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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了擦满脸泪水,头也不回的急奔而去,我拢着酸痛不已的身子,瞧着周围的草儿仍是短短的未及膝盖,找不到半点遮掩,又无半分气力走至一侧树林,遂只好勉强一点点的挪动身体穿好衣衫,地上那一滩猩红,是那般触目着干涸在地,甚至都已闻不到半点血腥之气。
从未想过,我的人生,竟是以这般污浊的姿态,领入了另一种生活。
远处已有了马嘶声响,我侧躺在地,耳中响过一片隆隆之音。
“笨蛋!”马儿都未站定,胤祥便急急落马,一把将我啦进怀里,轻拍着我背低低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多么烂熟的安慰之词,竟掀不起我心里半分悸动。
但他孤寂决然的身影,只那般呆愣的牵着马儿远远站在前面,我却仿若能闻见他的呼吸,一呼一吸似拼尽了余生所有气力。
泪终于肆无忌惮的横流于脸,原来最大的伤痛,不是来自那疯狂的刺穿,而是让他见到我如此狼狈。
原来所谓的咫尺天涯,便是我与他如今的距离…
“胤祥,让他走!” 撕痛着说道。
胤祥满是悲悯的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点头奔向胤禛。
他不该来的,原本我仍能当此仅是噩梦一场,但如今,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胤祥带着满身血污的我,回了帐篷,此时康熙还未起身,周围一片蒙雾,上天似乎也在帮我遮盖此等丑事,除了几个下人,竟是没人看见我此等狼狈模样。
但我明白,云在头顶飘一日,便有暴雨落一时。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的。
胤礽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弓虽。女干而又不灭口,自然是作了完全准备,不然也毋需那般辛苦自服毒药,装病不前了。只是这下一步,他到底意欲如何,却仍需静观其变!
果然,未坐定多久,方喝下一杯定惊茶水,康熙便已经衣冠整齐的来了我的营帐。
“心儿,朕听闻…”他不顾皇帝仪态,径直叫喧着入内,见着胤祥和雪莲在场,便轻轻扬了扬手示意她们出去伺候。
“皇阿玛吉祥!”我忍着下身刺痛,站起身来向他行了个请安礼。他忙走上前来,仔细端详着我这张疯婆子一般的脸。
发髻早已歪七扭八,未有时间整理,身上虽然穿着雪莲的衣裳,却脖颈的点点红迹仍是那般赫然的印刻在前。
“混蛋!到底是谁干的!”康熙愤怒的将一侧茶杯尽数掀翻在地。温柔着替我拂正了额前乱发。
“月色太黑,我并未看清他的眉目。 ”我知如今太子装病不前,此刻回去恐怕为了以测万全,会再次服食毒药,且索相已经赶来,事情便更加难办,看着康熙对太子的种种溺爱表现,便可知道,在他心里,江山最重,太子次之,女人更次之。以自身清白来换取太子易位,我自问无此能力,如今要拉太子下台,是势在必行之事,但不是凭借我,而是需要凭借康熙心中那最具分量的江山!
试问一无能无德的太子,又如何有资格坐拥康熙最珍视的江山?
“那般夜黑,你又是为何会外出行走?”康熙疑惑着问道,但却不似诘问,眼里满是疼惜神色。
“在蒙古的这些日子,心儿总是半夜惊醒后便久久不能安寝,已经习惯了在夜风中驰马,原来也无甚事情发生,又怎知今夜…”他听闻蒙古之时,便愧从心来,靠过身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是朕的错,朕的错啊!在景阳宫时,朕便知你极易惊醒,却仍让你涉入蒙古这一场杂乱的纷争里,寝食难安,皆是缘自朕的妒忌之心啊!”他懊恼着仰天长呼,身形震动。
“皇阿玛!不要计较了好么!”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却始终不肯答应我的恳求,正在此时,门外有人禀告:“启禀皇上!随行宫女玉娟有要事禀告!”
康熙不耐的说道:“进来罢!”,边说边将我一把抱起,安置在了内侧榻上,我隔着屏风细细听着外侧言语。
“朕记得你便是方才那位通知朕,格格遭人…的宫女是么?”还未等此宫女说话,康熙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回皇上话,正是奴婢,奴婢瞧见格格裤子上的大滩血迹,才大胆前去禀告皇上!”康熙怒叹一声,继续说道:“废话少说,你还有何事禀报,快快尽数道来!”
“皇上,奴婢方才收拾八阿哥营帐之时,发现他被褥丝毫未动,匆忙从外披雾回来,而裤子上,也带着血迹…”嗡的一声,随着她这番含沙射影的污蔑之词,我浑身凛然,直直抽搐!
原来如此!太子未病之时,设计的河岸擒“奸”一幕,便是整件事情的序曲!或许索额图本意是想让太子装病不前,然后寻人模仿印刻了丹津多尔济的印鉴骗我深夜出营,将我杀于野外。而太子却对我始终色心不改,于是便在此计谋之中,又添加了自身独特的演绎!
不出意外,这位丫头亦是太子精心安排的牵线之人,为的就是防止我吃了亏,却仍是不寻康熙主持公道!
这般一石二鸟之计,果然使的出奇!即便后来查无证据此事乃胤禩所为,也在康熙心里,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混账!这个畜生!”康熙已然是撕心裂肺般大吼,我急急出言维护,哑着喉咙说道:“皇上!事有跷蹊,莫要枉怪好人那”
康熙走至床侧,低声说道:“心儿,我定然要为你将此事搞个清楚明白,还你一个公道!”那灿目的龙眼,此刻正喷射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我知自己已无力劝他,便恳求道:“那让他来此吧,皇阿玛也可与他对峙。”
“好!”康熙温柔说道,揽着我的手,始终未有任何松动。
八爷此番深夜离帐,必定亦是受太子私下引诱所致,而他裤子上的血迹,摆明就是栽赃家伙。既然胤礽已经铁了心要让八爷百口莫辩,那他即便再如何解释,也不可能寻到为他作证之人!
而如今唯一能救八爷之人,唯有四爷了!若四爷能证实昨夜是与八爷一同野外小游,康熙虽难免有些分怀疑,但却能止住外面众人的怀疑之口。
如今箭在弦上,我虽百般不愿在此刻面对胤禛,但为了不让太子奸计得逞,为了扶起太子的敌对势力,我必须去求他!
“皇阿玛!至今我仍未进食,已是饿了许久,且仍穿着污浊衣衫,能否唤小衣进帐,伺候我梳洗一番。”他未细想便同意了,他是那般的小心翼翼,不敢拂逆我任何意思,怕我心郁难解,便走了不归道途,如今见我主动要求进食,自然是欢喜非常的。
“瞧朕粗心的,竟连这些都忘了!你等一会,我即刻命人准备膳食,唤那丫鬟进来伺候你梳洗!”他欢笑着急急奔出门去,竟使我又有了几分错觉。
雪莲来时,我赶忙将心里所想,统统告诉了她:“告诉四爷,此事乃是太子所为,而太子欲借此事在皇上面前嫁祸八爷!如今能与太子匹敌势力,唯有八爷,所以望爷帮他一把,为他昨夜离帐作个同行证明!”
雪莲沉默着点了点头,她是知我心中所痛之人。
香喷的红米粥端至面前,却被康熙拂袖掠翻在地:“谁的主意煮这玩意,赶紧收拾干净,改些别的来!”
一阵不明所以,难道他是怕我看见这红米颜色,思及那血腥之夜么。
不几八爷便来了,他毫无半分警觉着向康熙请安:“儿臣参见皇阿玛!”
“昨夜你去了哪里?”康熙拿着厨子新做的鸡粥,一勺一勺的喂我,表情温软无比,却出言即是冰寒之词。
八爷果然如我所料,呆愣着跪在前侧,却寻不到半语一言回答康熙的问话、
“怎么?说不出来么?要不要朕替你说?”康熙句句讥讽着说道。
正在此时,外面侯旨公公唤道:“启禀皇上,四阿哥求见!”
康熙闻此捏勺的手忍不住抖缩了下,稳了稳心神便说道:“让他进来!”
第一百四十章:问罪2
第一百四十章:问罪2
许是隔着屏风,我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他,那瘦削模糊的身影,极缓沉重的步子,入了帷帐便久久颔首而立,不许一言。
历经此事之后,我虽心中百般仇恨,但能坦然的面对现实,亦能在所有人面前装着冷静自恃,却唯独他!唯独在他面前,仿佛所有裂心痛楚都只因他而迸裂。
“回皇阿玛话:昨儿个夜里,儿臣与八弟夜间肚饿,忽然想食些野味佳肴,所以便相约出去打了一晚的猎!”若我不知他心中存着怨愤,也难听出他此刻的颤抖之音。
八爷难以置信的转投望向胤禛,稍刻便掩了慌乱神色,接口说道:“诚如四弟所说!”
“哦?那你裤腿上的血迹,可是野味留下?”康熙此话虽多此一问,但问话的气势,却是令人胆寒,若心里承受能力稍差之人,便会忍不住抖索着不敢再造次。
“是!”四爷镇定说道:“是儿臣杀野兔之时,不小心污了八弟裤子!”那般云淡风轻的仿若描述事实。若我不知其中千秋,定然不会有丝毫怀疑。
康熙见四爷铁了心要袒护八爷,但心中又十分清明,这事情定然不会如此简单,便恶狠狠的说道:“来人那!传胤禛营帐伺候奴婢来回话!”
门外守候的侍卫应了一声,便传来了那侍候丫头,此刻我方彻底放下心来,昨夜四爷定然是在西侧林子等了我一宿,亦是不在帐中的,这阴差阳错的局面,却正能帮的了八爷。
“你说,昨夜四爷可有在帐内安寝?”康熙对着跪倒在地的一娟秀丫鬟说道。
丫鬟怯懦着抬眼望了下四爷,康熙见此举动,大为恼火的说道:“不想要脑袋了么!敢在朕面前有所隐瞒?”
丫鬟吓的连连磕头,惊恐着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昨夜四爷一宿都未在帐中,奴婢不敢撒谎!”
康熙闻此,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些许舒缓。
“退下吧!”挥退了下人,他不紧不慢的踱过帐幔,对着前来告密的那名唤作玉娟的女子说道:“你如此知晓主子所想,顾念主子所思,那么如今你猜朕在想些什么呢?”
我心里一寒,康熙杀心已定,既然从她这边无法追溯凶手,便只有极力堵住她的嘴了。
但玉娟却半点未觉自己陷境,只轻声说道:“奴婢不敢妄自揣摩圣意!”
“来人那!赐酒!”果然如我所料,玉娟方饮罢,便即刻倒地吐血而死,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吧?我暗自猜详,心里惊跳不已。
“你两出去吧,朕只是忧心你俩安危,以后半夜出去时候身侧得带着侍卫。知道么?”康熙颇为柔和的说道。
“儿臣明白!”或许八爷心里并不清明此番询问到底为何,而那不起眼的丫鬟,又为何要这般惨死在康熙面前,但四爷的心里,定然是如明镜一般的。
那坚硬的双拳,这般赫然的全程紧握,一如我紧缩不已的心。
“格格,你太苦了!”风雨这般轻啸而过,雪莲心有凄然的说道。
“雪莲,你准备好与我同舟共济了么?”我要问清楚她,日后与太子一党相搏,我对自己生死尚且不知能否保全,更别说她人了。
“雪莲愿为格格以身铺道。”她坚定不已的说道,那坚韧如斯的身影,一如那日单薄跪地守夜之姿。
此后行程,康熙不愿我再骑马在侧,硬是不顾礼仪欠失,将我拉进了皇辇,进进出出,极尽维护之势,我亦不想再做任何挣扎,事到如今,我已不可能给再与所爱一起,既然康熙不顾世间伦常都要如此护我,为何不坦而受之?
奔行一日之后,终于抵达了乌兰巴托,那蔼蔼青门,竟带着如此浓烈的故人气息。
丹津多尔济,敦多卜多尔济,张猛三人,骑着马儿站立在城门中央,见着帝王仪仗近在眼前,便落马跪地,大声呼道:“臣,敦多卜多尔济,丹津多尔济,张猛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