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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先生是出局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入局?”祝童抿口茶,把目光从楼下收回来。
“年纪大了,我不适合这样的东西。你应该下去试试,据说很有意思。”
“我?”祝童点点自己的胸口;“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加入游戏是不公平的。”
“你可以得到一份背景资料,瞧,那里有电脑。你可以从交谈中试探对方的身份。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号码,被人对上号才会成为失败者。”
祝童顺百里霄的手指看去,舞池旁边的桌子上,都放有一台精巧的笔记本电脑;有几个人正在电脑前犹豫着。
“再说,李主任怎么知道他们中间没有你的熟人?”
这样一说,祝童又看向楼下;假面舞会的服装太夸张,他确实没看出有哪个是自己认识的。
又一个人被摘下面具离开舞池,这个人祝童还真认识,就在几天前才认识,地点就是新锦江的大堂里;他是宋中仞,据说是陈依颐小姐的未婚夫。
宋中仞很沮丧,把面具拿在手里还恋恋不舍的看着舞池内。
“他不知道是被谁点出局的,你能猜出来吗?”百里霄按动自己手里的大屏幕终端机,翻看一下:“十七号,沙盈盈小姐;啊,宋公子是被自己的心上人点出局的。难怪,这一段他缠盈盈小姐太紧了。李先生,您瞧,她就是今晚的最终奖励。无论获胜的是男是女,沙小姐都会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或邀请。”
祝童在舞池里寻找到十七号,那是个神秘的黑衣女巫,沙盈盈完美的魔鬼身材被邪恶的巫师黑袍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没有了腰身没有了曲线,不只脸上带着恐怖的面具,手里还挥舞着一把火红的丝绸折扇,折扇正面画着骷髅,背面是一双妖艳的眼睛;这样的装扮,加上她的表演天赋,是不好被认出来的。
问题是,舞池里有四位黑衣女巫,她们肩头的号码都是十七号。
“嘿嘿。”祝童轻笑起来;“如果她是最后的胜利者……”
“如果沙小姐是最后的胜利者,她能向今天在场的所有来宾,提出一个要求,或邀请。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下去试试,只要李先生能坚持到最后,她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呵呵,别以为很容易;今天的客人都是特别挑选的,他们平时也多不认识;但是,下面最少还有两位是李先生认识的朋友。”
百里霄继续引诱,祝童有点被说动了;在一群假面人中隐藏自己,暗算对手,只要能坚持到最后,就能有机会得到一个香艳的机会;很刺激也很有挑战性。
但是,当他看到百里霄手里的终端机时,嘴角浮起微笑:这个游戏看似公平,还不是被人暗中操纵着。
“在医院忙了一天,我真的很累了,百里先生,舞会很精彩,我宁愿与先生一样,做个旁观者。”
“依颐小姐也在下面,李先生,您是她邀请的客人,如果不下去,小姐会很失望的。”
“能问一下,另一个我认识的朋友是谁吗?”
“哦,这不是秘密,秦渺秦小姐;是海洋医学院的学生。”
这样的对话看似平淡,但是处处危机,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百里霄说出秦渺的名字,祝童又一次从舞池里收回目光,定在百里霄脸上。
“这么说,我该下去?”
“没人勉强你,我只是建议。”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祝童冷冷的盯着百里霄。
“什么意思?百里先生想玩什么?”
百里霄受不住对方的锋芒,躲闪一下:“不是我的意思。”
祝童把视线投向舞池,没找到哪个是秦渺,哪个是陈依颐。
“千门历来远离是非,所以才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不是因为你们够厉害,是因为千门是个很好的平台。有些矛盾靠拳头和棍棒解决不了,千门就成为最后的缓冲。赌局上讲的是运气,百里先生,出千是赌客的事,赌博也是在赌客之间进行。如果千门参与进来,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
江湖上肯定不会有多少人从这样的角度看待千门的,但是祝童的师父老骗子就是一个。
自古以来,千门都是远离是非远离正邪的存在;与各方面的关系都不错,消息也灵通,所以老骗子才长期混迹在千门的赌场里、赌船上。
第八卷、波光倒影 第八卷、波光倒影 四、乱舞(上)
百里霄原本安然的面对祝童的审视,听完这段话就有些不自在,露出戒备的神情:“你怎么知道我是千门中人?”
“下面不止两位朋友认识我,百里先生刚才少说了一位,独臂海盗也在。”祝童点一下人群中的二十八号,那是一个严肃的老绅士:“他虽然装上假肢,但是,别忘了,我是医生。”
“你怎么知道我是千门中人?”百里霄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祝童说出的那段话大有深意,他不能再隐瞒身份。
“您是千门掌门,百里先生,我祝门不会干涉别的门派、家族内部的事,但是,不证明我们是可以被人愚弄的笨蛋。”
两位江湖大派掌门,在激荡的音乐声中对视着,目光交汇处似能爆出耀眼的火花。
“祝掌门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千门掌门?”
“千门有三大家族:吴、宋、楚,好像没有百里这个姓;但是我听说第一任千门掌门名叫百里千阵,百里家族一直与千门联系紧密。世事无常,隐忍千年,也该你们家族威风了;千门是个很好的平台,行百里者半九十,先生一直很小心的,今后更该小心。”
与明白人说话不能太直白,祝童没有说出自己推想的过程。
月前百里霄在赌局上的表现太厉害,关键是事后海盗船长生硬的表现;当时祝童就隐约感觉到这个人不简单。江湖上是隐藏有不少世外高人,但是能出现在祝门发起的赌局上的,哪个都有深厚的背景。祝童在海洋医院看到百里霄跟随在田旭洋身边后,特别是在江南水乡那次见面后,对他的兴趣更浓了。
千门的掌门历来是很神秘的;他们随着社会的一步步开放慢慢扩张,但最快的发展起来是近几年的事;千门借国营客运公司日渐萧条的机会,收购了几艘大型客轮和航线,把以前的小赌船小赌场变为豪华赌船,几乎在一夜之间局面就焕然一新。
祝黄师叔虽然说不上是老江湖,为人可比老骗子实在很多,对祝童的很多问题,都会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呵呵,我说过,邀请您是陈依颐小姐的主张,与我没关系,与千门也没关系。”百里霄终于退缩,他面对的不是一般人,祝童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名声,祝门过去的历史作为,都不是说笑那么简单。
“邀请我也许是陈小姐的主意,秦小姐是谁邀请的?”祝童却不放松,继续压迫百里霄。
“好吧,我承认,有人在调查你;但千门没有牵扯在里面。这是个充满挑战的时代,我们只是想借助贵人的力量让千门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从地下赌场到海上豪华赌船,我们已经进了一步,但是这样还不够。我们在上海近海买下了一个无人小岛,距离这里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公里。我们希望,它能在十年内发展成为与澳门类似的休闲度假胜地。”
“很好。”祝童吐出两个字,不能不承认对方是个理想远大的掌门;借助上海的人气财富和千门的悠久传承,有中国人血脉里的赌博习性为基础,这样的岛屿赌场一定能得到政府的许可,百里霄的愿望不能说是空泛的梦想。
“是很好,但我们需要得到各方面的支持,田公子是我们这阶段的合作者,在利益上我们有相同点;所以,请祝门主原谅,任何对田公子不利的举动,我们都会理解为对千门的挑战。”
百里霄这段话里颇有些火药味,祝童清楚,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那正是自己希望的。
“你们选错对手了。”祝童干脆挑明自己的立场;“江小鱼做过什么和我没任何关系,你们应该看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很融洽。”
这样的话,百里霄能信五成就不错了;师叔祝黄出席了在普贤寺的聚会,在某种程度上,祝门已经被某些敏感的人贴上立场的标签。
“江小鱼手里掌握有田公子要的东西,我们手里也有他要的东西;前两天因为争夺这两件东西大家闹得很不愉快。几天来,这里一直不安静。为了大家都好,我希望祝兄能作为中间人促成一次交换。”
百里霄说出这次见面的目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谋划的,祝童希望这个游戏再刺激些,田公子也好江小鱼也好,在祝童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彼此斗个鱼死网破,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中间人?
“你们有什么?要换什么?”不过,祝童也不能公然落千门掌门的面子。
百里霄掏出一枚玉印,镌刻地图的位置被黑色软皮紧紧包裹着:“江小鱼要的是这个,我们要的是他手里的一个黑皮包,还有一个承诺。”
既然百里霄拿出的是玉剑头玉印,就证明江小鱼得到的是石山子印,江小鱼很本就没有百里霄想要的东西,那个保险柜里的黑皮包在祝童手里,这个中间人如何做?
祝童接过玉印,拿在手里还真没感觉出真伪,印文上刻的诗句是“阴阳鼓震牛气沈”,笔划圆熟,雕工与玉女的秀丽刀法相差颇远;以玉女传授的嗅玉术放在鼻下一闻,玉质本身的新鲜味道证明,这块玉石出土不会超过二十年。
妈的,原来真的没一个好东西;百里霄拿出的玉印是个仿制品,如果不是策划者祝童,基本看不出与原件之间的差异,一定是高手的手艺。
祝童心里好笑,但面子上的东西还是要做足,故作吃惊道:“这是……百里先生,这代表着一个宝藏啊,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我知道它代表着什么。”百里霄注意的审视着祝童的每一丝表情,没发现什么异常;“它是个仿制品,田公子要用它交换另一个仿制品,还有一个承诺。”
“你们要什么承诺?”既然百里霄坦然承认这个是仿制品,祝童也不好再说别的。
“江小鱼手里有个黑皮包,那会要很多人的命的;田公子势在必得,我希望,江小鱼以江湖八派的名义作保,不管谁看过皮包里的东西,他都不能向外透露任何消息,他们手里也不能有复制品。”
“以江湖八派的名义作保?你以为可能吗?以千门的地位,不可能的。”祝童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这个要求很过分,把自己的名声借给江小鱼,只竹道士就不会答应,祝门与兰花注定也不会答应。
“百里先生和无情大师关系不错,不如请他做这个中间人?祝门没那么大能量,不可能说动江湖八派答应这个要求;要知道,我们只是七品祝门。”
祝童还是把玉印还给百里霄,也推掉了中间人的差事;以如今的情况,他最好能置身事外。
“无情,他根本就不可能的。”百里霄收起玉印,对祝童刚才的表现,百里霄心里很佩服;在他想来,祝童一定是知道宝藏的事,也在寻找这方玉印;但是手拿玉印时没表现出贪婪,也没去试图试探黑皮下的内容,这很不容易。
“李先生,您能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吗?我们会有丰厚的回报,江小鱼会满意的。”
财迷心窍啊,百里霄可以对赌桌上的千万资产不动心,却经受不住宝藏里的亿万财宝的诱惑,自己错了吗?祝童想着眼前这个中年人的变化,感慨万千。但是,谁合适呢?做这个中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