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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不说话,清泉般的凤目渐渐染上了一层黑色。
“前二十年,什么苦都受过,这世界上再没我挑不起的东西。景世子说得对,孝亲王府不要也罢!”三公子看着容景,笑容绽开,当真是千娇百媚,若不是此时一身男装,给他换一身女装的话,任谁都不会将面前的这个人看成是一个男子。他极淡的声音也多了几抹生机盈然,“能让景世子日日防着,我忽然很期待以后的日子。”
容景看着三公子,凤目的黑色忽然褪去,挑了挑眉,“我也很期待以后的日子!”
三公子同样挑了挑眉,不再说话。二人心照不宣。
云浅月用了一炷香时间来到德亲王府,她越过德亲王府的高墙,躲过隐卫暗桩,向夜轻染所居住的墨染居而去。不出片刻便来到了墨染居。墨染居门前是一面空阔的空地,摆着各种兵器。似乎是一个小型的较场。房后则是一片碧湖。墨染居临湖而建。方圆几十丈之地无落脚藏身之物。她想着果然是夜轻染的风格,只能提气飞身轻飘飘落在了房顶上,房顶上也没有暗角,不能藏身,她只能再不停顿,下了房顶,将身子倒挂在房檐上。
她刚隐住身形,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怒喝,“你个小东西,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多少遍了,让你不要去招惹荣王府那个景小子,你偏偏不听。你刚刚从西山军机大营被革了职务回来不立即进宫向你皇伯伯请罪,却去招惹景小子,还被点住了穴道。如今正是紧关节要的阶段,你却连动都不能,你说!该如何办?”
云浅月想着德亲老王爷还是这么老当益壮,底气充沛!
屋中没传来夜轻染的声音,显然是被点住穴道不能说也不能动。
“就算人人都知道那粮草是景小子烧了,但那又如何?皇上只敢怒不敢发作,如今国库空虚,粮草紧张,黎民百姓不能再加重赋税,皇上要依靠荣王府,景小子就瞅准这一点,才敢和皇上如此阴奉阳违。”德亲老王爷又怒道:“皇上筹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打消多年筹谋,让云王府荣王府四大王府格局再继续繁华下去?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到如今你还不明白?皇上从你回京就将你调进军机大营,那是防范这一日,相信你能看守住军机大营。不让景小子在军机大营动手,即便动手,也不能成功!可是你呢?看看你这两日都干了什么?”
云浅月眨眨眼睛,夜轻染这两日拉着军机大营所有兵将没日没夜操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你喜欢云王府那个小丫头对不对?我早就告诉你死了这条心。那小丫头皇上不会准许她嫁入荣王府,也不会准许她嫁给我们德亲王府。如今又多了个七皇子,搅得这天圣京城一团乱麻!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红颜祸水!我看早晚有一日天下会因她大乱。”德亲老王爷又怒道。
云浅月想着您老人家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你甭不爱听!景小子和云王府那小丫头是一心想要和皇上对着干了!别忘了你姓什么!你不是姓容,也不是姓云,而是姓夜。你的骨血里流着的是夜氏祖先的血。皇室和德亲王府别说百年,就是千百年后,那也是血液一样,骨血亲人。”德亲老王爷忽然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两下地面,地面发出叮叮的响声,他怒道:“你听到没有!”
云浅月心底忽然一沉,是啊!夜轻染始终是夜氏的男人,流着的是夜氏祖先的血。他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将来继承德亲王府的王位。德亲王府一直忠于夜氏江山。她和容景与老皇帝作对,那么是不是终有一日她和夜轻染要站在敌对的两端?她勾着房檐的手一松,忽然很想进去看看夜轻染此时的表情,想到就做到,她一挥手,窗子无声无息打开,她飘身而入,轻飘飘地落在了房间,窗子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关上。
她落地的位置正是德亲老王爷的身后,此时德亲老王爷正拄着拐杖站在床前,夜轻染直挺挺地在床上躺着,她刚一进来,夜轻染就发现了,只见他眼珠子忽然转了一下,眸光闪过一丝惊异,又很快就退去,忽然闭上眼睛,面上神情无所谓。
“你个不孝子孙!我打死你算了!”德亲老王爷见自己说了半天,夜轻染居然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如今居然不愿意再听他说闭上了眼睛,他更是大怒,对他就挥出拐杖。
眼见那拐杖要打下,云浅月想出手拦住,又觉得不妥,这样德亲老王爷就会知道她来了德亲王府,正在犯难之际。德亲老王爷忽然住了手,对夜轻染怒道:“我看景小子点你穴道点得好,这三天你就好好在床上反省吧!”
扔下一句话,德亲老王爷拄着拐杖转身向门口走去。他走了两步似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房间没有任何异样,他哼了一声,抬步出了房门,又对门口的人吩咐,“你不准进去陪他说话,就让他好好反省,听到没?”
“是,老王爷!”夜轻染的小书童立即应声。
德亲老王爷气哼哼地离开了墨染居,走得老远还能听见他拐杖敲地发出的声响。
云浅月从屏风后出来,想着德亲老王爷别看年纪大了,还居然如此警惕敏感。她向门外看了一眼,走到床前看着夜轻染。他显然已经被人打点过,梳洗干净,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面容有些疲惫憔悴,眼里有隐隐血丝,这是没睡好的症状。
此时夜轻染也睁开眼睛,看向云浅月,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他面色闪过一丝懊恼。
云浅月上前一步,出手给他解开了哑穴,低声道:“我只会解开你的哑穴!”
“小丫头,你怎么来了?”夜轻染刚一解开穴道,立即开口询问。
“小王爷,您在和谁说话?”外面传来书童的惊异声,话落,他推开门冲了进来,当看到站在床前的云浅月一惊,“浅月小姐?”
云浅月并未出手,对那书童点了点头。这个人她知道,一直是跟随夜轻染的身边人。
“你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来。”夜轻染对书童吩咐。
“是!”书童收起了惊异,看了云浅月一眼,退了出去,并且很利索地关上了房门。
“小丫头,我问你怎么来了我这里?”夜轻染看着云浅月,见她有些犹豫,他挑了挑眉,“你是有事儿来找我?”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沉默地点点头。
“什么事儿?”夜轻染问。
“我想要你的胭脂赤练蛇!”云浅月道。
夜轻染忽然眯起眼睛,“小丫头,你要我的胭脂赤练蛇做什么?”话落,他又问,“是谁中了紫草之毒,你要用胭脂赤练蛇的蛇胆去救人?”
云浅月一愣,没想到被夜轻染点了出来,看来他也是知道胭脂赤练蛇的蛇胆能解紫草之毒的。她看着夜轻染,见他紧盯着她。她点点头,承认道:“不错,我是要用它来救人!”
“救谁?”夜轻染又问。
“一个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人。”云浅月道。她觉得三公子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是容景要用?”夜轻染扬眉,脸上忽然看不出情绪。
“不是!”云浅月摇头。
“那是七皇子要用?”夜轻染又问。
“也不是!”云浅月再摇头。
“小丫头,我竟不知道了,除了这两个人外,还有谁对你来说比较重要。”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你是知道的,胭脂赤练蛇我爱如至宝。取了蛇胆,便是杀死了它。我到想要知道是什么人让你重要到居然为了他来找我要胭脂赤练蛇。”
云浅月忽然沉默。“小丫头,我在你心中占什么位置?”夜轻染又问。
云浅月继续沉默。夜轻染在她心中占有什么位置呢?以前她不允许夜家的男人除了夜天逸外在她心中占有任何位置,包括她比较欣赏的夜轻染。但是失忆这两个月,让很多人事变迁。尤其是夜轻染,她曾一度拿他当做朋友。可是如今大梦初醒,又知道他喜欢她,她内心很复杂。“小丫头,我在你心中是不是没有位置?”夜轻染脸色一黯。
“不是!”云浅月立即摇头。以前也许是,但如今不是。
“不是就好!”夜轻染忽然惨淡一笑,闭上眼睛,不再看她道:“它就在我的袖中,你拿去吧!”
云浅月一愣,就这样给她了?
“只要你要,我就给!不管你是为了救谁。”夜轻染道。
云浅月面色瞬间动容。夜轻染对她是真的好,他的好不同于容景,但是却时常令她感动。只是可惜,他姓夜,若他不是姓夜的话,从小到大,她不会对他敬而远之。他出外游历七年,其实她离开京城去过的地方偶尔会碰到他,但她都避开了。
“我听到爷爷的脚步又回来了,你拿了赶紧走!”夜轻染催促。
云浅月惊醒,果然是德亲老王爷去而复返,而且脚步如风,转眼间就来到了院中。她立即出手深入夜轻染袖中,似乎在熟睡的胭脂赤练蛇被她抓起,她看了夜轻染一眼,足尖轻点,窗子无声打开,她飘身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顺着窗子冲进来一抹红影,正是叶倩。二人错身而过,叶倩落在了房间,猛地转身,云浅月脚步不停,转眼间出了墨染居,顷刻间躲过隐卫离开了德亲王府。
同一时间,书童在外面拦住德亲老王爷,“老王爷你……”
他话音未落,德亲老王爷大手一挥,“闪开!”,紧接着“砰”地一声门被撞开,德亲老王爷大步冲了进来,他刚一进来,就看到站在夜轻染床前的叶倩,一怔,“叶公主?”
“德亲老王爷,您做什么这么大的力气,吓了我一跳?”叶倩看了一眼德亲老王爷,埋怨道:“你这可是进你孙子的房间,用得着这么大力气吗?”
“你……”德亲老王爷看着叶倩,定了定神,“叶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他啊!”叶倩道。
“为何隐卫没发现你进来?”德亲老王爷问。
“我自然是躲过了隐卫呗!”叶倩白了德亲老王爷一眼,一屁股坐在夜轻染床上,推了推他闭着眼睛装睡的身子道:“往里挪一点,跑了一圈累死我了,我也睡一觉。”
话落,她见夜轻染不动,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当着德亲老王爷的面将夜轻染身子推到了床里,她躺了下来,还扯过夜轻染的被子盖在了身上,闭上了眼睛。
德亲老王爷看着躺在床上的二人,忽然背转过身子,轻咳了一声,“叶公主,你与我家小子毕竟还没定亲,这般不太好吧!德亲王府早就准备了你的客房。你还是……”
“不去!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就得有一个人陪着我睡。您放心,我不会对夜轻染怎么样的!”叶倩一句话落,打了个哈欠,对德亲老王爷摆摆手赶人,“您老人家要是没什么事儿赶快出去吧!我要睡觉了。您在这里待着我可睡不着。”
德亲老王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总不能过去将叶倩从床上拽起来,只能走了出去。
书童见德亲老王爷离开,立即关上了房门,不明白刚刚浅月小姐明明在房间里,怎么会转眼间就变成叶公主了。
叶倩睁开眼睛,对夜轻染问,“云浅月来你这里干什么?”
“赶紧滚出去!别在我床上!”夜轻染眼睛不睁,语气不好地赶人。
“你以为谁乐意在你床上似的?被容景点住了穴道还这么横!”叶倩起身坐起来,伸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