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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难为你看了这么久。咦?你手里拿着什么?”
清浅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攥着那枚顶针,便道:“没什么,不过是周太后赏的小玩意儿。”
孙美儿并未在意,笑道:“周太后待你可真好!”
清浅低语:“是啊,周太后对我当真很好。”可是她却不知该如何回报这份好。
孙美儿看了看身后,又道:“我得回去伺候孙太后了,得了空我去找妹妹你玩。”说着转身走了。
清浅回到自己的住处,今儿又逢五,皇上去陪皇后,跟去伺候的是芸香姑姑,玉梨便和清浅一道歇息。玉梨早已上了炕,看她直盯着金顶针看,笑道:“可不是疯魔了?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纵然是金子的,你还想盯出个洞来不成?快睡吧,你到不冷!”
清浅哪里会睡的着,道:“你先睡吧。”看了一眼外面,说:“今儿月色好,我看看去。”
玉梨不懂:“月亮有什么好看的!”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睡觉。
天上一轮圆月,几缕薄薄的云游弋在身畔。月华清寒,照在地上若水银泻地,乾清宫便沐浴在这样的月色下,果然巍峨宏伟,只是不知住在这粼粼瓦当下的帝王,可曾寂寞如斯。
乾清宫后面是交泰殿,过了交泰殿才是坤宁宫,月下共婵娟的坤宁宫,此时正侍奉着世上最尊贵的夫妻二人,可在清浅脑中,怎么也想象不了举案齐眉的样子。
他如今除了逢五的日子,竟是一次也没有到旁的妃嫔那里去的,后宫寂寞,他何尝不是如此,当真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手中攥着的顶针恪着掌心的肌肤,微痛。冷风扑着她瘦弱的身子,觉出凉意,她这才回屋,将顶针收好歇下,
第二日美儿来找清浅,却不想清浅正当差,她只好百无聊赖的和玉梨说了会话,直到芸香姑姑叫玉梨,美儿见清浅还没回来,只好先走了。
清浅这几日还像往常一样尽心伺候睿琛,睿琛到不像之前随意发脾气了,清浅见了,只觉心中愧疚,而每每随着一同去清宁宫,看着和颜悦色的周太后,清浅终于下定决心,就算是为了周太后吧!
想了一夜,清浅已作决定,趁着早朝时回屋想把金顶针戴在手上,待会儿去清宁宫时,好让周太后安心。可是拉开妆奁盒下的小抽屉,却怎么也没找到金顶针。她急得一头汗,四处找了又找,还是没找到。
正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房门忽然被人不客气的推开,清浅望过去,为首的是个粗壮的上了年纪的女官,后面跟着好几个宫女,其中竟有卫敏华。清浅心中一惊:宫正司的人怎么来了?
卫敏华直向她使眼色,她却是不明,自己并未违犯宫规,如何惊动了宫正司的人?
“你就是林清浅?”为首之人粗声粗气的问道。
“是,你们……”话还没说完,那人就一摆头,厉声道:“堵上嘴锁走!”清浅还没反应过来,一众宫人上前,两人反押着她的双臂,用牛筋绑了手,一人堵上她的嘴,动作麻利的将她直接拖走了。
直到进了宫正司,才知这世上真的有“人间炼狱”这种地方。
宫正司,就是人间炼狱,不,也许比炼狱更为可怖。
清浅被绑在椅子上,口中的破布被人拿走,她不敢环顾四周,害怕看到那些传说中的刑具,上面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锁她来的为首女官就站在她跟前,阴测测的笑道:“待会儿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有一点隐瞒,可别怪我不客气!”
清浅强作冷静,道:“敢问姑姑一句,不知我犯了何事,要劳烦姑姑把我带到这儿来?”
“犯了何事?”女官狞笑,“你当真不知还是故作隐瞒?好,我便告诉你,针工局的赵良全都招了,你们在针工局就结为对食,秽乱宫闱!”
清浅一听,浑身都凉了下来,颤声道:“没有的事,我根本不知那赵良全是谁!姑姑,定是那赵良全认错了人,请他来跟我对质!”她自然知道宫女和太监私下相交是多重大的罪过,而本朝太祖制定六尚局和二十四衙门,便是要宫女和太监互相牵制,但若发现有人私下勾结,那是凌迟处死之罪!
女官冷笑道:“对质?你是别想了,那赵良全正是受不得重刑才招的,招了便咬舌自尽了。”
“那不是死无对证么!”清浅大惊。
“死无对证?那可不是!”女官命人拿来证物,道,“你仔细看清楚了,这两样东西是不是你的!”
清浅看过去,脑中轰然作响,心底仿佛压着千钧重的巨石,喘不过气来。那两样证物不是旁的,一个是她素日用的帕子,一个竟是周太后给的金顶针!
“这两样,便是你给赵良全的定情信物吧?”女官笑问。
她自然不会将这些东西送人,那么这两样东西是如何到了那所谓赵良全的手中呢?此次,摆明了有人陷害!冷冷道:“这帕子确是我的,但这金顶针却是周太后赏的!我正奇怪它不见了呢!”
女官脸色微变,随即又厉声斥道:“你少拿周太后来唬我!哼,你将太后赏赐之物送人,罪上加罪!”
“我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是怎么到了这儿的,就算你将宫正司的刑法都用尽了,我也是这么一句话。”到底是谁要害她?她虽然猜测后宫之人大多知道了皇帝对她有意,可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犯的着用这么大的罪行来陷害她吗?宫正司,隶属帝后,难道会是皇后?
听她这么说,女官立即怒道:“好!我让你嘴硬,等你受尽大刑,看你还如何嘴硬!来人,上夹棍!”
17无对证
夹棍很快缠上清浅的双足——是要废了她的双腿?两个粗壮婆子一人拉一边,只等女官一声令下,便要折断她的脚踝。
女官最后提醒清浅:“若是肯招,现在也不迟。”
清浅咬了咬牙,道:“子虚乌有的事,叫我怎么招!”
女官黑了脸,正准备下令,有人匆匆走到她身边,对着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她神色一变,正准备出去,却有人进来了。她的脸上立时堆满了笑容,道:“张公公怎么来了?这儿乱的很,可不是您老来的地方呀!”
张保冷哼道:“怎么?咱家不配来这地方?”
女官忙道:“哪里,您若有什么吩咐,奴婢去找您就是,何必让您亲自来一趟呢?这……您老来有何贵干?”
张保趁机看一眼清浅,见她面色苍白,脚上还上了夹棍,顿时大怒:这可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皇上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头,这帮老妇竟敢对她用刑!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不得……当下也只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锁了我手底下的人,我就不能来问一声?这个林清浅,她是犯了什么过失啊?”
女官将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张保暗暗心惊,又问:“她可认了?”女官恨道:“就是嘴硬,奴婢这才准备用刑的。”
张保瞪她一眼,说:“没认就对了!”
女官辩解:“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什么人证?什么物证?”张保冷笑连连,“一个死人的供状也做的了数?至于这物证,哼哼,前儿个清浅就跟咱家说了,屋里少了两样东西,就是这两样!”
“这……”
“这什么这!那赵良全就是个贼!偷了东西还要诬赖旁人,你也是宫中的老人儿了,怎么连这点门道都看不清!”
女官知道张保是铁了心要保清浅,而张保的意思,可能就是皇帝的意思。张保见她犹豫,又道:“不信?那我也传个人证来吧!”击掌两下,又一人走了进来,清浅定睛一看,却是墨莲姑姑。
墨莲姑姑来,自是证明清浅绝没有和赵良全有接触,更不会私下结为对食!而赵良全就是个小偷,在针工局偷东西不算,竟然偷到御前来了!
女官顿时哑口无言,若是赵良全活着还好,如今,当真是死无对证!
张保已道:“此事就此了断,林清浅确系冤枉!我可要将人带走了!”
女官欲言又止,最后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张保将清浅带离了宫正司,她也只好亲自去向皇后请罪。
到了半道上,墨莲姑姑要回针工局,清浅身心疲惫,向她道谢。墨莲看着她怜惜的说:“御前不比别处,可要千万小心啊!我瞧着……”她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张保,压低了声音说:“我瞧着张公公对你很是关照,想来应是皇上的意思吧?这却让我更加担心,今儿要么是你得罪了人不知道,要么就是皇上对你的好,太过打眼了。”
清浅深思飘忽,墨莲叹了口气,道:“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到宁愿当初把你留在针工局……”说着,满怀心思的走了。
清浅跟着张保回到乾清宫,张保道:“皇上还没下朝,你先进去等着,我怕皇上回来没看到你着急。”
进了暖阁,暖风一扑,清浅僵硬的身体才舒展开,脑袋也清醒了几分。不过才等了一刻钟,睿琛铁青着脸大步走进来,不等她施礼,已走到她跟前,问道:“没事吧?”此时阁中并无旁人,睿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垂下眼眸,道:“奴婢没事,谢万岁爷隆恩。”待要跪下,睿琛已伸手扶住,随即瞥到她腕上被牛筋捆的印子,怔了怔,沉声问:“她们对你用刑了?”
那牛筋捆的极紧,留下了深深的紫痕,清浅实话说道:“张公公去的及时,没用刑。”
睿琛的眸里早已一片冰霜,放开她转身站着,淡淡道:“说是,你跟一个太监结为对食?”
“皇上,奴婢当真冤枉。”她含泪跪下,这只是开头,今后不知要应付多少这样的圈套,若从一开始他就不信她,她能如何呢?
他本来铁青着脸,回过身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微叹,将她扶起,安抚道:“朕知道,定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你怎的会与一个太监结成对食?”说着又似苦笑,自嘲道:“你连朕都看不上,怎会看上一个阉人?”
她蓦然抬眸,震惊的望着他。他是帝王,坐拥天下,今日这样还依旧肯信她,甚至让张保做伪证救她,从不疑她,为了得不到她的喜欢,如此苦恼不安。
睿琛轻咳一声,道:“你先回去歇着吧,这几日不必过来当差了,养好了伤再来也不迟。”
清浅回了屋,玉梨忙上前来扶她,不多时张保又命人送来活血化瘀的伤药,说还是从前皇上赏的,御用之药,十分管用。清浅道了谢,玉梨帮她敷在手腕上,蹙眉道:“宫正司那帮人,下手可真够狠的!”
从玉梨的话中,她才得知是卫敏华来时报的信,所以张保才能做好应对。否则,这短短时间,只怕她弱小身躯,早被宫正司的人拆骨抽筋了吧!
末了,玉梨又正色说道:“清浅,这次明显是有人栽赃嫁祸,不然你的东西也出不了这屋子。我只想表明一句,虽是同屋,我绝没有做此等下作之事!”
清浅看她一眼,道:“姐姐不必如此,我们这屋子平日里并不上锁,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那人存心要害我,偷我几样东西还不简单?”
玉梨长舒一口气,道:“你不疑我就好,我就怕经了此事,伤了你我的情分。”说着又蹙眉道:“看来以后我们得多留个心眼,谁知还有没有第二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