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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溺泉提前透支了孩子的生命,若是不及早解除,孩子会…”衣衣虽冷面,看向孩子时眼里仍闪过不忍。
禾苗被揠苗会枯萎而死,刚出生的孩子被强硬变成少年,也定会惨遭死亡。
失而复得的希望之火转眼又被寒冷的冰水浇熄。
“你们都知道溺泉转换人所带来的危害,我们成人被下了咒泉转换都异常痛苦,更不要说他一个婴儿,现在也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们莫要让他经历咒泉转换,那样他实在吃不消,还要尽快替他解除咒泉。”
衣衣说完,看了那孩子一眼,仍是痛心。那孩子的身上,总有十三姐的样子。
她转过身去,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顿住,
“我会先回天山,阻挡冢主的视线,为你们提供更多的时间来解除他身上的咒泉。”衣衣好像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末了又道,“你们就不要分神再去找她了,冢主的手段,想必大家都清楚。”
“不,我会追查她的下落,既然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那就一定还有希望!”莫安攥紧双拳。
衣衣皱眉,不再说什么,却放下心来,走了出去。
待众人再看向那孩子,却发现公尝抱着那孩子,已经睡着了。大家从没见过那样的公尝玉箫,睡得那般安详,那般安然,像是两个孩子,没有任何响动可以叫醒他们。
银珊愣愣,转而对莫安道,
“去找吧,一定要找到她,我相信她没有死。就像公尝说的,她总是那么任性,怎么会丢下他们,怎么舍得丢下他们死掉!”
“我即日便下山去找。”
银珊点头,“多带几个暗卫,注意你自己的安全!”她看向床上的父子,不由捂住了嘴,打从心底的欣慰。
***
这几日宫主都特别忙。
为了防止莫临掉进宫中的大小湖,宫主特别关照夜总管和文伯把宫中的湖都用高高的篱笆围起来,还特地吩咐所有侍女侍卫,不能让小莫临碰触任何冷水,也算是操碎了心。
可白峥就是莫临这件事,虽只有他们几个高层知晓,但风声万万不能走漏出去。宫青提议,就让莫临重新以白峥的身份生活,这样才不会引起冢主的察觉。
不行!
这个提议被莫安否决了。“魅衣不是说过揠苗助长对莫临的危害很大吗?若是继续变成白峥的样子,那只会加速他……”莫安咬咬牙,“绝对不行!”
莫安说得对,若是让莫临又变成白峥的样子,不仅又会动用咒泉,对这么小的孩子伤害定会很大,若是经受不住,丧命都有可能。
苍梧看向宫青,“宫青你怎么了,你向来冷静,怎么……”
“可要是被冢主发现了小少爷……”宫青脸色异常难看,曾几何时,他们和少爷少奶奶一样期待着这个孩子,他们的小少爷,可如今保全他……
“好了,”银珊站起身,“从现在起,大家只要记住,若是我们想保住莫临,就不能有丝毫懈怠,任何灰心丧气的话,都不能说!”银珊看了眼宫青。
金言走近宫青,握住他的手,“小少爷不会有事的,别忘了还有少爷。”
宫青闭上眼,重重点头。
于是翌日,便有消息故意放出,白峥触犯苍心宫宫规,被推下了噬心崖。
苍心宫本来每年死在噬心崖的人数不胜数,少了一个白峥自然没人追究。
可白峥和十三香是相熟的。十三香现已是苍心宫的正式弟子。这几个月她跟在青护法门下,但青护法总让她下山去苍心宫各部去走动,熟悉苍心宫的分布,现下好不容易回到宫中,却听闻陆子念去天山刺杀冢主未遂,生死未卜,白峥也突然莫名其妙的被推下噬心崖而死,当时一同竞选的三人其余两人就这么没了…
简直晴天霹雳,身心受到极大的创伤!
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魔主身边突然多了个孩子。虽然没有人敢说那孩子什么,但她总觉得那个孩子的身份可疑。
不对!
陆子念不是魔主的发妻吗?陆子念生死未卜为何魔主没有一丝悲痛,还有那个孩子,难道是陆子念和魔主的孩子?
不,也不对!
他们的孩子不是死了吗?难道……
十三香觉得自己一头雾水,又好像想出了什么头绪,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青护法的府邸。
“青护法,白峥究竟触犯了什么宫规,为什么要将他推下噬心崖!”
面对十三香的质问,正在看书的宫青突然皱起眉,他放下书看向十三香,“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不必过问。”
“可白峥那么善良那么可爱的小屁孩,他就算真的有什么错,也罪不至死,为什么宫主要置他于死地!”十三香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还是白峥知道了什么秘密,护法们和宫主要杀他灭口!”
“十三香!你胡说些什么!”正好进门的苍梧闻言怒了,“你若很闲,宫里有大把的事等着你去做,在这里妄加猜测做什么!”
宫青倒是不慌不忙,“你来这里质问,是做好了也被推入噬心崖的打算了?”
“什么?”十三香愣住。
“若我们能将白峥杀人灭口,为何不能将你杀人灭口?”
“……”十三香恨恨咬住下唇,攥紧腰间的皮鞭。
苍梧大笑起来,令十三香越发毛骨悚然。
“你们别逗她了,”金言嗔怪地瞪了宫青和苍梧一眼,对十三香道,“你下去吧!”
十三香深吸口气,对金言道,“我还有一个请求,请金护法答应。”
“哦?你说。”
“都说苍心宫有五位护法,宫青、羽黑、商赤、徵白、金言,可我来苍心宫也有四月之久,为何从来不曾见过徵白护法?”
“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峥之前一直想入徵白护法门下,可否…”
“徵白护法在天山。”苍梧突然打断十三香,“他是冢主的贴身弟子,所以常在天山,不在苍心宫。”
“原来是这样。”
“如此,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现在可以退下了?”
“是,谢三位护法。那十三香先行告退了。”
见十三香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金言诧异看向苍梧,“你怎么……”
“往事都不要再提了,先考虑当下吧!”
十三香走回自己的住所,心下的疑惑更甚,但现下她找不到人商议,便越发想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答贾支使寄鹤
瑞羽奇姿踉跄形,称为仙驭过清冥。何年厚禄曾居卫,几世前身本姓丁。幸有远云兼远水,莫临华表望华亭。劳君赠我清歌侣,将去田园夜坐听。
☆、十三 缺席十三
公尝玉箫是疼醒的。
脸皮被人捏得疼。
睁开眼,入眼的是莫临,骑在他身上,小小的手儿捏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你怎么还在睡?”稚气的声音有些恼意。
他不由得笑起来,大掌包住那小小的柔软的肉手儿,语气温柔得紧,“莫临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了。”小嘴嘟囔着。
“莫临可知我是谁?”公尝忍不住捏了捏他肉肉的脸蛋儿。
“你是…”黑加仑一般黑亮的眼珠转了转,“魔主呀。”
公尝皱了皱眉,略有些失落,却又听奶声奶气的声音道,“魔主是我爹爹。”
“你说…什么…”公尝有些失态,紧紧盯着小不点儿,双手握着小家伙柔弱无骨的肩,“莫临再说一遍!”
“爹爹!”黑亮的加仑眼珠也盯着公尝,甜甜叫道。
公尝鼻尖霎时酸涩起来,猛地将小家伙搂进怀里,紧紧拥着,胸腔一股强烈的暖意像蒸腾的泡沫渐渐充盈满溢,缺失良久的温暖此刻悉数被填满,莫临,他们的莫临。
直到小家伙喊疼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太用力了,忙轻轻松开他,却仍是抱在怀里,喜笑颜开,
“莫临再多叫几声好不好?”
“好。”莫临乖乖点头,“爹爹,爹爹,爹爹。”叫完又问,“够了吗?”
“不够。”公尝笑着摇头。
莫临粉红小嘴嘟起,“那几声才够?”
“多少都不够,爹爹怎么也听不够。”公尝凑近他,与他额头碰额头。
“爹爹放心,莫临会叫一辈子的,直到爹爹听腻为止!”
莫临的小脸一本正经,说得极其庄重,惹得公尝又是笑声不断,揉了揉他的头,将他再次揽进怀里,无限爱意。
“爹爹也是这么抱着娘亲亲的吗?”
莫临突然问起。
公尝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他愣住了。
“爹爹你怎么了?”
“你,娘亲她……长什么样子?”
莫临皱起眉,推开公尝的手,有些嫌弃地瞪着他。
“莫临,你,记得你娘的样子吗?”公尝伸手要去拉他,却被他躲过,原本开心的他立时双眸笼上水雾,泪眼婆娑,
“我讨厌你,莫临讨厌爹爹,娘亲亲讨厌爹爹……”
莫临一哭,公尝顿时就焦头烂额了。要哄,他不听;要抱,他不让碰;要靠近,他立马跑。
公尝远远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莫临,顿感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怎么了怎么了,莫临怎么了,告诉姨母,姨母帮莫临好不好?”恰巧银珊和金言进来了,一见这场景,心下也明白个八九分了,忙蹲身安慰莫临。
银珊抱着莫临,轻拍着他的背,侧头看了眼公尝,不禁有些好笑,但一思及故人,又不禁神伤。
爱怜地轻抚着莫临的背,不由得想到当年小姐是那般期待莫临的出世,小姐那大而化之大喇喇的性子,却对孩子细心用心,还有莫临这么小,就没有娘亲在身边照顾……
想到这,银珊忙抹了抹眼角,抱起莫临,轻轻摇着,“莫临乖,听爹爹的话,不要哭,不要哭了好不好,莫临再哭的话,爹爹也会难过的,还有姨母们也会哭,莫临这么乖,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娘…哼…娘亲亲…”莫临哼唧了几声,小脸蛋儿上挂着泪痕,眼眶哭得发红,让人怜惜得紧,“莫临想娘亲亲…”
银珊看着他,眼泪差点落了下来,忙望了望屋顶,挤出一丝笑,“莫临听话,爹爹会带莫临去找娘亲亲的,姨母和莫临拉钩钩,只要莫临听爹爹的话,爹爹就会找到娘亲亲了。”
“真的吗?”泪人儿终于止住了哭泣,抽噎着满脸期盼地望着银珊。
银珊重重点头,“姨母不会骗莫临!”
金言忙用湿毛巾给小祖宗擦去脸上的泪痕,轻轻柔柔的。小祖宗不安分地躲着,偏头去看远处的爹爹,仍是有些哭腔,
“真的吗?”
公尝袖中攥紧双拳,眼神却温柔,对儿子点点头。
莫临立即喜笑颜开,“爹爹最好了。”
公尝禁不住眉宇稍霁,可转眼,愁云又袭来。
真的,不记得她了。
***
“少爷,您说什么!!”苍梧的惊叫震飞了屋顶上停歇的一群白鸽。
公尝玉箫白了他一眼,对怀里的莫临笑笑。
“少爷,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现在去天山,还要带着小少爷去,你疯了吗!”
苍梧也是气极,宫青看他一眼,也对公尝拱手道,
“少爷想必也听魅衣说过,冢主是不会替小少爷解开咒泉的!”
“是啊,冢主那么坏,去找他就是白白送死!”
公尝看了他们一圈,“即便我死…”刚说出口,见莫临正望着他,他忙改口道,“没你们说得那么夸张,休要再胡言乱语了!”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