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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不是不关心,而是因为,有的伤口太深,有的痛楚太重,以至于害怕去碰触,只好强作漠然,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只是,双方谁也骗不过谁。
总是隐约颤抖着,不肯放开她手的容若,夜晚必要点了满室烛火,才能安睡的容若,稍有动静,就会满身大汗醒来的容若。以及每一个夜晚,惊醒之后,都可以看到的那双忧愁焦虑的美丽眸子。
多少个夜晚,她都不能入睡,必得在装睡哄他入眠之后,才悄悄睁开眼,痴痴望着他,直到这时,才能够确认,他回来了,直到这时,才敢这样不错眼地凝视他,唯恐再次失去他。
容若从不曾说,若不是因为楚韵如,他不会在黑暗中疯狂得那么快。楚韵如从来不提,为了容若,她多少回疯狂般试图与最强大的敌手拚命。
楚韵如不会说,她是怎样在万般无奈后,流着泪求安乐,不要把容若一个人留在黑暗中。容若也不会说,他在得到慰藉之后又是如何竭力推开,请求安乐去劝解随时会被焦虑折磨至发疯的楚韵如。
曾发生的点点滴滴,谁也不曾忘怀,只是谁也不敢提起。安乐一次也没有来看他们,他们也没有对人言及安乐。
前方明明摆开狰狞的陷阱,当事的三人,谁也不想认命,谁也不愿屈从,那样竭力地挣扎、无力地抗争,心头却分明知道,逃不脱,避不去,已定的命运无法改变。
对容若来说,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是一种亏负,对于楚韵如来说,无论容若作何选择,她都已经没了立场去赞同,或阻拦。
于是,即使是最恩爱的夫妻之间,也只剩下了强颜欢笑之后的沉默。即使他们在最后也不肯放开彼此的手,却终究连最简单的谈话,也都有了顾忌。
「是我的错,也许,从飞雪关一役开始,我的决定,就是最天真、最可笑,是疯狂的错误。」闭上眼,容若终于叫出一次心声。
在黑牢之中,他有多少次自嘲自讽自疯狂,纵然被安乐的关怀救醒,但那曾经萌生的阴冷念头,却还是牢牢扎在心间,再也不肯离去。
楚韵如微微一惊:「容若……」
容若微微一笑,笑容在清晨有些阴冷惨淡的阳光中,显得异常诡异:「韵如,你知道吗?人人都以为,我是为保护飞雪关而自陷绝地,人人都以为我是为了性德才一心要到秦国来,性德身处困境还时时顾念我,飞雪关从将军到士兵,都对我感激莫名,可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我一个疯狂的、想当然的念头,才用楚国,用我自己,甚至,用你来冒险,来赌一个未来,来赌我后半生的……」
「容若。」楚韵如厉声打断他的话,眼神中的严厉,令得容若惊震。
直到容若停止那疯狂的述说,楚韵如才轻轻道:「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只要你在做决定之后,不抛开我,走到哪里,都记得让我在身旁,便是最好的丈夫了,其他的,我不在乎,我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容若不错眼地望着楚韵如,眼神里隐隐的疯狂、深深的悲痛,渐渐沉寂下去。
他轻轻地说:「韵如,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以为放开权力,可以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开,却忘了,没有权力,只能任人鱼肉,不但救不了自己,甚至保护不了自己所珍惜的人。我早就应该放弃这可笑的痴狂执着,站起来,竭尽全力去把握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楚韵如微微皱眉:「容若,这里是秦宫……」
这样的念头、这样的话语,实在不宜被秦王的耳目听去。
容若朗声一笑:「怕什么呢?被听到了有什么关系,秦王要的就是这样的我啊,我若无所求,他也无从下手,我若有所念,就有可能和他合作,他就可以打出楚王的大旗来乱楚了。当然,做为报答,我也可以得到很多实际的利益,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
楚韵如心中微惊:「容若,你……」
容若微笑着摇摇头:「韵如,还记得,在飞雪关中,你曾对我说过的,一统天下的话吗?」
楚韵如微微点头,回想当初,那一番话,实是不知天高地厚,可笑至极点。
容若却绽开一个有些阴冷的笑容:「我一直没有回答你,你觉得,从现在开始,不算太晚吧?」
楚韵如猛然站起:「容若……」
容若笑笑:「我倒也不是自大至此,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不过,从现在开始,利用我的身分,一步步去获取权力,一点点去夺取利益,即能保证我和我所在乎的人不受伤害,或许将来,也真有机会,去救助天下呢?再不要诸国相争,再不要死伤遍地,再不要有屠国灭城的惨事,这些,不好吗?」
他微笑,那样坦然,那样平和,却让楚韵如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心头涌向四肢百骸。当初,这是她的愿望,为什么如今,却只觉心冷身冷。
心头莫名地一酸,她涩涩地开口:「容若……」
这一次,她依然没有机会说完她要说的话。
外间传来下人一声传报:「公子、夫人,咏絮娘子到了。」
容若与楚韵如,即刻交换了一个眼神,容若眼中的孤寂阴冷尽去,楚韵如也浑若无事地坐下。
「快请她进来。」
经历了黑牢之困、火楼之险的容若,不可能有心情再去欣赏歌舞,就算是九天仙女的歌舞也一样。只是,咏絮偏偏不一样。
容若还记得,当初与苏侠舞在月影湖底的对话。
「在各国最强大,或最繁荣,或最适宜为军事要冲的地方,都会有魏国的人收集情报。而青楼往往是消息交流最多之处,名妓交往的大多是达官贵人,面对美人,男人往往会脱口说出最机密的话。所以,济州名妓苏意娘,成了我的分身之一。」
「分身之一?」
「是,我也不必妄自菲薄,像我这样的人才,并不多见,如果只为了济州一地而浪费光阴,大可不必。我有很多身分,或青楼名妓,或一代才女,或名门闺秀,或江湖侠女,俱都交游广阔,地位绝对不低。」
「你怎么可以做到分身于四方天地呢?」
「这并不难,我有一群替身,容颜、气质,与我都有九分相似,再略加化妆易容,便可以替代。」
容若可以确定咏絮是苏侠舞的身外化身之一,基于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而如今容若最大的敌人是秦王这一事实,容若需要一个可以让咏絮经常接近自己,以便必要时和苏侠舞通讯息的理由,所以,并没有拒绝安乐的好意。
为了不致使咏絮的来访显得突出,安乐派来的其他的歌舞乐工,他们也没有拒绝。
在外人看来,容若夫妇依然是无心欣赏歌舞,只不过是不忍拂逆安乐的一番好意罢了,谁又能猜得出,这其中隐伏的心机来。
厅门前,一个绝世佳人乘着阳光,徐徐而入,一身清华衣饰,被阳光笼上耀眼的金环。
她在灿烂阳光中微笑施礼:「拜见容公子、容夫人。」
第四部 浩浩秦风 第二十四集 剑胆柔肠
第一章 一舞缘绝
罗衣从风,长袖交舞,轶态横出,瑰姿谲起。
那一场绝世之舞,如梦似幻,便是观舞之人,也无不陷于梦幻之中。
容若醒来的时候,眼前空空寂寂,天地间,唯有明烛高烧的毕碌之声。他知道,她来了,又去了。
那一场梦魂之舞,魂梦相驰,他已失了神、失了心,只是在这醒来的一刻,脸上那点点凉意,让他伸手摸了指尖微湿。
那是梦魂中泼出的残酒,还是曾经流落的泪痕。那一场梦幻空花中,落泪的,是他,还是她。
舌间微微的甜意,让他知道,自己服下了什么东西。奇迹一般,心中无嗔无惧也无忧,无论如何,他相信,服下的,必不是有害之物。
「容若,我怎么睡着了?」仿佛大梦初醒的楚韵如,声音里都带着慵懒之意。
容若回首,对楚韵如微微一笑。就算在恍惚怔愕之时,他也清楚地知道,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楚韵如,那一场幻梦毕竟只能当做一场幻梦,没有对任何人讲述的必要。
恍惚间,有一场绝世之舞,恍惚间,舞得夺人心魂,恍惚间,有一个温暖的拥抱,恍惚间,有一个温柔的长吻,恍惚间,有什么微甜的东西,渡入唇齿之间,恍惚间,有一个柔美得让人一生难忘的声音在耳边说:「我将别去,君且珍重。」
那人容颜不复忆,那人身影不复忆,梦中人,雾中身,值此梦醒,才惊觉,世间真有佳人,一舞入梦魂。
她借咏絮而现身,借一舞而夺人魂,那才智武功,皆让人敬之惧之畏之的女子,行事之奇之诡,令人防不胜防。
他不知道,她为何而来,却只知道,就连一次道别、一场相拥,她必要他陷入浑浑噩噩的梦魂之中,方肯为之。
既然如此,又何必道别,何必相拥,何必渡唇,何必……
他伸手,抚在颊间,那泪痕转瞬即干,为何指尖,犹有湿意?那人到底是敌还是……在那梦魂之间,落泪的,又到底是她还是他。
会否只有在梦魂之间,她才肯与他相拥,他才有可能为她落泪。
梦醒之际,咫尺即天涯,她已飘然而去,他亦无心寻觅,他与她,依然是敌人,依旧彼此防备,彼此暗斗,彼此用尽心机。一切,仅此而已。
「容若……」楚韵如的声音,带点淡淡的迷惑。
容若微笑:「你累了,刚才观舞时沉沉睡去,咏絮献舞已毕,就已离开了。」
楚韵如点点头,她也隐约记得,咏絮的绝世之舞中,她渐渐睏倦疲乏,直到沉入睡梦,看来这些日子真的心力交瘁,太长久地不能入睡,反倒让她在观舞之时,倦极而眠,想必是失态了。
容若心间若有所失地一叹,楚韵如与他并肩观舞,都被迷离催入梦境,宁昭派在四周的暗探,想必也都在那一舞之间,魂兮迷离,晕晕沉沉,事后也只道咏絮一舞而去,又何曾知道这一舞之后的玄机。
唯一半是晕沉、半是清醒的就只有他自己,那一场半梦半醒之中的迷离幻梦也许穷尽他一生,都无法完全追忆吧!
好一场天魔之舞,就算同时让人看到,也可以让不同的对象,受到不同的影响。
他与她,相识相遇,相知相敌,到最后,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场迷离之舞,一段,让他无法完全忆起的回忆。
看到那与自己一般容颜、一般神姿的女子款款而入,一直坐立不安,满屋打转的咏絮急忙迎上去:「苏姑娘,你回来了。」
苏侠舞眉峰微挑,似笑非笑:「怕我一去不回,还是怕我蠢得拖了那人闯宫逃命?」
咏絮微微垂了眸:「苏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怎会做这样的事?属下更是想都不会想这样的念头。」
苏侠舞含笑的眼,静静地望着她:「那就是想要在第一时间,知道我与他都说了什么?可曾泄露什么机密?可曾因对魏王不满,而与楚王有什么密约?」
咏絮猛打一个寒战,只觉全身发软,身不由己跪倒下去:「属下不敢。」
苏侠舞迳自从她身边走过,大大方方在正堂坐下,美丽的眼睛含忧带笑望着她,淡淡然道:「我把解药给他服下去了。」
咏絮一惊,猛然抬头:「姑娘……」
苏侠舞一手支着颔,带着三分慵懒、三分闲淡、三分随意,还有一分的讥诮:「怎么?想说我通敌,还是徇私,又或是心有二志?」
咏絮复又低头,声音更是低弱:「姑娘的谋划,岂是我这样的小人物所能窥查的。只是我们掳劫楚王,与楚国已结大仇,有一份毒在楚王身上,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