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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这宫女一旦逃离这里,便不会有人将她再抓回来,时隔二十多年,早已没人记得她了。
待得衣物焚烧殆尽,二人回返天宁庵,此时那些尼姑已经率领宫女将蜈蚣尸血冲洗干净,正站在一旁指点那条偌大的蜈蚣尸身。
“各自回房吧,明日天亮,分出一人与我们回去面圣交差。”张洞之冲众人摆了摆手。
众人闻言各自散去,莫问再度走到场中,蹲身打量着那条蜈蚣断掉的头颅。
“看它作甚?”此时已然是四更时分,张洞之大有困意。
“但凡年久妖物,多生有内丹,此物不知有无内丹。”莫问说的并不肯定。
“若有内丹,有何用处?”张洞之好奇之心大起,移步过来与莫问一同端详。
“有解毒之效。”莫问说道。蜈蚣为土生火属,其内丹虽有解毒效果却不能遍解百毒。
张洞之一听,立刻操刀下手,莫问在旁指点,张洞之几番抠挖,搞了一身的腥臭,终于自蜈蚣脑腔掏出一鸽卵大小的圆球,呈灰白色,闻之暗香浮动。
“真是神异之物。”张洞之大为欢喜。
“成形时日尚浅,无甚用处,只能悬于房中驱赶蚊虫。”莫问摇头说道,蜈蚣的内丹以金红为上,灰白色为下品。
张洞之闻言并未沮丧,每逢夏日便要悬挂丝帐避蚊,多有憋闷,有了此物夏日便可开窗酣睡。
次日清晨,王府下人又来送饭,众人卸下几扇门板,将那蜈蚣捆缚其上,两匹马拖着回返皇城。临行之际莫问冲庵中宫女留下了一句话语,令得百女齐哭。
“你好生不知轻重,皇上绝不会赦走她们。”张洞之不无埋怨的冲莫问说道,莫问临走时冲众人说的是,‘贫道会寻机为你等求得自由,但此事急不得,你们当安心等待。’“我知道。”莫问摇头说道。
“那你还口出狂言?”张洞之不解的问道。
“我自知救不了她们,只是给她们一点希望和一丝念想。”莫问摇头说道,他本不愿谎言欺人,但安慰人的话都是谎话,真话永远都是伤人的。
回到城中,已然是辰时,街道中多有行人,偌大的蜈蚣尸身立刻引起了轰动,男女老幼追逐围观,张洞之并没有骑马,而是落于莫问半步与他同行,以此告知世人,这妖物乃莫问降服。
受人瞩目令得莫问有些害羞,毕竟年岁不到,不过他也只能强作镇定从容前行,过不了多久就要与国师斗法,权当演练在前。
建康城大,众人紧走慢走,临近中午方才到得皇城南门,莫问将那圣旨交予禁军,“贫道奉旨前往天宁庵降妖,天宁庵所居皆为女子,为免失礼,贫道与振威将军结伴同往,于那庵中谨守礼法,有庵中比丘尼为证,而今杀了妖物在此,特来还旨。”
禁军接了圣旨,转身前去传话,莫问直身站立耐心等待,此番降服了妖物,且没有落把柄于皇后,便不怕她从中挑拨陷害。
不到午时便交了圣旨,一直到下午未时仍不见回话,皇城外并无遮阴之处,时逢酷暑,烈日当空,蒸的众人好生辛苦。
“寻常通报也需要等的这般久?”莫问冲张洞之问道。
“半个时辰足矣,这是故意为难我等。”张洞之抬手擦汗,等候回旨的时候是不能乱躺乱坐的,只能站立。
“此番会不会连累于你?”莫问不无歉意的问道。
“不妨事,我乃军部将领,她能奈我何?”张洞之摆手说道。
这一番等待当真辛苦,直到申时将过,才有内侍出来,传了口谕“皇上口谕,你等多有辛苦,各自回去吧。”
莫问闻言面色大变,他原本以为多少会有一些出自礼数的安慰和奖励,未曾想对方竟然如此轻慢,气怒之下转身就走。
张洞之比不得莫问,道声“领旨谢恩”方才起身追了上来。
“兄弟,你切莫动气,皇上年纪与你相仿,长在宫院之中,不明人情,不通世故,且崇佛弃道,待得你赢了那国师,他自不敢如此怠慢于你。”张洞之低声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和忍耐。
回到王府,只见府外停有诸多轿辇,问了门房,乃是将帅女眷,再问所来为何,便不知晓。
进得内院,并不见女眷,周贵人亦不在房中,据侍女所说,乃是与那些女客前往后花园赏花去了。
之前数日多有劳累,莫问回房之后刚想歇息,便有侍女前来请他,周贵人请他去花园叙话。
莫问无奈之下只得赶往花园,只见周贵人正与几位妇人于花亭中说话,见他到来,便一一为他介绍,这些妇人皆是领兵将帅的家眷,此番前来乃是闻听莫问降妖之事,知他身有异能,前来求助的。
有言家中不洁,请往净宅者。有请前往医治疾患者,有求堪舆起屋者,更有甚者竟求养颜抚阳秘方。莫问此时心情本就不好,闻得这些更加烦恼,但是碍于贵人颜面,只能强自忍耐,微笑敷衍。好在天色将晚,众位妇人没有烦他多久便各自离去,他终于得以耳根清净。
“先生虽然胸怀经纬,却终是年轻,若想成就大事少不得有人相助,这些皆是将帅正室,所求之事虽然碎杂,却不便拒之,先生若有闲暇,当分神前往。”周贵人将那亭中水果端于莫问。
莫问见得周贵人此举,心中烦闷消了三分,叹气摇头,“同门七人,最不行正事的便是我了。”
“龙于潭中翻身只得浪高三尺,于云中探爪方得沐泽千里。”周贵人低声说道。
莫问闻言无奈点头,周贵人此语说的是先设法占据高位才能有所作为,不然便是瞎忙一通。
接下来的时日,莫问白天极少待在王府,每日皆会有人来请,所行多是琐事,换做他人定会为能与将帅熟识而欢喜,可莫问心中并无此意,每日所为皆是违心,烦不胜烦却仍要为之,若想与国师斗法,必须先行扬名,不然对方便有可能推脱。
二十多天之后,莫问终于感受到了老五焚符传信,这表明老五终于找到了无名山,见到了阿九。虽然耽搁了这些时日,他却知道老五一路上并未耽搁,建康位于东方偏南,而无名山位于西北,两地相隔太远了,还需渡江过河。
又过了半个多月,老五终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阿九的丹药
老五回到王府是二更时分,莫问正在盘坐练气,听得老五的脚步声立刻自内院快步迎出。
“老爷,我回来了。”老五手提孝棒匆匆走来,他走时并未携带包袱,此番回来亦是空手。
“好,回来就好,走,进屋说话。”莫问待老五走近,探手拉着他向内院走去,老五不在的这段时日他一直极为牵挂,而今见他回返终于放下心来。
“事儿办好了,东西带回来了。我不能进去。”老五止步于院外。
“不妨事,走。”莫问拉着老五进了院子。
拉着老五回到房间,那两个宫女已然闻声起身,不待莫问吩咐便离开房舍前去为老五准备饭菜。
老五待那两个宫女离去,方才撩起外衣自腰间解下了一个布包递与莫问,“老爷,这是九姑给你的东西。”
莫问接过布包随手放于桌上,转而侧目打量着老五,老五此时一身汗臭,垢面蓬头,不问可知是一路狂奔而回。此时可是乱世,往返辛苦暂且放于一旁,路上自是多有危险,老五此番能安然回返当是运气使然。
“老爷,你看我干嘛?”老五抓起茶杯大口喝水。
“再有此事,我绝不派你出去。”莫问有感而发,老五能安然回返令他很是高兴,心中的欢喜甚至超出了老五带回的那些丹药,这个矮胖子对于他已不再是仆人那么简单,有老五在身边他就感觉自己还是莫问,还是西阳县莫家药铺的少爷。
“你不派我派谁?”老五并不知道莫问心中所想,放下茶杯将那布包打开,取出了紧缚其中的两个瓷瓶放于莫问面前,“我没打开过,不知道里面是啥。”
“路上可曾遇到危险?”莫问并未急于打开那两个瓷瓶。
“没有,就是路不好找,去的时候走错好几回。”老五摇头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老五北上用了二十多天,而回返只用了半个月,这表明他去的时候的确走岔了路。
“阿九现在如何?”莫问问道。
“还是那么好看。”老五笑答。
“我问的是境遇。”莫问拿起其中一个瓷瓶拔掉木塞,里面是一枚疗伤丹药,这枚丹药个头较大,有雀卵大小,颜色青黄,闻其药气当是以水属药材为主药熔炼而成的,水属药物起效于肾,护的却是心,这颗疗伤丹丸药力虽不能与五色芝草炼成的那枚丹药相比,却也是护心保命的上品。
“九姑一直在无名山炼丹呢,她对你很是关心,我去了之后她追问了我半宿。”老五随口回答。
“她所问为何?”莫问拿起另外一个瓷瓶,尚未打开便微微皱眉,里面不止一枚补气丹药。
“什么都问了,还问你身边有没有女人。”老五说到此处面露疑惑,“老爷,我就不明白了,九姑长那么好看,对你又那么好,你怎么就不要她?”
莫问闻言并未答话,老五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阿九对他有意整个无量山的人都知道,阿九自己也从未隐藏这一点,不过她虽然没有隐藏心意,却并无过分表示,这表示阿九自己也很清楚与他不可能有结果,二人之间有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阿九并非人类。
“老爷,九姑挺好的,人也好看,对你也好,你别因为人家上赶着你,你就拿架子。”老五半真半假的笑道。
莫问闻言仍未答话,而是挑眉看了老五一眼,这家伙在无名山可能接受了款待和贿赂。
此时那两名宫女回返,端回了饭菜,老五开始狼吞虎咽。
莫问摆手遣走了那两个宫女,打开了第二个瓷瓶,对掌倾斜,滚出金色丹药三粒,这三粒丹药并非一炉炼就,丹纹丹色略有差异,却都为上品丹药,若补气丹药分为十等,他自身炼制的那枚丹药应该在八等左右,而这三枚丹药有两枚在八等以上,一枚略逊,亦过七等。
在此之前他猜到过阿九会这么做,但阿九真的这么做了他仍然感到愕然,阿九独身一人,需要寻找药材配比五行,还要耗费大量时间熔炼,这三枚补气丹药当是其炼制补气丹药的全部所得,阿九自己可能都没舍得吞服,老五一到她便倾囊给予,这恩情太大了,确切的说这已经超出了恩情的范畴,完全是爱意催使。
古往今来最难消受美人恩,可是较美人恩更加难以消受的是这个美人不是人,这份情义当如何报答。
“老五,阿九问我身边有无女子,你是如何作答的?”莫问冲手抓鸡腿吃的汤水嘀嗒的老五问道。
“我实话实说了。”老五腾出手来指向南屋,“我告诉九姑贵人给了你俩丫鬟。”
“她是何反应?”莫问问道。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老五摇头回答。
“这些丹药她是何时给你的?”莫问沉吟片刻出言问道。
“第二天中午,临走的时候给的。”老五回答。
“她可有出山助我之意?”莫问再问。听老五的言外之意,他应该是傍晚时分到得无名山,自那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中午启程回返的。
“没有,她那山洞里到处都是药,一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