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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够机灵,刚想起来行礼,看到祝童摆出的手势;马上装模做样的走到奔驰车旁,与坐在里面的司机说笑起来。
准确的说来,朵花也算半个江湖中人,唯一的外人是叶儿;进入碎雪园内后,叶儿照例到水阁随马夜学画;朵花去钓鱼,马夜养在荷花池内的金鱼。
梅兰亭乖巧的打个掩护:“李医生,去看看道士好些没?”转过小径到后园,一路上梅兰亭再没说话。
系云轩下,十多株梅花已绽开粉色花瓣,梅香绕静水浮动。
梅树下,竹道士与一老者把酒清谈,祝云与祝成虎站在老者背后,柳伊兰立在竹道士身左,她身边还有个俏丽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年纪,捧只托盘,白锦罩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师叔安好。”祝童紧走几步,跪下对师叔祝黄行大礼。
“起来吧,你很好,竹道宗说你灵动,梅长老夸你见识超群,柳家大姐赞你有情有义。祝门有你这样入世的弟子,福也,命也。”祝黄看去真的很高兴,伸手扶起祝童,端详他一下;“那东西在里面还好吗?”
“谢师叔关爱,除了睡不安稳,一切都好。”祝童不敢放肆,师叔祝黄在他看来固然有些迂腐,甚至不合时宜,但是他有一身浩然正气,正是小骗子尊重的东西。
祝童虽然老实的低头说“谢各位抬举”,脑子里转的全是另番念头。君子可欺,别人说什么您老都信吗?
马夜说小骗子见识超群,那是一定的,在山东碰一鼻子灰回来后,马夜见到祝童从来就是带着三分气;这是场面话而已;见识也是分好坏的啊;祝童知道:在梅长老看来,自己是一脑子阴谋,再超群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灵动?竹道士怎么也虚伪了,这里最灵动的应该是他;道宗掌教原来也有违心的时候。
看柳伊兰的样子,谁会相信她在暗中算计自己呢?有情有义,那要看对谁,这个词有时候是对傻子的另一种表述。
不得了!祝童忽然想到,现在的碎雪园里,竟聚集了江湖四派中的顶尖高人,在这样的场合,客套是应该的,也许人家真的是客套呢。
柳伊兰转身从身边少女手里接过托盘,捧到祝黄身前:“前辈,谢您为竹道士医伤;伊兰准备点小小心意,请务必收下。”
祝黄向竹道士看去,果然,气息空灵,笼在他身上的滞涩之感几乎消失,看去飘然若水。竹道士的伤已经被师叔调理,看师兄祝云虚弱的样子,刚才少不得一场劳累。
“那是应该的,祝门为人治病一向不图回报,竹道宗又是因我祝门受伤;该说谢的是我们,礼物是万不能收的。竹道宗的伤还没痊愈,祝门会尽力的。”
祝黄不要,看也不看柳伊兰,君子勿视,她今天的装扮端庄中透出秀美;祝童看去也感觉赏心悦目。
“您是书中行家,看看总可以吧?几年前,我在伦敦拍卖会上见到这支笔,感觉喜欢就买下,却不知此笔是什么来历。看到您我才知道,好笔更需明君赏。”
柳伊兰拉开白锦,红色描金托盘上,是一管古朴的毛笔。
粗看,这就是个值钱的宝贝,仔细一看更了不得;笔身稍微弯曲,长八寸,似以冰雪凝就,青色凤凰盘于笔管上部,半隐于润玉琢成的白云间;顶部镶明珠,手握处,缀七颗豆大红蓝宝石;笔头是青翠的丝毛,看似轻柔,风吹过,梅花摇,青翠丝毛动也不动。
“凤卓青羽。”祝黄师叔胡子颤动,祝童知道,柳伊兰出手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
“瞧,还是您老慧眼识宝,它在我身边多时,谁也不知道原来还有如此雅致的名字呢;祝前辈,这只笔就当我兰花一派送与祝门的礼物。”
“我要了。”祝童以为师叔要拒绝,谁知他竟开口收下了。
“凤卓青羽本就是我祝门之物,柳家大姐,这份人情祝门记下了。”祝黄站起身,拱手一拜;祝云祝童连同祝成龙都跟着行礼。
“我可受不得这个;”柳伊兰连忙拉着竹道士;“竹兄,这可怎么使得?”
“江湖一脉,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这样的笔也只有祝门用得上。柳妹,前辈的人情是对你那些姐妹的,当得。”竹道士没替柳伊兰客套。
祝黄又问:“请问,柳家大姐可见过出让此笔的人?”
“没有,前辈如果想知道,我可以请朋友查问,有消息一定报于前辈。”
“柳家大姐多费心了。”祝黄又谢一谢。
“竹兄说过,江湖一脉理当互相照顾,前辈不要再客气。”柳伊兰从少女手中又拿过只锦匣,打开递给祝童:“这对小玩意儿就送给你了,别拒绝,祝黄前辈就比你爽快;这可不是给你的,是给苏小姐用的。”
匣子里躺着双盈白的竹笔,祝童不懂这东西,第一眼看上去就赏心悦目,叶儿看到一定更喜欢。这是一对精工制作的细笔,笔头圆润,洁白纯净娇柔,似含苞欲放之玉兰,观之有秀美之感,正适合学习工笔画的叶儿用。
“多少钱?”祝童问出句大刹风景的话,此等风雅之事,在这风雅之时,确不合适。
柳伊兰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笑而不言;师叔祝黄皱皱眉头,举杯酒递过来:“竹道士酿的竹花酒道门一绝,十年才得一坛,喝一杯,或许对你有些好处。”
祝童只有喝下这杯苦酒,心里埋怨着迂腐的师叔:江湖一脉是什么玩意?好东西都是要钱买的,八品兰花的人情能轻易欠得?
柳伊兰的礼物早不送晚不送,自己一来就出手,八成是做给自己看的。
祝门混上海的没别人,这份人情少不得还要自己来还。
第五卷、副歌 三 祝门三器
碎雪园外,竹林旁,祝童送师叔和师兄回程。
祝成风和祝成虎在周围巡视,祝童师兄弟都恭谨的听师叔教诲。
他们清早才来,为竹道士治病后就走,连顿饭也不在这里吃;这是江湖习惯,君子之交淡如水,高级人物见面,时间越短越好。
“凤卓青羽、凤凰面具,凤骨鬼鞭,是祝门三器,如今总算收回一件;柳伊兰太过聪明,如果早拿出凤卓青羽,竹道士就不用等你们大师兄出来,再忍受两月的伤痛,祝云就能治好他的伤。”
师叔一开口,祝童就明白他根本就不迂腐;能进入祝门的,哪个不是经历过千挑万选、千锤百炼的人精?老人明白,柳伊兰如此厚礼的目的是祝童。
“这是有钱也买不来的,祝童,别怪师叔为难你,你今后要和柳伊兰多联系,她有什么事,能帮忙就尽量帮;凤卓青羽本在你们师姑祝红手上,咱们还要靠柳伊兰打听她的消息。”
祝黄抽出凤卓青羽,爱惜的抚摩着笔端明珠:“凤卓青羽,神鸟凤凰颈下青羽为锋,雪山云兽玉犀牛角为杆;这颗宝珠是紫云珠,能凝练精气镇定心神。落到不识者眼中,它不过是只古笔,书法大家是用不得这支笔的。青羽滴水不沾,寻常的凡墨根本就不能浸入笔锋。”
“祝红师姑?”祝童和二师兄同时惊问;在他们的记忆里,从没有这个人的影子,第一次听说这个师姑还是在凤凰城天王庙内;却没想到只凤卓青羽是她所有。
师父有凤凰面具,师姑有凤卓青羽,那么,凤骨鬼鞭应该在眼前这个师叔手里吧?祝童把老人上上下下看几遍,除了那杆汗烟,没看到有别的与“鞭”类似的东西。
“小子,瞧什么?凤骨鬼鞭不在我这;本们前辈祝天荫惹下那么大风波,凭借的就是以凤骨鬼鞭;天荫去后,凤尾鬼鞭也下落不明。本门两位师叔祖为寻找凤尾鬼鞭在华山住了五年,一点消息也没有;那是一把黑色玄金鞭,长一尺七寸,嵌九环墨玉为九宫。”
老人说着,走到竹林深处最粗壮的一丛翠竹旁,以凤卓青羽在三株翠竹上点画。
清气暗涌,劲力滑动;酒杯粗的翠竹瞬间枯黄,凤卓青羽却闪出熠熠宝光。
紫云珠内浮起烟霞,青色凤凰冲破白云的束缚,活泼泼盘旋在笔身上;笔锋处的青羽丝毛合拢,射出晶莹的翠光。
“以凤卓青羽书写祝门治字,一笔能救千百人。百年前,中原瘟疫大灾,祝门前辈祝月以凤卓青羽救下两县灾民,她也耗尽心血,回到师门就故去了。”
祝童与祝云都露出不信的神色,老人没有解释,以凤卓青羽笔锋在自己左指间轻点,凤卓青羽吸吮到老人一股精血,七颗宝石闪耀红芒。祝黄脸色本黄,这一下更黄了;他右手握上笔杆,与寻常书法家不同,五指正按住五颗宝石,在祝童眼前写下个“风”字。
“你可知道了?”老人摇摆一下,祝云忙上前搀扶。
“风”吹进祝童胸口,凤卓青羽上两颗宝石射出两道光,穿透祝童双目。
祝童如被电击,昏沉沉木立着,头脑里回旋着奇怪的影子,胸前升起暖流,蔓延到周身。
“知道了。”九息后,祝童回过神,月前为竹道士写治字消耗的精气瞬间恢复,自觉修为大增,总比以前高了不只两、三成。
“你是祝门弟子,梅长老说你想退出江湖;我不干涉你的自由,但只为凤卓青羽,只为祝门对你养育之恩,你要替祝门还上这份人情。”
“是。”祝童掏出凤凰面具:“这是凤凰面具……。”
“祝云说过你们师傅的事了,你做的很好,凤凰面具既然在你手,你就先拿着吧。做完你该做的,如果你两年后还想退出江湖,再把它交还祝门。”老人看也不看凤凰面具,转身就走。
“但是师叔,我不会用啊。”祝童追上几步;这东西看起来虽然精巧,他真弄不明白有什么神通;不过感受过凤卓青羽的神力后,想象着师叔祖祝天荫以凤骨鬼鞭血染江湖的威风,小骗子对凤凰面具的好奇大增。
老人已经走出十丈,头也不回留下一句:“你们师叔祖祝天荫也不知道凤骨鬼鞭有什么妙用,却以它做出惊天血案;凤凰面具的神通,只有你自己去发掘。祝童,你多留意些,把凤尾鬼鞭找回来。”
多说一句话,又多个任务;二师兄祝云摇摇头,在耳边比划个听电话的手势,跟着老人去了。
祝童跟老骗子时可没如今这么狼狈过,也没受到多少限制,所谓的师门使命规矩那样的东西,更是从没被他当成回事。但是面对师叔祝黄,小骗子心里更多的是敬畏,连俏皮话也不敢说,还乖乖应承下来去找凤骨鬼鞭,价钱也不敢还一还。
“恭喜祝兄。”竹道士看到祝童,笑吟吟祝贺道。
“有什么可恭喜的。”祝童心里不痛快,坐下喝茶。
增长功力对一般江湖中人来讲,确实值得恭喜,但小骗子却不在意这些。
祝童本想再给竹道士写治字,但师叔得到凤卓青羽后竟然装糊涂,一定有他的道理;外人是不知道祝门的规矩的,所以小骗子决定装傻;他想:比起师傅的精明外露,也许师叔祝黄的貌似迂腐,更厉害些。
“如果一千万放在这里,一成功力放在这里;道士会要哪样?”祝童把两只茶杯分左右,一只青,一只白,问竹道士。
“这可是个难题。”竹道士没有正面回答,把两只茶杯又摆一下;“如果这只代表苏小姐的爱情,这只代表江湖道,祝童,你会选择哪个?”
祝童刚要去抓代表叶儿那青茶杯,想说自己选择与叶儿在一起,猛感觉不对;竹道士出招,凶险的紧,此时自己心神不定,道士真会选时候。
“您以为,我会选择哪个?”
“只要你喜欢,怎么选都是对的。道士略通卦象,很少弄这些东西,今天破例一试,对不对的只当玩笑。”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