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支支吾吾没个明确答话。
先是宜梅的未婚夫家百般敲打、暗示,王氏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宜梅问清情况后,拿着婚书亲自上门退婚,并索要了一大笔钱财。宜竹不禁为堂姐的行为击节赞赏。不过,提要索要钱财时,她又忍不住担忧会影响宜梅的名声。
宜梅神色平静,冷笑道:“为什么不要?拿着这些钱,至少可以为父亲和叔叔奔走。至于名声,我一个被退了婚的名声能好到哪儿去,再多一桩也无所谓。”
宜竹安慰她,宜梅却苦中作乐:“我娘很伤心,但我却松了一口气,我想也许是老天爷都觉得我们不合适,所以才出手拆松了这种姻缘。”话虽这么说,她一个被退婚的女子再逢上家变,以后说上好亲的可能性极大,难得她这么达观。
宜梅把这笔钱交给宜竹,让她继续为牢中的三人奔走求情,钱花出去不少,无奈收效不大。他们认识的人实在有限,父亲昔日的同僚一是力不能及,二是明哲保身,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宜竹结识的人只有郑家稍好些。可惜的是郑靖北一家至今仍在江南老家避难,至于秦靖野,一直没有他的确切消息。他在两京收复后便火速离开了,有人说他在河东被胡贼围困,有的说他在河西招兵买马。
宜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为了维持一家的生计,她将茶楼稍一修葺改成了饭铺,由小冬和小麦负责。至于酿酒,现在实在不是时候,战乱之后,粮食奇缺,粮价飞涨,朝廷开始下令禁止私酿,一旦发现便会重重惩罚。如今杨家正在风口浪尖,家里纵然有陈酿,宜竹也不敢拿出来去卖。好在当初战乱前她借着酿酒的机会藏了很多粮食,再变卖些金银首饰,日子倒也不算难过。只是营救父兄,打理各种关节需要大笔银子。
这日,她一边替母亲煎药一边蹙眉思索着今后的出路,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是一个皂衣小吏,宜竹如今一见到官差便头皮发麻,心里紧张。
那小吏尴尬地一笑,飞快说道:“别害怕,二小姐。我没有恶意。”
宜竹反问道:“你认得我?”
那小吏点头:“我叫李三,是看管监牢的。原来是万安县的。”宜竹见他态度恭敬,说话和气,渐渐放下心来,开门放他进院。
李三站在院中继续说道:“……当初韩国夫人要占民田建别院,我家就在其中。我家只有五亩地,上有老母,下有弟妹,若是田地被占,我们真是没活路了。幸亏杨大人宅心仁厚,救了我们一家。我母亲常常念叨他,这次杨大人三人刚巧在我所管的监中,大人放心不下你们,特让我看看。”
宜竹听得几欲掉泪,忙问父兄和大伯身体怎样,有没有受到严刑拷打。
李三道:“拷打倒没多少,我已经嘱咐那些兄弟们要好好照料他们,他们目前还算不错,只是别的忙我着实帮不上。”
宜竹心里万分感激,她目前只希望父亲能在牢中少受些苦,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希望。她最怕他们撑不下去。
宜竹平复一下心情,拿出几千钱递给李三:“这些钱你收下,我给你钱决非亵渎你的好意,只是你家也不宽裕,总麻烦你的兄弟们也不大好,你拿了这些钱打点打点他们,让他们对我父兄多尽些心就行了。”
李三推让了一会儿,最后收下了。他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只说以后有事会来告诉他们。
宜竹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平氏的精神不禁一振,当晚便多吃了半碗饭。
只是她们还没来得回味这一不幸中的喜悦,宜兰继宜梅之后又遭遇了退亲的打击。宜兰毕竟不像宜梅那么达观,何况她一向对章文生情深意重。杨家两个女儿前后被退婚,在左邻右舍中引起了不少议论。宜兰伤心过度,也跟着病倒了。平氏的病情也随之加重。家中只有宜竹一人苦苦支撑。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宜竹忙完了家务,雾着一张脸靠着墙根发呆。突然,院门“吱呀”一声响了。
接着她便看见了苍白清瘦的父亲和哥哥正站在门口。宜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以为是幻觉,再仔细看时,两人还在那里,面带笑意怔怔地看着她。
杨明成似悲似喜,哽咽着说道:“这傻孩子连自家人都不认得了?”
宜竹如梦初醒,她未语泪先流,接着上前抱着父亲和哥哥痛哭起来。
声音惊动了病中的平氏和宜兰,一家人再度抱头大哭。平氏不顾儿女在面前,将两人仔细查看了一遍,他们虽然精神差些,但身体还算好。众人这才想起问了他们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杨明成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记得今天早上有人突然过来放人。他们像做梦一样走出来。一家人议论纷纷,胡乱猜测着这个恩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宜竹意外地接到郑静婉的一封短信,说她已于两日前返家等安顿好就请她过府吃茶。宜竹脑中灵光一闪,猜测这个应该是郑靖北无疑。他有这个能力,为人又热心肠,时间上也符合,不然为何早不放晚不放,偏偏他一回来就放人了?宜竹将这个猜想说出来,众人十分赞同。平氏的病很快便好,她跑前跑后地准备礼物准备到郑家去面谢郑靖北。
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三日郑靖北竟先来杨家拜访。宜竹一家自是热情招待,并再三致谢,郑靖北虽未明确承认,但也没否认,宜竹以为这是他为人谦虚低调的缘故。郑靖北来她家之前,已经在大伯家逗留一阵。宜竹这才知道,当初大伯一家被冲散后,便往南方去了。他们曾有缘跟郑家同行,郑大夫人途中生病,缺了一味药,宜梅得知后及时送上,并亲自给她熬了药。这位夫人似乎很喜欢宜梅。
此后,郑家和杨家时有往来。郑靖北三五不时的来逗留一阵。平氏嘴里心里万分感念他的好。
一日,郑靖北再次上门拜访,他站在院中树下和宜竹说话:“你两位姐姐的事我也听说了,她们的夫家真是有眼无珠。你要好好劝她们。”
宜竹答道:“我堂姐还好说,她生性达观,见事透彻。至于我姐姐,我想她很快就能想明白,失去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郑靖北十分赞同:“这倒是。”
他接着又把话题拽回来:“你堂姐她真的不在乎被退亲?”
宜竹笑着将宜梅的原话大致重复了一遍,靖北笑得更愉悦了。
他感慨道:“这真是老天在帮她。不过,老天也帮了我一把。”
宜竹一脸惊讶了?难道他也被退了?她流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郑靖北也不避讳,对她侃侃而谈:“这次在江南老家避乱,我们两家同处一地,彼此走动得多了些,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彼此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怎么说呢,她是那种望夫成龙的女孩子,而我,秉性散淡,不喜欢官场和仕途经济,只希望能有三五知已,一起游山玩水,读书品茶,悠闲度日。可是她,已经开始苦口婆心地规劝我了,这让我很为难。”
宜竹深以为然,两个人的三观最好一致,否则婚后肯定很痛苦。
郑靖北在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后,又将话锋一转:“呃,我先前那番话是抛砖引玉。”
“引玉?”宜竹重复道,如今她全家团聚,心里轻松,往日的俏皮性格又上来了。她戏谑道:“你大胆的引玉吧,我一定会准确传达。”
郑靖北却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必须要向你澄清一件事。”宜竹的神色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严肃起来。
郑靖北缓缓说道:“救你父兄伯父的人不是我,而是二郎。”
宜竹吃了一惊,接着反问道:“什么?他、他不是不在京城吗?”
郑靖北舒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有些沉郁:“他回来了,在我回来的第二天夜里到的。”
宜竹面带焦急之色:“我不知道,他还好吗?”
郑靖北摇头:“他很不好。”
宜竹脸上的焦急更甚,但她没有打断郑靖北的话。
“他在河东招兵买马收复失地,在与敌对战时,被小人出卖,被胡贼围困半月,后来他用奇计逃出重围,不幸身中箭伤。他本来正在养伤,后来听到你们杨家出事的消息,先发急信给我,可如今不比太平时候,我从江南回京,竟走了二十来天。……后来他不顾部下苦劝,连夜骑快马疾驰入京,回来当晚便入宫进谏,说杨家固然有罪,但只治主要人犯便可,不应该这样波及无辜,血流成河。他还历数你父亲的种种功绩。无奈今上当年屡屡被杨氏一门陷害,他的几位兄弟的惨死也和杨妃有关,他对杨家恨之入骨,必要除之而后快。根本听不进二哥的进谏,更何况,他对二哥早有成见。”宜竹忙插问为什么有成见
“这要说到陛下在灵州即位的事,当时他手下兵微将寡,他听人说,二哥手下有数万骑兵,当下大喜过望,便让人传旨,让他速速去灵州勤王护驾。当时二哥正好得知了蓟州被围的消息,他绕远路驰援蓟州,然后才去灵州。可惜被郑靖朗和他的舅舅捷足先登。陛下从此便对他有了成见。”
宜竹心里既感动又感激,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才好。
靖北继续说道:“那晚,他在陛下面前犯颜直谏,陛下大发雷霆,甚至命令金吾卫将他轰出宫门,二哥又气又急,当下伤势加重,晕倒在殿前。陛下终究心有不忍,又念及他杀敌有功和幼年情谊,只好无可奈何地准了他。第二日便传旨大理寺,让他们只惩办杨家主犯要犯,那些平常安份守已、不作威作福的远宗旁支能放的都放了。”宜竹听得眼含湿意,泪光晶莹。
靖北说完这些话,终于了却一桩心事。他每每受到杨家人的感激心里就十分不自在,如今终于放下来。
宜竹恳切地请求他:“我想见见他,当面……谢他,你能帮帮我吗?”
郑靖北迟疑道:“他在府中养伤,我先问问他再给你答复。”
第四十一章剖白心迹
宜竹苦等几日;郑靖北却告诉她,秦靖野已被武安郡主所结识的一位道长接入终南山去调养身体了;大约秋后回来。宜竹尽力压抑着对他的想念;表面上仍平静如初。
父亲和哥哥一回来,家里便很快恢复了生机。虽然父亲的官职被革去;但是能活着又是天大的幸运;他们也无心再去想这些身外之物。
经过几个月的整顿,长安城已经逐渐安定下来,逃亡的人们也逐渐返回家园;但是城中仍是百业萧条;人烟稀少;跟往日的繁华热闹无比相比。
漕运已经重新开通,江南和西南的粮米陆续运入京城,粮价也在逐渐下调。朝廷的禁酒令已不如以前那么严格。宜竹的胆子大了起来,便想卖掉家中地窖里的酒。
这日,她悄悄带了两个仆人前去查看,南郊的官道,冷冷清清,半日见不到一个行人,村郭萧条,农田荒芜,让人心生感慨。
宜竹突然想到了秦家的别业就在附近,她心里突然萌生希望:不知他会不会在这里?明知可能性不大,可这个想法怎么也掐不断。她命小冬绕了个弯,沿着村后的官道朝秦家走去。
秦家别业建在半山腰上,她以前曾路过这一带,远远望去,十分壮观宏丽。如今它那高大巍峨的主墙倒塌了,朱红色的大门被砸得七零八落,只有一截绕院的粉墙默然矗立着。亭台颓倒,水榭腐朽,时有成群的鸦雀从从屋中、檐下猝然飞出,盘旋飞舞啁啾高叫,给这死寂的世界增添唯一一缕生机。
宜竹明知道这里没人,可是进去时仍有些蹑手蹑脚的拘谨。她跨过断壁残垣,在没膝高的野草中穿行,午后的秋阳暖暖地照在窗棂上,却无端地让人发冷。料峭的风摇曳着墙角处几竿细瘦的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