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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开始模糊,太阳也渐渐冒了黑烟,化做细小的光点,随着最后一波冰箭的攻势而熄灭。
赤红的火焰直直插进她的胸口,愤怒的大天使舞动着六翼,周身燃烧着熊熊火光。
“米迦勒,又是你。”
血红的光芒牢牢束住了她的腰,蛮横地将她从第四天扯落下来。
她跌落在大地上,周身如同被大山碾压一般疼。
血,都是血。
从小到大,她未曾受过如此严重的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剧烈地疼痛令她不自觉地皱眉。
米迦勒出现了,是好事。
因为“他”一定不会再出现,她也暂时没有被瞬间杀灭的危险。
她听见了天空中传来的惊恐、质疑与不可置信的声音,似乎在议论她为何能从米迦勒的火焰之剑下活过来。
“狄安娜!”
黑衣女神从远方的空中飞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她飞扑下来,想要抱狄安娜,却分明不敢:“你……你……”
狄安娜扯了扯嘴角。
她的衣裙如同在鲜血中浸泡过一般,难怪勒托这般痛心疾首。
“我……没事……”
***
狄安娜醒来时,已是午夜时分。
天空中没有月亮,仅余下满天星斗。
她已经回到了幼时居住的小屋里,隔壁的床上躺着阿波罗。勒托正在为他擦拭着额边滚落的汗珠,一副心疼的模样。
“母亲怎么知道,我去了那里?”
勒托不答,目光一直不离阿波罗:“阿波罗他……怕是不好……”
狄安娜霍地站起身来,却骤然摔倒在地,喀嚓几声过后,身上的骨头又断了几根。
电光火石的刹那,她分明看见阿波罗的脸色骤然一白,大颗大颗的冷汗滚落。
她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
难道说……
难道说,阿波罗始终不醒,而且越来越虚弱,是因为……她?
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她刚才……
“狄安娜!”
勒托跑过来扶她,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我请求你,不要再这么莽撞。阿波罗已经生死未卜,我不希望你也……”
“我知道了。”狄安娜深深吸气,咬牙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欲坠。
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为什么要受伤,为什么要弄得自己几乎命丧当场,要知道,她的伤势每重一分,阿波罗的神力就削弱一分啊!
她怎么能忘了,他们的生命早在出世的那一刻起,便已紧紧相连,不可分割……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狄安娜闭了闭眼,强行替自己接了骨。她不敢再使用大量消耗神力的治愈术,甚至连最基本的法术也不敢。勒托叹了口气,慢慢替她梳理着体内的神力,低声说道:“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学会照顾自己了?”
“就在刚才。”
勒托沉默。
“不相信是么?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狄安娜一点一点地挪到床沿坐下,指尖沿着阿波罗的轮廓轻轻滑落,“可是我知道,我非但不能有事,还要好好地活着。因为只有我活得好好的,哥哥才有可能从沉睡中醒过来。”
勒托又沉默半晌,才慢慢地说道:“你……已发现了么?”
“太明显了。”狄安娜闭了闭眼,眼角隐约有些水痕,“我们无论是谁陷入险境,另一方都能感觉到;他不好的时候,我天天心神不宁;今天……就在今天,我被米迦勒一剑穿心而过,哥哥他差点儿就死了,对不对?否则您不会特意去找我,又将我们双双带到德罗斯岛来。”
她凝视着阿波罗,双唇紧抿,水蓝色的眸子里隐隐泛着水光。
'我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你从沉睡中醒来?'
'答应我,不要陷入永恒的沉眠好么?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再一次孤零零地存在于世间。'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狄安娜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似在垂询,有似在质问,声音里分明带着无法言喻的哀伤。
灼热的感觉从脊背上传来,隐约听见了生长的声音。
狄安娜赫然睁大了眼,朝背后看去,淡淡的虚影穿透了血迹斑斑的衣裙,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她感觉到,她的生命力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不曾使用过治愈术,不曾使用过半分神力,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
血渐渐止住,伤口渐渐愈合。
勒托后退一步,惊恐地望着狄安娜身后一虚一实两对羽翼:“这是什么?”
狄安娜笑了,却早已泪流满面。
“是生命。”
“我能感觉到,第二对羽翼,代表了生命。”
'路西法陛下,我从未如此感激过你,从未……'
她握住阿波罗的手,合上眼眸,试探地维系着灵魂最深处的牵绊。
他们共享着生命,一定也共享着力量。
'堕天使之翼,请让我的哥哥醒过来……请……'
微不可闻的呼吸渐渐加重,微弱的心跳声也愈发有力起来。她感觉到阿波罗慢慢握紧了她的手。睁眼看去,那双海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
阿波罗醒了。
在那一瞬间,狄安娜只觉得全身神力被抽取一空,羽翼的幻影渐渐消失。
阿波罗的脸色骤然一白,勉强笑了笑,低声说道:“母亲……狄安娜,答应我,若是我就此陨落,不要伤心,好不好?”
“我才不伤心呢。”
狄安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又想哭,“我为什么要伤心?别忘了,你我同生共命。你死了,我也会死。然后,我们又会融为一体,成为光的源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跨越永恒的时间和空间,再不分离。”
她直直望进阿波罗的眼中,含泪微笑,“你是愿意同生呢,还是共死呢,哥哥?”
阿波罗骤然睁大了眼。
渐渐地,他刚刚获得的一丝力量消耗殆尽,纵使拼命挣扎,却不得不再次陷入了沉眠。只是,他依旧握着狄安娜的手,不曾松开。
“狄安娜,你刚才说……你们当中若有一人死去,另一人也会死么?”勒托喃喃自语,“可我似乎记得,结局并不是死亡,而是神力日渐枯竭,最终陷入永恒的沉眠之中。”
“母亲可曾听过一个传说?”
“什么?”
“听说,在更加遥远的东方,有一种同生共命鸟。它们比翼齐飞。无论哪一只先行死去,另一只都会不吃、不喝、不睡,徒劳地守望,徒劳地哀鸣,直到声音嘶哑,泣血而去。”狄安娜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吻阿波罗,“这一次,换我来守护哥哥。”
37番外之碧海长天遥相寄
狄安娜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身下是柔软的小床,窗外是澄澈的天。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幼小稚嫩,分明是才出生不久的模样。
她忍不住微笑,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狄安娜?”
勒托端着一杯澄澈的液体走了进来,弯腰看她,笑眯眯地说道:“来,把它喝了。这个叫‘神液’,是可以让我们恢复精力的,记住了吗?”
狄安娜点点头,吃力地捧过杯子,一饮而尽。
冰凉的感觉滑过咽喉,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哥哥呢?”
“阿波罗一大早就起了,哪像你,贪睡的小猪。”勒托点点女儿的鼻尖,半是责怪半是宠溺。
狄安娜跳下床,光着脚丫子跑出门外,在沙滩上留下了一排歪歪斜斜的小脚印。
阿波罗坐在沙滩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天上的太阳。狄安娜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两只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阿波罗条件反射地扣住她的手腕,如同敏捷的小豹,狠狠地将她反扑在地上。
四目相对,细嫩的手腕被他抓得通红。
“狄安娜?!”
阿波罗看清了眼前的人,连声道歉,捧起她幼小的手细细吹着,神色间满是懊恼。狄安娜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看着指尖下的浅涡,忍不住笑了。
“别闹。”阿波罗无奈地拨开她的手。
狄安娜支着脑袋,眼睛扑闪扑闪:“哥哥,你确定你才出生了一天?我怎么觉得你长了十年?”
“有吗?”阿波罗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分明还是个粉团子。
“有。”狄安娜用力点头。
勒托来到海滩上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双儿女大眼瞪小眼的场景。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团子蹲在沙滩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银发女孩还不时戳戳金发男孩的脸蛋,笑弯了一双大眼。
她摇摇头,走上前去,一手抱起一个:“别整天在外边跑,让皮同看见就不好了。”
“皮同是谁?”阿波罗直觉地认为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是天后的仆人,派来……派来监视我的。”
勒托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压得极低,微不可闻。狄安娜搂着她的脖子,蹭着她撒娇:“母亲,等我们长大了,就替你教训教训那些讨厌的人,好不好?”
勒托笑笑,只认为是女儿的童言稚语,丝毫不予理会,抱着他们进屋了。
狄安娜冲着对面的阿波罗挤挤眼睛,挥了挥小小软软的拳头。
阿波罗严肃地点了点头。
狄安娜乐不可支,指着阿波罗哈哈大笑:“哥哥你……现在我确定,你不只长了十年,而是二十年!”
那分明是二十岁少年才有的表情。
才出世的孩子异常嗜睡。
狄安娜坐了没一会,便裹着被子,滚到小床上睡过去了。阿波罗爬到她的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皱着一张包子脸,捏起她一根嫩嫩小小的指头,又捏起一根,再捏起一根……最后把被子一角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哥哥坏。”狄安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满地嘟哝。
她卷起被子,滚到床的另一边去,继续呼呼大睡。小小的身子蜷了起来,细碎的银色短发蒙住了脸。阿波罗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盯着妹妹的三头身看了半晌,最后沮丧地发现,他们俩一样高。
勒托提起阿波罗的后领,将他拎了起来,丢到另一张床上去:“自己睡。”
阿波罗气鼓鼓地望着勒托。
狄安娜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卷着被子滚啊滚,滚到了另一张床上,结结实实地压在阿波罗身上。
小时候的哥哥好软好软……
狄安娜睡意全无,笑眯眯地裹着被子趴在阿波罗身上,又去戳他的脸蛋。
这一回,勒托直接把狄安娜连同被子一同拎走,丢到她自己的床上,警告道:“不许胡闹。”便推开房门出去了。
狄安娜支着脑袋问阿波罗:“哥哥,我们真的需要整天整夜地睡觉?”
“这样比较有利于成长。”阿波罗严肃地答道。
“好嘛……”
狄安娜甩开被子,一头扑到阿波罗身上,大大的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一起睡嘛,哥哥。”
细碎的短发滑过肌肤,有些酥酥的痒。
阿波罗替她拨了拨头发,同样细碎的金色短发散落在枕边:“好。”
勒托收拾完外头的一切,再次走进房里时,发现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粉团子又滚到一起去了,两张小床弄得皱巴巴的,被子被狄安娜胡乱踢在一边。