晋聚财手里借了三个人,由古建军负责联系金村的金根来,又让我想办法谋个主意收了惠扬煤场……”赵宏伟说着,很坦然,和杨伟所知道的差不多都能印证了。
话刚停了停杨伟接着说道:“所以你就联系了祁玉娇,让她找了两个上海的客商签了假合同,先抽走煤场的一部分资金、再让金根来在煤场来回捣乱,然后你们控制长平、阳明一线的煤源,让煤场不得不关门,你们趁虚而入,想办法收了这个煤场,对吗?”
“没错!大致就是这样?”赵宏伟应了声。
“怎么杀的我兄弟?”杨伟沉声说道,到了正题上了。
“基本情况是由经常和王起柱在一起的陆超提供行踪,陆超的直接打电话给我,我通知赵三刀,具体怎么操作这个我不大懂,但我想那三个人也是在凤城找合适的机会吧,那天可是适逢机会不错了,就出了个撞车的事故。我了解的就是这些。”赵宏伟说道。
“三个人什么来路?”
“这个只有老板知道,三个人里只有赵三刀见过。真正什么来路我想老板也未必说得清楚,毕竟都是卖命换钱的,一般身份都不外露。”赵宏伟说着,说得入情入理。
“看来,和我想得差不多!好了,现在说说债务问题了。你准备怎么还我这笔账?”杨伟瞪着眼,无聊地拿起桌上的书,一看,是一个犯罪行为学,又是微微笑笑。
赵宏伟突然冒了一句。“杨老大,你是不是找错债主了?”
杨伟不动声色:“是吗?你觉得你不应该偿这笔债?”
“真正的当事人,是朱委员!不管我、古建军和赵三刀,都是给老板跑腿的份,办这些事就像平时老板安排吃请送礼一个样子,我们是身不由已!我到现在为止不过是老板比较相信的一个马仔而已,一个工资稍微高点的马仔而已,就公安办案都分个主犯协犯。说到底,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翻几遍老账,我们也未必够得着偿命吧!?你要真逼着我们偿命,那我也没办法,和你动手我不是对手,我认命了!”赵宏伟很坦然地说道。
“你们这帮鸟人啊,从开黑窑的时候就不把人命当命!做了这么多恶,还他妈振振有词,我真服了你了,说得我反倒觉得自己没理。哈……”杨伟有点怒极反笑的意思了。
“呵呵,杨老大,这年头还说得清什么善与恶?谁有钱谁就是老大,谁有势谁就能指鹿为马!没错,我的老板是长平第一恶人,杀人伤人害人的事没少干?可你们也未必就是好人吧!你兄弟王大炮打伤了长平车队十几个人,残废了两个,这是善是恶?为了抢长平一线的运输线,那年不死几个人,谁说得清是善是恶?杨老大你自己也别把自己打扮得侠肝义胆、义薄云天,你堵路毁车坑了多少司机,谁家没有妻儿老小要养活,你这是恶是善?我们是在作恶,可你也未见得就是行善了吧?”赵宏伟,一反常态,反倒振振有词地训起杨伟来了。
“呵呵……你……你想激怒我,了解了你拉倒?”杨伟瞪着眼,一副奇也怪哉的表情。
赵宏伟很镇定地说了句:“你不用激怒,你很清醒,谁也激不怒你……你的目标不在我,我不过是个马前卒,我相信古建军也没什么事,我们都是马前卒!撑死了卸条胳膊断条腿就还完账了!对了,那三百万在老古的亲戚手里,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说!说下去,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意思,省得我动嘴了,说……”杨伟欠欠身子,书放下了,倒还真来了兴致。
“说实话,我低估你了,朱委员派出长平去的二十几个黑枪,被警察包了饺子、长平刑警队的,被你不声不响缴了械。你气势汹汹的堵车毁车,只不过是逼着朱委员走铁路,然后正好进到你套子里,一笔套走朱委员6000多万的货款,唉,这么大的手笔,我想也不敢想!佩服!我想,对于我们这种小角色,大不多就是树倒猢孙散,痛打落水狗吧,这一天我想迟早要来的,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是这么一种来法!”
赵宏伟一古脑把自己知道的,猜测的都说了出来,好像在求证什么。
“聪明!咂!”杨伟拍着桌子,竖着大拇指,朝着赵宏伟说道:“聪明!不过我就奇怪了,老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