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把结果呈报给天子,由皇帝做最后的决断。
如此匆匆一晃,已是半月。
皇帝的伤好转很快,可天子的心情却是不见好转。每每看向龙床上躺的贺兰骢后,眼里是无尽的担忧。你身上的鞭伤好的很快,元常给你用了最好的药物,不会留下什么疤痕,为何你的人就是不醒?
小贵将打来的热水递过,皇帝将帕子扔了进去,浸湿了又拧干。动作很轻,很柔,一点点,从额头开始,然后是脸颊,下颌,脖颈。
“这是你惩罚朕的方式么?知道么,朕这次会给你选择的机会,让你自己决定。虽然,朕知道,你一定会选离开,可朕还是希望我们都做个选择。”当然,朕选择你留下来。
总是担心贺兰骢会做恶梦,寝宫内的宫灯不是很亮。皇帝就着昏暗的灯光,低声自语,为熟睡的人擦拭身体。
慢慢黑夜过后,又是晴朗的好天气。
皇帝端着参汤,拿小勺一点点送入贺兰骢口中,尽管知道作用不大,可天子这些天,一直坚持着。如同普通人家的丈夫照顾生病的妻子那般,默默做着那些不应是帝王该做的事情。
元常进来时,皇帝正用锦帕给贺兰骢擦拭嘴角的汤渍。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淡淡地问了句,“是崔家的事情有结果了吧?”
元常一怔,随即点头,“正是。”
皇帝放下汤碗,接过元常递给他的案宗开始翻看,匆匆看了几页,便合上。
“按北苍律法执行吧。崔妍,念在她的毒药,误解了贺兰的追魂之毒,给她个恩赏,减两百刀。”
元常早就预料到最终的结果,不过此时,还是开口确定,“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打断他,非常肯定地,冷漠地回答:“鱼鳞剐。”三个字,决定了几个人的最终命运。
“臣明白了。”
皇帝不愿再提崔家一事,转而说道:“告诉朕,为什么他醒不过了。”
元常抓过贺兰骢的手腕搭上两指,“陛下,他中毒已深,毒素侵脑,臣只能保证救回他的命,可臣无法保证能让他醒过来。”
皇帝的手一颤,道:“那,最坏是什么样?”
元常淡淡地道:“最坏就是他会一直这个样子,直到寿终正寝之时。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可能会醒过来。”
“他一定会醒过来,他是那么不甘,不会就这么睡下去。朕不允许,他自己也一定不允许。”
元常帮皇帝给贺兰骢喂参汤,问道:“陛下,你不后悔?”
皇帝闻言轻笑摇头,“朕只后悔,那么晚才发现喜欢他。可惜,大错已铸,追悔莫及。你看他那一身的伤,都是朕带给他的。朕只盼老天垂怜,让朕有个机会补偿他。”
“臣祝陛下早日达成心愿。”元常幽幽开口,默默鼓励皇帝。然而,就目前看,希望多大,只怕失望也是多大。
北苍圣武四年,对于北苍国,可谓是大事不断的一年,险些令北苍社稷产生动摇。
十二月初,北苍另一只显赫大族因犯谋反大罪而族灭。主谋原御史崔铉、飞虎营原统领崔九龙,按律判凌迟之刑。崔铉之女,金华宫贵妃崔妍削去贵妃封号,贬为庶人,因意图弑君谋反,判凌迟之刑,上令满三百刀方可毙命。崔氏其余族亲判斩立决,九族皆灭。
至于飞虎营参与叛乱者,凡是被诳来的禁军,皇帝显示了他的宽大胸襟,没有深究,只将他们调离京城,充往边关戍边。
至此,崔氏谋反一案算是告一段落,皇帝的伤也养好了,立时恢复早朝。恢复以往的威严,每日在龙座上,倾听各部大臣的上奏,展开讨论,更加勤于政务。打理好这万里江山,为了那个小小的婴儿。
下朝后,皇帝会立刻返回寝宫,每当这时,安荣会熟稔地向皇帝禀告,帝俊仍没有醒来。
皇帝每天带着期盼去早朝,只希望下朝后,安荣会将他醒来的好消息告知自己。一天复一天,皇帝的希望不减,但是得到失望的答案也是一天复一天。
“贺兰。”皇帝的声音很大,也很兴奋,冲龙床上没有意识的人说道:“快看啊,下雪了,马上,梅花就可以盛开了。朕还带你去琼台赏雪可好,烫上美酒,随意阔谈。”
“贺兰,你醒醒,不许再睡了,你睡了很久了。睁开眼睛看看,你面前的人,就是你恨之入骨的北苍皇帝,你不是想杀朕么,不醒过来,你怎么报仇呦?”皇帝的耐心被一点点地消耗着,他摇晃着贺兰骢的肩,对他说一阵温柔的情话,又说一阵赌气的话。继而再把人抱在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却得不到他的回应,皇帝想,自己大概真的要疯了。
低了头,皇帝吻上他光洁的额头,继而是双眼,两颊,嘴唇……
朕不相信,你会一直睡下去,醒来吧,就当是为了报仇而醒过来也好。
朕,会一直等下去,等你醒过来,等你爱上朕,或者来杀朕。
69、无奈心灵殇 。。。
穿过悠长而曲折的回廊,黄文步履匆匆,心里暗暗揣测女王召见自己的用意。
书房内,女王见人来了,放下朱笔,挥手让他免礼,指了旁边的座位,令其落座。
“他的腿,还是无法站立么?”女王依旧是淡淡地开口询问,悄然把心里的焦急掩藏起来。
黄文暗自叹息一声,回道:“是,请陛下再耐心等等,总会有办法。”
女王负手背后,淡淡地道:“你知道朕的心事,那么你也当知道朕如今有多着急吧。”
“是,陛下。臣已经换了药方,明日开始,臣会再换一种行针的方法。殿下是西戎的未来,臣自会尽力。”
“朕知道,朕从未怀疑过你的医术。”女王缓缓开口,表面不露声色,面对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此刻,不愿打击他的信心。尽管,自己心急如焚,还是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给予他信任,不露出真实想法。再说,他的医术一直都是西戎国最高明的,如今他碰到了难题,自己就该去支持,难道不是么?除了他,自己的儿子,他还能如此信任的交给谁去照顾呢?
黄文把女王隐隐的担忧和无奈尽收眼底,低头,轻声道:“臣定会多尽心,争取早日让殿下站起来。西戎国,没有站不起来的君主。”
女王叹息一声,“这些年,也辛苦你了。为了医治朕的顽疾,每年你都要亲自离京去深山采药。干戈的事,只要你尽力了,朕不会勉强。可是……”
黄文见女王慈祥的面容上挂满愁色,话说到一半又止住,看来是遇到什么难题。于是,他问:“陛下,黄文可以为陛下分忧。”
女王把茶水递给黄文,道:“究竟是何人伤他如此之重,到现在,他也不肯告诉朕。”
原来是为了这个,黄文安慰女王道:“陛下不必难过,想来是对手比较强大,殿下不忍陛下派人涉险。”
“呵,你还是老样子,会哄朕。算了,就当你说的那样想吧。”一直以来,在女王心里,黄文自幼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但懂事,也贴心,是个可托付重任的人。
黄文端着新调整好配方的药,步入天极殿。
重重纱幔后,披散着头发,一身淡蓝素色衣袍的干戈也在看一本《六韬》。黄文曾不止一次问过他,兵书有很多种,为何只看这一本,且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时,他总是笑而不答。
“殿下,该服药了。”黄文熟稔的开口,知道干戈现在已经很厌倦用药,却还是每天按时把药送来。如今,他必须亲自送药,并看着他服下。否则,这位殿下会趁人不注意,悄悄把药倒掉。也许,他总是对自己心存愧疚,因此,自己监督他服药,他会非常配合地喝了,无论多苦。正是这个原因,黄文也曾童心暗生,故意在药里加了几味味道浓苦的药物,结果这位殿下明知药里加了东西,眉毛也不皱一下,就那么坦然地喝了。记得当时,黄文看着空空的药碗,顿时怔在原地,嘴巴张圆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但现在……
干戈皱了皱眉,一碗药见了底,黄文很体贴地夹了一块蜂糖,送入他口中。见他咀嚼几下,眉头舒展开,才笑道:“殿下放心,调整的新方子,臣会尽量选些不太苦的药,也省了殿下服药的辛苦。”
干戈的心思哪里会在乎药苦不苦呢,自觉看不透面前斯斯文文的大医令,这人看似文弱,却也是颇为刚烈的性子。相处几个月,他从没提过那晚的事情,也不许自己提起,依然不给自己赔礼的机会。这个人,真是难以琢磨。
“殿下今日可有头痛?”黄文小心地问着,干戈苏醒后,总是伴有不定时的头痛,这让黄文颇为忧心。
“今日还好,多谢了。”干戈由衷道谢。
黄文点头,“那好,臣现在就为殿下活动下腿。”
叫过宫女帮忙,把干戈的外袍解开,里衣的裤腿挽起,腿弯处垫了软枕。一手按压相应的穴位,一手一点点揉捏,并慢慢向下移动。每隔一会,他会问一遍手拿书本的人,有没有感觉。当看到干戈黯然摇头时,黄文把自己的失望收进心底,仍是面带笑容,并鼓励干戈不可灰心,说这个方法虽然慢,但是会有作用,一定耐下心来等待。
看黄文如此辛苦,再一次,干戈说出那三个字,“对不起。”
黄文顿时停下手中动作,愣了下,马上又动起来。他说,“臣忘记发生什么事了,殿下以后休要再提。”
忘记了!干戈苦笑,若是真忘记了,倒也好,可你明明没有忘记。不死心的干戈一下捉住黄文的手,“你可以忘记,但我不能忘。给我个机会,哪怕让我为你做件事,来恕己过。”
“哈哈。”黄文一下笑起来,片刻才止住笑声,“医者父母心,殿下既然不想臣忘记,那臣谨遵殿下的旨意就是。臣向殿下请旨,可不可以当做,那天殿下中了媚毒,臣误打误撞,献了身,为殿下解了毒,可好?”
“你?”干戈一时语塞,隐隐感觉开始头疼,须臾,痛感加重,干戈瞬间变了脸色。
黄文见状大惊,知道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他,口中忙告罪,取出针包,拔了银针开始为他行针止痛。
“殿下恕罪,臣失言,令殿下发病,待殿下好转些,臣再行请罪。”
干戈头痛欲裂,着急着道:“求你,是我有错在先。求你……”
黄文见他一下激动起来,忙安抚道:“臣知道了,殿下,你不要着急。”
天极殿里开始忙乱,大夫和床榻上的病人都是满头大汗,一个痛苦难忍,一个心中绞痛。
宫女听了吩咐,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安神汤送过来。
黄文托着干戈的头,温言道:“殿下,把这个喝了,睡一觉,头就不痛了。”
勉强把碗里的东西喝了,很快,眼前开始模模糊糊,意识渐渐飘远。
黄文见人睡了过去,喊人打来热水,用帕子蘸了浸湿,为他一点点擦拭面上汗珠。心里叹息,你何必如此执着。
“他这是怎么了?”得到消息的女王赶了过来,拿手覆上干戈的额头。
“臣有罪,刺激了殿下。”黄文收了锦帕,恭敬地跪在女王面前。
女王目光深邃,想从黄文眼中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却发现他的眼里清澈得如那山间的泉水,没有一丝杂质。半响,女王才开口,“你随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