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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逸这些日子一直宿在宫里看顾夜轻染,如今夜轻染伤势稍好,他就回了安王府。
那城守连忙应诺,吩咐了一个士兵去请安王。
两盏茶时间,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安王夜天逸来到南城门,他来到之后,看了容枫一眼,翻身下马,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来的时候就是如此。”容枫道。
“信呢?”夜天逸问。
“一直未给他查身,就等着你来,应该在他身上。”容枫为了避嫌,这等情形,自然不会动手去碰尸体。
夜天逸心中明白,点点头,亲自上前扯开了士兵血衣,在身前摸了一遍,并没有信函之类的东西,他站起身,沉声吩咐,“来两个人,给他换衣,身体各处连带那匹马都检查。看看哪里有信函。”
“是!”有两名士兵连忙上前,动手扒光了那名送信士兵的衣服。
一炷香之后,从那名士兵的鞋袜里拿出一封信件,呈到了夜天逸的手中。
夜天逸接过信件,也不看,对城守吩咐,“将这一人一马送去兵部,吩咐兵部安排厚葬。”
“是!”城守立即领命。
夜天逸对容枫道:“你随我进宫!”
容枫点点头,二人翻身上马,进了城门,向皇宫奔去。
深夜里,马蹄声踏踏而响,在静静中极为清晰。往常这个时候,子时虽然平民百姓已经都歇息,但是高门大院里的富家公子正是笙箫管弦金迷纸醉之时,各大青楼花楼也是客源滚滚之时,可是最近连番出事,还都是大事,高门大院的公子们自然不敢再笙歌曼舞,青楼花楼里也早早就关了门。于是稍微有些动静,便惊醒了无数睡不踏实的人。
两匹马一路来到宫门,陈绍见是安王和容枫世子,连忙打开宫门。
二人拿着信件急急前往帝寝殿。
整个皇宫都灯火通明,帝寝殿内外更是亮如白昼,夜轻染并没有睡,在批阅奏折。砚墨禀告二人来到,夜轻染放下奏折说了一声,“宣!”
二人进了帝寝殿。
夜天逸呈上密折,密折是用蜡封着的,夜轻染接过密折,眯起眼睛,“八百里加急?”
“嗯!一人一马身负重伤,到城门下都死了,只从鞋袜里拿出信件。”夜天逸点头。夜轻染立即打开密函,调出信件,只见是一封血书。他看到血书,面色瞬间阴沉,脸如寒霜,“好个李琦!”
夜天逸和夜轻染也看到了血书,白纸上字迹鲜红,笔锋狂乱仓促,显然写得急。
“你们看看!”夜轻染将血书递给夜天逸。
夜天逸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眉头紧拧,须臾,递给容枫。
容枫伸手接过,只见血书上写:“臣乃西南岭泉郡守杜科恩,急秉吾皇,二月初一,李琦起兵,二月初五,攻陷安陵郡,二月初七,攻陷德阳郡,二月初十,攻陷怀闵郡,二月十五攻陷沸县、覃县、延县、当日,攻陷西南城。西南城失守,李琦进兵岭泉郡,臣忠心为主,立抗万军,奈何城小兵源有限,匪徒事态猖狂,臣恐不敌,臣不与其他三郡三县贪生怕死之辈相较,降顺乱臣贼子,臣愿死守岭泉郡,与岭泉郡共存亡。臣知岭泉郡即将不保,但臣虽死鼬不瞑目,求吾皇速速派兵,否则西南千里,怕是尽数要归乱臣贼子之手。西南及郡县驿站臣不敢用,特派亲信加急送信,望早解西南之急。杜科恩二月十二日血书拜上。”
“我天圣泱泱大国,乱臣贼子起势不过五百人尔,可是如今二月初一起兵,二月十二短短十来日,便攻陷了三郡三县一城。今日是二月十六,岭泉郡恐怕也已经失守。两三日便攻陷一郡一县,到底是李琦运兵如神,还是朕这天圣郡县官员窝囊废物?”夜轻染面色铁青,双眸沉怒,“苍亭呢?怎么还没到?”
夜天逸沉声道:“苍亭如今在一千里之外。距离岭泉郡还有一千里。他才出发四五日,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夜轻染脸色清寒,“即刻传旨,朝议。”
夜天逸回身对外面吩咐,“去敲钟,鸣鼓。”
“是!”有内侍连忙应了一声,跑去吩咐。
不多时,皇宫门外响起急促的钟声鼓声,钟鼓之说有许多种,夜间钟鼓响,全城能闻,文武百官听到钟鼓之声,就知道皇帝传召,即刻朝议。
大臣们匆匆穿衣,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坐车的坐车,纷纷进宫。
荣王府紫竹院自然也听到了钟鼓之声,云浅月被吵醒,唔哝道:“八百里加急?”
容景“嗯”了一声。
“看来西南比想象的严重啊!”云浅月道。
容景不置可否。
“你说他会不会来传旨让你进宫?”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脑袋在容景胸前蹭了蹭。
“不会!他这个时候,没工夫想起我。”容景摇头,低头看着云浅月如猫儿一般地窝在他怀里,柔声道:“继续睡。”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满朝文武用最快的速度赶进宫,半个时辰后,金銮殿上已经站满了人。
夜轻染由人抬着玉辇从帝寝殿出来,到了金殿之上,坐在龙椅上,一脸阴沉。
文武百官想着八百里加急的兵事急鼓,夜间早朝,皇上的脸色阴寒,定然是军事不妙,齐齐下跪,山呼万岁,连声音都发紧。
夜轻染拿着写书扔下台阶,血书“啪”地砸到了群臣中间,他沉怒道:“都看看!”夜天逸看过了血书,自然不必再看,左手容景第一个位置容景养伤没来,暂代丞相云离居于他身后的位置,无人敢拣血书,他只能打头,连忙弯身将血书捡起,看过之后,面色微变,传给身后的德亲王。
德亲王急火攻心刚刚好,便赶上了帝师餐心而死,如今又天火烧真武殿,他纵横朝野几十年,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是夜轻染说的那一套,也知道定然与容景脱不开关系,一怒之下,又病倒了,但是听到八百里加急的钟鼓响,哪里还能病得住?撑着病体来了。看到写书之下,他身子晃了晃,大怒道:“乱臣贼子,欺我天圣。”
群臣明白又是兵乱祸国,无人说话。
德亲王将血书交给孝亲王,孝亲王看罢之后,面色大变,将血书向后传递。来到的文武百官看了一圈,之后血书又交还给大殿的内侍。
内侍拿了血书,重新呈给夜轻染。
夜轻染此时依然一脸薄怒,“短短十日,反贼五百人便拿下了三郡三县一城。”他冷笑一声,“好个李琦,好个西南城镇守府。就是这样给朕镇守的西南城,就是这样掌管的十郡十八县?”
群臣人人屏息。
“谁来给朕说说,这三郡三县和西南城的镇守府都是哪个人?谁的门生发放下去的?朕今日就要看看,到底是上梁不正,还是下梁不正。”夜轻染今日是真怒了。
他做小魔王时,怒的时候直接打人,如今这般沉怒,群臣只觉山雨来到,比打人还令人骇然,打人至少打不死,可是如今,人人都觉到了满满的杀意。更是无人刚言声。
“都没人说吗?”夜轻染眉头竖起,眸光凌厉,“难道要朕告诉你们?”
群臣都垂下头,大殿静默片刻,孝亲王终于绷不住站了出来,“禀皇上,西南镇守府是曾经凤老将军府的门生,此人名曰孙礼,是天圣九十九年武士举人,布衣出身,因起于军中,得到冯老将军赏识,遂保举,得武举第二名,先皇钦点,下放南梁与北疆的临界点做九府提督,当时他在军中不过是小小的棋牌,一跃成为九府提督,这是一步登天,本来当时在南梁与北疆的临界点的苍云城靖边王蠢蠢欲动,但他去了之后,便令靖边王再不敢妄动。但天圣一百一十二年,靖边王隐忍三年之后还是没被克制住,出其不意扣押了孙礼,举旗谋反,战火燃烧了整个北疆。皇上命荣王和文伯侯前去平息祸乱,后来靖边王利用对北疆熟悉便利以及养的私兵,诱惑荣王和文伯侯入了毒障峰。之后荣王虽然歼灭了靖边王和反贼,平定了内乱,但是文伯侯战死,荣王染了毒障,死于回朝途中。而孙礼去被荣王解救,侥幸活了下来,但皇上雷霆震怒,责其失职,本来要斩首,但念其实人才,又是荣王生前费心救出,于是将其贬去了西南做了西南城的镇守府,直至如今。”
孝亲王掌管户部,对朝中上下的官员,自然十分清楚。
“如今孙礼何在?”夜轻染沉声问。
群臣无人答话,那封血书上写岭泉郡守杜科恩言不与其他三郡三县贪生怕死之辈相较,降顺乱臣贼子,愿死守岭泉郡,与岭泉郡共存亡。但三郡三县不是西南城,没提到西南城镇守府孙礼,他们自然也不知道。
“三郡三县都是何人?”夜轻染又问。
孝亲王连忙答:“安陵郡,德阳郡,怀闵郡,沸县、覃县、延县,这三郡三县的郡守和县守有的来自凤老将军昔日的军中被贬值下放的,也有的来自当地扶台保荐的,也有的是当地有声望的世族推选出一人担任,这些都只报备给西南镇守府即可,西南镇守府考察之后,上了折子传进京城,信折中只记录了个简略来历,名姓,出身和可堪一用,由吏部侍郎观览之后呈给皇上,皇上看过之后御批,也就定了人。这等边远之地的小郡县,不值皇上花太多时间调查,吏部也是走个过程,一般都是靠西南镇守府说了的算,从没驳回的道理。”
“朕要听的不是这些,只说你所知道的这三郡三县官员的来历。”夜轻染沉声道。
孝亲王连忙应了一声“是”,继续禀告道:“其他人臣不太知晓,只知安陵郡守是昔日陈老将军的旧部,他的名字叫梁琦兆,老家在安陵郡,天圣九十九年进京城来赶科举,盘缠不够,昏倒路途,被当时的陈老将军所救,知他有大力气,于是带在身边,因陈老将军戍边南梁,南梁与天圣连年来摩擦不断,一次南梁和天圣两方因军用马匹之事,发生争端,那南梁守城将领大怒之下对陈老将军放出一箭,梁琦兆为陈老将军挡下了箭,伤了腿,不能再从军,于是从军中退下来,陈老将军怜惜,为其保官,他却想回西南孝敬老母,于是先皇感念其忠心护主,又乃大孝之人,于是恩准返乡,赐了安陵郡守的职位。当时特下圣旨言,安陵郡守世袭罔替。他死了,传给他儿子,儿子死了,传给孙子,总之安陵郡就是他家的了。”
夜轻染点点头。
“老臣就知道这么多了!”孝亲王不敢抬头,退回了队列。
“一个是凤老将军旧部,一个是陈老将军旧部。”夜轻染冷寒的面色已经恢复镇定,“众卿有何良策?”
凤老将军和陈老将军都是先皇年轻时的肱骨重臣,是天圣的两大神将。
凤老将军的女儿嫁入了云王府做侧妃,孙女嫁入了曾经太子夜天倾的府邸做侧妃,二人双双都死了。凤老将军也承受不住去了,凤老将军一死,先皇将兵权收了,后来凤氏一门的人因着被贬黜的太子夜天倾和云王府的关系,再未曾受先皇重用,凤府的几个公子除了一个小公子外,也无甚大才。那小公子虽然文韬武略还算不错,但是年纪太幼小,所以,凤氏再不如凤老将军在世时辉煌,算是从这帝京城的贵胄圈里退后了。
陈老将军是四皇子的外公,曾经已逝的陈贵妃就出生在陈老将军府。可惜陈贵妃逝去的太早,四皇子和当初的太子夜天倾一样,被纳入当初的皇后膝下。先皇对陈老将军并没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