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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你忙成这样;”祝童早知道欧阳的“伟大计划”了,却还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这个计划听起来不错,现在进行到哪里了?”
“已经修好的学校有三所,凤凰城一所,重庆一所,还有就是本地这所。正在施工的也是三所。”
“基建确实很费钱。”祝童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还有无所正在谈,多亏首长打招呼,都是政府出地皮,我们出钱、出人、出力……”欧阳的兴致愈发高起来,以飞快地语速描述着这些学校的前景与伟大意义。
祝童耐心地等她说完,问道;“不说正在修建的和将要修建的学校,现在已经开始营业的学校声源如何?老师们从哪里来?每月要多少经费。”
“凤凰城的那座是我们的第一所学校,如今有六年级十八个班,每班五十人左右。有老师与管理人员五十八人,其中有三分之一是不拿薪水的志愿者。按照每个学生每月五百元计算,每月用在她们身上的钱是固定的,五十万左右。由于那所学校是租用的校舍,办公经费与老师的薪水包括租金在内,又要五十万。校舍租金太贵了,几乎每天都在上涨。所以我们今后会坚持一个宗旨,一定要自己建学校……”
等她又到一段落,祝童小心翼翼地问:“每个省会城市一间学校,那就是说要三十间学校?”
他已经有点怕了,近期欧阳花钱如流水的原因还不在于建新学校,凤凰基金大部分的资金都被她用在为已运行的那三所学校增加教学设备,改善学生、老师生活待遇与居住环境上了。
按照欧阳所计划的校舍设计与内部设施,那完全就是一所所比贵族学校。怪不得会如此费钱,即便以他的豪气,同时修建三所也要考虑再三。而欧阳,要修建至少三十所。
“至少三十所。”欧阳挥舞着手臂道。
“地方政府一定很感激凤凰基金,欢迎你们去开办学校,对吗?”
“也不全是哦;”欧阳苦恼的说;“别的都好说,一说要批地盖学校就难办了。这里还好说,重庆那所凤凰学校是我们收购的一所民办学校。重庆和武汉那两家,是我和张律师跑了不知道多少趟,朵花磨着首长打电话才勉强办成了,虽然地方偏了,但随着城市发展总会好的。成都那家学校最费劲了,要不是借助舆论关注的压力,一点希望都没有。”
原来前一段欧阳和张雪丹律师搞出的事,是为了地地方政府施压。祝童心里好笑,却又笑不出来,说:“你想过没有,地方政府为什么只出地皮?照顾好自己的百姓,本来就是地方政府的责任。凤凰基金去做本该他们做的事,该感谢的是他们,而不是你!”
“可是,可是,我能等,那些孩子不能等啊。”欧阳眼里噙着两滴泪水,语无伦次地叫喊道;“你说的我不是不知道,可我不能眼看着……却……却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我,做不到。”
“欧阳,你太累了。”祝童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一带,欧阳就靠进他怀里;“没有人是不可代替的,世界上也没什么救世主,从来就没有,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天地万物,自有其生存的道理。失学女童是可怜,但她们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生命哦本能使她们自然具备生存所需要的能量。凤凰基金要做的只是推一把,而不是全盘负责。坐下来,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祝童扶着欧阳找一块还算厚实的草皮坐下,自己坐在他对面,燃起支烟,轻声讲起自己的经历。
随着祝童的讲述,欧阳的情绪平复下来。她逐渐被吸引,并深深地投入到祝童从一个浪迹天涯的小骗子羽化变成“神医李想”传奇经历之中。
“按照一般逻辑,有我那样经历的人,现在处应该呆在监狱接受改造,对吗?”说完了,祝童笑问。
欧阳摇摇头:“你有一个好师父,有一个好母亲。”
“可是,师父教给我最多的是坑蒙拐骗;从三岁起,我就必须为自己的每顿饭负责。眼泪和欺骗,是我当时唯一能利用的工具。母亲把我留给师父,是出于一个我至今都很难理解的原因,我随随便便就能找出是个办法化解那些可笑的威胁。可回头仔细想想,他们所处的世界与现在的世界是不同的,如果我父亲和我一样阴险狡诈,母亲是个爱慕虚荣的小女子,就不会有我了。给予我生命,十月怀胎已经是她给我的最大恩赐了。”
“你与别人不一样,你有一颗与众不同的脑袋。无论你接受什么样的教育,最终都会走到这一步。”
“你错了,师父对我说过,他是故意不让我接触任何一本书。那本字典也是他他故意让我得到的,又故意在我学习的时候用花样百出的手段干扰、打击我。师父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偷摸摸学会的东西,一定深入骨髓,想忘都忘不掉。在他的压迫下,我虽说离过目不忘还有点距离,一目十行总算勉强做到了。”
欧阳“噗嗤”一声笑了;“听起来很有道理啊。你师父真有意思,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没问题,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哈,他最喜欢漂亮小姐了,特别是你这种有教养、有气质、有理想的都市丽人。”
“先生取笑了,我现在的样子,哪里说的上漂亮。”欧阳扭捏着扯扯衣服,幸好灯火昏暗。
“每个生命都是自私的,为了生存,自然会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演绎出各自不同的精彩。欧阳,我时常会觉得,过多的关注并一定全是好事。”看欧阳要争辩,祝童丝毫不给她机会,挥手制止道;“你听我讲完!我记得,你以前是最善于倾听的。”
欧阳点点头,祝童继续道;“过年时我陪母亲去望海制药,那个海边小镇你知道吧,地理位置不错,以前很少有什么天灾**。可是去年造到了据说是百年不遇的暴风雨袭击,房屋损失并不大,却有十几人被洪水淹死。其中有五个是花季少年。要知道,他们可是祖祖辈辈都居住在海边,竟然不会游泳!”
“不奇怪,我就不会游泳啊。”欧阳若有所思地说;“我怕水。”
“因为你被照顾的太好了。”祝童戏谑道:“海边长大的孩子,天生不怕水;这是自然带给他们的恩赐。我整个的少年时代都在那里度过,那些夏天,我们一群顽童最喜欢的就是在海边戏水,没人教我们游泳,却都能潜进十米深的海底摸海货。那时的孩子没现在这么金贵,大人并不干涉我们。这才过去了十几年,我问过一个那时的伙伴,他说,现在的孩子敢下海的不多了。淹死的那五个,更是从小就没有到海里闯荡过。”
“你要说什么?”欧阳站起来,咬牙瞪着祝童。
“据我所知,欧阳的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你恨她吗?”
“当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这就是我们的区别。”祝童遥望东方,轻声道:“我并不恨我妈妈。”
“那是不同的,我……她是跟一个有钱人跑了。”
“作为生命个体来说,她这样做也说不上错。”
“可是,她有孩子,有我。”
“为了你,她就必须放弃自己的理想,付出一切?”祝童严肃地问;“你也是自私的,你并没有这样的权利。你的父亲是个好好爸爸,可据我观察,他算不得一个好丈夫。”
欧阳哑然,指着祝童瑟瑟发抖。
祝童不管她的感受,继续道:“我要说的是,所有的生命都是自私的,那是它们的权利。个人如此,团体如此,国家更是如此。自私,是一个生命立足世界的根本,在满足了个体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后,才能谈得上别的。欧阳,你是个有大爱的人,也是无私的人。可是背后有华夏,有你父亲为你提供基本的生存条件。为了生存,凤凰基金不能如你那般无私;为了能长久的存在下去,凤凰基金必须自私,那样才能生存更长的时间,以帮助更多的需要帮助的失学女童。
“作为个体,我这样的在你眼里从不吃亏的人也尝到过无私的苦果,有些人看似可怜,其实是在演戏。我唯一的一次失手,就是被一个演技高超的骗子给骗了。作为国家,中国如果无私的话,我是不会呆在这里的。不知道照顾好自己人民的国家,早晚要亡国。那种超越国度、超越种族、超越尊卑的大爱,我曾经以为只是个传说。欧阳,你让我看到了,你就是那个传说。但,凤凰基金不能变成传说。”
欧阳呆呆地立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祝童在她心里捅破了一层薄薄的东西,数不清的东西涌进来,许多以前不甚清晰的地方,豁然明了。
“你太残酷了6”说完这句话,欧阳的头软软地靠在祝童肩膀上,无声地哭了。
第三十卷、流沙之东 七、特约嘉宾(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初秋的晚风舒舒爽爽,渐渐地,不少吃完晚饭的人来湖畔散步。
不问可知,能住进这所大院都是有些身份的,远远地觉察到这里情况暧昧,多远远地避开了。
有几个老人也许是耳目不太灵便,也许是装糊涂卖弄资格,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却也都只是看看。
祝童有些尴尬,又不好把欧阳推开;知道欧阳得挣扎与痛苦,不知道欧阳清醒后会作何选择。
该说的话已然说完,现在只能站在那里,任她把泪水涂抹在肩膀上。
“谢谢你带我看夕阳。”欧阳终于哭够,却没有离开祝童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刚才说妾不如偷?”
“那是我师父说的。”祝童心里一颤。
与井池雪美和陈依颐相比,欧阳的容貌没有井池雪美精致清丽,身材没有陈依颐性感,心计与手腕更是没得比;但欧阳身上有那种知性气质却是她们所没有的。
欧阳的优雅聪慧,与叶儿纯美淡雅一样,都使祝童有迷醉的感觉。他脑子忽然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不是有了叶儿……
祝童粟然一惊,他怎么会有如此奇怪贪婪的想法?
“你知道吗?刚才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觉得应该向你道歉。”欧阳继续低语着。
“用不着。”祝童干巴巴地说。
“请听我说完。”欧阳抬起头,却没打开彼此的距离,凝视着祝童的眼睛道;“李想,我刚想清楚,原来我并不了解自己,甚至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做什么?”
“是吗?”祝童依旧干巴巴地问。
“表面上我离开是上海是为了来帮朵花;凤凰清谈每周一期,两天就能做完。可是我心里对上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抗拒,工作完了也不想回去。刚才我自我梳理了一遍。发现,这种抗拒是因为你。”
“我又没惹你。”祝童装糊涂。
欧阳点着他的鼻子道:“因为你在上海,所以我才不想回去。我知道你有苏小姐,心里不会有我的位置,我怕自己陷进一场没有结果的情感漩涡。可是,我已经被你魅惑,心里、梦里都是你的影子。所以才刻意强迫自己回避你,离你越远越好。是你建议我来这里帮朵花,我以为你讨厌我。这几个月,我近乎疯狂的工作,我以为真的把你忘了。没想到的是,我刚想明白,我所做的一切,还是为了你。你并非你所表现的那般世故圆滑,你对凤凰基金会的关心和爱护远远超过了朵花。我查阅过凤凰基金所接受的捐助明细,从成立到现在,凤凰基金得到捐助资金中,有三分之一以上都与你有关。凤凰基金数次遇到危机,也都是你出面化解的。可以说,凤凰基金能走到今天,多亏了朵花的好大哥‘神医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