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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她生了副和外貌完全不一样的恶魔性子,若是硬要形容出来,那便是表里不一。
她总是顶著天真无辜的小脸,忽闪著一双水漾的眸子,娇滴滴的扯著他撒娇,“昭哥哥,我听宫里的人说了。学傅大人最怕那种又黑又粗的毛毛虫。”
看著她眸子里闪过的精光,他便知道这丫头又不安分了。可是她却偏要做出一脸无辜,天真至极的表情,“我觉得毛毛虫很可爱啊,为什麽学傅大人不喜欢呢?我们抓一条最可爱的送给他好不好。”
小恶魔的表情那麽的惹人怜爱,她的声音那麽的甜腻,看著她颊边小小的酒窝。谁可以说不好呢,何况是早已经沈醉其中的他。
当天下午,学傅大人被夹在书中的毛毛虫气到拂袖离去。他们又成功的赶走了这个月的第四个学傅,可是父王的怒火并不是好玩的。
几个小鬼头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面,谁都不敢抬头去看端坐在上首的风彻。
风彻拿著学傅的卸任帖子,笑的异常阴沈,这群小毛头年纪小小就已经如此顽劣,半月不到已经逼走了四位学傅,他今日若是不严惩一番,他日他们岂不是要翻天了。
几个孩子深知今日必然是要被罚了,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害怕。唯独一个小丫头,轻轻咬著下唇小跑著过去,抱著风彻的小腿一摇一摇的撒娇。
“父王,其实是涟漪的错。涟漪听到宫女们议论,说学傅大人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所以我想讨学傅大人开心,才特意让昭哥哥他们帮我去抓了毛毛虫的。”
风彻的眼神移到涟漪那张笑容明媚的小脸上,黑眸里的温度悄悄的升了几度。“哦?涟漪可真是有心了?可是我怎麽听影夜说,学傅大人害怕毛毛虫的事,还是涟漪传出去的。”
“……”小人儿的笑容顿时僵硬了,正踌躇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下意识的就往前一步,迎著风彻压迫十足的眼神,将所有的罪责一个人揽了。“回父王,其实是我告诉涟漪皇妹的,捉毛毛虫还有夹在书里的人都是我。”
“你身为皇兄竟然带头,罪加一等。若不小惩一番,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王。”
危机就这麽解除了,他被父王打了几板子作为惩戒。几个胆子小的皇弟在一旁看的直掉眼泪,他抬眸看著那个真正的幕後指使者。
她被风彻抱在怀里,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直看著他,板子打下去的时候,她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的忍不住眯起眼,然後瑟缩一下身子,引得风彻忍不住扬唇浅笑。
他不怕疼,再有下一次,他恐怕还是会站出来替她担了下来,她那麽娇小柔软,怎麽会承受得起,虽然他知道风彻绝对不会这样子罚她。却发现自己连让她受到斥责都无法接受,所以要罚要骂,还是他来扛吧。
彼时,他们青梅竹马,青春年少,对什麽都懵懵懂懂的,他甚至不知道那是意味著什麽,只当自己是一个好哥哥,是个最疼妹妹的好哥哥。
惩罚完毕,风彻回去处理奏折了,几个孩子都吓的不轻。他一个人趴著忍痛,却见到她双眸含泪的走了过来,“昭哥哥,都是我不好,你痛不痛……”
他一怔,突然咧开唇笑了,虽然笑的龇牙咧嘴。
只为这一句,哪怕再痛再苦他都能忍下来,他顿觉得无怨无悔。
她被劫持了,他急的整日整夜都吃不下饭,睡不著觉。母妃只是摇摇头,“涟漪吉人自有天相,倒是你,别涟漪还没回来你就病了。”
她人倒是回来了,可是心似乎却落在别处了,他不懂自己为什麽会这样想。
可是,自那之後,她开口闭口便是大皇兄。风啸这个名字他听的都快起了老茧。
他是骄傲的,也是自信的,就算这宫里将他那个无所不能的大皇兄给吹上了天,他只觉得自己便未必比别人差,他做得到自己一样做得到。
那天,涟漪和他相约在湖边的小亭,满是憧憬的将大皇兄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他却做不到入往常一般,只是听过便算,忍不住开口和她杠上了。“他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常人,再说了,你怎麽会知道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好的人。”
涟漪似乎没想到他会反驳,楞了一下,气势汹汹的吼道。“切,你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你懂什麽!?你知道麽?军营里锻炼出来的男人,身上有一种沈稳坚毅的气质,旁的人根本学不像。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男人,也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越是贫瘠和危险的地方,越是能锻炼一个男人!”
他愣住了,那一瞬他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与那个人之间的距离,并非是一日之间就可以追上的,他在战场杀敌,他在宫里逍遥,光凭这一点,他就无法和他站在一个起跑线上争胜负。
涟漪抬著小脸,一脸鄙视的看著他,一副你还有什麽话好说的样子。
让他的心里冒出了一股一股的酸意,还有难堪。他果然无论如何都比不过那个人麽。
所以,她才会在大皇兄面前千依百顺,甜美又可人。而对他,从来都是呼来喝去,大呼小叫。也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吻了大皇兄,却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一眼麽?
他的心闷的更厉害了,忘不了,怎麽都忘不了。
那一天,他想去找大皇兄指点武艺,涟漪总是在他耳畔说大皇兄的武艺如何高超,如何的绝世,他一时兴起跑了趟望月宫。
却从敞开的窗户里看到,涟漪毫不迟疑的爬上了大皇兄的腿上,揽著他的脖子撒娇。
大皇兄眼神闪烁,又羞涩又无措,连他来了都没有发现,一颗心完全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他知道自己不该看下去,也明白自己赶紧离开才对。
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定住了一般,移动不能动,然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涟漪将自己花瓣一样娇嫩的红唇印在了大皇兄的唇上,涟漪闭著眼睛吻的非常投入。而他也看到那一瞬,大皇兄的眼神突然变得柔情似水,温柔溢满了眸子,满到几乎要泄出来。
原来,他不反抗,不挣扎,只是因为他不想拒绝,也对,谁又能拒绝掉涟漪呢。
看著那丫头亲了个过瘾,忙不迭的从对方怀里滑下来,推开门就跑出了望月宫,他躲在墙角远远的看著,却觉得自己的心里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在呼呼的吹过。
回头看了一眼大皇兄,他轻轻的抚著唇瓣,愣愣的出神。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他的眸子温柔似水,那表情分明是欣喜和开心的。
那天夜里,师父又来了,虽然他说自己算不上是他的师父,可是这麽多年来,他总是暗地里偷偷的传授他武艺,但他心里向来是将对方当做师父来敬仰的。
自一看到他,师父的眉头就皱了一下。“看到了不该看的了?”
他明明不在宫中,却对宫中的一切了如指掌,他抬头看著星空,有些无奈的开口。
“其实我教你武功,也是有著私心。”他早就猜到了,师父武艺超绝,每每进出皇宫犹如无人之境。而宫中那麽多皇子,却惟独挑中了他。
他淡淡的将所有的因缘讲了一遍,然後告诉他。“她命里注定有一劫,若是逃不过,只怕这天下都会因她动荡几十年,杀戮四起,生灵涂炭。”
“师父,我愿意。”他几乎没有多加思考便一口应了下来。
师父忍不住犹豫再三,又重复问了一遍。“替她度劫,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
就算没有多深厚的师徒感情,毕竟也指导了那麽多年,他终究还是在最後关头犹豫了,说九死一生也是好听,看天象显示那分明是有去无回的死路,用自身替己身,以命换命。
他再一次表示自己愿意,若是为了她而死,那麽他心甘情愿。
“痴儿!”师父无奈叹息,只能将自己的所学,倾囊相授,为的不过是让他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而他更加的刻苦,却不是为了能活下去,只是为了护得她安全。
涟漪,有些东西,你不用知道,也不会知道,这是我的决定,我只想护你平安。
她虽然爱胡闹,爱使鬼点子,可是她却纯真,却依旧干净的一尘不染,她的心纯洁透明的犹如水晶,皇宫怎麽会有这麽干净的孩子。
他也是後来才发现,风彻为了她,将整个世界都封锁了。他们那时候还很小,皇宫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全世界了。但是这里确是最阴险和黑暗的世界,却有那麽一个人,将这个世界操纵在自己手里。
他藏起了所有深不见底的黑,只露出了它光明堂皇的白,所有的消息在传入涟漪耳中之前,必然先被风彻过滤了一遍。每个人都是善良热情,每个人都是温柔可爱,风彻义无反顾的为她打造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想要站在她身边,能够站在她身边的人已经足够多,他从来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每个人的心里都藏了一个秘密,他们像是互相攀比似的宠她爱她,而他只是在一旁看著,他也有一个秘密,只是他没有争取的资格。
她只当他是玩伴,是亲人,是可以肆无忌惮倾诉的对象,却不知道这个人在听著她那些烦恼的时候,心里又是怎麽样的疼痛,可是最终,他只能装出没心没肺的样子哄她开心。
有那麽多人爱你,宠你,可以陪伴在你身边,但是可以救你命的只有我一个,如果我的死可以换来你欢欣的笑颜,甜蜜的幸福,那麽何乐而不为呢?涟漪,为了你,我从来不怕死。
他终於成年了,十五生辰的时候。风彻本想指给他一个有实权却又很得清闲的职位。
他却毅然的推掉了,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斩钉截铁的说。
“父王,我想去前线。”
席间众人皆惶恐,竟然有人自愿请命去前线,而且还选了一个最贫瘠最苦寒的地方。
风彻准了他的要求,他收拾行李准备出发的那一天,涟漪特意来找了他。
她皱著一张小脸,不知道是因为诧异还是想不通,她拉著他的手央求,如同以往每一次那样,她很聪明,知道她提出的要求,他从来就不会拒绝。
“昭哥哥,你不要去那麽远好不好,留在宫里陪我不好麽?”
好,当然好,我何尝想要离开你身边,到那麽远的地方去呢。可是我不能不去啊,涟漪,若是我不离开,若是我不试著追上他们,那麽我更没有站在你身边的位置了。
被拒绝了的她,气鼓鼓的嘟著嘴,狠狠的咒他。“臭风昭,你去死!前线那麽艰苦,那麽危险,你当是好玩的麽,你要是死在那里,我才不会替你伤心呢!”
说完,就气冲冲的跑了。他在她身後痴痴的望著她离去的背影,每一次,他都是看著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而她从来没有看过他的背影,她总是在他之前,便先转了身,迈开步子,走的毫不犹豫。
此去经年,已不知何时能归,就算只是个背影,他也想要深深的记在心里。
当他骑上马离开聆风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无法抑制的痛了起来。他不想离开,却不得不离开,他想要爱,却不能去爱,他能做的不过是留得这条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替她而死。
这一去,便是数个寒暑,他在前线奋勇杀敌,守著风越的家门口,让她能在家的後方安静的沈睡,开心的嬉戏。
这份爱,爱的深沈,爱的绝望。却,甘之如饴。
等他再一次回到聆风的时候,是她满十五时。那麽多年未见,他归心似箭,一路上连著跑死了两匹马,数日未曾合眼,却丝毫不觉得疲惫。
可是,到了聆风之後,她一次都未曾想起要见他,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