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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浪开着车转来转去,好几次到了林家不远处停下来,复又开走。
他没有勇气再一次地面对她。
他怕。
最后,他还是回到了桃花源小区,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她留下来的痕迹,就连保姆房里都不错过。他停在了她待的时间最长的卧室里,一眼望去,就是他们的结婚照,他只看见上面的她,看不见自己,她在笑,很浅的那种,很勾人,至少在他看来。他靠在门上看了好长的时间,猛地想起那些他们在一起时共同照的相片。他快步走出卧室,来到书房,记忆中那些影集在书橱中。果然,他把它们全部找到,他拿到卧室,躺在床上细细地看。
看完影集后,他想,为什么她不拿走它们或是像有的离婚夫妻一样把夫妻合影一分为二,实际上,她连个人的照片都没有拿走,可能是忘了。
他觉得这是她无意中对他的惩罚,让他看见它们就想起在一起的日子,想起在一起的日子就揪心扯肺。
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想到这里,他觉得身体内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筋一样,无法直立。他想恢复常态,觉得只能用给她打个电话的方法。
他开口一说要找梅春儿,电话那端的雨辰慌慌地说:“刚被我妈打跑了,我联系不上她,你也帮着找找吧,外面下着雨,她能上哪呀我怕出事。”
他一跃而起!
美月自女儿出院后就没有再去,她还在生孟浪的气,可又惦记女儿,每天都打电话问候一下。此番一看女儿红着眼睛拎着皮箱回了家,心里知道不好,小两口闹掰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女儿一进门就说已经离了婚!
梅家三口人还有玉儿、金子和她一样的吃惊:怎么说离就离了书文甚至惊得手中用了多年的紫砂壶也抖到了地上。
碎了。
美月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就觉得你们有些不大对劲,你们又都不说,快跟妈说说,别怕,有妈给你做主。”
梅春儿的心“呼啦”一下热了,随即全身也温暖起来:就算是爱情无情,还有这千般亲情做后盾,不管我有没有自己的小家,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他们永远是她的骨肉亲情!她哽咽着说不出话,别人都静静地竖起耳朵想听她说,美月以为她有不便当着众人启齿的难言,上前拉住女儿上到二楼自己的卧室。玉儿忙到厨房想多炒几个菜给梅春儿吃。林书文爷俩和金子都站在地上,想听到楼上的动静。
美月搂着女儿坐在床上,一只手还轻拍着她的后背,梅春儿仿佛回到了儿时。她把前后经过大概说了一遍,这是她第一次对“外人”说起此事,她边抽泣边说:“我们都觉得彼此不能再生活在一起了,于是,今天下午办的手续。”
她没有感觉到母亲拍她后背的手已经停了下来。
美月慢慢地站起,嘴唇哆嗦着:“你……你……”好半天,才尖叫出完整的句子,而且越来越流利,“你这个不听劝的傻子,你是有了家的人,为什么还要和郭良来往还让他拍了裸照去勒索你的丈夫。你怎么不和他一起死了算了你等着吧,就这种桃色事件,不出三天就得传遍亲朋好友中间,到时候,你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搁”
她竟像大街上的泼妇一样一只手叉住腰,另一只手指着女儿,咽了一口唾沫,刚要再说,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书文爷俩。她斜眼看了一下他们,继续说:“你还好意思回来,你知道别人会说你什么,说是你因红杏出墙才让丈夫结婚一年就不要了。我张美月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她的手在女儿的脸前上下指点着,梅春儿怔忡地看着好像突然间不认识了的母亲,长这么大,她没有见过母亲如此的失态,她从小在母亲那里受到的教育最基础的就是做女人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也不要忘了风度,还说那代表着你的高贵品质。
书文在楼下只听见妻子骂着女儿,赶紧跟上来想知道个究竟。“到底怎么了”
“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她能干出什么好事郭良,都是因为那个郭良!他自己撞死的,孟浪杀了他都不为过。还要骗钱他死那是罪有应得!你当自己是三岁的孩子从头到尾让郭良耍弄。你说你是让人家下了蒙汗药,我看你们是同谋!他死了,你怎么还活着丢人现眼你不要脸,我们可要脸!”雨辰抱住了母亲,不想让她再说这样难听的话。
书文总算从妻子那语无伦次的骂句中听了个明白,他红涨着脸,冲到坐在床前的女儿面前,她也是从来没有见父亲这样激动过,他头不自觉地摇摆,眼镜掉到了鼻梁上,他也顾不上扶一下,他和妻子一样用手指点着女儿,偶而触到了女儿的皮肤上,吓得梅春儿下意识地往后一仰。“滚!和郭良一起死吧!这个家没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梅春儿可怜巴巴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受害者呀!”
书文竞一把把她从床上拉起,狂怒地喊道:“我们才是受害者!我教了一辈子的书,教人家几十年做人的道理,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管好,我还怎么有脸见我的学生你快滚哪!”他推搡着女儿往门外走。
如果说梅春儿在处理爱情时十分的清醒,那么她面对暴跳如雷的亲人则是六神无主了。她几乎是被父亲完全推搡着走到了楼梯处,母亲跟在后面还在数落,声音中掺上了哭音。那三个小辈没有一个敢上前劝阻,梅春儿一见楼梯,意识中有了点清醒,她怕像上次那样摔下去,蹲下身坐在楼梯上滑了下去。下面的金子和玉儿把梅春儿搀起,梅春儿站起身,对着楼上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呀!”
这话更激怒了美月和书文,他们一起要往下冲,雨辰一只手把离自己最近的父亲拦腰抱住,另一只手试图拽住母亲,却没有成功。美月来到梅春儿的面前,扬手一记清脆的耳光:“从今天起,你就别姓梅,我们只有一个儿子!”
这一记耳光打得梅春儿蒙了!
形销骨立曲线美
更新时间:2010923 18:26:37字数:3099
187。形销骨立曲线美
金子和玉儿看出形势大大的不妙,愣在那里,现在,金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怕她再打梅春儿,用身体护住她:“婶,我妈说了,女人在月子里是不能受气的,她还没到一个月呢,以后会做病的。”
美月一把推开他,不理他,来到门前,把门打开:“滚!”
梅春儿急了,快步往门前走,不小心把花盆架子带倒,幸被金子扶住,花盆架子是她跑了三个大商场挑选,然后亲自给母亲扛回来的,她一阵的心酸。她刚迈下三个楼梯,美月就把皮箱给扔了出来,正好砸在她的右脚上。
门被重重地关上,林梅春儿坐在台阶上,捂着疼得走不了路的右脚。她又听见门里的母亲哭着说:“我可怎么见人哪雨辰、金子,你们要开门干什么谁也不许理她。”她立刻站了起来拎过皮箱,右脚抬起,左脚跳着下了楼。
天已经黑了,下着毛毛细雨。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拖鞋,看了看前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快到马路上时,玉儿在后面喊她:“等一等,大嫂,你要上哪儿”可是,她根本就听不见,玉儿来到了她的身旁,她木木地看了看玉儿。玉儿哭着弯腰替她把鞋换上:“大嫂。天都黑了,又下着雨,你上哪儿呀刚才我给你送鞋,你妈还把我骂了一通,你要是走了,我也不干了。”
除了苦笑,还能做些什么
皮箱在她的手中像是一块巨石,四个小轮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涩涩的,还没有走出十几米远,她就觉得右脚在鞋里已经肿胀得使鞋有些紧,幸好她穿的是凉鞋,她弯下腰把鞋绊松了松。
她站在人行道上,前后看着,这条路,一头通往白云山处,那里比较偏僻,她想不出要是往那走应该找谁,另一头通往高尔基路,那里倒是离市中心很近,可她还是想不出应该到哪里。亲人都不管你了,那么别人还会怎么样是不是再也没有人管你她想到了于飞,却胆怯起来。在这停步犹豫的过程中,她觉得脚越来越疼,没有办法,她只好往高尔基路走。
脚疼得钻心,心却疼得更加厉害。她痛痛地想:母亲在她小时候常说,梅春儿、雨辰,你们谁听话,就给你们糖吃,那糖块大多时表面上被她所得,背地里母亲还是给雨辰一颗,还告诉他你要向妹妹学习,不要只顾淘气而忽略了学习哟!然后她会看着小哥俩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再不是的儿女也应该是儿女。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亲人跟上她。
雨越下越大,从毛毛雨变成了中雨,她全身湿透,长裙裹在身上,露出形销骨立的曲线。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郭良、孟浪、美月、书文、雨辰、叶琳……所有人的形象一一闪过,她烦躁得不得了,用手赶,却一个也赶不走。突然,她被脚下的一个小石子绊倒了,手中的皮箱歪向旁边,正好碰在合打一把雨伞的情侣的一人身上,那是女的,那个男的连忙帮女友检查,等发现一点事都没有后,还说:“走路小心点,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女的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快走吧。”梅春儿坐在地上,眼泪“哗哗”涌出,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那对情侣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到她的身边,帮梅春儿叫了一辆出租车。
她要到海景园小区于飞租的房子处。
孟浪开着车往梅家走,他心都要碎了,万万没有想到梅春儿在家中会有受到这样的待遇,想必他们知道了一切,埋怨女儿才做出这样狠心的事。
现在,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不再怪她。
等到了梅家门口,他却不想上去了,跟人家说什么他心里又惦记她。于是,他掏出手机挂了个电话。
里面传出美月暴怒的声音:“你打什么电话不知道!她死了!”
看来,今天那个不该再叫岳母的人也怪着他。可是,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呢
他恨上了他们。
孟浪不停地给梅春儿打手机,开始是她不接,后来,手机关了。
于飞租的房子在七楼,梅春儿拎着皮箱刚走到二楼,就再也上不去了。于飞接到她的电话,忙下楼接她,先把皮箱给她拎到楼上,回转身下楼来到她的身边,扶着她上了楼。灯光的照射下,林梅春儿非常的狼狈。她的脚上和衣服上沾满了泥水,两只眼睛空洞无光,吓得于飞不住地跟她说话,以为她精神上有了问题。
洗完澡换好干衣服的梅春儿被于飞搂在怀里。“你说吧,出了什么事我通知一下孟浪吧”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述说了一遍。
“谁都怪我,我连家都没有了。为什么他们当父母的这样对待我!连孟浪都没有这样凶神恶煞地对过我!我是受害者啊!我没有做过坏事呀!”
于飞一听,气得扯开大嗓门叫道:“你哪都别去,就住在我这里。就算你错了,这样的天气就把你往外赶,太不像话了。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怎么对他们也没有用,一个比一个自私。”
第二天,于飞给梅春儿买来跌打药,在家陪着梅春儿,当她问起梅春儿将来有什么打算时,梅春儿茫然地摇了摇头,最后说:“我想尽快有个自己的家。”
这话让于飞很诧异,她以为梅春儿对爱情失望之余要找新男朋友作为心伤的抚慰。梅春儿说:“不是,我想有个自己住的地方,我不要租,一定要买。不管今后再发生什么,也不会有人把我从自己家里赶出去。”
于飞明白了:与其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