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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地步,周琰就算想装傻也是不能了。
他回头望住叶敏玉,脸上那种惊愕的表情,纵使面对千军万马时,也绝对不会出现。「师侄,你对我……?」
叶敏玉轻轻颔首,毫不迟疑的与他对视,道:「我长到这样的年纪,还是头一回对某个人动心。这人多年来浪迹江湖,既被师门所弃,又不得爱人欢心,却依旧活得潇洒随性,丝毫不减英雄气概。世人皆笑他痴傻,我却觉得他至情至性,值得倾心相待、一世钟情。师叔,你说我有没有看错人?」
他这样情真意切,周琰如何答得上来?
霎时只觉心中千头万绪,说不出是欢喜还是烦扰,隔了好一会儿才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叶敏玉想得一想,微笑道:「那夜暴雨倾盆,在荒山破庙里相遇之时,师叔就已经撞进我心里啦。」
周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知该不该怪自己多管闲事,一点点扯开叶敏玉的手,道:「我平日的言行虽有不规矩的地方,但从来只把你看作晚辈,并没有动过那种心思。」
他嘴上虽这样说着,可记起青楼里的那个夜晚,又觉不太靠得住。
叶敏玉倒是早料到他这番说辞,勾了勾嘴角,似微笑又似叹息:「那么从今夜开始,师叔最好把我当成一个倾慕你的男人,而不仅仅是从前的师侄。」
周琰又呆了一回。
这当真是他那个乖巧听话、温文无害的师侄么?虽然依旧是傻劲十足,但望过来的目光既温和又坚决,分明已懂得情为何物了。
再早十年之前,他为了某个人神魂颠倒的时候,不也正是这副模样?
周琰即便命悬一线之时,也总能大笑以对,但此刻面对叶敏玉的一片痴情,却反而觉得棘手了。
他若对他有心,便当场应了他又有何难?
偏偏……
「你年纪可太轻了,尚有许多事情都不明白。」周琰伸手摸了摸叶敏玉湿漉漉的头发,道,「你先回房把湿衣服换了,这件事情……我们改日再说。」
「只怕等不到改日,师叔明天就会赶我离开,以后也都避而不见了。」
周琰窒了一下,正欲反驳,却听叶敏玉接着说道:「师叔不爱提这事,我暂时不说也就罢了,不过另一件要紧事,我可非说不可。」
「还有要紧事?」周琰按了按额角,真想苦笑了,「好师侄,你一晚上想给我几个惊喜?」
「此事恐怕有惊无喜。」叶敏玉想去握周琰的手,但被周琰一下避开了,只好黯然的收回去,道,「师叔隔了十年再见那位少庄主,可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周琰怔了怔,微微蹙眉。
叶敏玉知他心意,一见他这般表情,就明白他也觉得不妥了,于是瞧了瞧紧闭的门窗,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在院子里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们日前所见的那位少庄主,或许是别人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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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周琰这回只稍微惊讶了一下,又仔细瞧了瞧叶敏玉浑身湿透的模样,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敏玉裹紧身上的被子,将方才在园中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仅凭他这一面之词,实在很难取信于人。但周琰听后,一句怀疑的话也没有说,仅是慢慢沉下脸色,若有所思的沉吟起来。
直到叶敏玉受不住凉意打了个哆嗦,他才蓦地回过神,道:「为防万一,你暂时别回自己房间了,先换上我的衣服吧。」
边说边去翻找起来。
叶敏玉在旁看着,问:「师叔相信我说的话?」
周琰没有直接回答,只道:「若当中真有这样的阴谋,白云庄内自是危机四伏,我们必须处处小心,绝不能打草惊蛇。」
说着,已将自己常穿的一件衫子递给了叶敏玉。
见叶敏玉动手解开腰带,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忙背过了身去。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男子,就算当面换件衣裳也不算什么,但周琰想起叶敏玉的一番情意,这会儿难免觉得尴尬起来。
在他眼里看来,他家师侄无论相貌人品皆是出类拔萃,将来就算娶个公主也不为过,但是……他竟喜欢男人……
而且,他心仪的对象还是自己。
周琰想起叶敏玉一路相随、屡次舍命相救的情意,顿觉胸口有些发热,真不知如何回应他才好。
叶敏玉年纪还这么轻,也许只是一时意乱情迷,若就此跟自己这声名狼藉的人在一起,等于是自毁前程。
最要紧的是,他对那少庄主尚未忘情。
他平日看似风流不羁,但实际只是逢场作戏,绝不可能在心底想着一个人的时候,再去爱上另一个人。正是因为知道叶敏玉多么认真,他才更不敢存着丝毫轻慢之念,除非能回以同样的情意,否则……他宁愿……
「师叔,我换好衣服啦。」
周琰「嗯」了一声,回头见叶敏玉穿着他的衫子,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截白皙的颈子,不由得心头一跳,立刻又转开了眼睛,道:「你今夜就睡在我这里吧。」
叶敏玉知道他绝不会跟自己同床而眠,便问:「师叔呢?」
「我当然要去探听情况,瞧一瞧……那人究竟是真是假。」他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声音依旧难掩苦涩。
叶敏玉也不好劝解,只道:「师叔万事小心。」
「嗯,」周琰摆了摆手,习惯性地想去揉揉叶敏玉的头发,但一对上他含情的目光,又急忙忍住了,道,「你自己也早点休息。」
「师叔,」叶敏玉仍是那么望着他,道,「我只是想对你表明心迹,并不是想逼着你避开我。」
「……我明白。」
越是明白,就越是为难。
所以周琰叹了口气,毕竟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取过一旁的宝剑,大步走出门去。
叶敏玉独自在屋内坐了许久。
在周琰面前,他还能笑得出来,这会儿却觉心里空荡荡的,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他刚刚才回绝了那位楚姑娘,当然明白情爱这回事,万万不能强求。
按说他已讲出了心里话,应该觉得了无遗憾了,可是被周琰拒而远之的滋味,仍旧令他胸口钝痛起来。
直到「嗤」的一声,桌上的蜡烛熄灭之后,他才不再呆坐下去,起身走向床头,摸索着躺到了周琰的床上。
床上只剩下了一床薄被。
但因带着周琰的气息,盖在身上倒是十分暖和。
这夜发生了太多事情,叶敏玉早已困倦至极了,这时便不再胡思乱想,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一开始睡得挺熟的,但到后半夜时,身上忽然一阵阵的发起热来。他也知道自己是浸水后着凉了,但整个人浑浑噩噩,连双眼都睁不开来。
他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梦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场景,而其中出现得最多的,当然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师叔……师叔……」
叶敏玉身上烫得难受,只能这样断断续续的叫出来,似乎多叫得一声,那灼人的热意便会消解一分。
半梦半睡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低语道:「别怕,我在这里。」
那语气实在太过温柔。
所以,应当只是梦境吧?
叶敏玉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反正等他醒来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连嗓子都哑掉了。额角一抽一抽的痛着,勉强睁眼一看,只见周琰就坐在床头。
「师叔……」
叶敏玉顿觉精神大振,刚想冲他笑一笑,却见周琰身旁还站着一个人——那少庄主白衣胜雪,始终是一副清冷骄傲的模样,秀丽的面孔上毫无表情,正冷冷的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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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敏玉顿觉背脊发凉,怔了一怔后,虽然全身无力,却还是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要护在周琰身前。
不料周琰扶住他的胳膊,将他重新按了回去,道:「你的病还没好,再多休息一会儿。」
叶敏玉确实头疼得厉害,但现在这种情况,叫他如何睡得着?为何那假扮的少庄主也会在此?周琰是尚未跟他撕破脸面,打算继续虚与委蛇下去吗?
「师叔……」叶敏玉裹紧被子,望了望表情冷漠的少庄主,朝周琰连使眼色。
周琰平日总能知他心意,这时却像浑然不觉,接着说道:「你这病生得十分凶险,已经接连昏睡两天了,幸好庄内本就请了不少名医,开方吃药之后,烧总算退了下去。」
叶敏玉确实觉得身体不适,但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略感惊讶之余,愈发好奇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周琰说要去探听情况,不知可有结果了?
于是朝那少庄主点了点头,道:「我不小心受寒着凉,想必给少庄主添了不少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那少庄主勾了勾嘴角,像是笑了一下,只是声音依旧冷淡:「你师叔总爱夸你知书达理,现在看来,果然是礼数周全。不过你嘴上虽然谢我,心中恐怕正怀疑我图谋不轨。」
顿了顿,轻描淡写的吐出几个字来:「譬如,疑心我是别人假扮而成的,目的是为了骗取那张藏宝图。」
闻言,叶敏玉立刻就僵住了。
怎么回事?
已经打草惊蛇了?
少庄主说话这么直接,他反而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是继续装傻下去,还是干脆开打?
叶敏玉额上直冒冷汗,不由自主的朝周琰望过去。
周琰却是神色如常,伸手替他拭了拭汗,笑说:「病中的话岂能当真?我这师侄是病糊涂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你不必放在心上。」
叶敏玉听得睁大了眼睛,简直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突然间天翻地覆了?
「师叔,你当真认为我是在说胡话?」
其实只要周琰一个眼神,叶敏玉就能猜到其中有无内情,应当如何配合他了。偏偏周琰并不看他,反而转头瞧向那少庄主,道:「你前天夜里对我说,看见少庄主跟一个黑衣人在假山后密会,但事实上,他是昨天晚上才刚回来的。」
「昨晚?他在庄内出入自由,要装成昨晚才刚回府,自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不明白,他昨夜并不是从大门进来的。」
「什么?」
「熟识他的人才知道,他向来有个毛病,夜里回府从不走大门,而是喜欢从墙外跳进来。十年之前,我来白云庄偷酒的时候,就是这样遇上他的。」周琰一直没有回头,从叶敏玉的角度看,只能瞧见他凝望着那人的背影,「我昨天夜里故地重游,亲眼看着他从墙头跳了下来,所以……」
「所以你认定他是真的?」叶敏玉听到这时才明白了来龙去脉。
周琰尚未答话,那少庄主已先开口说道:「白云庄又非等闲之地,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来冒充的?周兄认不得我也就罢了,难道庄内这么多人也都认不出来?难道连我的父母妻儿,也一并被我瞒骗了?」
叶敏玉窒了窒,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说这个少庄主是假的,那他是如何瞒天过海的?而真的少庄主又在何处?
「但是那天夜里,我的确在假山旁听见……」
「或许是你病得神志不清,将梦中的场景当成了真的。」
「师叔!」
周琰总算回过头来,却只是轻轻帮他压好被角,道:「你应该好好养病,别再胡思乱想啦。」
睡梦中,他握着他的手这么温暖,为何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