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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难得在此初春十分落此大雨,往日干燥的烟尘尽被雨滴砸的滚滚扬起,迷蒙了我的视野,不管是在雨中跪着哭喊的月眉,还是这八爷府的草草木木,皆在烟尘中若梦似幻…如沙场马蹄扬起的硝烟一般…漫散着血腥气弥。
要来了;终于要来了,该来的总是逃脱不掉的。
我闭着双眼任由那两位兵士架着双手在地上拖行,脚跟已被磨的滚烫,那单薄的素布鞋子,再也护不了我的皮肉,渐渐的磨出血来,撒了一路。
宗人府大牢门口那一排慑人醒狮,今日似乎格外狰狞,我被他们粗鲁的塞进一三面石墙,一面木栏的稻草屋内,因着此时乃是寒凉的初春时节,终于没了熏人的酸臭味道,但仍能若有似无的闻到股股尿骚味道。
行廊传来铁链拖地的摩擦声响,我拖着钻痛的双脚爬至门边,才看见太子跟着方才那两位兵士走了过来。半月的牢狱生活虽然使他面容憔悴,衣衫污破,却仍是精神爽利,行动自如,看来康熙并未派人审讯过他,只是凉在牢里未曾聆讯。
我虽慌乱的转过身子,却仍是被他看见了,他还是那般气焰嚣张的说道:“没想到你也有今日!皇阿玛终于腻烦了你这歹毒女子!本太子笑着看你怎么死!”
我没有与他辩言,一是实在揪心着八爷的安危,二是与此等无能之辈逞口舌之快实在毫无意义。到底谁会先死,日后自有分晓。
牢内光线昏暗,特别是到了晚上,没有兵士巡夜经过时候是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宗人府素来是关押皇室罪犯的地方,更是少有囚犯,故而夜深时候,那凉风嗖嗖的吹过行廊,似鬼泣一般令人悚然。
牢内除了满地的稻草,没有一件可以取暖的物件,我冷的瑟瑟发抖,双手环抱在钱,蜷缩着身子靠在角落,仍是没有半点暖意。
但心里却如浪激涌一般上下不定,八爷到底怎样了…深处此静谧的大牢,我无时无刻不在细听着空洞的镣铐回响。 除了太子时不时弄出一点小小响动以外,再没了别的声响。至少能让我肯定,八爷还未被康熙打入牢里,但更难定心的是,他还安全吗…会不会已经…
正当意识左右博弈,正欲涣散之时,一狱卒小兵举着火把打开了我的牢门,粗声粗气的说道:“喂!起来,跟我走!”
我痴望着那一团火苗,尽量控制着抖动的身体,用手敲了几下大腿,才慢慢恢复了知觉。
紧紧跟在那狱卒身后,贴着那高窜的火苗,我终于有了丝丝暖意。
“奴才参见皇上,犯妇管芳华已经带到!”监狱尽头,另挖着一密闭屋子,四面都是石砖,连那唯一入口,都是石门,开启时候发出隆隆的声响。
康熙只身一人坐在那燃着火烛的桌子边侧,面容枯槁,身形瘦极。
“参见皇阿玛!”我慢慢曲了下腿,跪地时候只听骨节发出脆裂的吱嘎声响,他背影微微一怔,许久才回过头来说道:“起来吧。”
我在他的注视下坦然起身,他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了口浊气,说道:“今日朕…怕是来见你最后一面了。”
在他出此言语之前,我仍坚信康熙不会将我诛杀,但是这一刻,我仅存的微渺希望,已被他轻如鸿羽的淡淡一言,拧熄了。
“可知朕为何要如此对你?朕今日孤身前来,便是要给你一个真相。”他怔怔的盯住我的双眼,似往昔无数次一样,带着极强的洞穿**。
我弯了弯身子,恭敬的说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四目对峙间,谁都没有半点退怯,曾经多次,他会在我与他的对视之战中,转眼长叹一句“罢了”,便继续坚定的袒护庇佑,而今日,我知道他不会动摇了…
而我,却仍不准备在生命中最需坚强的一刻抛尽尊严。
人皆惧死,若死局已定,至少我能收拾自己的尊严,让我看似无所畏惧。
我这一生活的太累,叶婉华死时的诘问,我犹记心间…她是沧海一粟,经风一拂,便消逝世间,我又何尝不是。
我嫁给八爷乃是他精心安排,要我看着他安守本分,要我扶正他的道路,而今八爷却出了这档子事,他要降罪于我,也是情理之中了。
而我混乱的感情关系,更是有违他一贯的融和态度,我这把小小的船桨,搅乱了一江池水,若除了我便能唤来宁静,我毫不怀疑他会作出今日的抉择。
“呵呵,朕倒没看出来,你竟是这般容易放弃生命之人。”他笑的难听至极。
“但朕想你清楚的知道,你是为大清江山而死的,身故之后,朕会将你的遗体搬进皇陵,葬在原先朕为你做的衣冠冢内。”(康熙曾因替索心换身份而对外宣布赫舍里身故,曾按格格身份立过衣冠冢)。
我淡淡一笑,跪倒在地说道:“多谢皇上仁德,但此殊荣,索心恐怕无福拥享,我此生已是八爷的福晋,恳请皇上将我躯体还给八爷,葬入寸土抑或飘洒大海,皆由他说了算罢,今生已被皇城禁锢良多,死后希望能得自由。”我此番所作,并非要刻意伤了四爷的心,只是形势之下,必须确保八爷的安危,若康熙同意了,则代表他已应允我放过八爷,让他操持我的丧仪。
他脸色一青,眉目纠在一处:“是朕对不起你,但为了胤礽,你必须死…”
我猛然一震!原来他要我死,竟是为了那不成气的儿子,顿时嘴角抽搐,怒意憋红了双颊,我拖着沉重的脚链站起身来,似疯似癫般说道:“原来是这个原因,呵呵,想必皇上对于我妹妹之事,早已查的透彻是不是?那么您的儿子如何目无法纪,罪犯滔天您也清楚了是不是?如今把我纠出来,竟是为了将所有罪责推到我的身上,让普天民众认为这些事情是我一手设计来陷害太子的对不对?”
“朕知道瞒不过你,所以早就打算告诉你所有真相。”他决心已定,双目坚定的说道。
还是低估了康熙对胤礽的偏爱,本以为制造如此顺水推舟的陷进,让康熙误认为胤礽欲假借擒拿四爷之名,实则是对自己不利。必定能将太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未想到这般大逆之罪,康熙竟然还是选择忍耐…
我实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难怪太子仍然如此气定神闲的欲看着我死!
“哈哈…原来千古一帝,也不过如此,对我满口江山为重,却只是一个只知护短的庸俗父亲。哈哈哈!”我癫狂一笑,不再顾虑他青黄难定的神色。
兀自推开石门说道:“索心这就回牢等皇上的恩赐。”
狱卒见我欲走,赶忙上前拖住我双手,康熙见此却只是向他摆了摆手,我挣脱了他的钳制,自顾自的回了牢房。
一夜的寒凉竟然在他的百般激怒之下尽数褪去了,我浑身滚烫难抑,为了八爷,为了四爷,我固然能够一死。
但他却要我为了太子而死!那个呲牙咧嘴夺走我清白的男人而死…
我不甘心!我必须想个办法,让自己脱离这个困境…
八爷如今也是朝不保夕,而今唯一能助我脱险之人,又只有他了!但我的选择他都已经知道了,而又是他,亲手将八爷推入如此境地,又还会出手帮我么。
第二百零九章:西风起3
第二百零九章:西风起3
自从那夜之后,牢里狱卒不知是不是得了康熙的圣旨,不再横眉冷目,对我客气了起来,进门时候甚至还弯着腰肢,当夜便满面堆笑的送来了干燥的棉被和一些吃食。
看着他们一个个恭笑毕敬的模样,我仿若看见烛光影动之下,康熙褐色双唇,一张一合的倾吐着:享受我待你最后的仁慈吧。
念及此,在嘴里翻转咀嚼的馒头,便如坚石一般令人无法下咽。
拖着铁链在牢房里兜兜转转,我已是孤立之势,又有谁能救我出去?说不定丰盛饭食之后,便会看见公公端着一壶毒酒,抑或三尺白绫,如勾魂无常一般站在我的面前。
关在不远处的太子闻此持续的拖沓声响,忍不住怒吼道:“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要在发出这些恼人声音了,影响爷睡觉!”
我未接他话语,却着实意识到了一件事,我与他住的如此相近,即便稍刻自己想到脱身之法,告诉来人如何行事,也会尽入了太子双耳,岂不是功亏一篑!
于是我对着前来送吃食的狱卒哀声求道:“差爷,这间房间实在太过阴冷,半点阳光都没有,能否让我调到温暖一些的地方去?”
他犹豫了一阵,按着脑门子想了一刻说道:“这事得头儿说了算。其实这牢里哪里有晒的到太阳的地方,只是去年关押过一个犯人,颇有些蛮力,在最东边那房里挖过一个大洞,后来让人用铁柱子拦上了,想来因有些光线吧。”
我心头一喜,此地正是这座大牢最西的一面,若我搬到最东,那便最称我意了。于是慌忙讨好的说道:“差大哥,你就帮忙和你们头儿说说罢,我一弱女子,死活也逃不出此地的。你们也毋须担忧啊。”边说边把头上那一只碧玉簪子拔了下来,偷偷塞到了他手里。
他左顾右盼了一阵,便将簪子收进了口袋,说道:“那你等一阵子,我去求求头儿!”
太子癫狂的笑声又传了过来:“都是快死的人了,还要什么阳光,哈哈哈!”
我用尽气力压下心里的那股怒火,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思踱,不能因愤怒了蒙蔽了思绪。
好在未过多久,那牢头便拿着钥匙来开了门,领着我去了东面那侧,终于听不见太子时不时的挑衅言语了。
但很可悲的是,我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狠命的抓着自己头发,任凭指甲嵌进肉里,那犀利的疼痛感触,仍唤不起半点心绪。难道真要死在这里?真要为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而死么…
午间正用牢饭之时,胤祥风尘仆仆的来了,从未想过他竟是第一位来牢里看我之人。
他依在门栏外边,蹙着眉目问道:“笨蛋…你怎样?”
我咽下嘴里干涩的馒头,浑沌的说道:“没事,我没事。”不知此刻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形如疯婆一般,但定然是极为肮脏的,那些被我抓乱的头发,混着片片殷红血迹,那般无力的耷拉在我眼前。
“还说没事…他们对你用刑是不是?皇阿玛到底要你招认些什么…”我与康熙纠葛不清时候,他犹是个宵小孩童,自然是不懂的。
康熙纵然对我既爱又恨,也不会狠心到用刑来逼我。
我捋了捋额发,说道:“没有用刑,是我百思不得脱身之法,所以自己抓出来的血,莫要错怪了你皇阿玛,他不会这么待我的,要死也会给我尊严的。”
胤祥听见死字,明显神色泛白,说道:“死?皇阿玛要你死?可是为什么…这些皇子间争斗之事,又与你有何干系?”
我苦笑着说道:“胤祥你还不明白么,想来你也知道我为何会嫁给八爷,一来皇阿玛恼怒我不能将八爷引至正途,二来太子之事他要借用我的死,来给天下民众一个交代…”
“碰!”胤祥猛烈一拳撞在木栏上,恨恨的说道:“我本就不同意四哥将八哥带进局来,可他疯了!我啦不住他!这下可好,八哥遭皇阿玛当众奚落辱骂是小,却害的你身陷囹圄!”
我喉头哽咽,艰涩的问道:“四爷…现在怎样?”
“别再提四哥!知道你被关进牢里了,八哥还在乾清宫门口跪着呢,他呢?他一语不发就径直回府闭门谢客了!”胤祥气的满面涨红。
而与他不同的是,我却凉的浑身颤抖,无力的摊开掌心,却只见一片姜黄。还有那些干凉了许久的血迹。
“笨蛋你不要怕!我去想办法,我在营里挂颅搏命的兄弟一大把,大不了我叫他们蒙了脸面劫大牢!”他说的豪气干云,我却被他这鲁莽性子吓的魂不附体。
赶忙出言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